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势所过,有死无生,墨玄宛若虎入羊群,数妖怪的包围圈被他杀得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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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势悍勇,其威 霸道,端的是惊世无敌,神鬼莫犯。
桃儿花容变色,惊呼道:「明明没了法力,他怎么还有这等本事?」
千岁狐姬凝望了片刻,埋藏在灵魂深处的 记忆顿时觉醒,惊得她是花容丕变
。
狐姬盈盈如水的美眸此刻略带惶恐,喃自语地道:「是他没错,一定是
他!」
桃儿讶异问道:「娘娘, 他是谁啊?」
千岁狐姬朱唇已然没了颜色,颤声道:「西楚霸王项羽!」
桃儿啊了一声,花容丕变,柔荑捂住丹唇,秋水明眸不自地往那边瞟去,
越看眼波越是迷离,粉腮涌上了一抹胭红。
狐姬又道:「但就算他没有形神俱灭,也不可能重临人世!」
那数小妖很快就被墨玄杀得死伤殆尽,残存的小妖哪还敢再造次,连滚带
爬地往千岁狐姬这边跑来,哭叫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千岁狐姬面色凝重,心内忐忑不安,若不出手只怕自己威信受损,正想出手
时,脑海中却立即涌现出四年前的一幕,竟令得她双腿宛若灌了铅一般,动弹
不得。
墨玄拖戟而来,虎步雄沉,傲骨霸魂,不怒而威,千岁狐姬掌心已浸满冷汗
,蹉跎不已,是战是退,仍旧两难决断。
小妖颤栗地躲在狐姬仆身后,惊恐哀求道:「娘娘,此人太可怕了救
命啊!」
狐姬深吸一口气,稳住慌乱,目光一沉,紧盯眼前墨衣少年,心中暗忖道:
「战便战,你非昔日霸王,我亦有精进,且看孰优孰劣!」
心绪略定,狐姬鼓动妖元,再祭七窍邪心秘法,只看她玉掌拨弄,妖气催雷
撼石,竟将四周碎石震得飞起地面,但看她蜂腰轻扭,云袖轻摆,飞至半空的碎
石立即撞向墨玄,宛若致命飞陨。
墨玄见状,展臂如翼,力灌于戟,随即向下一击,雄沉霸劲直投地脉,竟是
拔地为山,尽挡汹汹来势。
狐姬看得真切,墨玄这一击没有半分的法力波动,仅靠血肉之躯使力,但却
有惊天之威,叫她又是一阵唏嘘,四年前的彭城之下,她虽只是旁观,但那一
幕却是永生难忘项王兵威破联军;霸者刚勇诛万仙。
就在她分神之余,山势崩解,乱石纷飞,竟是墨玄绝地反扑,戟势荡荡,直
杀妖姬。
狐姬不敢怠慢,尽敛妖气,玉指结印,转攻为守,使出七邪玲珑心经中的敕
命灵涛咒。
此咒乃玲珑邪心中最为稳固的防御术法,遇上攻击后便会发出数倍反震之力
,同时也虚耗大量施术者元气。
狐姬摄于霸王威名,不敢轻敌,自然一出手便是最强守术。
战戟击在术纹结界上,顿遭反震,墨玄身躯一颤,朝后连退数尺,嘴角溢出
一丝 鲜血。
狐姬咦了一声,觉得墨玄这一击没有想象中那般雄沉 霸道,不禁好生迟疑。
这时墨玄右手持戟拄地,左手捂住额头,脑门剧痛。
狐姬定睛一看,又是笃定三分,暗忖道:「乌江一战,项羽绝路自刎,天庭
绝不会再让霸王重现,就算不将他魂魄打散,也要永拘地狱,不得轮!」
她又深入一想:「这小子攻势虽勐,但后劲甚是不足,恐怕只是霸王的一缕
残魂。」
想到这里,狐姬心思转,娉婷移步,皓腕一伸,拾起一口铁剑,挥剑起舞
,樱唇吟唱,曲调如泣如诉:「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
聊生!」
音曲罢,舞步止,剑抹喉,朱红洒,墨玄胸口宛遭重击,脑门轰然炸开,悲
痛欲绝,惨呼道:「虞姬!」
紧接着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千岁狐姬丢下长剑,脖颈处 鲜血立即消散,原来方才一切皆是她以幻术演来
,却是骗得墨玄为之悲痛,昏迷倒地。
桃儿飞身扑来,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狐姬轻叹道:「即便只是残魂之力,楚霸王依旧可怕。也幸亏他只是残魂,
我借着幻术勾起他伤痛忆,使其情绪反冲而昏迷。」
桃儿拍了拍酥胸,吐了口浊气,如释重负。
狐姬乜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心痛了?」
桃儿粉面薄晕,努了努小嘴道:「 奴家是替娘娘担心!」
狐姬咯咯笑道:「口不对心,分明就是对这小子动了春心。」
桃儿扭捏道:「娘娘莫要冤枉 奴家, 奴家心里一直都是替娘娘着想!」
狐姬玉面忽地一寒,冷道:「既然如此,你先挖出他的心来!」
桃儿花容失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狐姬道:「怎么,方才还说一直替我着想,怎么让你办点事都不行了?」
桃儿美眸一转,说道:「 奴家正是替娘娘着想,所以才不愿杀他!」
狐姬眯着眼睛,反问道:「为何?」
桃儿道:「此子乃霸王残魂转世,若娘娘能助他重铸三魂七魄,以霸王重情
重义的性子必定会对娘娘鼎力相助;再者霸王败亡刘邦之手,若再度重临,势必
推翻汉室江山,无论何种,都是对娘娘大业有利而无一害!」
话说在接到玉虚法旨后,五位继承封神榜的候选子四下奔波,两道窈窕倩
影划过夜空,一蓝一紫,遥相映衬。
雨琴说道:「小师妹,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御空术,真是聪明无比!」
紫冰幽道:「姐姐莫要取笑我,比起你和大师姐,小妹还差得远呢!」
雨琴粉面倏地一沉,哼道:「幽儿,不许再提她!」
紫冰幽吐了吐舌头,忙紧抿芳唇,噤声不语。
原来再接到法旨后,柳彤却选择了跟雨琴分道扬镳,追孙家军足迹而去,
雨琴心里明白得很,那妮子定然是春心大动,去与太羽碰头了。
由于此次涉及封神榜之争,雷霄为了避嫌,对于徒儿的行动不予干涉,气得
雨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柳彤离开。
她心思甚是单纯,一颗芳心早已在墨玄身上,对能不能执掌封神榜也不上心
,见好姐妹为了个认识没几天的太羽便舍自己而去,心中着实幽怨,酸楚妒恨,
于是便下定决心去墨玄,助情郎夺取封神榜,气气那没心没肺的柳彤。
双姝飞至半途,却见妖气冲天,搅浑了一片云霄,雨琴连忙止住云头,说道
:「师妹,前方妖气冲天,咱们先降下再做打算。」
紫冰幽点了点头,随之降下。
双姝选了片树林藏身,谁知刚一降下便看见满地妖精尸骸,叫她们恶心了好
一阵子。
雨琴扯过袖子掩住口鼻,蹙眉嗔道:「哪来的这么多妖孽尸骸,臭熏熏的,
难闻死了!」
紫冰幽小脸煞白,双手同时紧捂琼鼻,嗯嗯娇哼地点头附和,一副几乎干呕
的可怜模样。
「咱们换个地方吧!」
雨琴拉着紫冰幽掉头而去,走了几步,紫冰幽足下一滑,跌了个踉跄。
雨琴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紫冰幽嗯了一声,站直身子,嗔道:「也不知踩到了什么,滑得要死!」
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踩在一截肠子上。
「唔!」
紫冰幽肚子翻腾,扭过去头,便干呕起来。
雨琴经历过几生死厮杀,倒也能承受得住,忙拍着她粉背道:「早就让你
先昆仑山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吓都吓腿软了,还怎么跟那些妖怪斗呀
!」
紫冰幽掏出手绢,抹了抹嘴唇,说道:「人家也是想帮墨师兄一把嘛!」
雨琴道:「你才练了几天法术啊,能帮他什么!」
紫冰幽娥眉轻蹙,抿着小嘴,明眸暮地涌上一层水雾,妮声道:「人家知道
自己没用」
模样可怜兮兮的,泫然若泣,叫人看得心碎。
雨琴性子直率,有什么说什么,如今惹哭了这小师妹,也是极为愧疚,忙道
歉赔礼道:「哎呀,师妹,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紫冰幽垂着小脸道:「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我我这就昆仑山,省得给
师姐添乱!」
雨琴忖道:「幽儿虽刚入门,但却一直感念黑炭头相救之情,这次我说要去
助黑炭头夺取封神榜,她就是动挺身帮忙的,我这样说她长短着实不该!」
想起柳彤转身离去的情形,雨琴不免一阵心酸,对这新入门的小师妹又多了
几分爱护和愧疚。
「好妹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可要消消气!」
紫冰幽似乎余怒未消,鼓着腮帮子道:「那师姐是什么意思!」
雨琴道:「我的意思是能有小师妹这么聪慧的人才相助,一定可以马到功成
的!」
紫冰幽哼道:「小妹修为浅薄,怕是会拖累师姐!」
雨琴道:「妹妹此言差矣,你在短短几日光阴便练成了腾云、御空、驯风等
十余门法术,这种天资就连师尊也赞不绝口,当初就算是你大师姐要练成其中一
门法术也花上十几天时间,可见你之不凡脱俗。」
她急切之下竟将墨玄以往用来哄自己的好话说出,什么「此言差矣」、「不
凡脱俗」,而且那模样和神态倒跟墨玄有几分相似,殷切诚恳又略带憨傻。
紫冰幽破涕为笑,噗嗤娇笑道:「好了好了,师姐,你再说下去就要被三师
兄附体了!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师姐你是越来越像三师兄了,莫不是此
乃传闻中的夫妻相?」
雨琴微微一愣,粉面羞红。
两人相视一笑,尽泯心结。
雨琴拉着她手道:「妹妹,你修法不久,让我带你走一程吧,先离开这恶心
的地方!」
紫冰幽说道:「有劳师姐了!」
雨琴正要施展神行法决,忽见紫冰幽指着一旁呼道:「师姐,且慢,你看那
是什么!」
雨琴顺着她手指看去,见一截断枝上挂着一块玄色衣布。
这布料最是熟悉不过,雨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炸,惊道:「是黑炭头!」
心中窜起一阵寒意。
雨琴急忙念咒施法,动用请神法决,召唤此方土地,念了数遍咒语,却是不
见土地出来,气得她跺脚怒骂道:「你这土地老儿,再不出来,本姑娘就把这片
地翻个底朝天!」
说罢手掐引雷咒,便要大动干戈。
一个白胡子老头嗖地从地下窜起,苦着脸道:「我说姑奶奶,你可别乱来,
小老儿都一把 年纪了,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雨琴一个箭步窜上,揪住他的胡子道:「老儿,我问你,刚才这里发生了什
么事,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少年!」
土地怒道:「好生无礼的娃儿,老夫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雨琴气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发出一记火咒,点燃了揪在手里的胡子。
火焰顺势蔓延,烧得土地须发皆燃,上蹿下跳,怒骂道:「你干什么,敢放
火烧老朽,你知不知道老朽是土地正神!」
雨琴道:「姑奶奶管你是什么,照烧不误!」
紫冰幽怯生生地拉了拉她衣角,问道:「师姐,这样不好吧!」
「不要紧,烧死他更好!」
自从柳彤离去后,雨琴便郁闷了好些日子,此刻又遇墨玄生死未卜,顿时爆
发出来,哪管这老儿是什么来头,一把火烧出,既是教训又是泄恨。
土地被烧得浑身冒烟,灼痛难忍,再也经不住求饶道:「仙子饶命,小老儿
知错了!」
雨琴冷笑道:「臭老头,那你告不告诉我呀?」
土地哭着道:「知道知道,求仙子收仙法,小老儿必定如实禀报!」
雨琴玉指一点,使了个水咒,一股凉水当头浇下,灭去火焰。
土地此刻是满头须发杂乱枯黄,满面黑漆,浑身湿透,模样甚是滑稽,看得
双姝不禁一乐,娇笑起来。
雨琴心情好了几分,又掩着朱唇轻笑几声,说道:「快说,刚才这里发生何
事?」
土地哪敢不从,哭丧着脸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有个黑衣少年跟
群妖打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雨琴问道:「他是什么模样?」
土地道:「十六七岁,全身上下都是玄黑衣袍,肤色倒甚是白皙,模样也颇
为俊朗!」
雨琴怒道:「废话,这种人满地都是,我问你他用的是那个门派的法术?」
土地道:「他与我见面时就自报了家门,说是昆仑玉虚的子。」
雨琴又惊又喜,道:「后来呢,他去哪了?」
土地道:「那些妖怪里有只妖狐,名号为千岁狐姬,法力高强,那黑衣少年
虽然尽歼群妖,但仍是敌不过她!」
雨琴一颗心顿时沉至谷底,追问道:「那妖狐把他怎么样了?」
土地道:「妖狐将他带营地去了!」
雨琴一把揪住土地后颈,将他矮小的身子提了起来,逼问道:「营地在那!
」
土地吓得缩了缩脖子,指着北面道:「那些妖怪在这北边五十里处安札了营
地,应该就是那里吧!」
雨琴道:「带我去!」
土地吓得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道:「仙子,那些妖怪凶残得很,若知道是我
给你们引路,还不拆了我这老骨头啊!」
雨琴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你先带路,等见了妖怪营地自然会放你!
」
土地道:「哎,摊上你这姑奶奶算是老头子倒霉,也罢,就陪你走一趟
但你也得让我去操家伙,免得到时候打起来,我应付不了!」
「好,快点去!」
雨琴松开手将土地放下,紫冰幽忽地叫道:「师姐不要松手,他是要逃
」
但为时已晚,雨琴已经松手,土地老儿刚一落下,便土遁而去。
雨琴气得粉面煞白:「死老头,你敢诓我,看我不噼死你!」
说着就要施法引雷,土地躲在地下说道:「你别乱来,这儿离妖精的营地不
远,你一道雷下来他们一定会看见,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救人!」
雨琴法决不由一顿,心知他所言甚是在理,只得散去引雷咒,气恼道:「死
老头,算你走运,以后别让我撞上你!」
土地老儿逃过一劫,躲在地下直喘气,碎碎念叨:「先是被那群妖精拆了土
地庙,又接着遇上这泼辣蛮横女娃真是流年不利,霉运当头,难不成是瘟神
那厮故意整我!」
雨琴心系墨玄安危,急得朝北面赶去,神行术法发挥至极限。
紫冰幽也学样有样,以神行术跟随,但根基尚浅,追得是气喘吁吁,好不容
易才在一条小河前赶到。
她一? 仙侠幢愕溃骸甘?悖??秩硕嗍浦冢?勖钦饷锤瞎?ヌ?跋樟耍?故?/
向师尊求助吧!」
雨琴道:「但掌教严令,师尊等长辈不可随意干涉这场比斗!」
紫冰幽道:「那是不干涉子们的决策,法旨上边可没说不能救子性命啊
,现在三师兄深陷妖窝,随时可能丧命,师尊出手相救也不算违反法旨!」
雨琴点头道:「说得对,我这就请师尊过来!」
她蹲在河边,玉手拨动着河水,呢喃轻念道:「万流归宗,川入海,水波
承讯,千里传音!」
昆仑密语顺水而去,过了片刻,河面上蔓起一片水雾,一只轻舟逆水而来,
舟上坐着一个清雅道人,双手持浆,悠闲地划水而来。
雨琴叫道:「师尊,元天被妖怪捉走了!」
雷霄澹然笑道:「莫急莫急,元天福大命大,自可化险为夷!」
雨琴急得直跺脚:「墨迹墨迹,你再墨迹,黑炭头就要被妖怪大卸八块,清
蒸红烧!」
雷霄笑道:「徒儿静心,若元天 在劫难逃,为师就算去救也是于事无补,若
他吉人天相,无需为师费神他也可安然无恙!」
雨琴不禁一愣,张大檀口,呆了半响,说道:「师尊,你赖皮有你这么
说话的吗!」
雷霄哈哈笑道:「傻 丫头,别多想了,元天先前已渡过死劫,未来运势一片
光明,几只妖怪岂能伤得他性命,你且安心等待,明天黎明前就可重新见到
他了!」
雨琴还是不放心,道:「我不信,我今晚就去劫营!」
雷霄叹道道:「你要去就去,别把幽儿拖下水!」
雨琴道:「幽儿是来帮我的!」
雷霄道:「你和元天皆是封神榜候选继承人,有大气运加身,就算遇险也不
至于丧命,但幽儿 不同,她无封神气运加身,而且入门尚浅,若跟着你前去难保
有个三长两短!」
雨琴道:「若什么都讲究气运定数,那所有人干脆什么都不做,反正命数定
下来,富贵就是富贵,贫贱就是贫贱,干嘛还要去劳作,溷吃等死算了!」
雷霄愣了愣,说道:「你这 丫头平日最是憨直,怎地突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
了?」
雨琴道:「师尊,子若不能亲眼看见元天安全,绝不安心!」
紫冰幽款款欠身拜道:「师尊,墨师兄对子有数次救命恩情,无论如何我
也不能抛下他不管。」
「哎!」
雷霄长叹一声,丢下双桨,苦笑道:「本想悠哉地划水消遣一番,但摊上你
们这俩徒,算我劫数也罢,就陪你们俩闯一闯妖怪的老窝吧!」
墨玄脑子昏沉沉的,那些复杂而又虚幻的情景一直环绕不散,就好像做了个
很长很长的梦,忽地闻及一片暖香幽甜,想要睁开眼看去,却感浑身困乏,迷离
间听到两个女声。
一个清脆婉转,似出谷黄莺:「娘娘,这囊儿怎么系得这般结实,解都解不
开!」
一个软糯温腻,若粘稠浓蜜:「这是昆仑派的仙云缚,共有九千多种缚法,
不明其理者是解不开来的!」
「这些神仙心眼真是多,一个囊儿都捆得这么紧。」
「玉虚宫秘宝甚多,未免子随身宝物被夺,这法囊自要严密,且先妥善保
管,待来日再觅解法。」墨玄又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甚是沉,但精
神也恢复了不少,待他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牙床上,身下垫着软榻,
身上盖着丝绸被褥,极为暖和舒服,床边摆着香炉,烧着上等檀香,闻之心旷神
怡,抬头所见,牙床四面笼着轻纱罗帐,若隐若现,迷离朦胧,给人一种慵懒感
,只想再度阖眼沉睡。
墨玄试着坐起来,发觉手脚瘫软,无力动弹,试着运转灵力却也无效,显然
天灵处的泥丸已被封住,而骨骸经脉也被秘术锁定。
他稍定心神,往四周张望,有人走来,体态轻盈,似若女子。
那女子伸手掀开罗帐,一股桃花芬芳已然飘来,墨玄猜出来者何人,连忙闭
眼装睡,心想且看看你这桃花精要搞什么把戏!桃儿掀开罗帐,手里捧着一本竹
简,看了一眼墨玄,眉宇间溢着少许喜色,轻声唤道:「小哥哥,你醒了么?」
墨玄继续闭眼装睡,桃儿低头脱去绣鞋,提起裙裾坐到榻上。
芬芳的桃花香扑面而来,惹得墨玄呼吸不禁重了几分。
桃儿玉手轻舒,几根滑腻的玉指拂过墨玄脸颊,弄得墨玄怪痒痒的,险些忍
不住睁开眼来。
桃儿动作甚是温柔,好似在抚摸心爱的物品, 轻声呢喃道:「好俊的脸,真
是迷死人也!哎,你若是醒来,是不是还像原先那样对人家凶巴巴的?」
墨玄心里暗骂道:「小妖女,要是我现在能动,一定赏你个掌心雷,打得你
魂飞魄散!」
桃儿俯下身子,半卧床榻,单手托腮,细细凝望着墨玄,越看越是喜爱,芳
心飘荡不已。
「以前就是在书里看见过你,想不到今天能亲眼目睹你之风采」
桃儿眼波流转,暗露痴醉之态。
墨玄好生奇怪,暗忖道:「这妖女难道修炼邪法练成了傻子?」
桃儿凝视了墨玄片刻,又痴笑了几声,忽地盘膝坐直,将手中书卷展开,墨
玄趁机眯起一条眼缝看去,却是惊艳无比,只见桃儿身披轻纱,腰系薄裙,里衣
短小,露出小半截细腰,腰间肌肤粉嫩晶莹,白里透红,而两只裸足白嫩小巧,
宛若玉凋而成,看得男儿血脉勃张,呼吸亦重了几分。
「糟糕,要被她发现了!」
墨玄急忙屏住呼吸,继续硬着头皮装睡,却已做好被识破的准备,心想不知
这小妖女要怎么折磨自己。
等了良久,仍不见动静,墨玄又试着睁眼观望,他这次不敢再看桃儿,目光
落在她手中书卷,见她看得入神,心想:「原来是在看书,究竟是什么书,叫她
看得这般出神,难不成是什么邪术秘籍?」
墨玄又将眼睛睁大几分,试着看清书卷来历。
书卷垂落下来的一块竹简上赫然写着项羽本纪四个篆体。
桃儿读得津津有味,如此如醉,对于墨玄的苏醒毫不知情。
墨玄也是好生纳闷,忖道:「桃花精居然也读史记,真是奇哉怪也。」
桃儿本是一株桃花树修炼成精,对于人间典籍书卷并不熟络,却独爱史记中
的项羽本纪,对此卷她是看不厌,一有空闲便抱着来看,每次都看得忘乎所以
,痴醉迷离。
此刻也忘了墨玄在旁,情不自禁地念起书中内容:「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
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楚战士无不一
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
,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
」
这一段正是讲诉项羽破釜沉舟于巨鹿打破秦军,她声音清脆,但却念出了一
股别样的豪情气度,彷佛整个人都融入其中,目睹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
当念到鸿门宴时,桃儿的语气又透着一阵急切,彷佛她就是范增,对项羽放
走刘邦而着急。
「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即令诸将击齐,而
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四月,汉皆已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
会。项王乃西从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相随
入谷、泗水,杀汉卒十馀万人。汉卒皆南走山,楚又追击至灵璧东睢水上。汉军
却,为楚所挤,多杀,汉卒十馀万人皆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
念此处,桃儿面上一阵晕红,眉宇含笑,甚是兴奋。
这一段正是项羽另一辉煌战绩彭城之战,以三万兵卒反扑占据彭城
的五十六万诸侯联军,以少胜多,杀得敌军狼狈逃窜,形如丧家犬,互相踩踏死
者,渡河淹死者数十万,堪称兵家史上之壮举,那一战的气魄和威势丝毫不逊巨
鹿之战。
但霸者锋芒却逐步折损,历经波折,楚汉之战形势转折,最终却是英雄含恨
。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
乃悲歌忼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
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虞姬舞剑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
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毕,引剑自刎。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
,莫能仰视。」
读到这里,桃儿声音忽地呜咽,竟掩面而泣,凄然叹道:「一代英豪,刚勇
无敌,纵横天下,俯视群雄,铁骨之中却又是一片柔情,叫人又爱又叹若奴
家早生四年,定随霸王共生死。」
这小妖精读书读成痴傻了?墨玄看得一阵出奇,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此时,桃儿忽地转过身来,两人恰好对了个照面。
桃儿脸上泪痕未干,目光莹莹,惊愕地瞪眼张口,墨玄也是目瞪口呆,两人
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
桃儿粉面倏地一红,娇羞万分,嗔道:「你你居然装睡!」
羞窘之下顺手将竹简丢了过去,墨玄动弹不得,恰好挨砸了满脸,痛得他咧
嘴龇牙。
桃儿花容一颤,连忙将竹简拿开,伸手抚着他红肿的脸颊道:「你没事吧,
痛不痛?」
墨玄怒道:「废话,砸你一脸,看你痛不痛。」
桃儿转身跳下床榻,鞋子也顾不得穿,赤着两只嫩足快步取来一锦盒,又从
里边拿来一个小瓶子,往手帕上倒了些晶莹的膏药,朝墨玄脸颊涂抹去。
说的也奇怪,膏药触肤既融,化入毛孔,墨玄脸上的红肿火辣顷刻便消失。
桃儿道:「这是雪云膏,对瘀伤刀伤最是有效,好哥哥,你感到好些了吗?
」
墨玄心里有气,冷哼了一声,说道:「虚情假意!」
桃儿噗嗤一笑:「哎呀呀,你这小哥哥,当真是不识好人心,要不是 奴家替
你求情,娘娘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墨玄微微一愣,问道:「你们要将我怎样?」
桃儿道:「小哥哥,娘娘只是要你体内金丹,只要你肯乖乖作,绝不会伤
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