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方丈竟然悄无声息地施展了精神武学——确切说,慧心方丈已经功参造化,不拘泥于具体的行功方法,可以在讲经时用心灵感染在场成千上万人。
因而尽管在场者数不胜数,仍然算得上相当安静。
这等武学境界,简直是匪夷所思。
无愧为天下武功最高的几人之一,真乃武道高峰上求索的大宗师、巨匠。
正当邓毅沉醉于禅音时,忽然,他被人猛地拉了一把。
他恼怒地看过去,那人却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女人,身着黑色衣服,容貌称得上甚美,只是额下两弯狭长的眉毛破坏了这份美感,让她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老女人将他拉远了好长一段距离。
白净胖子看了他们一眼。
“你疯了,突然拽着我不放干什么!”邓毅十分恼怒,但仍然保持轻声道。他可不想因为打扰了慧心方丈的讲法,惹得众人围观。
并非他过于谨慎,而是在陌生环境,低调一些,总是个明哲保身的好法子。
此处不像地球,看热闹的只会看热闹。网络上意气风发,重拳出击的键盘豪杰,在现实中多半是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懦夫。
在大武王朝,武人快意恩仇。哪怕是一次睚眦,一声辱骂,遇到脾气不好者,立即举刀相向,血水飞溅,头颅落地。
“疯的是你!”老女人附耳急匆匆道,“你可知道那胖子是什么人?”
邓毅也配合地问道:“什么人?”
“阎王楼的弟子,杀人不见血的狠人!”老女人回道。
邓毅疑惑道:“阎王楼?是邪门歪道么?如若不是,你又畏惧什么?”
这方江湖,正道势力大,魔道势力小。他可不相信,有魔教中人敢于混入这正道武者最大规模的集会中。
要是有邪魔外道被发现了,他当场喊一嗓子。啧啧,真是难以想象那般下场。
千刀万剐算是轻的,挫骨扬灰可能不是夸张,而是朴素的描绘。强大的武者,有着将坚硬无比的骨骼空手拍成粉末的本事。
老女人一顿,急道:“他们虽然不是魔教人,但也不是什么好鸟。阎王楼最擅制毒药,毒药无色无味,最是难防,许多江湖好汉轻而易举便被他们药倒了。”
“哪有这么怪!”邓毅哂笑,只觉得老女人过分紧张了,又说道,“就算他是个坏人,在这里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不成?”
老女人似乎和阎王楼的人有什么仇怨,始终抱有偏见;而邓毅则坚持认为,慧心方丈等便是他们最好的庇护。
两人又是一通争执,不欢而散。不过他们也懂得轻重,虽然在争吵,但声音极小。两人都是贴耳交谈,窸窸窣窣的小声说话,看着竟有几分暧昧的意味了。
阎王楼那胖子本无任何坏心,真是躺着也中箭,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有多无奈。
今日这番争吵,竟引起了日后不少风波,促成了好几对江湖良缘,形成一段难得的佳话。
不过今后的情节和现在的故事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书归正传。
人还没有来齐,金佛寺慧心方丈便一直站在台上讲经,台下的武林人也一直听着。
虽说慧心方丈讲的只是佛法,并未涉及任何内力、武学方面的修行要点。但只是听着慧心方丈讲话,便让人心神安宁,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清醒,灵感顿生。
绝大多数人不明就里,但也聪明地趁此机会,审视自身修为上的错漏处,巩固根基,以图明晰前路,以便更进一步。
只有极少数人心头大震,隐约猜出慧心方丈在做些什么。这些人多是太上道宗、金佛寺的高手。
慧心方丈这是借助佛教经典,以喉咙口腔的振动模拟手部印法,施展《九字真言大手印》,如同佛祖释迦牟尼教化万物般,向目力所及之众生传授开智法门。
神乎其技,妙不可言。
慧心方丈愿意耗费精力讲,台下人也乐得全神贯注听。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人闯过设置的三道关卡,从山下爬到驻仙台。从山腰到山脚,几处关卡间守候的人也逐渐多起来,密密匝匝,连成一片。
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通过闯关上山。
西南北三面绝壁,也时不时有武人运转卓绝轻功,如飞鸟大鹏般跃上来。
只是到了驻仙台前,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静静立在原地,安心聆听慧心方丈讲法,如痴如醉,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