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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白色烟雾升腾而起,一瞬而灭。
嗅着略显刺鼻的气味,裴文德退后半步后,忽然灵犀一动。
旋踵转身,顺势拔剑,带出半个大圆。
凭借心意所指,向着侧后方某处一剑劈斩而去。
铿然一声,剑光去势一滞。
然后就是十数声连绵响起,不绝于耳。
本来最为单调乏味的金铁交击声,因为快到极致,居然也有了一丝行云流水的风采。
双手下压,看着转过身后裴文德近在咫尺的面孔,年轻男子借势后掠,不待身形落地站稳,冷声质问。
“你是谁,怎么懂得我伊贺派之武术?!”
他自幼投入伊贺派门下,对于自家流派武学烂熟于心,哪里还看不出来裴文德出剑时隐隐然有着本门武学的影子。
双手提刀于胸,小林正身子微向前倾,迅速换一口新气后,蓄势待发。
看其架势,只要裴文德回答不能令其满意,就要再次挺身而上。
裴文德洒然一笑,手臂自然下垂,刀尖指地,没有回答。
脸上怒气更重,年轻男子两眼一瞪,一步踏出,气势勃然。
“小林师弟!”
年轻男子动作一滞,刀意凝聚,牢牢锁定裴文德气机,方才应声转头。
看着段天涯与恢复女儿身的上官海棠并肩走来,小林正先是一喜,待看到他们在裴文德身旁立定后,刀尖微挑,点向裴文德眉心,眉头紧紧皱起,道:“段师兄,莫非你忘了本门规矩戒律,怎么能私自传授外人武功?”
“小林师弟,此事确有缘由,我早已修书呈报恩师……”
段天涯摇摇头,将其中关系纠葛简略道明。
看着小林正收刀于鞘,敌意渐消,裴文德与上官海棠对视一眼,彼此了然,抱拳拱手告退,不去打扰这一番数年之后的故人重逢。
“这次任务,义父不该派大哥来的?”
看着两人身形渐渐远去,化为两粒黑点,最终从视野中彻底消失,上官海棠突然开口,自言自语道。
和段天涯身兼中原,忍术,柳生新阴流,幻剑等数家之长不同,小林正功夫虽然稍显逊色,技法与心性却都是最为纯粹正统的伊贺忍者,与其交手虽然不过瞬息,裴文德仍是清晰感觉到自己对于那本《万川集海》的领悟更深一层。
听到这番言语,裴文德不再继续沉浸回味这种反馈感受中,还剑入鞘,看向上官海棠,好奇问道。
“何解?”
“大哥从东瀛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上官海棠驻足远眺,眼神有些恍惚。
“虽然大哥没有明说,但他肯定遭遇过什么,从来不愿对我们提及在扶桑经历。甚至他曾专门请天下第一相士为他推衍命盘,说是他命犯七煞,注定孤独终老,亲爱之人难有善终。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上官海棠微微低垂头颅,露出一线好看脖颈,用脚尖轻轻碾压路边野草,声音难掩担忧之意。
“这次遇上故人,只怕会让大哥想起曾经的伤心事。”
“未必。”
裴文德摇摇头,看向远方,道:“天涯兄为人重情重义,确实比常人更加难以释怀。但是自设藩篱,固步自封,终究不是正解。唯有走出围城,才有可能真正打开心结……”
上官海棠抬起头,脸上犹然不信。
若是这么容易能够勘破,段天涯就不会自闭其心那么多年,她不觉得一个多年未见的师弟就能做到。
不过经裴文德这么一说,她心境确实不像刚才一样沉重。
上官海棠忽然一笑,问出一个不相干问题。
“大哥早知道我身份,怎么这次乔装潜行,文德你对于我恢复女装,也丝毫不以为怪?”
不待裴文德解释,上官海棠便自己作出回答,“是因为你那位一剑斩杀窃贼的同伴吧,她应该也是女扮男装,所以你才能看出端倪……”
裴文德轻轻点头,没有任何被人随口道破真相秘密后的紧张。
岳灵珊皮囊太过出彩,如果没有幂篱遮面,所谓男装,其实起不到什么遮掩作用。
感受着裴文德呼吸吐纳没有紊乱哪怕一分,面色如常,似乎比段天涯还要沉静,上官海棠越发觉得有趣,折扇轻敲裴文德肩头,好奇问道:“怎么,想起了那位姑娘,怎么这次没有和她一道,护龙山庄求贤若渴,以她武功足以胜任……”
“没什么,只是看到海棠你与天涯兄,忽然想起了某句诗句而已。”
裴文德直视前方,对于上官海棠动作不以为意,轻声念道:“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
转头看着上官海棠,裴文德轻啧一声道:“樊南生虽然作诗隐晦,但委实动人,只是曹子建笔下的西南风虽然有意,却只怕对方不愿开怀相拥,世间无奈,莫过于此。”
上官海棠师从高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是听出裴文德意有所指,明白对方已经看穿自己心思,气血翻涌,粉面酡红,正要说些什么。
就见裴文德忽然手指远方,低声道:“天涯兄已经回来,我们去问问他可曾打探到什么线索?”
上官海棠瞥一眼裴文德,有些奇怪。
一去一回,不过片刻功夫,然而段天涯神情已然大为不同,眉头舒展开来,不见往日忧思。
然而上官海棠却并未释怀,反而越发沉重。
她心思敏锐,除去这些表相外,更感觉得到段天涯身上原本散淡安适与世无争的气质荡然无存,凭空多出一分决然之意。
好似剑久封匣鞘当中的神兵利器,一朝现世,锋芒毕露。
上官海棠给裴文德暗暗施了眼色,正要让他开口问询,段天涯就已开口。
“曹正淳虽然心怀叵测,这一次倒不是捕风捉影,而是空穴来风。巨鲸帮确实与扶桑若干流派过往甚密,我出身的伊贺派只不过是其中一支而已……”
视线依次从裴文德及上官海棠身上扫过,段天涯把手一挥,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夜访巨鲸帮,去看看那位李帮主在打算些什么……”
月色朦胧,大红灯笼内的烛火透过薄纱也显得朦胧昏暗,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