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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三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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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北寺狱。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刘骜拂了拂手,似乎想拂去空气中的腐臭味。赵王自尽,太子刘丹被诛,其余家眷伏罪之後已经被发往郡邸狱,北寺狱内此时只有一名囚犯。

牢房内放着一隻巨大的铁笼,一名壮汉两侧琵琶骨被铁链穿过,吊在铁笼上方,他上身赤裸,胸背伤痕累累,这会儿垂着头,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旁边几名内侍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北寺狱就在北宫,但天子继位以来,还是头一回踏足此地。上次因为有囚犯失踪,当班的内侍被全数诛杀,新来的这些无不胆战心惊。

刘骜用一块手帕掩住鼻子,“他就是郭解?”

旁边的内侍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壮汉忽然抬起头,他恶狠狠啐了口血沫,狞声道:“正是你爷爷!”

那内侍一听就慌了,一边扑上去用铁钩朝他嘴上乱砸,一边冷汗直流地斥骂道:“该死的贼囚!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你把他嘴打烂了,还怎么说话?臭死了……”中行说嫌牢里太臭,不满地嘟囔几句,然後道:“把他阉了。”

内侍陪笑道:“公公好主意——先把他放下来!”

张放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全是些太监,连个有身份的人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道:“圣上,这厮在市井间颇有些侠名,可杀不可辱……”

刘骜冷冷道:“连你都知道他的名声,看来知道的人不止是市井。”

张放扑通跪下,“臣不敢。”

刘骜扬起下巴,睨视着笼中的“郭解”,冷冰冰道:“区区一介布衣,既非朝廷大臣,又非饱学硕儒,既无文名,又无军功,竟然蓄养死士,当街行凶,白昼杀人,宣名于闹市——朕的治下居然还有这等子民!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郭解”被内侍扯着铁链放下来,两肩的伤口不断溢出 鲜血。他喘了口气,扬声道:“杀人者,非是我郭解!”

“那是谁?”

“天下热血男儿何止千万!”

“好个狂徒!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郭大侠振臂一呼,他们就敢无视王法,为你杀人夺命?”刘骜怒极反笑,“好好好!动刑!”

刘骜话音未落,“郭解”身体忽然一动,从内侍手中挣脱出来,穿在他肩间的铁链猛然绷直,在血肉间磨擦得血花四溅。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扑到笼边,手臂从铁栅间伸出,往刘骜抓去。

刘骜站的位置离铁笼有三四尺远,即使“郭解”伸直手臂也无法够到,谁知他低吼一声,臂上青筋暴起,已经伸到尽头的手臂斗然长出半尺,一把抓住刘骜腰间的剑柄。

“逆贼!”中行说头一个反应过来,可惜他嘴巴比手更快,先尖叫了一声,才拽住刘骜,往後躲避。

这边张放飞起一脚,正中“郭解”面门。那壮汉脑袋一晃,鼻间 鲜血长流,但紧接着,那柄天子剑“锵”然出鞘。

刘骜只退了半步,便即停下。

“郭解”另一隻手也从铁笼中探出,抓住他的御带,那柄天子剑稳稳架在刘骜放颈中。

张放叫道:“快放手!”

中行说尖叫道:“不要乱来!”

笼中几名内侍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就有几人吓得尿了裤子。“郭解”双臂被 鲜血染红,手掌却稳如磐石。刘骜被扯得贴在铁笼上,他脸色铁青,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郭解”沉声道:“草民听说,天子无戏言,一言即出,便为御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错!”中行说尖叫道:“天子金口玉言,天下士民无不凛从!你赶紧放手!就立刻赦免你!”

“赦免?”“郭解”嘿嘿一笑,“用不着。我只想请天子说句话,不要牵连到我郭解的家人。”

“好!”中行说抢道:“无论如何都不会牵连到郭大侠的家人!”

“郭解”没有理会中行说,只紧紧盯着刘骜,“我们江湖一诺千金,生死不易,天子乃天下之主,想必不会食言吧?”

刘骜铁青着脸道:“如他所言。”

“郭解”笑了起来,他放开刘骜的衣带,秉剑揖了一礼,“多谢天子。”

中行说和张放一起冲来,把刘骜挡在身後。中行说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个蠢货!逼着天子赦免你的家人,却忘了赦免你自己!杀了他!”

“郭解”大笑道:“我郭解挟持天子,哪里还敢想赦免?只要能放过我的家人,我郭解何惧一死!”

他横起天子剑,抬指一弹,剑身微颤,声如龙吟,赞道:“好剑!好剑!能死在这天子剑下,某家此生足矣!”

他说着横剑一挥,剑锋斩过脖颈,头颅溅血飞起,脸上兀自带着笑容。

直到“郭解”的尸身倒下,几名内侍才 如梦初醒,冲过来对“郭解”的尸体又踢又打。

刘骜浑身颤抖,忽然叫道:“杀了他们!”

张放已经出去叫来几名期门,闻言手一摆,那些期门武士冲进笼内,将里面的内侍尽数杀死,连“郭解”的尸体也补了几刀。

刘骜余悸未消,颤声道:“将郭解家人……尽数族诛!”

中行说道:“这不行吧?刚说好的……”

张放只想着往回补救,争辩道:“方才圣上已经赦免过他的家人。但郭解 大逆不道,血溅君前,冲撞御驾,理当族诛!”

中行说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这是掩耳盗铃,你知道不?”

刘骜没有理会他俩的争论,只冷着脸快步而出,但他双腿还有些发抖,上台阶时险些绊倒,旁边的期门连忙扶住,才走出地牢。

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妇已经门外跪候多时,她俯下身,双手放在额前,庄重地叩首行礼,然後直起腰,淡淡道:“牢狱乃污秽之地,陛下贵为天子,切不可轻纵。”

刘骜脚步停顿了一下,应道:“朕知道了。”

淖方成望着天子的背影,良久,深深叹了口气。站在她身後阴影中的胡夫人缓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

月上中天,喧嚣了一天的里坊早已沉寂下来,街巷人迹断绝,唯有寒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冯源闩上门,拿起油灯,在客栈里巡视了一遍。时值初冬,往来的客商像候鸟一样纷纷返乡,客栈的生意本来是淡季。但随着诏举日期临近,越来越多的书生文士涌入洛都,冀望着能鱼跃龙门。来自郡国的知名文士大都投宿在各地官方所设的驿馆中,无名之辈只有自找门路。这处客栈在通商里也属于最不起眼的,投宿在此的士子也差不多算是最贫寒的。

老旧的楼板发出吱吱哑哑的声响,客栈一共住了六名客人,除了一个折了本钱,无法回家的小贩,其余五位都是文人,一个是法家门徒,一个习的是黄老之术,另外三个都是儒生。五人占了一楼和二楼两处通间,顶楼的单间太贵,这些囊中羞涩的士子能省一文是一文,自然不去肖想。

其实按着程宗扬的想法,应该把房价订得高高的,让客人知难而退,一个客人都不收才好,免得麻烦。但冯源年轻时颇吃过些苦头,看到那些士子的落魄之态,不免心软,跟家主打了半天太极,终于收留了几个实在是穷困潦倒的书生。

客栈的油灯是另外算钱的,那些士子舍不得油钱,一入夜便早早睡去。其实来洛都的书生里面,九成连诏举的资格都不会有,但他们宁肯来碰碰运气,指望自己能路遇贵人,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楼上楼下看了一遍,见那些书生没有饿死在房里的,冯源也就放下心来,拿着油灯回到柜台内侧,进了里面的小屋。

程宗扬笑道:“就你操心多,赶紧歇着去吧,这边交给我了。”

冯源打了个呵欠,“那我就偷个懒。程头儿,这灯给你留着。”

程宗扬接过油灯放在柜台上,等冯源离开,然後取下门闩,把门打开半扇。

夜色如墨,破旧的客栈中一灯如豆,在寒风中透出一丝萧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近子时,还没有动静,程宗扬不禁心里嘀咕:雲大妞不会是放了自己鸽子吧?

又等了半个时辰,已经快要入定的程宗扬忽然心头一动,抬起头来。

屋内不知何时多一个身影,细腰丰臀,艳如蛇蝎,却是蛇夫人。

“你怎么来了?上清观有事?”

蛇夫人俯身施礼,一边道:“回主子,观中无事,只是主子这几日都没有往观里去,奴婢和卓奴、凝奴商量,怕是主子诸事繁忙,不如轮流过来伺候。”

想起卓美人儿和凝美人,程宗扬不禁心头微动。死 丫头一走几天没有动静,自己忙得连去上清观 偷香 窃玉的空都没有。白白放着几个美人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可惜今晚自己还约了雲大妞,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口。

“你去一趟雲府,悄悄去见雲大小姐……”程宗扬原本想让蛇奴跑腿,转念一想,她跟雲丹琉不熟,万一惹出乱子更麻烦,“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你在这里看着店,别乱走。如果我今晚不回来,明天一早你去雲家找我。”

蛇夫人仔细应下,程宗扬随即披上一条大氅,闪身出门。寒风一吹,颇有些凉意,他戴上兜帽,接着消失在黑暗中。

蛇夫人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知道里面住的只是些普通客人,心里便有了数。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主人回来,眼见长夜漫漫,枯坐无聊,索性取出一隻同心银铃,轻轻一敲,然後笑道:“妹妹,我来了。”

片刻後,惊理的轻笑声传来,“原来是蛇姊姊。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找我玩呢?”

“那可不成,主子吩咐,让我在客栈守着。”

惊理笑了几声,然後道:“那我去找你好了。窝了这几天,也怪闷的……”

半个时辰後,两个穿着斗篷的女子从半开的大门进来,惊理摘下兜帽,朝蛇夫人嫣然一笑。蛇夫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楼上有客人,然後过去闩上门。

蛇夫人和惊理一左一右把那丽人夹在中间,笑吟吟往楼上走去。木制的楼梯又窄又陡,三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两女各伸出一隻手,伸到中间那丽人的裙裾里面。孙寿抱着一隻包裹,一边迈步,一边半是害羞半是顺从地扭着屁股。

好不 容易到了楼上,两女这才放开手。房间已经整理过,但还没住过人,屋内只有一张木榻,一条长几,榻前铺着藤席,上面放着几隻坐垫,虽然不怎么华丽,但都是没用过的。

惊理道:“主子呢?”

“出去办事,今晚多半是不回来了。”蛇夫人笑骂道:“好你个小淫妇,我们姊妹多日不见,一见面你就问主子。这些天你可没少偷吃吧?”

“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有日子没见过主子,还想着是被你们缠住了呢。”

两人说笑着朝房内走去,把孙寿 一个人扔在门口。孙寿自觉地把包裹放在门边,回身掩上门,然後摘下兜帽,解下斗篷。她穿着一条绛红色的曲裾深衣,边缘镶着深红色的滚边,衣领交在胸前,依次露出里面中衣和 内衣的丝织衣领。宽大的衣袖一直垂到脚边,腰间系着一条素白的长带,下面是一条同样质地的素绢裙,雪白的裙摆宛如一面圆盘,贴在地板上。

她衣饰并没有耀眼的奢华,但极为合身,每一处细节都精致无比,曲线优美动人,素裙朱衣,衬托着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宛如一隻精美的花瓶。

孙寿逐一解开外衣、中衣、长裙、 内衣……一件一件放在旁边,最後解下贴身的小衣和胸衣,褪下薄如蝉翼的亵裤,直到身上一丝不挂,裸露出雪滑如脂的胴体,然後四肢伏地,赤条条爬到两女面前。

两女并肩坐在榻上,絮絮地说着话,谁都没有理会她。孙寿就像一隻听话的宠物般,温驯地伏在两人脚边。室内的寒意与外边差不多,孙寿虽然还能抵御,但皮肤不由自主地绷紧,显得愈发光滑。

蛇夫人问起当日遇袭的事,“真是龙宸的人?”

“是他们的手段,绝不会错。”

“主子怎么说?”

“消息没传出去,龙宸多半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主子说了,即使他们不来找麻烦,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腾出手来,谋定後动,狠狠让他们吃个大亏,往後不敢再找我们程氏的麻烦。”

蛇夫人舒了口气,“若是以前,听到龙宸,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幸好遇到了主子,即便跟龙宸对上,也不用担惊受怕。”

惊理道:“是幸好遇到了 妈妈。”

“还用你说?”蛇夫人白了她一眼,“说起来, 妈妈 年纪可比我们小得多,可在她面前,我就觉得自己平白矮了三分,连膝盖都是软的,恨不得变出条尾巴来摇着,讨她欢心。别说为奴为婢,就是给 妈妈当狗我也乐意。”

惊理笑道:“怪不得是姊姊,连马屁都拍得这么好。”

“敢说我拍马屁?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说笑一阵,才把目光放到脚边那具光溜溜的玉体上。

蛇夫人道:“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我若不在,怕她被老鹰叼走了。只好走到哪里都带着。”惊理笑道:“姊姊 一个人怪孤单的,夜来无事,也好拿她解闷。”

说着,惊理吩咐道:“寿儿,还不过来服侍蛇姊姊?”

孙寿爬到蛇夫人脚边,扬起精心妆扮过的娇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後用牙齿咬住她的鞋跟,帮她除下鞋子,再咬住她的袜尖,小心翼翼地扯了下来。

蛇夫人笑道:“这 丫头被你调教得有点模样了。”

“论乖巧,还比不上凝奴。不过,寿儿也有樁好处……”惊理贴在蛇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蛇夫人眼中露出奇异的光彩,“处子?怎么可能?”

惊理笑道:“我刚听说也不信呢。这几日仔细验看过才知道,狐族的元红可是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左右是在那个里面,又能变到哪里去?”蛇夫人还是不信,“何况做都做了,幹嘛要藏起元红?说不定她们是故意用变化之术,变出元红来骗人的。”

“狐族的元红与变化之术无关,而是……”惊理笑道:“姊姊若是不信,验过便知。”

蛇夫 人生出几分好奇,“怎么验的?”

“寿儿,让蛇姊姊看看你的元红。”

孙寿勉强笑着,娇滴滴应了一声,“是。”

她转过身,趴在榻前,将那隻丰翘白腻的雪臀高高翘起,双手抱住雪滑的臀肉,朝两边分开,将秘处敞露出来。

蛇夫人抬指轻弹,长几上的油灯发出一声细微的爆响,接着光芒大作,如豆的灯光瞬间膨胀数倍,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灯光下,那隻白艳艳的大白屁股仿佛发出光来,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被映照得纤毫毕露。

孙寿的性器堪称完美,雪白的大腿根部,娇美的牝户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在灯光下艳光四射。两片娇嫩的阴唇软软合在一起,中间一条凹陷的细缝,显露着红玉般柔腻的光泽,顶端红嫩的花蒂微微突起,周围光溜溜没有一丝毛髮。雪滑的臀沟间,那隻嫩肛缩成一点,仿佛含羞的雏菊,小巧而又柔润。

惊理一脚伸到孙寿腹下,用玉趾挑弄着她的花蒂。孙寿星眸半闭,一边发出柔媚的低叫,一边用指尖分开秘处。

在两女的注视下,玉户中间那隻红腻的穴口仿佛被一隻无形的物体楔入般,羞媚地一点一点张开,先是指尖大小,然後慢慢的越张越大,直到在她臀间张开成一个直径寸许的浑圆入口。

在惊理的挑弄下,孙寿下体已经春潮涌动,从臀後看去,那隻水汪汪的蜜穴圆圆张开,蜜腔内红腻的蜜肉一览无余,雪亮的灯光下,湿淋淋的蜜肉微微蠕动着,散发出 妖艳的光泽。

随着蜜腔的蠕动,一团密藏在体内深处的软肉缓缓浮现出来。与人类处女 不同,狐族的处女膜是完全封闭的,被蜜汁般的淫液一浸,膜体仿佛透明一样,能隐约看到膜体後面鲜嫩如新的秘径。

蛇夫人奇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以前都幹错了地方?”

惊理道:“这些骚狐狸淫穴内别有蹊径,寻常交媾时,阴窍像人一样通往子宫,元红所在的秘径,却是通往丹田,最是性命交关的所在。除非她心甘情愿献出元红,平常都隐藏不见。”

“丹田?”蛇夫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丹田是修者的性命之本,不是十二分相熟,绝不会有人肯放开丹田让人探查,更何况是让人把阳具直接插入,在里面搅弄取乐?丹田是气海所在,脆弱无比,对方不需要有什么歹心,只要不那么怜香惜玉,动作略微粗暴一些,对女子来说就如同一场大劫,轻则受创,重则殒命。

惊理道:“龙宸那些人捕到雌狐,都会逼迫她们献出元红,在她们丹田里面 肆意蹂躏,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三。”

蛇夫人一手伸到孙寿穴内,用指尖抚摸着那层娇柔的嫩膜,一边笑道:“倒是有趣,不若我采一个试试。”

蛇夫人笑着起身,抬手拍了拍孙寿的臀肉。孙寿不敢闪避,只哀求道:“姊姊饶命……”

“放心,姊姊只不过尝尝鲜,断不会弄伤你的丹田。”

孙寿央求道:“奴婢留着元红,是给主子享用的。待主子用过,奴婢再陪姊姊快活可好?”

蛇夫人一听就熄了这份心思,可她虽然不敢和主子争抢,真采了她的元红,但被一个最低等的贱婢逆了心意,不免有些火气,冷笑道:“你这骚狐狸,都被人幹滥了,连装什么处子,一门心思勾引主子么?”

孙寿讨饶道:“奴婢不敢,求姊姊息怒……”

惊理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寿儿,还不把你的後庭花献出来,让蛇姊姊给你开苞?”

蛇夫人啐道:“这贱婢的後庭我又不是没用过,哪里有什么好开的?”

惊理娇俏地眨了眨眼,“姊姊试过便知。”

美妇跪在榻前,妖媚的面孔露出一丝羞色,她一手伸到臀後,指尖按住那隻嫩肛,轻轻揉弄起来。雪白的圆臀在她指下微微颤抖着,每揉一圈,她指下就生出一丝细微的变化。

蛇夫人渐渐看出异样,随着她的揉弄,这贱婢原本就小巧柔润的嫩肛竟然像变魔术一样,越来越小。等她鬆开手,那隻嫩肛只剩下小指指尖大小,从後面看来,没有半点异色,白生生的嫩孔紧凑地缩成一点,衬着又白又大的丰臀,就如同雪团间一个小小的凹陷,愈发显得小巧精致。

惊理笑道:“这贱婢的变化之术,能把後庭变到原本一半大小,插弄时别有趣味。我本来想送给主子逗趣,倒让姊姊抢了先。”

蛇夫人伸手按了按,果然紧凑,不由笑道:“倒是有趣。”

惊理道:“贱婢,还不快给蛇姊姊赔罪?”

孙寿叼着包裹爬到蛇夫人脚边,用牙齿扯开。那包裹她一路抱来,里面却是六七支 不同质地,形态各异的假阳具。孙寿挑出一支,正待给蛇夫人戴上,蛇夫人却脚尖一挑,选出另外一支,“就用这个好了。”

孙寿心臟不由漏跳了一拍,她不知道那根假阳具是从太泉古阵带出来的物品之一,但作为里面最大的一支,孙寿早已尝过它的苦头。它长近尺许,最粗的部位犹如鹅蛋,不知是用何物制成,像人体一样颇具弹性,顶端的龟头和表面凸起的血管无不栩栩如生,而且通体乌黑,看上去极为狰狞。

孙寿咽了口吐沫,把胶棒系到蛇夫人腰间,然後楚楚可怜地张开红唇,含住胶棒维妙维肖的龟头,细致地舔舐起来,那双水灵灵的美目像是会说话一样,露出讨饶的目光。

蛇夫人对她乞怜的目光视若无睹,随手抓住她那对饱满的雪乳,在手中揉捏把玩。忽然她指间一拧,孙寿乳尖一阵剧痛,乳头仿佛被一隻铁夹夹碎一样,痛得她几乎淌下泪来。

蛇夫人笑眯眯看着她,然後鬆开手。

孙寿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小心吐出那支几乎塞满她整个口腔的龟头,乖乖然後转过身,将那隻白生生的大屁股举得高高的,强忍住心底的羞耻和惧意,娇声道:“求姊姊给贱奴的屁眼儿开苞……”

蛇夫人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手扶住那根狰狞粗大的假阳具,在那隻雪团般的美臀上“啪啪”抽打几下,然後对准那隻小巧的肉孔,用力捅入。

孙寿低叫一声,被撞得险些跌倒。她勉力撑住身体,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夜色已深,客房中,一个美妇光溜溜伏在席上,雪白的圆臀向後挺起。一根通体黑黝黝的大棒子硬梆梆捅在她臀间,露在外面的部分还有半尺长短。又粗又长的棒身直挺挺没入美妇臀内,将如雪的美肉挤得膨胀起来,周围溢出一股殷红的血迹。

在她身後,一个身材丰腴高挑的艳妇用力挺动腰肢,乌黑的胶棒仿佛像一条粗大的蟒蛇,在那美妇臀内挤进挤出,鲜红的血迹不断溅出,淋淋漓漓洒在她雪白的大腿间。

美妇趴在地上,痛得眉头轻颤,红唇圆张着,不时发出吃痛的低叫,一边还要娇声道:“姊姊好厉害……奴婢的肠子都要被搅碎了……”

“姊姊好棒……奴婢……奴婢不行了……”

艳妇红唇微微挑起,目光中带着一丝残忍的趣味,阳具越幹越深,直到每次插入,都顶得她叫不声来。

惊理笑道:“该我了,蛇姊姊先歇歇,让我再给寿儿开次苞。”

孙寿含羞洗去臀间的血迹,一手掩住受创的肛洞。不多时,她鬆开手,嫩肛已经恢复原状,又成了未经人事般小巧鲜嫩的模样。

这一次孙寿按照两女的吩咐,仰身躺在长几上,双腿朝上举起,两手抱着屁股,露出羞处。就像一个出嫁的新娘一样,被惊理破体而入。 鲜血又一次溢出,染红了木几。

两女一边幹一边说笑,忽然神情同时一动,接着窗户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声音凶巴巴地质问道:“怎么不开门?”

第二章

一个火红的身影从窗户掠入,看到室内的情形顿时大吃一惊,玉颊瞬间变得通红。那女子愕然片刻,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赶紧掩住面孔从窗户跃出。

蛇夫人与惊理面面相觑,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女子又重新跃了进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客气,像隻胭脂雌虎般,气势汹汹地说道:“姓程的小人呢!让他滚出来!”

惊理认出她来,赶紧陪笑道:“家主人去了雲府。”

雲丹琉恨声道:“那个笨蛋!”

惊理道:“大小姐先歇歇,我去叫主子回来。”

“你认识我?”

“大小姐的风采,奴婢即便只见过一眼,也不会认错。”

“不用叫他。”雲丹琉没好气地看着她们,然後撇了撇嘴,“果然无耻。”

室内诸女都是眉眼通透之辈,雲丹琉夤夜来此,多少也能猜出她的来意,虽然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勾上手的,但身份必定在自己这些奴婢之上,说不得又多了一位主母,于是不言声地跪成一排,连衣服也顾不得穿。

雲丹琉目光从三女身上扫过,然後停在惊理身上,在脑中把她的相貌和程宗扬说的对照了一下,问道:“你叫惊理?”

惊理顺从地俯身行礼,“是。”

“你是那个蛇夫人?”

蛇夫人俯身道:“是奴婢。”

雲丹琉看着中间那个妖媚的妇人,“你是凝奴?”

孙寿脸上红晕未消,含羞道:“奴婢单名一个寿字。”

雲丹琉挑眉道:“怎么还有一个侍奴?”

惊理连忙道:“寿奴还未正式入门,不作数的。”

“你们在做什么?”

三女互视一眼,孙寿讪讪道:“奴婢在陪两位姊姊欢好。”

“你是已婚的妇人?为什么会流血?”

“两位姊姊给奴婢的後庭开苞,略有些落红……”孙寿勉强笑道:“不妨事的。”

“那个无耻小人!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雲丹琉气得咬牙,寒声道:“你家是哪里的?”

三女都闭上嘴。眼看雲丹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惊理只好道:“她是襄邑侯的家眷。”

“襄邑侯?那个小人怎么跟吕冀勾搭上了?”

三女都不敢回答。

雲丹琉又问道:“你是吕冀的侍妾?”

孙寿小声道:“奴婢是吕冀的妻子。”

雲丹琉张大嘴巴,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半夜时分,在一处破旧客栈内,被两个奴婢当作娼妓一般玩弄的妖媚妇人,竟然是襄邑侯吕冀的夫人,堂堂封君。

“你是襄城君?天子的舅母,太后的弟媳?”

惊理笑道:“她前些天被主子收服,因为还未入门,只是最低一等的下贱奴婢,大小姐只管叫她寿奴便是。”

雲丹琉目光一转,然後回身坐在榻上,“你们刚才怎么做的?接着做。”

蛇夫人与惊理互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一丝笑意,这倒是一个讨好未来主母的机会。至于孙寿怎么想的,根本无关紧要。

有主人亲自观赏,两女更加卖力。蛇夫人取出几粒催情的药丸,塞到孙寿口中,然後用胶棒顶进她喉咙内。

惊理将孙寿推到几上,让她仰身躺好,然後抱住她的双腿,架在肩上。两女一同上阵,一前一後幹着她的小嘴和屁眼。

孙寿接连服下几倍的春药,早已意乱神迷,在两女的挑逗下,很快就淫态横生。她一边用红唇香舌服侍着蛇姊姊,一边抱着屁股,使劲掰开臀肉,露出屁眼儿,任由惊理姊姊的插弄。

窗外寒风呼啸,斗室内却是春光旑旎。两个赤裸的美女一边挺动身子,一边笑声不绝。在她们中间,一具白光光的玉体躺在几上,胸前两团饱满的雪乳来回晃动着,充血的乳头硬硬挑起,随着雪乳的晃动,一荡一荡划着圈子,在灯光下散发出红宝石一样淫艳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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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雲府大门刚一打开,程宗扬就当先登门。雲家原本就戒备森严,雲苍峰回来时又带了大批好手,因为府中放着十几万金铢和巨额财物,警戒程度更是成倍上升。雲丹琉从里面出来,还大费周章,一直到後半夜才找到机会,程宗扬想从外面进去,比登天都难,他转了一晚上,连个缝都没找到,这会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的不爽。

门口的守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急忙进去通报雲苍峰。

程宗扬在客厅转了几圈,心下盘算着,等见到雲丹琉,一定要狠狠鄙视她一番,竟然敢放自己鸽子,瞧自己在外面蹲这一宿,连头髮都结霜了。

正自火大,忽然看到雲丹琉从外面进来,身後还跟了一个女子,身材颇为眼熟……竟然是蛇奴?

程宗扬张大嘴巴,接着明白过来,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脑袋。雲丹琉白了他一眼,冷着脸找了个位置坐下。蛇夫人含笑跟在後面,殷勤地给她斟茶送水,好像她是雲丹琉的贴身奴婢一样。

这都什么事啊,自己在巷口吹了一夜的寒风,连根毛都没捞着,结果雲 丫头跑到客栈待了一夜,顺便还把自己的侍奴给收服了。

程宗扬还没找到开口的机会,雲苍峰已经出来了。他看了程宗扬一眼,不由讶道:“衣服怎么湿了?”

程宗扬含糊道:“有点事,在外面奔波了一夜。”

“丹琉,你去拿些吃食来。”

雲丹琉一万个不服气,偏又不能开口,只好横了蛇奴一眼,“你去!”

蛇夫人屈膝施了一礼,退到厅外。雲苍峰道:“她是谁?”

程宗扬道:“家里的奴婢。”

雲苍峰依稀有点印象,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随即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两人早已商议好的拍卖名单。

程宗扬打起精神,接过名单仔细看着。名单上的大头是田地,雲苍峰与雲秀峰联络之後,拍板将雲家在汉国所有的田地几乎全部拿出来拍卖,这也是雲氏拿出的最大一块肥肉,足够那些商贾、豪门打得头破血流。其次是商铺,名单上大大小小一共列了近四十处。然後是各种珍稀药材、玉石香料、犀角象牙、珠宝饰物等奢侈品。这部分一大半还被执金吾扣押着,但不妨先拿来拍卖。最後是一些普通货物,包括铁器、木材、丝帛布料等等,区别在于每一种都数量极大。

名单所列的拍卖品後面,列着几行数字,一行是准备公布的起拍价,另一行是雲氏估算的暗底。总额不仅足够偿还欠款,还略有超过。雲氏虽然豪富,汉国的产业也及不上此数。最後的货物中,一大半都是程郑提供的,甚至连陶氏钱庄开出的十万金铢货物全都押上去,让那些商人抢个够。

程宗扬想了想,又在清单後添了五百匹马,分成五批拍卖,注明所有马匹都来自于晴州的泾溪马场,至于暗底价格,则比市价低了一成有余。

雲苍峰道:“这价格似乎低了些。”

“算缗令把车船马匹都纳入算缗,现在不卖,以後就卖不出去了。”

“泾溪马场……是赵墨轩?”

“雲老哥也认得他?”

“有过一面之交。”雲苍峰道:“此人豪爽大度,是个做大事的人。”

程宗扬笑道:“正好替他卖些马出去。我已经跟他说好,马价的半成作为佣金,雲老哥不介意吧?”

“有何介意?”雲苍峰大笑道:“早知有这等无本生意,我不如开个榷场,专事拍卖。”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外面那些商人都以为吃定咱们,心气十足,当然是能卖出去多少就卖多少。”

“那就这么定了。”

程宗扬提醒道:“把项目错开,一批一批拍卖,尽量让他们都能买到。”

雲苍峰笑道:“老夫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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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亮,参加拍卖的债主便陆续登门,未及辰时,四十余家便都已到齐。

雲家把包括主堂在内的整个外院都腾了出来,作为拍卖的会场,沿着游廊摆下四十六张座席,席位各用屏风隔开,前面挂着珠帘,院内正中则是拍卖台。所有的席位都能看到拍卖的主台,彼此间却无法 窥视。

前来拍卖的商家少则两人,多则三五人,此时各自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雲苍峰首先登上拍卖台,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最後道:“当日幸得各位援手,使我雲氏渡过难关。今日的拍卖绝不会让各位吃亏,只要拍定,雲某立刻与各位签订契约,当场交割。若是哪位朋友一件货物都没看中,那就只能拿着金铢离开了。事後可别怪我小气。”

众人附合地笑了几声,场中便安静下来。

“因为今日多半要签约,雲某请了几位中人。”雲苍峰抬手示意了一下正中的几席,逐一介绍道:“洛都商会的方老先生,如意居的秦掌柜,还有陶氏钱庄的曲掌柜。”说着抱拳施礼。

这三人都在洛都的生意场上颇有声名,作为中人绰绰有余,众人也无异议,只是在座的几家豪强面色有些不好看。雲家行事如此仔细,摆明了不给旁人趁火打劫的机会,他们准备好的如意算盘统统打不响了,脸色哪能好看得起来?但话说回来,雲苍峰方才也说了,最差的结果也是拿着金铢回去,雲家已经承诺分文不少的还清欠款,拍卖只是锦上添花,实在找不到什么发作的理由。

雲苍峰道:“辰时已到,拍卖开始。”言罢略一拱手,退到台下。

一名专门请来的拍卖师登上木台,说道:“老朽在榷场数 十年,还是头一回经手这么大的生意。雲三爷既然信得过我,老朽只能勉力一试,还望各位多多捧场。”说着作了个团圆揖。

众人纷纷道:“应该的,应该的。”

等院内声音稍息,拍卖师道:“闲言少叙,先来看第一件拍品:上汤田地十顷,起拍价一万金铢。”

院内顿时掀起一片声浪,众人都知道雲家这回要出血,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件拍品就是洛都附近一千亩土地。

拍卖师略略提高声音,“上汤的土地大伙都知道,一亩地总要十二三枚金铢上下。难得的是这十顷土地只有两块,一块六顷有余,一块三顷有余,相去只有一道沟渠,都是上好的水浇地。老朽年初拍过一块,大小不及一顷,就卖出一千五百金铢。”

看到有人试图隔着屏风说话,拍卖师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雲三爷为了大伙不伤和气,走的是暗标,各位也体谅老朽几分,别让老朽难作。各位手边都放着素底的折扇,若是有意,不妨在扇上写下价格。”

几案上摆着笔墨和空白的纸扇,由于有屏风珠帘的遮掩,无论比邻而坐还是隔院相对,都无法看到别人写的是什么,甚至写没写都看不出来,想使眼色打手势更是无从谈起。稍等片刻,一名护卫抱起封好的木箱从屏风後经过,已经写好出价的买家合起折扇投入箱上的孔中。

不多时便有三十余家投了折扇,另外十余家自认财力不济,直接放弃。护卫确认之後,捧起收好的折扇被送到後堂,程宗扬、雲苍峰都在堂内。

送来的折扇被逐一打开,雲苍峰定的暗底是一万二千金铢,不足此数的被弃之一旁,其余按报价高低在几上列成一排。

那些豪门全部都有出价,但价格不约而同都卡在一万二千金铢上下。倒是有两家商贾出价极高,其中一家出到一万六千金铢,另一家略低了五百金铢。

雲苍峰看了眼扇上的标记,“出价的是洛下鹿氏和三眼井吉氏。”

程宗扬道:“谁借的多?”

“欠鹿氏的本息合计九千金铢,吉氏六千金铢。”

“这两家是做什么的?”

“两家都是阡陌相连的大地主,相比之下鹿氏实力更强一些,但吉氏产业更靠近上汤。”

程宗扬道:“吉氏实力较弱,按说卖给他们更合适,但鹿氏出价略高,而且吉氏离土地更近,只怕不会轻易舍弃——我看选鹿氏。”

雲苍峰二话不说,从架上找出上汤的地契,提笔画押,转让给鹿氏,然後按上手印。

那护卫将写好的书契放入箱中,送到鹿氏席前。鹿氏大喜过望,立刻签字画押,然後由护卫送到中人席上,由三位中人在一式三份的契约上签字。

不多时,第一份拍卖便尘埃落定。雲家与鹿氏的欠款两清之後,鹿氏还倒欠了雲家七千金铢。

拍卖第二宗是一批布料,起拍价两千金铢,最後由一家布商以两千三百金铢正卡着雲家暗底的价格吃进。

随後一批珍珠,两宗玉料的拍卖都没有引起波澜,但紧接着,五间位于外郡的商铺一次性卖出,又引起席间的骚动。连商铺都作价出售,雲家真打算从汉国收手,连家底都不要了?这等机会可绝不能错过了。在座的都打起精神,盘算着该怎么出价。这不是竞标,每家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怎能不慎重以待?

折扇递上去不久,有人从後堂匆匆出来,对拍卖师低声说了几句。拍卖师点了点,然後笑道:“这批商铺果然抢手,出价最高的三家给出的价格竟然一模一样。没奈何,只能请三家再投一次。”

出价的只剩了三家,却比方才慢得多,即使隔着珠帘,也能感觉到三家的犹豫和紧张。足足等了一盏茶时间,三家才陆续报完价格。

拍卖过程虽然 严格保密,但拍卖完到地头一看,就知道是谁家中的标,再加上程宗扬和雲苍峰有意推波助澜,完成一笔交易就当场签约,很快众人便知道,这五间商铺最终花落孙家。

襄邑侯府的监奴秦宫脸色阴沉,那些珍珠、玉料倒也罢了,田地、商铺换在别处自己绝对不会放过,怎么也要争个七八轮才是。再说了,只要在场中亮出襄邑侯府的牌子,谁敢跟自己争?可这鸟暗标,在座的脸不见脸,只看出价高低,谁家的牌子都不好使。

看到孙家中标,他再也坐不住,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家奴心下会意,借口出恭溜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那家奴回来,小声道:“没见着人。”

秦宫心下大怒,昨晚几家商量好的同进同退,谁知道孙家说得好好的,一看到商铺就贪念大发,当先反水。他不仁我不义,生意场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宫一撩帘子,扬声道:“这拍卖不合适!”

拍卖师拱手道:“秦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秦宫冷着脸道:“我只想问问,这暗标是不是价高者得?”

“不错。”

“高出一文也算是价高吗?”

见秦宫气势汹汹,拍卖师也担心里面出了什么纰漏,一边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一边慢慢道:“当然。”

“几千上万金铢的生意,却被一文钱左右,这拍卖合适吗?”

“秦监的意思呢?”

“价格相差一成之内,第二轮竞价。”秦宫见拍卖师迟疑不决,不甘心地补充一句,“仍用暗标。”

“这却难办。”拍卖师道:“第一轮报价若在一成以内,大伙相差无几,第二轮又能差出多少?难道还要再报三轮、四轮?”

“就两轮!第二轮除非报价相同,谁高谁得!”

“待我向雲三爷禀报一声,再作商量。”

拍卖师请上几位中人入内商议,场中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秦宫哼了一声,重重坐下。既然要争,就争个痛快!襄邑侯府怕过谁来?况且他跳出来还存着一份心思,夫人点明了要雲家拿出的一批香料,一轮定胜负,万一失手,回去可无法交代。若能改成两轮,多少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雲宅後堂,程宗扬与雲苍峰相视一笑,有人不服气早在两人预料之内,可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秦宫的提议正中两人下怀,众人竞标次数越多,卖出的价格越高,他们哪里有不愿意的?等拍卖师进来,雲苍峰只略微辩解几句,便从善如流地重新拟定了章程。

不多时,拍卖师带着新章程出来,宣布第一轮报价与最高价相差在一成到两成之内的,参与第二轮竞标,大宗货物以一成为限,小宗可放宽至两成,方式仍用暗标。第二轮竞标延用以前的规则,价高者得。

第二批拍卖开始,虽然仍是暗标投递,没有唱标的环节,但竞争无声中激烈了许多。那位拍卖师是此道的大行家,经验丰富,先是寥寥数语点出拍卖货物的特点,然後旁征博引,指出类似的货物以往的交易价格几何。程宗扬与雲苍峰的目的是以出货为主,也没有在价格上多作文章,结果程郑的暗底几乎成了摆设,往往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去。

接连又拍卖出去几处田地和商铺,秦宫也不无小得,虽然价高了些,总算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当听见拍卖师念道:“南海香料一批……”秦宫眉头一动,挺直身体。

旁边的家奴赶紧凑过来,低声道:“昨日夫人吩咐过……”

“我知道!”秦宫不耐烦地说道:“这批香料无论如何也要拿下!”

“……作价两万金铢。”

秦宫一怔,心里咆哮道:什么鸟香料竟然会这么贵!上好的香料虽然价比黄金,但由于量少,总价高不到哪里去。可这批香料竟然有两万金铢,足足两千亩的田地!

拍卖师道:“这批香料价格不菲,数量也自不小。单是龙涎一种,就有两斗之多。其他还有沉香、苏合香、鸡舌香……”拍卖师一口气列了数十种香料,以及每种的数量,最後道:“这批香料按市价,大概在两万四千金铢左右。”

旁边的家奴迅速算了一遍,最後报出的价格比拍卖师所说还略高一些。由于龙涎香难得,同样的价格只怕还买不到这么多龙涎香。

秦宫拿起笔,在折扇上狠狠写下:金铢二万五千。想了想又一笔抹去,重新换了一柄折扇,写下:金铢二万八千。

在座的都是生意人,对香料的价格都不陌生,第一轮报价多半会在两万四五左右。自己高出他们一成,直接拿下,免得到第二轮再横生枝节。

秦宫打的如意算盘,谁知偏偏有人不识趣,报的价格竟然和他相差在一成之内,与他一道进入第二轮。第二轮报价,秦宫权衡片刻,那人报价比自己少不到一成,多半是两万六千金铢,正好卡在一成之内。他如果想吃下这批香料,至少要再提价一成,两万九千金铢上下。

如果保险起见,自己的报价应该写个三万,可三万金铢买这批香料,未免吃亏。若是少一点,两万九千也尽够了。秦宫计较已定,提笔在扇上写下金铢二万九千。想了想,又加了个五百,胜负也许就在五百之上。

两家递上报价。过了一会儿,那名护卫将一张纸放在拍卖台上。拍卖师看了一眼,笑道:“还真是巧……只怕要再报第三轮了。”

怎么可能?秦宫险些站了起来,怎么这么巧,那边也报了个两万九千五百?连零头也不差?

第三轮报价紧接着便即开始,秦宫心里乱纷纷的,如果那家也报的两万九千五百,等于一下提了三千五百金铢,显然对这批香料志在必得。自己再报价应该报多少?三万一?还是三万两千?雲家欠自家的款项本息合计不过两万金铢,难道自己还要从府里拿出一万两千金铢买这批香料?

那名家奴溜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钻进来,贴在他耳边道:“那家的掌柜叫程郑,晴州来的商人。”

程郑?这个名字秦宫有点耳熟,接着想起来,那厮往日没少钻营,一度与府里的管事走得极近,挂着侯府门客的名头在外行走。後来不知道攀上谁的高枝,倒是有日子没见着他来献殷勤了。

这暗标真是坑人,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跟自家人较起劲来。

秦宫心里骂了一声,向家奴使了个眼色。家奴又溜了出去,过了会儿苦着脸回来,向他摇了摇头。

秦宫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到一丝反常。姓程的不过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如今借了谁的势,竟然连侯爷的面子都不卖?

时间不等人,台上已经开始催促,秦宫顾不得去琢磨这里面的道道,最後心一横,府里左右是夫人当家,她既然点名要买这批香料,多花几个钱自己捏着鼻子也得认了。

秦宫写下金铢三万两千,把折扇一合,递了出去。

片刻後,拍卖师在台上笑道:“这两家想必是有缘,今日的拍卖还是头一次出现要投第四轮的……”

“等等!”

拍卖师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秦宫霍然起身,高声道:“我要亮标!”

拍卖师怔了一下,“秦监何出此言?”

“没什么好说的!”秦宫拿出豪门刁奴的骄横之态,“我就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我们襄邑侯府从不仗势欺人!只要你们把这宗香料的标底亮出来!让大伙都看个明白!敢不敢!”

“秦监想必知道暗标的规矩,若是有人提出亮标,无论生意成与不成,都要退席。”

“我当然知道!退就退!後面的标我也不竞了!”

“若是亮出标底,大家都无异议,秦监怎么说?”

“我加价一成把香料拿走,绝无二话!”

拍卖师扭头道:“程掌柜?”

程郑道:“现今香料大涨,若是加价一成,不如给我。”

秦宫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咬牙道:“两成!”

程郑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三万八千四百金铢,秦监可想好了。”

“只要你们亮出标底,我有何不敢!”秦宫冷笑道:“姓程的,你可要想好了!前几天你还在我脚底下讨食吃,我秦宫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你!敢跟我对着幹?我倒想看看,洛都谁能罩得住你!”

当众被秦宫骂得狗血淋头,程郑却是毫不在意,老神在在地说道:“若非秦监要求亮标,我还不知道跟在下竞标的会是秦监,哪里谈得上对着幹呢?洛都谁不知道秦监是吕侯爷的府监,岂是我这个小小商人惹得起的?”

程郑放了两句软话,众人都以为他要服软,谁知程郑身躯一挺,“但在生意场上,就要讲生意场的规矩!莫说秦监只是侯爷的府监,就是吕侯爷在此,也得按规矩来!”

第三章

商贾在汉国被欺压已久,都是敢怒不敢言。程郑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传来一片低低的叫好声。

秦宫一张脸气成猪肝色,但有屏风隔着,也不知道是谁叫的,只能咬着牙含恨在心。

“诸位,既然咱们要守拍卖的规矩,还请慎言。”

拍卖师借着程郑的话头,不轻不重地暗捧了程郑一下,打了个圆场,然後与中人商量几句,又问过方才竞标的各家都无异议,随即取出这几轮暗标的折扇。

轮各家的报价刚一打开,秦宫就像迎面挨了一拳。

轮报价,程郑的暗标赫然是两万九千金铢,比自己还高了一千金铢。

第二轮报价,程郑谨慎了许多,只在九千之後添了个五百。

第三轮报价,程郑发现遇到对手,一举将价格抬到三万两千金铢……

跟程郑相比,自己的报价倒像是搅局的,先是卡在人家最高价的一成之内,然後又零零碎碎写了个两万九千五百,最後提价又跟人家撞到一起。

拍卖师把最後一柄折扇摊开,“秦监你看……”

秦宫脸上时青时白,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实在不好掉襄邑侯府的面子,最後强撑着道:“拿书契来!”

秦宫签下以三万八千四百金铢竞得香料一批的书契,把笔一丢,当场退席。自己白白多花了一万多金铢,已经把侯府的平常用度挪空了,再坐下去也没钱竞标,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至于回去之後怎么向主人禀报,他连想都不敢想。

雲宅後堂,程宗扬看着秦宫灰溜溜退场,不禁哈哈大笑。

雲苍峰也笑道:“你倒算得准,知道他不会善罢干休。”

程宗扬道:“姓秦的仗着吕冀的势,就数他跳得最欢,谅他也想不到我这边已经挖好坑,就等他往里边跳。”

“也难为你算得仔细。却不知襄邑侯府为何对这批香料如此上心?”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也许他们也听说香料大涨,想赚个差价吧。”

雲丹琉狠狠白了他一眼,她昨晚在客栈遇到孙寿,早听说孙寿按他的吩咐,打发门下的监奴竞标香料,只许成不许输。有当家主母的命令,秦宫就算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只能闭着眼睛往里跳。这事说白了根本胜之不武,偏生这个无耻之徒说得跟他神机妙算一样,真是厚颜无耻!

雲苍峰道:“这秦宫是个小人,只怕他将来生事。”

“雲老哥不用担心。”程宗扬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平白多花了主家这么多钱,还想当他的监奴?能去庄子里种地就烧高香了。运气差点,被主人当场打死都有可能。这种小人就是狗仗人势,没有了主人的宠信,他连狗都不如。”

场中的拍卖还在继续,那位陶氏钱庄的曲掌柜名为中人,其实是陶五派来监督货物拍卖的。毕竟那批价值十万金铢的货物是他作的保,万一出了岔子,他也不用想继承家业了。

秦宫强迫亮标的举动,反而证明了雲家的信用,程郑那番话更让大家解气。接下来的拍卖顺风顺水,三个时辰之後,最後一批货物拍卖完毕,虽然有部分货物因未达暗底而流拍,最後所得款项仍远远超过雲氏最好的预期。

包括田地商铺在内,所有物品一共拍出近三十万金铢。其中雲家的产业、货物拍出十九万金铢,陶氏作保的六万金铢货物拍出七万有余,连程郑也拍出三万金铢——除了他手中的货物和代理的马匹,里面还包括了一批当日从延年阁抢到的珍玩。

由于是暗标,具体拍卖金额并未对外公布,不过参与拍卖的各家多少也能估算出来一二。虽然雲家看似狠拿了一笔现款,但在众人看来,雲家经此一劫,在汉国数 十年的积累一朝丧尽,手上除了钱铢,已经一无所有,想重新起家,起码得一二 十年工夫,根本不足为虑。

那些债主将雲家产业分食一空,各自得意而归,回去弹冠相庆,却不知道一场足以摧毁汉国整个商业的风暴正在酝酿。

拍卖完成,雲家所欠的款项一笔勾销,还拿到将近三万金铢的现款,付出的代价则是被扣押的货物耗费大半,雲氏在汉国的产业更是几乎全盘易手。

另外七万金铢由程宗扬拿走,将来的利润与陶氏平分。赵墨轩的马匹由程郑代理,按照约定,总价的半成作为佣金交给雲氏,程郑另收半成,抛去给赵墨轩的马价以外,其余都算程氏商会的收入。至此,整个拍卖的款项全部交割清楚。

至于雲丹琉一场豪饮换来的巨额金铢,在这场拍卖会上完全成了道具,一个金铢都没有花出去。但没有这笔金铢让各家打消强逼雲家还款的念头,这场拍卖会也开不起来。由于这笔钱是以程宗扬的名义借来的,仍由程宗扬拿回去运作,到期由他向陶氏还账,与雲氏并无关系。

事後清点,程宗扬手头一下子多了二十余万的金铢,并且全是现款。为了这笔款项的安全,他也绞尽脑汁,最後全都堆到剧孟的地下室里。对他而言,这个建在屋里的大墓恐怕是洛都最安全的地方了。剧孟人就在墓里待着,上面有斯明信和卢景轮流坐镇,即便有人想打个地洞进来,土里还埋着个哈老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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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的豪强富商真是有钱啊。”程宗扬感慨道:“没想到一次就能作成三十万金铢的生意。”

蛇奴低喘道:“那些田地商铺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难怪他们发疯一样的去抢。”

“这么多金铢,可是便宜剧孟了。”程宗扬羡慕地说道:“那家伙把铺盖一卷,乾脆都睡金子上——他也不嫌硌得慌?”

蛇奴美艳的肉体骑在他腰间,一边卖力地耸动屁股,一边道:“反正那些金铢也不是他的……只能过过乾瘾……”

“你懂个鸟,人家是大侠,视金钱如粪土。别管多少钱,剧大侠都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是找个乐子。”

蛇奴媚声道:“奴婢知错了。”

程宗扬挺挺下身,“换一处。”

“是,主子……”蛇夫人摸索着把肉棒纳入後庭,然後缓缓坐下。

程宗扬挪挪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儿你先回去。跟卓奴她们说,我今晚过去,让她们乖乖等着。”

“她们就盼着主子呢。只不过……”蛇夫人道:“雲大小姐今晚不来吗?”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你们昨晚都幹什么了?那小妞今天一个劲儿翻我白眼。跟她说什么都爱理不理的。”

“就是平常幹的那些……”蛇夫人吃吃笑道:“雲大小姐……好像还不解风情呢……”

又是这一句。人家是大小姐,哪里能跟你们这种荡妇比?要让雲大妞听见,砍死你都不冤。

程宗扬一抬身,把蛇奴压到身下,狂风暴雨般挺弄起来。不多时,那艳妇便脸色潮红,浪叫连声,在他身下忘情地扭动着,一颤一颤地泄了身子。

程宗扬计划晚上才去上清观,是因为他要见班超。上次月旦评之後,本来默默无闻的班超声名雀起,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说句臭名远扬也不为过。与会的士林学子大都把他看成商贾的帮闲,刻薄些的甚至把他称为“商家走狗”、“士林之耻”,反正那些文人有才有闲,扣起帽子来一套一套的。

班超为此连面都不敢露,整日闭门苦读,准备在诏举中一鸣惊人,得官之後一展胸中抱负,将来好一雪前耻。

可惜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程宗扬已经铁了心思要招揽他。秦桧接连数日频频登门苦劝,好不 容易才说动班超点头,答应与他见面。人才难得,去上清观的事只能往後放放。

程宗扬准备见过班超就走人。卓美人空了这么些日子,还等着自己去抚慰;凝美人儿是自己开过苞的,这也有些日子没有收用过了;还有小美人赵合德,虽然不能上床,但能赏心悦目地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程宗扬想的好好的,谁知事与愿违。蛇奴得了准信,喜滋滋的刚走,事情就接踵而至。先是冯子都跑上门来,说是霍少将军对龙鳞盾赞不绝口,冯子都这事办得面上有光,特意摆了筵席,请程宗扬和高智商赴宴。程宗扬还没来得及找话谢绝,这边义纵也来了。他刚到洛都,准备参加明法科的诏举,专门赶来面谢。

“有没有这么巧,都赶到一起了?”

“今天初一,羽林军正好交接差事。”

“乾脆凑一块儿吧,都去伊墨雲的店里。”

高智商笑嘻嘻道:“那敢情好。”

程宗扬斜眼看着他,“你小子瘦点儿还算顺眼,怎么越胖越难看呢?”

“不是你让我胖的吗?”高智商道:“何况人小雲也说了,我这胖胖的,看着就踏实,而且胖是胖,里面尽肌肉……”

“还肌肉,有这种肥得流油的肌肉吗?”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赶紧安排去!班先生那一席单设!”

“师傅,你就放心吧!”高智商带上狗腿子富安,屁颠屁颠的跑去安排。

雲氏与程氏两家商会联手,将金铢一批一批运过来。先是从陶氏借贷的十七万金铢,然後是拍卖获得的近十万金铢。程宗扬一直等到所有金铢全部入库,也没见着雲丹琉。眼看天色将晚,只好先赶去赴宴。

秦桧与班超占了一个单间,正在讨论六经正义。死奸臣在经义上颇有几把刷子,席间谈及义理,令班超大为佩服。只是谈到义利之辩,秦桧却一反常态,提出利之所在,即为大义。

班超道:“小人谕以利,君之谕以义,难道小人之利才是大义?”

秦桧毫不回避地应道:“正是!”

班超挺身道:“还请见教。”

“敢问班君,这街头巷尾市井之人可是小人?”

“与君子相比,自是小人。”

“再问班君,君明臣贤,治国有道,可是大义?”

班超微微点头。

“国有道,无非是国泰民安,士民殷富,让这些市井小人安居乐业。”秦桧道:“君子之大义,正是小人之利一点一滴集合而来。若是这些小民朝不保夕,无利可图,敢问大义何在?”

班超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从这个角度解释义利的关系,良久才道:“秦先生此言,可谓金石之语。班某无以为辩。佩服!”

秦桧摇手笑道:“我这是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班兄佩服二字。”

“不知先生是听谁的?”

“敝家主。”

程宗扬推门进来,“别听老秦瞎说。刚才他那段话,我都没听大明白。”

秦桧笑道:“当时拟定商会章程时,家主曾说,章程好坏与否,不在于它有多高尚,而是它能不能满足最 多人的私利。秦某反思良久,才有利之所在,即为大义一语。”

程宗扬坐下来道:“我想你是误会了。那句话的关键在于‘最 多人’。这个标准是很难衡量的。尤其是它很 容易被人操控。最後是谁的声音够大,谁就可以宣称自己代表‘最 多人’。同样,即便你的言论再高尚再智慧,没有声音也是白搭。”

程宗扬话锋一转,“正如当日月旦评上,班先生的真知灼见还不是被人讥笑连篇?”

“惭愧……”

提到当日月旦评上的表现,班超不禁有些汗颜。他思索片刻,“现在想来,当日我之所以被人讥讽,也许就是没有满足在场那些人的私利吧。”

“那些人自以为是君子,声称自己站在大义一方,其实他们喊着大义的口号堂而皇之的 掠夺商贾,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这样的君子我宁愿他们绝种了才好。”

班超失笑道:“不意程 公子如此侠气。”

“什么侠气啊。”程宗扬道:“我是经商的,也是为自己的私利着想。”

“此语可是‘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这种道德观实在太高尚了。它隐含的意思是大家都一毛不拔,同时不拔别人一毛。反过来想,如果大家都一毛不拔,尽琢磨着去拔别人的毛,天下还能治矣吗?”

“以 公子之见呢?”

“承认人人逐利,同时限定在规则之内。这个规则必须是有利于最 多人的,而不是仅仅有利于那些豪门世家,或者仅有利于几个自以为君子的文人。”

班超紧跟着问道:“这便是 公子志向所在?”

程宗扬笑而不答,却反问道:“先生的志向呢?”

这次论到班超沉默了。

“先生可想过为国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班 超眼睛微微一亮。

程宗扬紧接着道:“那先生可听过商场如战场?”

“这如何能比?”

“如何不能比?我以金铢为士卒,天下为战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 之外——疆场征伐也不过如此!内则以金铢为子民,商场为朝堂,内立法度,外抗诸侯,养百姓之所养,急百姓之所急——治国安邦不外如是!”

程宗扬掷地有声地说完,然後道:“我程氏商会求贤若渴,先生可愿在商场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

班超被他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直想投笔从商。但他毕竟思维敏捷,脑中转了几圈,又冷静下来,转而追问起刚才的问题,“ 公子方才说:制订一个有利于最 多人的规则——敢问这可是 公子的志向?”

哎妈啊,这老班真是不好伺候,脑子转得太快了,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忽悠过去。

程宗扬一脸苦笑,慢慢道:“要做成这事,那得是圣人才行。而我……就是个俗人,首先要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所以……”

毕竟班超是自己极力招揽的人才,程宗扬不想在根本的立场问题上忽悠他,也根本忽悠不住。说得天花乱坠,冒充圣人让班超追随自己?就自己那不检点的德行,圣人个毛啊。班超又不是瞎的。话说回来,班超要是瞎的,自己也不会把他当成人才不是?

班超沉默良久,然後洒然笑道:“既然如此,班某愿为 公子效力。”

程宗扬还以为这回的招揽要泡汤了,他倒是早有准备,打算拿出三顾茅庐的精神,往死里招揽,这回不行,下回再接再厉,不把班超忽悠瘸了绝不罢休。却不料峰回路转,被忽悠住的班超尚且谨慎无比,没有被忽悠住的班超竟然缴械投诚了。

惊讶之余,程宗扬决定还是把话说得清楚些,免得有什么误会,将来不好解释。当然这也是需要技巧的,起码不能直接问:到底是什么误会,导致你以为我是个好人来着?

“班先生这么赏脸啊,哈哈。”

结果程宗扬的圈子白绕了,班超一听就知道他的心思,坦然道:“ 公子有此心思,便胜过他人百倍。相反, 公子若是一意为天下立规则,班某虽莽,也不敢为王前驱。”

班超起身长揖一礼,“班超见过主公。”说着他微笑道:“主公放心,属下自当以主公利益为先,不敢逼主公作圣人。”

秦桧笑着插口,“班兄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吗?”

“班某既附骥尾,自与主公休戚与共,主公之利便是班某之利,主公之失,即为班某之失。”

秦桧抚掌赞道:“说得好!”

得,老班心里明镜一样,比自己想得都周全,也不用解释了。尤其是那句不逼自己作圣人,活活说到自己心坎坎里去了。

“既然这样,班先生就先从书院搬出来吧。汉国大变将至,咱们一起商量对策。”

“不。属下还要先去参加诏举。”

程宗扬心下一凉,难道自己忽悠班超不成,反而被班超忽悠了?

班超道:“班某若能跻身朝堂,对主公更为有利。”

人才啊,自己没想到的都替自己想到了。程宗扬忽然想起一事,“会之,你赶紧把那事停了,别耽误了班先生。”

“何事?”

程宗扬打着哈哈道:“那啥……我不是怕你当了官,跑去给朝廷效力吗?就稍微的……施了点绊子……哈哈……”

“主公为班某如此费心,可见盛情。”班超笑着施礼,“多谢主公厚意。”

程宗扬鬆了口气,“你不怪我就好。会之,咱们的事你们好好聊聊,免得班先生两眼一抹黑。”

“主公放心。”

…………………………………………………………………………………

相比于这边的文质彬彬,另一席就热闹非凡了。高智商、冯子都、义纵放怀畅饮,酒到杯乾,聊得不亦乐乎。

冯子都得知义纵要去参加诏举,大着舌头道:“什么明法科?出来只能当个刀笔吏……你去勇猛知兵法啊,包你五……五年就能升上将军……”

义纵喝得脸色通红,脸上那条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疤此时几乎跳出来,喘着气道:“我……我不要从军……我……我要当官……那个宁太守……好厉害……好威风……好酷吏!”

“什么宁太守?人家现在是大司农,主管明法科的诏举。你明天见着他,可要老实些。”

义纵酒顿时醒了一半,高智商告诉他找的路子是明法科,可从来没说过主管的是宁成。

“瞧你那点胆量……”高智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师傅都安排好了。当日指使你去的是邳家,现在邳家破败得一乾二净,宁成那点仇还有什么不好消的?放心吧,他已经点过头,心里有数。连舞都那边的通缉文书,也把你的名字撤下来了。倒是你,不会还惦记着要报仇吧?”

义纵露出惊喜的表情,又极力忍住,“说来我那些兄弟都是被邳家害死的,宁太守破了邳家,也是给我的兄弟们报了仇。我哪里还有什么怨恨?”

“就是这话!这事都怪邳家不地道,你和老宁能有什么仇?”高智商笑着挤了挤眼,“你要报仇,去游冶台啊。”

“这怎么说的?”

高智商卖起了关子,“去了你就知道。”

义纵拿起酒碗,“没得说!我来敬兄弟一杯!”

“喝!”

两人拿起酒碗一碰,各自饮尽。

冯子都歪着脑袋凑过来,醉醺醺道:“我就纳闷了……咱们仨一块儿喝的,厚道你怎么就不醉呢?”

“废话!”高智商拍拍肚子,“瞧我这肉,你们比得了吗?”

“你这不是……”冯子都打了个酒嗝,“……肿的吗?”

“我还怀胎了呢。甭废话,是兄弟就乾了这碗!”

“一碗你是看不起我!起码两碗我说!”冯子都不服气地叫道:“你那酒量我还怕你?”

高智商吹嘘道:“你是没见过我师傅新勾搭上那妞,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人家都是论坛喝的……”

程宗扬脸上一黑。自己跟雲大妞可是一直小心背着人的,怎么这么快就有风声传出去了?这小兔崽子的大嘴巴,就欠哈大爷收拾!

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己去城外找雲丹琉那次,吴三桂跟着的事。程宗扬索性也不进去了,快马加鞭回到住处,把吴三桂叫来询问。

狗汉奸倒是骨气十足,“肯定不是我说的!程头儿,你可别冤我!”

“那你怎么跟小兔崽子说的?”

“我只说程头儿一开口,雲大小姐就把龙鳞盾拿出来了。高衙内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程头儿晚上留在那边,没回来。”

“幹!你个狗汉奸!我要是康熙这会儿我就把你阉了当太监你信不信!”

“康熙?谁啊?”

“别问,问明白了你心里头堵得慌。”

“我也没说瞎话啊。乱嚼舌头的事我吴三桂打死都不幹。”

程宗扬都无语了。同样是汉奸,老吴跟老秦差别咋这么大呢?

“得,这事你以後别提,记住了?”

吴三桂拍着胸口道:“记住了!”

程宗扬这边转身走人,那边敖润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小声道:“老吴,程头儿跟雲大小姐怎么回事?”

“别瞎打听。”吴三桂异常严肃地说道:“程头儿跟雲大小姐那事——程头儿不让我说。”

程宗扬一头撞墙上险些碰死,他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是专门来黑我的吧?”

敖润伸出脑袋,“程头儿,你也在呢?我什么都没问!啥都不知道啊!”

程宗扬努力辩解道:“我跟雲大小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我信!”敖润爽快地说道:“程头儿,你说啥我都信!”

程宗扬眨巴着眼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给他们解释呢?瞧,给自己添堵了吧?

敖润一脸殷勤,“程头儿,天快黑了,是不是要去雲宅啊?我给你赶车!到地方我就走,绝不耽误你的事!”

吴三桂忽然虎躯一震,露出戒备的眼神,低喝道:“有杀气!”

我是真想把你们都灭口了啊!

程宗扬杀气冲天,一字一顿地说道:“去个鸟的雲宅!我说了要去雲宅吗?谁说我要去雲宅了!你为什么叫我去雲宅?把你们的龌龊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敖润和吴三桂惭愧地低下头。接着冯源小跑进来,“雲大小姐来了。”

敖润和吴三桂顿时恍然。

程宗扬泪流满面,自己跟雲大妞的事真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漏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程宗扬哭着说:“你们别乱说啊……”

敖润、吴三桂和冯源齐齐点头,“我懂!”

程宗扬擦乾眼泪,毅然走了出去。雲大妞要是听到风声,会从哪个角度砍死自己呢?横着砍?竖着砍?斜着砍?还是乾脆万刀齐发,把自己剁成饺子馅?

程宗扬哈哈一笑,“大小姐怎么来了?”

雲丹琉道:“听说你要去上清观,正好我也要去。”

程宗扬都想蹿起来一头撞梁上,死了乾净。自己让蛇奴回去传信,她倒好,还顺路给雲丹琉传了一份。这是多不拿人家当外人啊!

程宗扬还在努力,“雲老哥答应了?”

“我跟他说了。他说我刚突破不久,境界不稳……”雲丹琉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眼下拍卖的事完了,正好让我去上清观多住几天,好稳固境界。”

幹!雲老哥,连你都抢着拆我的台?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雲丹琉催促道:“马上要敲净街鼓了,快走。”

“我走!”

程宗扬在心里呐喊:死 丫头,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你置下的後宫眼看就捂不住,马上要散摊子了……

第四章

南宫,昭阳殿。

刘骜从榻上猛然坐起,带起的气流使得榻旁的油灯一阵摇曳。身旁的友通期惊醒过来,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手的冷汗。

“圣上……”

刘骜没有作声,只是胸口不断起伏。

他梦到自己前往上林苑,却看到围墙倾颓,高耸的井干楼化为灰烬,甘露台的铜柱断折,巨大的金盘掉落在尘埃中。他走进建章宫,偌大的宫殿里 一个人都没有,阶陛下生满荆棘……

“圣上,你怎么了?”

刘骜呼了口气,“没什么。”

他披衣而起,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侍者,中行说掀帷而入,垂手立在一旁。

刘骜只披了外衣,赤脚在帷帐中走着,脚步时而仓促慌乱,时而零乱迟疑。

忽然他停下脚步,吩咐道:“传司隶校尉董宣、大司农宁成、散骑常侍朱买臣、金马门侍诏公孙弘、博士师丹、狄山……”他停顿片刻,然後道:“……还有中常侍吕闳入宫。”

中行说道:“这不合适。别见了。”

刘骜心情正差,闻言顿时沉下脸来,“放肆!”

中行说道:“深夜宣外臣入宫,又是陛下亲信的朝中重臣,别人会以为宫中有变。”

刘骜僵了片刻,最後重重喘了口气,“叫张放来。”

“行啊。我去吧。”

“等等。”刘骜改了主意,既然不能招群臣议事,索性出去射猎,排遣一下心情,“还有江都王太子,他那几条猎犬不错,让他也来。”

中行说低头看着脚尖,“就张放。”

刘骜看了他半晌,最後一挥手,“不用你去传诏了。我去找他。”

“一百期门,一百二十匹马,十二条猎犬,六隻鹰……随侍的中常侍我看一下……单超今晚不当值,就叫他去吧。”

刘骜摆了摆手,让他自去安排。

友通期缠着刘骜道:“人家也要去……”

“下次再带你去。”

帷幕後面,鹦奴一边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拿着一件 内衣慢慢嗅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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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观,上院。

丁字形的小楼内遍布灯火,瓷制的油灯形如美女,一手托着灯盏,顶部衣袖散开,罩在灯焰上方,将隐有隐无的轻烟纳入袖内。灯侧素雅的纸屏其白如雪,没有沾染上半点烟火之色。

忽然一股狂猛的刀风袭来,灯焰霍然一歪,微弱的火苗像是要被吹灭般暗了下去。但紧接着,一股柔和的劲气化解了刀风,已经几乎熄灭的火苗微微一跳,又重新变得明亮。

狭小的静室内刀光闪动,劲气四处纵横,却出奇的没有发出声音。雲丹琉红衣如火,双眉燕翅般挑起,更显得英气逼人。她手中形制古朴的长刀宛如一条青龙,在身周盘旋飞舞。在她对面,穿着道袍的卓雲君素手轻抹,仿佛一对玉蝶,在刀影间翩然掠过,灵巧而又轻盈。然而雲丹琉怒龙般的攻势与玉蝶一触,便化为徐徐 清风。

雲丹琉刀法施尽,仍无法突破卓雲君的双掌,不由眉头越挑越高。忽然她手中刀光一凝,刀锋闪过一抹寒光,刀势突然变得缓慢下来。卓雲君面上露出一丝凝重,她抬手一招,挂在壁上的长剑跃然而出,疾飞过来,然後在指间一旋,迎向刀锋。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卓雲君的凤羽剑虽然轻若飞羽,一击之下,却将那柄青龙偃月长刀逼得倒斩回去。眼看长刀要斩到雲丹琉腰间,雲丹琉一双修长的美腿猛然一展,脚尖踢在卓雲君腕上。卓雲君来不及握紧,连剑带刀都被踢了出去。接着眼前红影闪动,雲丹琉一步便跨到卓雲君身前,随即腕下寒光一闪,一柄短剑流星般刺向卓雲君的腰腹。

雲丹琉一改大开大阖的刀法,突然施展出贴身近战的手段,倒让卓雲君吃了一惊。她双手一合即分,一条绚丽的火羽从掌心飞出,然後化为一面火盾,挡住雲丹琉这一记突刺。

雲丹琉手中的短剑仿佛刺中一面重盾,难以寸进,锐利的剑锋被烈焰一卷,甚至几乎有熔化的痕迹。紧接着剑身一瞬间变得火热,她连退两步,将仿佛变成烙铁的短剑抛到一旁。

卓雲君好整以暇地轻笑道:“大小姐腿这么长,倒是奴婢失算了呢。”

雲丹琉唇角挑起,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然後盘膝坐下。

卓雲君这才留意到自己身旁两盏油灯已经被雲丹琉带起的劲风扑灭,她欲待解释,雲丹琉已经闭目入定,静心体会方才那一战的心得。卓雲君只好讪讪地掩上门,悄然退开。

程宗扬躺在走廊的地板上,几乎都快睡着了,听到动静才勉强睁开眼睛,打着呵欠道:“第几场了?”

“第三场。”卓雲君道:“大小姐学得极快,体悟片刻就能融会贯通。”

“这意思是过一会儿还要接着打?”程宗扬躺成个大字,长叹道:“雲 丫头真能折腾啊,说是练手,一打起来就没完了……”

卓雲君轻笑道:“大小姐好武成癖,主子让让她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也是应该的?”程宗扬不满地嘟囔道:“你是我的侍奴,不是她的陪练!雲 丫头要是把你霸占一晚上,我还用个鸟啊。”

“不若奴婢去叫凝奴?”

“千万别!雲 丫头路上就在操着心呢。你要把她叫过来,雲 丫头妥妥叫她过去端茶送水。就算不喝,也不能便宜了我。”程宗扬转念一想,“乾脆我还是去找凝奴吧,你们接着打,记住,这回要多拖她一会儿,打到天亮最好。”

雲丹琉的声音传来,“好了!来吧!”

程宗扬叫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多体悟一会儿!”

雲丹琉提着刀站在门口,鼻尖翘得高高的,“怕你偷吃!”

“你这一波波的折腾,谁受得了啊!”程宗扬向卓雲君使了个眼色,然後翻了个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无奈地叹道:“得了,我还是睡一觉吧。”

“睡不成了。”雲丹琉道:“这一场我要和你打!”

话音未落,长刀霍然劈下,刀锋正对着程宗扬的脑门。程宗扬懒腰刚伸了一半,就拼命一滚,堪堪躲开刀锋。

雲丹琉的刀势一往无前,眼看刀光疾落,要将地上的藤席斩开,谁知刀身猛然一顿,停在席面上方寸许的位置,凌厉的刀气凝而不发。

“好!”卓雲君不禁赞道:“不过领悟三次就能收发于心,大小姐真是好悟性!”

雲丹琉没有理睬她的夸赞,一边对着程宗扬狂劈猛斩,一边道:“让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到了吧,我才不会霸占她一整晚!”

程宗扬被她逼得手忙脚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趁着出招的机会,用力比出一根中指。

…………………………………………………………………………………

半夜时分下了一场小雨,雲过雨歇,整个北邙都笼罩在轻纱般的白雾里。

上清观上院那处三面悬空的小楼浸沐在浓雾中,周围的轩窗全部敞开,丝丝缕缕的雲雾飘入室内,在人手边缭绕不绝,宛若仙境。

楼内一角放着一隻红泥小火炉,炉上的铜壶细细的轻沸着。蛇夫人在炉边屈膝跪坐,仔细沏着茶。

雲丹琉刚沐浴过,穿着一件淡红的衫子,乌黑的长髮随意挽在脑後,髮梢兀自滴着水。她一手持杯,轻轻嗅着茶香,卓雲君跪在她身後,用一块淡黄色的海绵帮她抹乾髮丝上的水渍。

在她面前跪着一个柔美温婉少妇,正小心地屏息敛视。

“你就是凝奴?”

“是。”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哦……”雲丹琉抬起眼,打量着面前娇怯的少妇,然後道:“听说你是有夫之妇?”

阮香凝低声道:“奴婢与先夫……未曾圆房。”

“圆房……”雲丹琉听懂了,接着又问道:“为什么?”

阮香凝没有作声,只含羞咬住红唇,把头垂得更低了。

程宗扬在外面叫道:“给我拿浴巾来!”

雲丹琉一挑眉毛,“没空!”

外面传来水声,接着房门拉开,程宗扬浑身是水的走了进来。

雲丹琉脸一红,拿起浴巾劈手扔了过去。

“打了一晚上,连澡都不让我好好洗——你用得了这么 多人服侍吗?”

“我乐意!”

程宗扬披上浴巾,左右看了一圈,“我衣服呢?”

卓雲君在雲丹琉身後比了个手势,悄悄指了指外面。

程宗扬出去找衣服,阮香凝柔声道:“奴婢与先夫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直到遇见主人,才被主人收用。主子不嫌奴出身微贱,亲自给奴婢破体开苞……”

雲丹琉脸更红了,她咳了一声,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痛吗?”

阮香凝小声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

“奴婢当时被主子制住,等奴婢清醒过来,已经被主子开过苞了……”

雲丹琉先怔後怒,抬掌往案上一拍,“姓程的果然是个无耻小人!竟然这么卑鄙!”

卓雲君在旁解释道:“那是凝奴自作自受,怨不得主子。”

话虽这么说,但身为女子连初夜如何都不知晓,这样的遭遇着实令人怜惜。雲丹琉道:“你真的 什么都不知道?”

“不记得了……就像做梦一样,醒来就忘了。只是後来听主子说过几句。”

雲丹琉恨声道:“这厮只顾自己快活!”

蛇夫人捧了杯新茶奉上,笑道:“凝奴虽然不记得,可快活一点都不少。我们这些奴婢里面,能连番泄身的,就要属她了。这可都是主子调教的功劳。”

“怎么调教的?”

蛇夫人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主子叫凝奴泄身,她就会乖乖泄身,只要主子不让她停,她就会一直泄下去。有时半个时辰就能泄十好几次……”

阮香凝玉颊生晕,羞赧地抬不起头来。

雲丹琉看着她,眼中的同情渐渐消失,慢慢多了几分讥诮,“你一个黑魔海的御姬奴,竟然还能做出这么一番无辜之态?好演技呢。”

阮香凝目光微微闪烁,轻声道:“奴婢虽是黑魔海的人,但平生并未做过什么恶事……”

“害了自己亲姊还不叫行恶?”雲丹琉寒声道:“也就是你恶迹不彰,才能保住性命,否则紫姑娘岂会留你?别以为姓程的是贪图你的美貌,他要是只图你的姿色,毁去你的神智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说得重了,阮香凝再矜持不下去,娇躯瑟瑟发抖地俯下身,“都是主子的慈悲……”

“你知道就好。”雲丹琉目光一转,不高兴地说道:“人呢?是不是偷吃去了?”

程宗扬刚穿好衣服过来,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能吃的都被你抢走了,我还去哪儿偷啊!”

雲丹琉冷笑道:“果然光想着偷吃——我是问你是不是偷偷吃粥去了?早点呢?”

程宗扬顿时一噎,然後也吼道:“早点呢?快去拿去啊!”

卓雲君道:“这边观里是一日两餐……奴婢这便做去。”

“快些!”

三名侍奴齐齐应了一声,起身去做早点。

程宗扬掩上门,小声道:“雲 丫头,你别太过分啊。”

“她们人多,我是新来的,第一次见面,当然要镇住她们。”雲丹琉扬起下巴,嘟起嘴,“你要觉得没面子,不高兴了,我现在就走。”

“别!大小姐的面子比我的要紧。”程宗扬笑道:“人都见过了,现在满意了吧?”

雲丹琉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想见她们吗?我是怕有人欺负姑姑!”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

雲丹琉红着脸大声道:“真的!”

“我又没说是假的。”程宗扬笑眯眯道:“只不过你可能少说了两个字:是怕有人欺负你姑姑‘和你’吧?”

雲丹琉满脸飞红,勉强道:“才不是!”

“不是就不是。”程宗扬从背後搂住她,“你看你吧,撒谎的技术太不过关了,连我都能看出来……”说着用舌尖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雲丹琉身体顿时软了下来,“不要……”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姑姑可比你大方多了……”

“不行……不……”雲丹琉吃力地说道:“被人看到,我就……我就……”

程宗扬接口道:“砍死我是吧?随你砍!”

雲丹琉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我就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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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陪着雲丹琉吃过早饭,给足了雲大小姐面子。饭後两人在观中漫步,携手同游。上清观四周 风景极佳,可惜今日大雾,无论远处的太白峰还是观侧的琴音涧,都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个影子,如真似幻,倒是别有一番朦胧的美感。

从上院的露台往下看去,座落在山腰间的院落隐没在白雾中,只能看到那条乙字型的回廊,仿佛一道飘渺的天梯在雾中若隐若现。天色尚早,观中的晨课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颂经声从雲雾中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宁静的安祥之感。

“她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雲丹琉道:“卓教御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凭栏叹道:“都怪我的魅力太强啊。”

雲丹琉很想给他一刀,“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程宗扬坏笑道:“你迟早会习惯我的无耻。”

雲丹琉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脸却红了起来,于是岔开话题,“她的脚有些奇怪,好像特别小。”

“那是紫 丫头给她缠过足。把她的脚骨折断,重新缠了一遍。”

“这么残忍?”

“这是惩罚。”程宗扬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能指望惩罚还要让她舒舒服服吧?不过话说回来,卓美人儿脚缠过之後只有原来一半大小,就跟玉坠一样,又小巧又漂亮。”

雲丹琉一想,不禁毛骨悚然,“你真变态。我又不是没见过缠足的老妇人,那么醜还说漂亮?”

程宗扬摇了摇手指,“不要怀疑我的审美。你见过的是那些老人的脚对吧?你想想就知道了,就算她们没缠过足,那么老还能好看吗?你要见过卓美人儿的脚,就不这么说了。”

“天然才是美!”

“错了。单纯从观感看的话,正常情况下,假的都要比真的漂亮。”程宗扬道:“比如我这是一句真话,但人们通常都不想听这种真话,他们宁愿眛着良心说真的比假的更漂亮。为什么呢?因为假话比真话更漂亮。”

雲丹琉本来想啐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假话一点都不漂亮。”

程宗扬腆着脸道:“但至少我无耻的样子打动了你。”

雲丹琉啐了他一口,也无心跟他争辩下去。

程宗扬挽住她的手,“上面是观洛台,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台上就能看到洛都。”

“这么大的雾,能看到什么?”

程宗扬低声道:“但我们在上面的话,别人也看不到我们了。咦?这是什么东西?幹!出来散步你还带着刀幹嘛!”

“怕有人占我便宜!”

“你也太小看我了!”程宗扬不服气地说道:“你以为带着刀我就占不了你的便宜吗?”

两人一边斗口,一边沿着石阶,携手登上观洛台。越到高处,雾气越浓,两人仿佛置身于雲中,四面八方都是轻烟般的白雾,除了彼此的身影,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雲丹琉试着迈了两步,身後的石径已经消失在雲雾中,而前方仍然是一片朦胧,连平台的边缘都看不清。

雲丹琉好奇地说道:“这个地方高吗?”

“高!你可千万小心,万一把我推下去,你以後要再想见我,就得拿勺子捞了。”

“真恶心!”

话虽这么说,雲丹琉却也不敢再乱走。忽然腰间一紧,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肢,接着那个无耻之徒带着坏笑的面孔从雾中凑了过来。

雲丹琉脸上顿时一热,“你幹什么?”

“我发现你今天脸红得特别多……”

雲丹琉红着脸扬起脸道:“不行吗?”

“别人也就算了,可雲大小姐是谁啊?动不动就脸红,那还是你吗?”

雲丹琉玉颊越发红了。

程宗扬脸越凑越近,彼此呼吸相闻,忽然道:“你吃的仙草叶子,药力是不是还没有解?”

雲丹琉顿时大窘,自己喝醉了酒,把仙草叶片全吃了,以至于情难自禁,实在是平生抹不去的污点。

“用你管!”雲丹琉强撑着说了一句,接着惊慌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在想,既然从观洛台能看到洛都,反过来的话,洛都的人眼力好一点,是不是也能看到我们?”

“我要杀了你……”

“放心吧,雾这么大,你就是杀了我也肯定没人看到……”

雲丹琉生怕一不小心从台上跌下去,结果明明站在台上,却一步都不敢迈,就像被困在最狭小的囚笼中一样,逃无可逃,更避无可避。

“不要……唔……”

在程宗扬的魔爪之下,雲丹琉虽然还在勉力 挣扎,但她几乎每一下 挣扎都要提心吊胆,更不敢随便把他推开,万一把这个坏家伙推下去,跌得粉身碎骨,自己可不想用勺子捞他,于是 挣扎得越发无力。

比起雲丹琉的束手束脚,程宗扬可要大胆得多,没几下就把她的衣带解开。雲丹琉心下一急,手上力度略大,谁知那家伙一个踉跄,就此消失不见。

雲丹琉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她试着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雾气。

“你不要吓我,快出来……”

浓雾中没有一丝声音,雲丹琉侧耳倾听,却猛然听到崖下有物体飞速跌落的风声,接着是一声极远的惨叫。

雲丹琉刚张大嘴巴,忽然一双手把她紧紧抱住,接着那个无耻之徒从雾中钻出,带着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不由分说地强吻过来。

雲丹琉“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抬脚想踢,最後却紧紧搂住他,生怕他真的掉下去。

雾气翻滚着,传来阵阵波动。忽然一条白美的长腿从雾中伸出,宛如玉柱一样,修长而又笔直。接着一双手扶住她白皙的大腿,将她曲线玲珑的小腿扛在肩上。

浓雾中看不清男人的身形,只能看到他一侧肩膀上紧凑的肌肉。他紧紧抱着那条美腿,身体不停挺动。浑圆而白净的大腿在他肌肉上一滑一滑,来回磨擦,光溜溜的小腿在他肩上晃动着,脚尖不时绷紧。

雲丹琉双目紧闭,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一手拳起,玉齿咬住指背,红唇微颤着,不时发出压抑的低叫。一双温热的手掌托在她臀下,免得冰凉的岩石沾到她的肌肤。与此相伴的,是那根硬度惊人而又火热无比的阳具,就仿佛一根又粗又长的棒子,深深插在她体内,像要撑裂一样,将她的蜜穴塞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缝隙。

周围的浓雾涌动着,雲丹琉感觉自己就像飘在雲端,身体仿佛要融化在这片雾气里。意乱情迷间,他那双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着,从下体到乳尖,再到臀沟,熟稔地挑逗地着自己身体每一个敏感部位,带来一波又一波快感。

雲丹琉积蓄的 欲望在一刻完全释放出来,不多时,她身体猛然一紧,蜜穴深处传来一阵抽搐,随即在强烈的快感中一泄如注。

良久,雲丹琉才从近乎昏厥的高潮中醒转,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关切的目光,一股羞意涌上心头,脸颊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热。

雲丹琉娇嗔道:“你还不起来?”

程宗扬双手托着她的腰臀,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雲丹琉刚想推开他,忽然间脸色大变,接着发出一声惊叫。

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臀部始终被他抱着,悬在半空,丝毫没有沾到身下的岩石。刚才那些在自己身上抚弄的手掌,又是谁的?

“谁!谁在那边?”

身边传来几声轻笑,山风袭来,雾气略微散开,卓奴、蛇奴、凝奴的身影从雾中显现出来。

雲丹琉脸颊顿时涨得通红,“你们……”

卓雲君俯身施了一礼,含笑柔声道:“服侍主子,是奴婢的职份。”

雲丹琉不是忸怩的女子,既然已经被人撞破隐私,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她起身披上衣物,狠狠瞪了程宗扬一眼,然後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蛇奴道:“主子不小心掉了一隻靴子,砸到投宿的客人,奴婢是给主子送靴子来的。”

雲丹琉对卓雲君道:“你呢?”

“奴婢是给主子送茶的。”

雲丹琉看着阮香凝,神情不善地问道:“你是送什么的?”

阮香凝含羞道:“奴婢……是来给主子当茶盘的。”

卓雲君与蛇夫人掩口偷笑。

雲丹琉气恼地说道:“笑什么笑!凭什么让你们白看!我也要看你们!”说着就要逼三女解衣。

“等等,”程宗扬道:“我刚才扔的鞋子砸到人了?伤的重吗?”

蛇夫人道:“倒也无妨,就是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受伤的是个生意人,昨日来观中祈福,因天色已晚,留宿观中。幸好那靴子不重,又被山风所阻,只在他额上砸了个乌青的大包。观中的弟子已经给他敷过药,又安抚了一番,并无大碍。

程宗扬倒不是矫情到非要去亲自探望致歉,只不过好端端的上院,忽然掉下来一隻男人的靴子,这事可有点说不清楚,他要再藏着不露面,指不定将来有什么风言风语。

程宗扬拿了点礼物过去看望,解释说自己听闻观洛台的胜景,才特意来登山一游,谁知大雾弥漫,山路湿滑,不慎跌倒,以至于靴子脱落,不意伤人。那生意人本是道门信徒,在道观受的伤,又得了礼物,也就把这事揭了过去。

本来事情到此就算完了,谁知事有凑巧,那人与雲家打过交道,竟然认出与那男子 同行的女子是雲大小姐。雲丹琉原本说好留在上院,不见外人,但她刚被人撞破隐私,实在不想再单独与三女相处,这次非要跟来,结果被认了个猝不及防。她胡乱打了个招呼,便溜之大吉,一边後悔自己来得鲁莽。

第五章

南宫,昭阳殿。

一支细如鼠鬚的画笔移动着,在洁白的丝绢上留下一道道髮丝般的 墨痕。

一个丽人慵懒地倚在象牙榻上,精心妆扮过的玉颊光彩照人。她一手托着粉腮,皓如霜雪的玉腕上套着三隻手镯,一隻是赤金环,上面的龙凤栩栩如生;一隻是七宝手镯,镶着水晶、琥珀、珊瑚、珍珠……诸般宝石;还有一隻是碧玉手镯,镯身像含满汁水一样,翠润无比,通体没有丝毫杂色。

毛延寿一眼瞥过,立即垂下视线。他重新换了一支画笔,在面前的瓷碟上蘸了些颜料,绘出三隻手镯的轮廓。丝绢上的人物已经绘出大半,在他细致的笔锋下,美人雲髻上每一根髮丝都描绘得清清楚楚,上面衔着宝石的凤钗仿佛要破绢而出,唯有面部的五官还是一片空白。

那名叫鹦儿的宫人道:“为何不 画面孔呢?”

毛延寿垂下手,恭恭敬敬地说道:“昭仪国色天成,眉若能言,目若能语,晨如朝花,暮似幽兰,旦夕之间,各有妙态。小的至今留面孔未画,只因未得其神,不敢唐突。”

“毛先生说得可真好听。”罂粟女掩口娇笑,袖中掉下一个折好的方胜,落在画箱内。

“不敢!不敢!”毛延寿连忙揖手施礼,顺势把画箱盖上。

“今日就到这里吧。”昭仪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天子还没回来吗?”

罂粟女道:“天子既然去射猎,总要到晚间才回来。”

“外面下了雨,还射什么猎?”友通期道:“好无聊……”

“亳州献来千余株菊花,色如白雪,娘娘若是无聊,何不前去赏花?”

“又是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她转念一想,“倒不如采来沏茶。”

罂粟女唤来宫人,将献来的贡菊尽数采下,清洗晾乾,好留着给昭仪泡茶。

毛延寿收拾了画具,提起画箱小心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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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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