24-10-31
(二十三)
“姑娘,那边是姜公子。╒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发布页地址01BZ.cc”如月近前一步,在楚楚耳边回道。
姐妹俩一齐朝小石桥那头望去,果然见一长锦绿衣公子拱手致意,楚楚侧身回了半礼。遥遥见过面,姜昭便朝着外头去了,李纤纤一急,“二姐先过去,我回屋一趟,等会子过去。”
楚楚转身,见她面色焦急不似作伪,“倒有什么急事,等过去见过姨娘也不迟。”
李纤纤一把捂住肚子,略有些扭捏道:“你先走吧,我、我葵水来了。”
既然这样,楚楚便交代了几句,自己先走了。
李纤纤循着姜昭离开的甬道追过去,在山石旁的圆洞门前喊住他。姜昭回头看是李纤纤,朝她逼近一步,惊喜道:“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原本以为李家人多口杂,轻易见不到她的面,正自烦恼,脚下不由慢下来,她就来了。李纤纤矜持一笑,面颊嫣红,“我只是看你好似清减了些,可是学堂里饭菜不合口味?只是我人微言轻,若能支使家下人给你送饭也是好的。”
姜家老爷也有几个妾氏,想想在姜夫人手下小心讨生活的几个庶妹,便能理解李纤纤的难处。难得她自己处境艰难,还满心关怀他。
姜昭心里一热,越发温柔,“三妹妹钟灵俊秀,才思敏捷,若能从小拜师名家,想必延平圈内必少不了你的名字。”
过来幽州上学不足一月,便听说了李湉湉、周敏敏等人才女的名声。只是接触下来,李湉湉却很有些骄纵跋扈之习气,一言不合就爱甩脸色,远不及李纤纤娟娟温柔,又生的如诗如画。
若是与他定亲的是三妹妹该多好,姜昭遗憾重重,“前些时候妹妹作的那首诗,我已仔细拜读过,就是不能传给我同窗看,若他们看了,该跟我一样,往后再不肯提笔了。”
李纤纤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我那点墨水,难登大雅,不过二哥哥哄我罢了。”
“可不是我哄你,用词之精巧实在我之上。况且就是哄你,也是妹妹黠巧在前,我倾慕在后。”
两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瞅你,暧昧的情愫只在来往的眉眼间罢了。
“二哥哥。”
李湉湉几步赶上来,灿烂的笑容在见到李纤纤那一刻僵住,不过现在没工夫搭理她,挤开李纤纤冲姜昭道:“二哥哥好些时候没过来了,怎么也不喊我,我还等你玩呢。”
姜昭笑容收敛,实在不喜李湉湉除了吃就是玩的招呼他,难为她还有个才女的名头,心头讽刺,恭敬道:“出来不早,这就该回去了,老师布置了功课,明天要检查,就不叨扰了。”
见李纤纤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被李湉湉欺负也不敢说什么,姜昭心有不忍,蹙眉道:“三妹妹身子孱弱,大姑娘有时间还是关心关心妹妹。”
李湉湉脸色难看,喜欢的人对她称呼生疏就算了,跟李纤纤那么亲热算怎么回事?娘亲经常教导的姨娘庶女没一个好东西,她还不信,如今算见识了。
李湉湉抬手给了李纤纤一耳光,“贱蹄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敢招惹姜昭,你算什么东西?”
万万料不到李湉湉竟然打人,李纤纤滚着泪珠儿,忍气吞声,嗫喏道:“不过就是路上遇到说了几句话罢了,大姐姐何至于此,况且姜公子自己要找我说话,我也不能无礼。”
李湉湉冷笑,“你有理那是我无理了?这里没人,哭的可怜兮兮的给谁看啊。这是通往外院的二门,你没事跑这里做什么?分明是你勾引他。”
“你等着,我告诉母亲去,看她怎么罚你。”李湉湉狠狠刮了李纤纤一眼,翻身跑了。
要说以前她还怕李湉湉找李夫人罚她,如今得知二姐跟大哥的事,她还怕什么?李纤纤阴阴的沉下脸,理了理衣裳也走了。
楚楚在张姨娘处见了一面张家表哥,瞧着却是个老实忠厚的,只是她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只当走个过场,躲进了里间喝茶。
等张家舅母要走的时候,才出来,说不上几句话,李纤纤也过来了。母女三人送了张家母子出去,回来各自坐下。
张姨娘倒是满意原先的安排,自然极力宣讲张家的好处。楚楚心里烦闷,不想听又不得不听,横竖不积极,张姨娘当她嫌弃张家家底不丰,“你别看如今不行,只是你表哥实在是个实诚的,嫁人不就这样的最好?你姨娘是过来人,总是为你好。”
李纤纤贴着张姨娘坐,拉了她的袖子,趁着张姨娘喝茶的空档说了刚才李湉湉打她的事,又对楚楚道:“二姐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凭她是嫡女嘛?就敢这样欺负人。”
楚楚瞭了她一眼,自己的亲妹妹是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李湉湉是个好哄的,性子易喜易怒,心肠直来直去,李纤纤却心眼多,说话也多夹枪带棍,两人身份上又有悬殊,一句不对李湉湉可不得动手。
如今暑天难熬,白日高温闷燥,夜里却凉,楚楚昨儿睡的不好,早起心口就有些不舒服,又叫张姨娘拉着撮合张家,实在不耐烦极了,揉着隐跳的眉心,“你离她远些就是了,你不去招惹她,总不会讨麻烦。”
李纤纤走到楚楚身边,看似姐儿俩亲热,李纤纤却小声道:“二姐如今是有靠山了,亲妹妹都不想管了?只是不知大哥能待你好几时。”
楚楚心头巨缩,恐慌漫上来,脑海都白了,脸色唰的难看,勉强稳住颤抖的嗓音,“你、你说什么?”甚至清晰的听见自己牙齿打颤。
李纤纤笑语盈盈,“二姐慌什么,妹妹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那张笑脸在楚楚看来却犹如罗刹,她守了那么久的秘密被人勘破,所有阴暗的难堪都摆上了台面。
匆匆告别了张姨娘,楚楚急忙要回院子,如月扶住险些一头栽倒的楚楚,“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月光下,楚楚的脸白的犹如鬼魅,喃喃念着没事,却浑身软的扶不住。弯腰便猛的呕起来,吐的脸色煞白,如月吓坏了。
就要叫人去叫大夫,楚楚一把拉住她,“别去,我就是有点中暑,吐过就好了,真没事。”她盯着如月的脸,沉声道:“也不要去找、找大爷,别让他知道,否则你也不必在我身边当差了。”
如月嘴唇翕了翕,点了点头,将楚楚扶回房,煎了治伤寒的药,浓浓的喝了一碗,等她睡了才出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李纤纤身边的大丫头找过来要见楚楚,如月将人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姑娘睡了。”
秋月拉起如月的手,“好姐姐,我真的有急事找二姑娘。方才夫人身边的平妈妈将三姑娘叫过去了,这都两刻钟了还不见回来。我家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她若不回来就来找二姑娘,就让我见见吧。”
如月蹙眉,想起楚楚灰白的脸色,也不知在张姨娘那里受了什么气,给气成这样。三姑娘也忒不懂事,享受着姐姐的爱护付出,一点不会心疼人。
“我家姑娘不舒服,难得睡着。三姑娘就是叫夫人找去就能怎么她?你也太小心了。”
横竖说什么都不帮忙叫楚楚起来,还叫底下的丫头送秋月出去,以免吵醒了楚楚。
秋月没法子,只得自己去了李夫人院子,却见大门紧闭,她又不敢去敲门,便从后门求了守门的婆子。
悄悄摸到李夫人的正院,却见李纤纤正跪在院子中间的石子路上,越发不敢上前。
不过跪了一刻钟,膝盖便疼的钻心,整条腿都麻木了。怎么也没想到李湉湉竟然真找了李夫人,一个不敬重嫡姐的帽子扣下来,让她跪在院子里思过。
李纤纤恨的心头滴血,尤其李湉湉还特特跑过来羞辱,她是配不上姜昭怎么样,可姜昭还不是钟意她。她是没有一个英勇的少年天才的哥哥又怎么样,可你骄傲的不得了的哥哥还不是拜倒在二姐石榴裙下。
即使疼的浑身冷汗,李纤纤也凭一口气撑着。快了,只要秋月去找了二姐,二姐有大哥宠着,怎么也会救她的。
不经意却见秋月躲在廊下缩头缩脑的看这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李纤纤心头一跳,招手叫她过来,嘶嘶抽气,“不是叫你去找二姐,怎么你一个?”
不敢直视李纤纤狠厉的眼神,秋月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奴婢找了,二姑娘睡了,如月姐姐说不见……”
李纤纤猛的攥紧手,浑身血液逆流,凉凉的道:“原来这样吗。”
楚楚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李纤纤被李夫人罚着在院子里跪了一夜,被送回去的时候人都站不稳了,张姨娘哭的死去活来。
她勉强掀开被子,身上还绵软,叫人进来要洗漱。如月按住她的手,“姑娘还没好呢,都发起低热了,三姑娘有张姨娘守着,要看她也不急在一时。”
楚楚轻喘口气,“我不放心,我就去瞧瞧,看完马上回来。我觉得好多了,不碍事。”
李纤纤本来身子就弱,跪一晚上岂不要她半条命,楚楚急的什么似的。如月却也强硬,“姑娘要这样,奴婢只好去找大爷请大夫了。”
楚楚瞪了她一眼,如月忙道:“奴婢去看三姑娘,还不是一样的?再捡些上好的药材,回来细细的说给姑娘听,这样可好?”
“纤纤最是个爱美的,你把我柜子里藏的那盒舒痕膏带去,还要请个大夫。”
如月一一答应下来,到了李纤纤院子,秋月将人迎进去,寒暄了几句,如月道:“二姑娘身子实在不适,这才遣奴婢来看。这是化瘀去疤的好东西,姑娘用着也能早两天好了。”
李纤纤脸上笑着,将那盒子都分外精巧的舒痕膏打开,一股清香溢出,眼神却闪了闪。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早些年张姨娘烫伤了手,李老爷费尽心思求来一小盒,还没有手上的这盒一半大,就足足花了八百两银子。
她手上这盒香味更幽,许久不散,不知要多少银子还能拿上手。李纤纤心里一阵嫉恨,凭什么家里三个姐妹就她最不济,李湉湉也就罢了。
二姐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也能被大哥捧在手心里。自从上一次发现两人的私情,她就更留意了,却越冷眼旁观越惊心。
二姐屋里吃的用的竟然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几次她悄悄半夜守在二姐院子外,发现大哥进去就没再出来,他们竟然都在一起了吗?
(二十四)
她哪点不如人?二姐分明得了大哥这张王牌,却仍由着她被李湉湉欺负,她一直以为二姐的就是她的,到底是她想多了。
李纤纤咽下满心愤恨,朝如月道了谢,叫秋月送她出了门。
对于楚楚将上千两银子的好东西送给李纤纤,如月总不得劲儿。一见姑娘没亲自去看,三姑娘脸色一下就垮了。她明说了二姑娘病的起不来,三姑娘还瘪嘴,也不见关心一句。
回了院子脸上也不好看,想跟楚楚说道说道,她努力保护的人心头不一定有她,可见楚楚满面病容,也不忍心叫她伤心,只得按下不提。
李纤纤休息了两天,有楚楚给的好东西用着,好的极快,已经能下床走路。喊进来秋月,叫倒了杯茶,“我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大爷回来了,我听柱子说这会儿就在内书房呢,晚些时候恐要去夫人院子用饭。”
李纤纤眼里冷光一闪,“服侍我起来梳洗打扮。”
柱子无聊的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想他们大爷方才回来,听说他离开了几日二姑娘只言片语都没递过来,就冷下来的脸色,实在怵得慌。
也不敢进去打搅,只在外头候着,耳朵竖起来唯恐错过什么吩咐。一个错眼远远走过来几个人,还以为是二姑娘,柱子喜的蹦起来,莫不是二姑娘来了?好日子来了。
他远远的就迎上去,结果一看是三姑娘,只是这打扮打眼一瞧实在像二姑娘。本就是亲姐妹,长的就有三分像,穿上二姑娘最常穿的淡色衣裳,一时还真叫人分不清。
柱子抓抓后脑勺,李纤纤笑眯眯,示意秋月给打赏。柱子掂了掂强塞进手里的荷包,连忙还回去,“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了。”
“大爷在吗?”
柱子迟疑着,李纤纤也不一定要他的回答,“我给大哥送点吃的,想必出门这几日也想家里的吃食了。”
“大爷方才说了,无外院的要事,不准打搅,姑娘你看这……”柱子为难道。
李纤纤暗哼,“我二姐叫我过来的,说是有话给大哥说。”
柱子一惊,若是二姑娘的话,还真不敢拦。
李纤纤看着柱子飞一样跑进去通报的影子,紧紧的抿起唇,冷冷的哼了一声。
听完柱子的汇报,李轸手上的狼毫一顿,目光直直的看过去,眼神都亮了不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还算得体,心不在焉的提起笔,耳朵却不由竖起来听门外的动静。
李纤纤推门进屋,李轸抬眼看去,不是阿楚,原来听错了吗?
他敛下眸子,不再理会,李纤纤自顾自走到桌边,找话道:“大哥忙什么呢?”
见李轸不应声,又指着窗外,“这株玉兰开的真好,二姐院里也有一株,想必丫头们不尽心,瞧着有些颓败。”
李轸也看了一眼,这花树还是先前阿楚说好看,他也就在自己院子种了一颗,总想着或许她会来看看,只是到底她从未主动来过,自然也瞧不见他的院子跟她的院子有多少相似之处。
“你来做什么?你二姐叫你带什么话。”李轸神色淡淡的,身上穿的常服,却自有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英气。
李纤纤心头微动,将食盒放在桌上,温柔笑道:“二姐身子不便,叫我做了吃食送来与大哥。”
李轸看也没看,不是她做的,有什么稀罕。再之后便不说话了,有意想多问李纤纤几句楚楚近况,到底不曾开口。
李纤纤脸上发热,莹莹的目光盯着李轸难得流淌出爱慕,缓缓近身,“大哥,纤纤欢喜你。”
李轸猛的抬头,双目利剑一般射过来,李纤纤一颤,想来二姐都能引的大哥颠鸾倒凤,他应该不会在意血缘身份,盯着他俊美如玉的脸,胆子更大了些。
她颤巍巍,仿佛枝头嫩生生的海棠,“我喜欢大哥,想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大哥,只有这样才不辜负我自己。”
李轸抿唇,沉声道:“出去。”
李纤纤倔强,轻泣着拉开自己的衣裳,羽翼般的薄衣落地,渐渐露出女子白玉一般的酮体。
楚楚今儿身子舒坦了些,叫如月在窗头摆了桌子,准备了书本,她自去看。如月将外头事情吩咐停当,进来见她还在看,便叫去歇息。
如月走过来道:“方才柱子唤了戚嬷嬷过去,想必大爷回来了。”大爷每每从外头回来,不是将她喊过去就是戚嬷嬷,从他们这些下人处打听些楚楚的生活。
“若是叫大爷知道姑娘前儿见了张家表少爷……”如月有些担忧,倒不是别的,楚楚最喜欢与李轸拧着来,嘴上从来不饶人,“姑娘既然没有那意思,也不必引的大爷胡思乱想,省的又生闲气。”
楚楚丢下书,身子不舒服,没力气跟如月争,也不答应,“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给我,回来就回来了。”
门外,李轸推门的动作微顿,屋里没声儿了,这才进去。如月见他坐到了楚楚对面,便出门去倒茶。
知道李轸来了,楚楚拿起书读,没看对面一眼。李轸轻轻握了握拳,到底自己叹口气,走到她身边,还未挨上肩膀,楚楚身子一扭躲开了。
“阿楚。”李轸嗓音微沉,明显的不高兴。
“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她从来都不在乎他的,再难堪也自己找台阶下。
楚楚心头身体都不舒坦,便没往常的好耐心,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呢?咱们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人,你就是想要女人了,多得是愿意伺候你的。”
李轸心头一刺,身子都僵了,良久方道:“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他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相反,他用兵如神,大权在握,是名震西北的大将军,多少人想往李府塞千娇百媚的美人,偏偏他就没有一点冲动,独独对她情之所钟,可惜……
楚楚盯着桌上的烛火,那火光在她眼睛里横跳,“所以该问问你自己,怎么就能对妹妹下的去手。我自认从小对你恭恭敬敬,不曾有半点逾越的想法。”
这个问题确实困扰她许多年,索性打开了话匣子,一次问他个清楚,也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他。李轸还站在她身边,灯后的剪影都锋利。
“小时候,母亲要我读书争气,偏我那时淘气的很,就被她关进祠堂,强逼我读书习字。”
李老爷年轻的时候不说风流,却也有些沾花惹草的习气,李夫人又强势,眼见李老爷身边美人如云,一面与那些美人争风吃醋,一面教儿子上进帮她争宠。
李轸不听话,她就关他进祠堂,他经常逃跑,哪里关的住。有一次,李夫人又关了李轸,知道他爱逃跑,琐事缠身便不理他。
巧的是李轸前一日爬树摔伤了腿,当夜就在冷冰冰的祠堂发起热来。楚楚不受宠,自己没事就爱躲起来,横竖没人理会她。
她在祠堂发现了李轸,找来李夫人,这才救了他一命。家里人都忙,没人陪他,再闹再吵,李夫人和李老爷一个忙着争宠争管家权,一个忙着应酬宠美人,没人注意他。
只有养在母亲身边的二妹妹,在他卧病在床的日子里,比李湉湉来的还勤快。李轸初时不怎么理会她,可是在他受委屈时,她第一个察觉他不过是孤独想找个玩伴罢了,又能小心翼翼呵护他的自尊心来哄他。
他就不能不在意她了,这一在意就是许多年,甚至什么时候变了味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少年初识风月,梦里旖旎躺在身下的美人却是最在意的妹妹,那种感觉又害怕又兴奋。
他是不能容忍她嫁人的,父亲死后,母亲要嫁了阿楚巩固李家的权势,那是他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冲母亲吼,他可以的,可以撑起家门,不需要靠裙带关系立足。尤其不能牺牲他的阿楚。
他也时常想,阿楚不是他的妹妹该多好,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她娶回家,宠着爱着,谁也不能给她委屈受。可她只有个妹妹的身份,从而衍生出的那些牵绊纠缠,若不是生在一个家,他或许都不认识她,那更是无法忍受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要是不理会我,由我蛮横孤独着,我或许、或许就放过你了也不一定。”李轸难得语气里溢出一丝委屈,那样难过的看她。
楚楚简直不敢相信,他真是能强词夺理,她一个庶女养在嫡母身边,讨好嫡兄生存很难理解吗?怎么到他那里就成了她有意招惹。
她冷笑道:“家里不止我一个女孩子与你亲近,偏你能扭曲事实。说到底不过是你猎奇背德,禁忌的刺激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李轸眼里满是血丝,紧紧攥住拳,语气轻颤,“你一定要这样扭曲我的感情吗?就不能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
“我要怎样给你这样狎玩亲妹妹的禽兽机会,谁还会同你一样,血浓与水的亲人都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冷冰冰的话像锋利的尖刀,凌迟一样伤的他体无完肤、剧痛无比,一颗真心简直踩进泥地里碾压成齑粉,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李轸好半晌缓过来直起腰,脸色麻木,袖子里的东西轻飘飘的掷在塌上,“我不是非你不可,多少女人排队想我睡,李纤纤就比你容易上多了。”
她当然认得出来李纤纤的东西,藕荷色的肚兜破布一般躺在塌上,恍若一个耳光,震惊的她狼狈不堪,楚楚脸色猛的惨白,汗如雨下,哇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人也软的水一样往地上栽,李轸一把接住她,摸到空浮紊乱的脉象,惨无人色的脸,尤其死了一样感觉不到一点生气,他颤抖着手,整个人被恐惧悔恨包裹。
嗓子被什么堵住了,嘶哑的发不出声儿,说了许久勉强辩清,“阿、阿楚,你别吓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李纤纤好好的,我没动她,我骗你的,你醒醒,你醒醒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求你了……”
(二十五)
夜深了,一声清脆的鸟鸣响彻长夜,如月将三角炉搬到通风的廊下,依照大夫的吩咐包了几包药,捡一包出来熬,其余的全部装进柜子。
屋子里静悄悄,油灯站在桌上,满室静谧的昏黄。李轸坐在床边,握着楚楚的手,放在脸边,轻微蹭了蹭,目不转睛的看她。
时间长了,她半点反应也无,仿佛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去,他忙去探她的鼻息,指尖温热的触感叫人心安,可他不敢掉以轻心,似乎就这样看着,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如月端了药进屋,将碗放在床前的小兀子上,李轸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怎么样?”
“柱子将大夫送出去了,药是去咱家保和堂开的,皆是好药材。”如月顿了顿,“大爷去歇着吧,姑娘我看着,大夫不是说了,郁结于心,这一口淤血吐出来病气也就散了,人也就好了。”
“忧虑过重,心脉阻塞,肝脾俱惫……几年的根了,由来已久……不过一朝怒极爆发,引出这病来……切记修身养性,心情舒畅,也就好了……”
耳边回响着大夫的话,李轸从不知道,他将阿楚逼到这个份上,可若叫他放手,却又万万不能,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如月亲眼见两人纠葛至今,她是从小苦过难过的,从灾荒里逃出来,易子而食的事情都见过,所以也从不觉得李轸与楚楚之间的羁绊有什么,难能可贵的一份感情,多少人一辈子找不到自己的情之所钟。
她只是为他们惋惜,姑娘的性子她最是知道,要说对大爷没一点感情也不可能。然而她的那份孺慕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她敬重、心疼、依赖他,所以李轸感情变质,于她乃是切肤的背叛,甚至还沉浸在幻象中,总觉得有一天梦醒了,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兄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乱伦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的。楚楚又是个细腻敏感的性子,所思所虑,往往做着最坏的打算。
要说姑娘病了,大爷也没好到哪里去。姑娘吐了一口血,他何曾不是吓的脸色都变了,仿徨无措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晚上就守着她,寸步不离,那股痴缠劲儿,这辈子什么能分开他们,如月想象不到。
如月轻叹了一声,又劝了一遍,“若是姑娘醒了,大爷再病了反倒不美,等她醒过来,多少不够看的。”
“我不敢。”那声音低哑,若不是更深夜静,如月似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从来都没抓住过她,即使人在身边,也不过一俱躯壳。她于他也不过一个朦胧的梦,仿若一缕青烟,稍稍松手,就再找不到了。
所以他从不敢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就是苦求,留下人也是好的。如月心头一酸,勉强笑道:“大爷明知姑娘在意三姑娘,何苦刺激她,又闹的这样不可开交。”
他微微低头,也不知听进去多少,想来也是极后悔的。如月也猜到李纤纤做了什么,惹的楚楚生这么大气,她道:“三姑娘什么性子,枉费姑娘掏心掏肺,等姑娘想通了,断不肯再气您的。”
李轸听进去了些,满嘴苦涩,阿楚的逆鳞,从来没有他。
视线朦胧仿佛雾里看花,一个亢长无比杂乱的梦,迷障重重的找不到出口。天外一道低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来,她如何努力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循着那道声音,跟着走出迷障。
入目是薄烟一般的软帐,窗外明亮,光柱投进室内,细小的颗粒在空中沉浮。楚楚偏头,看清趴在手边清俊的半张脸,微微一怔。
她抿起唇,视线落在李轸一圈青色的胡茬上,眼下也有些青黑,微微叹口气。她昨晚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此刻回想起他弯腰捂住心口的模样,有一丝懊丧。
门轻轻从外面推开了,楚楚忙闭上眼睛,如月走到床边,小声说,“大爷,王副将在外头找呢。|最|新|网|址|找|回|-发布页Ltxsdz…℃〇M”
李轸的声音哑涩,咳了两声,“什么时辰了?”
“辰正了。”
悉悉梭梭的声响,静默了一刻,粗粝的手抚上她的脸,他小声道:“好好看着,我出去了。”
关门的声响扣上一室静谧,楚楚这才转头,自己撑着坐起来,心口有一丝闷痛,却难得的舒畅,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柜子里珍藏了上好的燕窝,如月等楚楚醒了,便熬上了一盅。楚楚端着碗,手上轻轻搅动勺子,听到外头有人请安。
楚楚看着李纤纤面色含笑的走过来,分明看了十几年的脸,一朝细细瞧来,竟有些陌生的错觉。如月不喜李纤纤,上了茶也不招待,自顾自坐到一边做针线去了。
李纤纤倒不尴尬,自己坐了高凳,仔细看了楚楚一回,“怎么又病了,我还说找你一道做帕子。真是个小姐的身子。”
楚楚放下碗,平静的道:“你昨儿去大哥书房了?”
李纤纤面上慌乱一闪而过,勉强道:“二姐怎么知道?”
楚楚忍住气恼,“我不但知道你去找了大哥,还知道你做了什么。”昨天她是一时气怔了,也知道李轸的为人,断不会跟李纤纤有什么牵扯,那么就是李纤纤主动了。
她只是不相信,她一直以为李纤纤好歹是真的绵软需要她保护,这样陌生的妹妹,让她有一种既定事实远非表面那样简单的不确定感。
既然楚楚都知道了,李纤纤也不装了,索性开门见山,“二姐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家只有大哥才最有话语权,能护着住我们的也只有他。”
这是她在李夫人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才悟出来的,李夫人看重这个出众的儿子,李湉湉依赖这个万能的哥哥,把李轸夺过来,是最能报复打击李夫人母女的方式。
楚楚攥住被子,她怎么不明白,若是不明白,何必与李轸虚以委蛇,她淡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更不是你去找他的理由。”
李纤纤冷笑一声,“二姐都能跟大哥在一起,我哪点差了,还不如咱们两个好好把握住他,在这个家里还怕什么?就是将来嫁人,一夜夫妻百夜恩,他总不会亏待你我。”何况她手上还握着姜昭。
李纤纤不是蠢,她是太精明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一番话着实颠覆了楚楚的认知,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发展,恍惚道:“李纤纤,他是大哥,你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怎么就能将李轸当成一般的权贵,通过上他的床来获取利益。李纤纤对上楚楚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羞恼道:“就算勾引亲哥哥,自甘下贱,也是你先悖德乱伦的,我不过拾人牙慧,比你差得远。”
“三姑娘慎言,二姑娘好歹是你亲姐姐,又一直护着你。”如月见她说的实在不像话,忍不住替楚楚抱屈。李纤纤却恨恨的,“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我何曾需要你的保护,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伟大。你跟大哥在一起,为了什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月气的眼神愤愤,楚楚抱住头,觉得胀痛难忍。李纤纤哼了一声,“既然你不乐意帮我,那咱们各凭本事罢了。”站起来走了。
可笑,真是可笑,她竟然在跟亲妹妹争夺亲哥哥吗?楚楚拉住如月的手,满是痛苦迷惑,“我做错了吗?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三姑娘就是个不知廉耻、毫无人伦的白眼狼,如月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安抚楚楚道:“姑娘你没错,你费心费力护着她有什么错,不过人心贪婪,惯会嫉妒罢了。”
她停了停,小心建议道:“三姑娘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姑娘何必做个恶人,对她好还招惹的满身不是,有时候你以为的好却不是人家想要的。”
楚楚定定的盯着虚空,喃喃道:“我就是想他们都好好的在我身边而已啊。”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她想守着这份亲情,大家都好好的。
只是,原本以为熟悉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若说李轸的离经叛道叫她疲惫,甚至努力抵抗,不顾一切想回归正道。费尽心机,伤人伤己,不过是自作多情。楚楚开始怀疑自己。
李轸再次来的时候看到楚楚坐在床上发呆,也不敢亲近她,自己坐到塌上去,随手捡了一本书看。如月将矮桌安在床上,提上来食盒摆好满桌的菜。
如月看看两人,活跃气氛道:“大爷可吃过了?不如一道用。”
李轸没说话,只是看楚楚。如月又道:“姑娘一人也吃不完。”楚楚等着李轸自觉的回绝,半晌没听见他说话,心里叹口气,罢了,谁叫她理亏呢。
“再去盛一碗饭来。”
如月欢欢喜喜去了,李轸却有些受宠若惊,原本以为昨晚那样一场争执,她再不会理他了。楚楚睇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吃吗?不吃就算了。”
李轸便走到她对面,坐在床沿上,他也不敢问她怎么突然和颜悦色了,这样简简单单一顿和谐的饭,于他们已经是奢求。
“阿楚。”他还有些小心,“你好些了吗?”
楚楚嗯了一声,看他夹进她碗里的菜,过了一会儿,到底吃了。李轸便笑起来,阿楚身子不好,他总要好好呵护她的,这一次是他错了。
楚楚却觉得身边这些人的思路她一个也跟不上,或许她对李轸过于苛求了,除去对她的掠夺,他真的待她极好,不见连李纤纤都渴望了。她现在满心慌乱,什么都不想,只求得过且过,逃避罢了。
两人无声的吃完一顿饭,李轸还坐在床边,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楚楚卷住被子,不抱什么希望的道:“今晚你回去你自己院子睡。”
“好。”李轸没半分犹豫,楚楚不免抬头看他,略觉诧异,他何曾这样好说话过。以往她再赶,他想要留下的时候,什么都拦不住。
楚楚觉得奇怪还有一丝别扭,李轸看在眼里,轻声道:“阿楚想我留下,我也可以留下的。”
“不要。”她一口回绝,装作没看见他的失落,想了想,神色有些黯然,“李纤纤……”
她才开了头,李轸已经抓住她的手,“阿楚多看我一眼,我不搭理她。”他今日莫不是撞邪了,真个千依百顺了,楚楚更不自在了,嘟噜道:“我不拦你和别人,李纤纤不行。”
(二十六)
楚楚生病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如月成天儿听外头的家长里短,回来说给她听,最多的便是李纤纤总在姜昭进府时想方设法去见,惹的李湉湉活似炸毛的猫,斗的乌鸡眼一样。
李夫人也惊动了几回,还特特招去姜昭说话,之后李纤纤就遇见姜昭少了。楚楚知道李纤纤不会安分守己,万想不到她竟然去招惹姜昭,姜家的家世,李家的庶女如何配得上。
虽说姐妹俩因着前两天的事,心里都对彼此膈应,楚楚还尽着姐姐的责,劝她两回,不见李纤纤收敛,终究不能按着她不叫出门。
李纤纤好整以暇的坐下,又叫如月去倒水,楚楚靠在床上看书,也不理会她。李纤纤拨了拨指甲,随口道:“怎么不见大哥过来,前些时候还守着二姐呢。”
她天天过来碰运气,就是见不到李轸,李轸的院子又进不去,实在气人。楚楚乜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还是劝你,早些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李纤纤冷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要没大哥护着,还不知被上房折腾成什么样,看不见我的难处,凭什么叫我与世无争、乐道安命。”
楚楚心头微叹,念着一母同胞的情分,最后道:“你要明白,若你真跟大哥有什么,在旁人眼里如何看待,不要命了吗?”或者像她如今进退两难,半点不由己。
李纤纤慢条斯理,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旁人的看法于我何干,这样的境地,已是极难快活了,我倒想不通二姐你别扭什么?”
说来她真有些奇怪,依照李轸的家世人才,二姐有什么不满意?时常见她和李轸相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样,若她能被大哥宠着,哪还怕什么李夫人李湉湉。
楚楚躲开李纤纤探究还带一点艳羡的目光,手上轻轻挽着穗子,思绪飘远了。回过神来,李纤纤早不见了踪迹。如月端了药,伺候楚楚喝下。
“姑娘莫听三姑娘说的话,你对大爷旁的不说,兄妹感情是极深的,谁都如她一样当下快活了再不想往后可怎么行?姑娘就是顾虑太深,反而束手束脚。”
因为过于珍惜,所以难以接受脱轨的改变,努力维持能长长久久的相处身份。即使到了如今这份上,她恨他霸道是真,有朝一日为保护他能舍弃自己也是真,恩怨纠葛旁枝错节,反而掩盖了难得的情意。
楚楚怏怏不乐,天空暗沉,或是心上的不愉快,总感觉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外头忽传进来一声惊呼,惊的她掉了手上的针线,身上惫懒,楚楚便坐着没动。不多时如月便进来了,收拾好了塌上的衣裳被褥,一面道:“大爷过来了,三姑娘迎头撞上去,反倒自己摔了一跤。”
楚楚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如月便退出去。李轸迎着烛光进门,贴身熨帖的长袍包裹住健硕修长的身躯,腰杆挺直,墨发伏贴,眼睛仿佛无边的黑夜沉静汹涌,嘴唇如鲜红的玫瑰花瓣,抛开身份,就是这张脸也世间少有。
他朝她走过去,长靴一直包到小腿,笔直有力,每一步都迈的很是沉稳。坐到楚楚对面,摸着她嫩滑的脸蛋,见她气色比前两天红润了些,声音低柔,“好些了?”
楚楚嗯了一声,不欲多说,纤秾的睫毛扑闪,掩盖了大半的情绪,他也不在意,“还是要好好养着,小时候总是我动不动伤风卧病,长大了倒换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就是因着李轸幼时顽皮却也时常生病,实在不像一个武将的儿子,李老爷便成见颇大,对着李夫人也没半分好脸色。
他那个时候多孤独敏感,还得拼命端着,就她小心维护着假象,当他是天是地,满心满眼的孺慕依赖。
屋子里熏了香,一丝似有若无的桂香萦绕在鼻端,楚楚捻起绣花针往头上擦了两下,继续绣一方帕子。李轸换了个地方,坐到她身后去,看她落针。
似乎无意说道:“这方靛青的帕子正配我那身竹青的衣裳,正巧许久没新帕子用,阿楚,你做好送给我吧?”尾音带有一点不确定的翘起,极力掩饰期待。
楚楚恹恹的瞅他一眼,难得和颜悦色,“你屋里还缺帕子,要多少没有,我这帕子就用的寻常布料,配蜀锦倒辱没了。”
“都是穿的,谈得上谁辱没了谁。是有很多帕子,却没有一方出自你手。”家里人多少都有她亲手做的东西,独他,不说香囊荷包,连个络子都没有。
“给你就是了,值当什么。”这算是应了下来。
李轸朝她靠近寸许,轻轻嗅她颈间清甜的暖香,上瘾一样小心翼翼,语气带着莫名的燥,“阿楚,你好了吗?”在她生病这些时日,他难得规矩,十来日没动她了。
难得如今还会问问她,哪像往常我行我素,要起来从来不管她死活的。楚楚拍开李轸放在她肩上的手,反被他握住慢慢摩挲,细细的亲吻。
他从后面抱住她,见她没有反应,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切炙热的吻密密麻麻洒在雪白的脖子上。一手伸进衣裳,罩住硕大的柔软,轻拢慢捻,指尖在乳珠上不停的打转,以它为中心荡开一波一波的热浪,烧的浑身酥酥麻麻的。
脑子里仿佛过电,一阵一阵的白光晃的她力量流逝,不知什么时候被转过来,双手搭在他肩上,小屁股底下垫着肌肉紧绷的大腿。胸前的衣裳散开,皓雪的肌肤洁白无瑕,两颗朱蕊被亲吻的立起来,红艳艳的惹人怜爱。
粗粝的手指沿着小腹伸进去,摸到丰腴紧闭的花户,轻轻的擦刮一下。楚楚便身子一紧,脸色酡红,媚眼星殇,咬着嘴唇晶莹泛红。
甬道里缓缓探进手指,猛的缩了一下,李轸深呼吸口气,试探的抽插,几十下之后渗出温热粘腻晶莹的水渍,洇湿了底裤。
身体仿佛变的不像自己的,奇怪的空虚啃食掉冷静理智,身子软在他怀里,一颤一颤的,底下瘙痒到急需什么东西进来填满。楚楚眼眶都是赤红的,穴道微翕,晶亮的淫水粘糊,小腹火热轻微抽搐。
她为难的看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盛满了欲望,自己却羞于启齿。面红耳赤的盯着他将手指放进嘴里,甚至吮吸了一下,全是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一股火从头烧到脚,沸腾了。
李轸微眯着眼睛,乳白的液体糊在嘴角上,被他伸出舌头舔进去,红艳艳的嘴唇粘上乳白,欲望染在眼尾,眼睛里满满的欲意泡着她的倒影。此刻的他简直像一只勾人的精怪,摄魂夺魄,淫靡邪气。
底裤被一把揪下,似乎忍不住的急切,滚烫昂扬的巨物耀武扬威一弹一弹的戳弄在阴户上,被淫水糊的满根都是。龟头被扶着堵在花心口,楚楚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解脱的长吟,感受甬道被一点一点填满的过程。
空虚了许久的花穴一旦有东西探入便被饥渴已久的媚肉疯狂的纠缠上去,咬合推挤,将阴茎吞吃进更深的地方,甬道里那么软那么热,包裹着阴茎被无数小嘴吮咬一般,舒服的灵魂都开始颤栗。
李轸闭着眼睛,扶着楚楚的小屁股往腰上按,逆着穴道里的肉粒往前推进。肉棒与肉粒每一次擦刮带来的愉悦舒服都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整根快要全部吃进去的时候,楚楚已经受不了的蹙眉。
肉棒不仅仅撑开了甬道,连她整个人都撑的饱胀,再无一丝空隙余地。她低头看了一眼,嵌在自己腿间的紫色肉茎青筋狰狞,足足有她小臂粗,不是亲眼看到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能吃进去这样的大东西。
小腹被戳的轻微鼓起,长长的一条痕迹,已经很深了。他开始动,捧着她往上颠,肉棒便顺着肉粒的生长方向退出,绵软温热的媚肉蠕动收缩,吸着龟头卡在小洞口,拉出老远的一片粉红色。
随即肉棒往里面挺进,逆着肉粒被媚肉纠缠舔舐,吸在马眼上,快要吸出精液的感觉。衣裳未退尽,露出的上身皮肤除开大大小小的伤痕,肌理棉滑,炽热有力,肌肉在皮肤下收缩放松,热汗滚滚。
抽插加速了,肉棒与甬道的摩擦越来越快,穴道里酥麻传遍全身,小腹热热的仿佛在咕噜咕噜冒泡。肉棒的进攻极快,猛进猛出,离开时媚肉尚来不及恢复又被狠狠的戳弄开。
楚楚感觉自己像是大风大雨里的一叶小船,随时可能被欲望的浪潮吞噬,身子酥麻火热轻轻的颤抖。一股一股的热流从小腹深处喷薄而出,小腹酸软到绞痛,颤栗从头顶疯狂燃烧到脚尖,脚指头绷的紧紧的。
凶相毕露的巨物怎么也要不够,一下接着一下操进深处,仿佛想整个都塞进去。纤细的指甲掐在宽厚的肩背肌肤上,带抽泣的呻吟颠沛,断断续续,“额……啊嗯……慢点,太深了……”
李轸掐住纤细的腰肢,盘腿坐着,仰头亲吻,一身热汗蒸腾,舒爽的尾椎骨发麻。最后几下动的尤其迅猛,一触即离,狠狠操干了几十下,猛的将人拉下,肉棒整根没入,捣入前所未有的深度,楚楚死死的抱住李轸,呼吸急促呻吟中断。
射精过后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僵持了许久,李轸微扬起头,热汗顺着侧脸消瘦立体的线条滑落,懒懒的喉间咽了一下,手肘支在身下的塌上,激情后的餍足疏懒将人团团包围。
楚楚早已融成一滩水,睁开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软软的趴在李轸身上,感受余韵时不时窜过小腹,夹一下埋在甬道里半软的阴茎。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她高潮后疲累的脸,将黏连的发丝理开,安慰温柔的吻印在眼角鼻尖。对待珍宝一样呵护细致,小声的问,“还好吗?”
楚楚不理会,脸埋着不给看也不给吻了,只觉得累,身体舒爽圆满过后,心上反而空了一块儿。就是委屈的不行那种,怎么就狠不下心了,若是以往,该使出浑身力气撒泼不叫他近身的。
半软还有些兴奋的肉棒堵在穴道里,塞满了两人的精液淫水,性器相连,亲密无间。躲开李轸虚虚揽着她腰的手,楚楚翻身滚到塌里面。
身下传来轻微的‘啵’一声,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随即大股粘稠的液体从甬道争先恐后的喷出,大腿根淫绯的一塌糊涂,没勇气去看。
楚楚轻喘了几声,平复身体的酸软,下榻的时候感觉腿一闪一闪的打颤,几乎立不住,又热又多的东西流了两条路。李轸盯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身子,看看被她拂开的手,肩头拉耸着,没追上去。
暑天已经过去,天气见凉,院子里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铺上一层金黄。楚楚立在河边上,从河面上吹来的水汽打湿了鞋袜,半点也没察觉到。
如月悄悄问她,“夫人这几日总叫姑娘过去做什么?往常也没见这样一日三次的。”楚楚面色郁郁,平妈妈在她生病的那些日子总过来看她,有可能一次都没有遇到过李轸吗?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不如我去请大爷过来?”如月心头也有些惴惴,毕竟近来李夫人一直忙着李湉湉和李轸的婚事,怎么突然对楚楚热切起来。
楚楚摇摇头,李轸近些时日越发忙碌了,早出晚归的,自那日胡来过后,好几日不见人影。
平妈妈出门见主仆立在矮桥边说话,笑着走过去,“二姑娘久等,本来夫人说无事叫姑娘过来说说话,谁知姜家送了中秋的礼节来,不好怠慢就忘了姑娘。”
楚楚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静静的听着,平妈妈瞧在眼里,笑道:“如今大姑娘的好日子是定了,往后嫁去姜家,便是一等一的豪门夫人,满府上下谁不高兴呢。”楚楚笑了笑,应和了一句。
“所以,大姑娘定了,这不就想到二姑娘了。咱们夫人真真慈悲心肠,待您是没话说的。”
楚楚脚步一顿,脸色褪了一层气色,显出虚白来,慢慢进了门。
(二十七)
李夫人叫楚楚坐了,先端起茶呷了一口,桌上放着几本描金勾花的笺子,摊开了露出白底的墨字。李夫人看了一会儿,淡淡一笑,“你先瞧瞧。”
楚楚便拿起礼笺仔细看了一回,讲的都是些二十上下的年轻公子,有商户有小官,附带了小画,介绍的明明白白。楚楚低下头,极是害羞的模样,小声道:“劳母亲想着,只是女儿还小,大姐好事将近,总想着母亲膝下空虚,再陪母亲些日子。”
李夫人便笑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从小养在我这里,只当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哪能耗着陪我这老太婆。”
楚楚脸上微红,腼腆的很,手上揪着帕子,李夫人瞧了一眼,“你别看这都是些小门小户,可也有好处,依着咱们的家世,断断不敢委屈你。莫不是你倒真嫌弃?”
“女儿不敢。”
李夫人嘴角扯了扯,接过礼笺,随意翻着,“这位傅公子,才十八岁,已是远近闻名的秀才,我听人说是个寡言规矩的,和你相配的很。”
平妈妈上前来插嘴道:“先前听闻姑娘院里的春儿说姑娘极是喜欢江浙山水,这位傅公子可巧就是江洲真定的,姑娘若嫁过去,不是遂了心意。”
春儿是李轸安排进她院子的,时常闷不做声,也进不去她屋子,哪里知道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不过就是李夫人察觉了什么,收买了人,平妈妈借故敲打罢了。
再者江洲真定在黄河以南,属地豫州,离凉州延平何止千里,若嫁过去还有机会回来吗?楚楚怅然,早知道有这一日,纸包不住火,李纤纤发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忐忑了这么久,当真来了,惶恐之余又有一种尘埃落定。
微叹口气,楚楚微微一笑,“自然母亲做主,女儿……都听您的。”
李夫人一直凉凉盯着楚楚的视线终于缓和了一二,却还是噙着一分厌恶三分怨毒,指甲掐进手心克制住了脾气,“既然如此,我便开始筹备了,不出意外就定在腊月,你有什么想用的、要带走的都说给我,陪嫁丫鬟我也给你安排好。”
既然这样快,楚楚微怔。李湉湉的婚事从提亲到嫁人李夫人唯恐委屈了她,嫁妆是从小攒起来的,还延长到明年三月份才成礼。
“母亲,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些,腊月近年,也不好为了我搅的一家子过不安生。”明知李夫人打定主意尽快将她送的越远越好,楚楚还不能轻易放弃,她……着实有些东西放不下。
李夫人眼刀子刮过来,冷冷的,毒毒的,恨不能撕了楚楚。她不过一个错眼,张姨娘那贱人生的贱皮子就勾搭上儿子,亲兄妹不伦,这是要毁了李家。
深吸口气,即使恨不能立时杖毙这些贱人,还要顾全大局,不急,慢慢来。嫁妆捏在她手里,陪嫁她来选,这个祸端总不能留着。
李夫人面色阴沉,“你放心,我说不会委屈你还能不做数,你姐姐的嫁妆匀出来一部分尽够了。”
这是早已经打算好了,不过就是通知,哪里是商量。
楚楚闭了闭眼睛,站在院子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想起李夫人将将要化为实质射过来的刻毒眼神,浑身一冷,慢慢抱起胳膊。爽朗的秋风吹过来闷在心头,无边的阴鸷。
刚踏进院子门,张姨娘已经风风火火赶过来,拉起楚楚道:“这是怎么说?我已经答应了你舅母,重阳过了便请媒婆上门,如何就将你许配出去了。”
楚楚不答话,径直进了屋,坐在榻上愣愣的,盯着虚空发怔。张姨娘急了,拽楚楚胳膊,“到底怎么说,你也跟我商量商量,那家人做什么的?家底可丰厚,多少田地多少仆从。”
楚楚抬头望了张姨娘一眼,清清凉凉的目光里席卷着幽深的漩涡,看得人无处遁形,张姨娘讪讪,帕子按在嘴上,“你盯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打听。若是家当不如你舅舅家,你嫁过去可不是亏了。”
“姨娘就不问问我要嫁的人怎么样,什么性子,多大了,跟我处不处的来。”
张姨娘瘪瘪嘴,“依你的人才长相,什么人收服不了,男人嘛,多哄着就什么都有了。”
楚楚按住一跳一跳的眉心,只觉得整个人虚的六神无主,浑身沁凉,脚踩不到实处。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自以为各种场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也不怕了。临了到头,还是忧惧交加。
勉强镇定住精神,抿唇道:“姨娘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张姨娘恨铁不成钢的走了,李纤纤又来了,嗤笑道:“二姐担心什么,不想嫁跟大哥说一声,他总会依你的。”
“我倒情愿就这样嫁出去。”楚楚喃喃道。
李纤纤顿时气极,她想方设法将事情捅到李夫人面前,就是为了楚楚能在困境中想到她,达到姐妹联手的目的,楚楚若真这样嫁出去,她还怎么接近李轸。
“你未免太可笑,你信不信今儿你踏出李家大门,明儿就能传来你暴毙的消息。如今这时候还逆来顺受着,就这样有出息。”
楚楚看向李纤纤,目光如炬,面容却平静,“你还不死心。前些时候我病着,平妈妈三番两次进来探望,你可真是出了大力了。”
她不是真的蠢,自然知道李纤纤底下的小动作,伤口溃烂的久了,总要暴露在阳光下,倒是割肉还是疗伤,早早都说开,她煎熬的够久了。
李纤纤闪躲着,郁郁的神色缠绕着一股病气,良久方说道:“你不过就是嫉妒,打着保护我的幌子,实则是怕我接近大哥取代你吧。”
楚楚真的累了,叹了口气,麻木的很,“随你怎么想,我若真嫁出去,姨娘就交给你了。不需要我保护,但愿你能护着她。”
李轸脱下外袍交给王富贵,白色的轻衣从腰际渗出一道血印,鲜红粘浓,拿了家常的衣裳套上,吩咐去备马。
王富贵先没动,“将军伤的不轻,还是先上了药再回去,恶化了恐病情加重。”
李轸眉目沉沉,半张脸在帐篷里惶惶的烛光下,高的地方山岭起伏,低的地方沟壑幽深,早已经是魁魁顶天立地的男人模样。
他捞开帘子,漫山遍野的帐篷,这里是一处驻扎地,满地的火堆熊熊燃着火舌在风中摇摆。柱子牵了李轸的黑马过来,等着他。
李轸翻身上马,挺立的身影立在马上,周围的兵将齐齐抱拳,“恭送将军!”
平妈妈等在门外,自下头人说大爷回来了她就一直等着,心头着实有些忐忑。身为李夫人的心腹,自然明白夫人恨不能立时打杀了二姑娘的心情,只是到底瞒不过大爷,母子俩好好说就是了,又怎生偏要试探大爷的打算。
院子门开了,小丫头行礼的动静传来,平妈妈抬头看去,黑压压的夜色中灯笼的光辉微不足道,高大挺拔的影子笼罩在雾色中,风尘仆仆带了一身湿气,一看便是急匆匆赶来。
平妈妈咯噔一下,心道夫人恐怕低估了大爷对二姑娘的在意,悄无声息行了礼,只觉得面前刮过去一阵凌厉的冷风。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李夫人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扣茶杯,李轸立在地下,身边跪着楚楚。他也没看她,朝李夫人行了礼,喊了一声母亲,李夫人虚虚笑着,“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才整顿好,要明日回。”
李夫人瞥了楚楚一眼,见李轸面不改色说话也没注意她,心头松一口气。她自是知道,李家的子孙如何会不知分寸,只能是张姨娘生的贱种不知廉耻。
李轸简单应了几句,李夫人便走下来,“想你也累了,快些回去歇着,我吩咐了彩云好好伺候,你也叫母亲省省心。”
李轸没动,原本微垂的眼睑掀起,浓长的睫毛直戳戳的,一如他此时说话的语气,“不知阿楚犯了何事,叫母亲费心管教。”
李夫人冷笑,“没什么事,多大的人了还不知分寸。我既然挑了人家,就是整个李家允了人家话,岂是她说不嫁就不嫁的。你这妹妹不懂规矩,当大哥的,你也帮我劝劝,总是为了她好。”李夫人直直的盯着李轸,等他的反应。
听到一声轻哼,李夫人面色铁青的看着李轸一把将楚楚拉起来,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阿楚不懂规矩,我这一家之主确实该管教,母亲……就不要管了。”
李夫人气的浑身乱颤,帕子扪在心口,咬牙切齿,“你是我儿子,做错事只有我包容你,我将她嫁出去再好好给你挑门亲事,轸哥儿,已经发生的便既往不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