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龙腾小说网 > 风雨里的罂粟花 > 【风雨里的罂粟花】(8.8)

【风雨里的罂粟花】(8.8)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37719

2020/04/02

莫名其妙的一晚上,总算在我嘴里换了三颗带麻药的棉球之后过去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龙腾小说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从这一天一直到新年以前这一段时间里,又连续地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

在12月31号这一天,我连续收到了两份邮寄档案,签收的间隔为一个小

时,而且全都是从首都寄来的,第一封的寄信地址是「首都九城区平安街110

号,国家商贸部调查处办公大厦」,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从「司法部司法调查

局-总部」发来的一封处理函,上面就一行字:「因y省f市市级警察局重案一

组代理组长何秋岩于12月29日晚在f市林檎机场攻击嫌疑人某某,对嫌疑人

某某采取非人道逮捕手段,遂对何秋岩进行严重处分处理。」且连个落款都没有

,倒是只有公章和看不出来签的是什么的签名;

而第二封档案的寄信地址却是「首都明台区南四条路32号,国家司法部司

法委员会调查局总局」,上面的内容,除了标题、名头和落款也就一行字:「对

y省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代理组长何秋岩的处分决定,非系我部我局下达签署;

如何处理,着由y省警察厅、f市警察局及重案一组代理组长何秋岩本人自行酌

情。」

第二件事:

「司法调查局」在12月29号那天晚上,也就是我和许常诺咱们几个被黄

云烟带到省政府省长办公厅大楼的时候,他们带着另一个车队开进了市局,并且

在他们的要求下,他们把顾绍仪的手机、网监处破解的顾绍仪的云端数据与大白

鹤自行做的数据备份全都带走了;同时在天翔路分局那边,也有他们的人要求着

天翔路分局打开了兰信飞的家门,然后把兰信飞的电脑连着显示器和主机全都带

走了;

当然,他们这些人只是拿的是「国家司法部司法委员会调查局总局」的公函

,他们的工作证件清一色全是y省红党党委政治保卫处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

黑色或深灰色立领正装、胸口别了个红色五角星胸章。而且,他们拿着的那封来

自司法调查局的公函上面的签字,签的并不是司法调查局局长的名字、也不是司

法部部长的名字,而是赫然用细毛笔写着三个大字——「易瑞明」。

第三件事:

在12月30号这一天早上9点,首都国务院发了一条声明:「副总理上官

立雄因身体健康问题,宣布请辞,并已将辞呈递交元首府与国家议会。副总理职

权暂由总理米正康代揽。一切后续安排,皆将由国务院与国家议会相关人士商议

决定。」

而随后在9点30分,首都红党中央党委也发布了一条声明:「我党中央委

员会主任上官立雄同志,因为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和其他特殊原因,向我党中央

党委提交申请,辞去一切党务职务;经过中央党委与总书记易瑞明研究决定,同

意上官立雄同志的申请,相关工作即日起暂时交由副主任齐重同志负责,其他安

排听从党组织决定。现上官立雄同志与家人,正在政治保卫处总部安排下前往左

泰河进行休养并接受相关身体检查和治疗,望党外和社会各界人士勿念。」

而紧随其后,从商贸部、能源部,再到中央工业银行、以及上观国际集团,

领导层,全都遭遇了一次大换血,尤其是上观国际集团的总裁、执掌上官 家族的

大小企业将近三十余年的上官丽萍宣布辞职,并把股权转让出自身持股百分之五

十的新闻,一时间成为了财经类新闻的热搜榜一。

——这些看似离我远的事情,我和我周围的人貌似都很清楚;但是有些看似

离我很近的事情,我们却近乎一无所知。

......或者说,倒也并非完全不知道了,只不过那些事情,全都是黄云烟告诉

我的。在那天大概晚上十点半左右,也就是差不多杨君实主持的那个临时召集会

议结束的一个半小时之后,黄云烟单独把我叫到了一个会客室,剩下的五个人则

都留在了之前的那个大会客室里。我其实挺疑惑的,既然他们红党政保处的人是

把我们六个一起请到他们y省党委,那还能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们一起听的喔?

但其他五个人可没管那些:而且说起来,红党党委的人倒是比蓝党党部和m

省安保局的人将就多了,他们一看时间很晚,于是就给我们所有人都安排了宵夜

——最牛的、当然过后让我越想越不对劲的是,红党y省党委的人好像对我们所

有人的口味都了如指掌:专门给许常诺上的,是一份热乎的酸萝卜牛里脊紫菜包

饭、配拌牛板筋,还有用辣拌青萝卜丝做的咸菜豆腐清汤;秦耀这家伙的面前,

直接摆了两桶炸鸡,还特意配上了加拿大千岛酱;杨沅沅面前则是一份热乎乎的

叉烧肉跟脆皮猪拼在一起的双拼饭,旁边还配了蒜蓉茼蒿、玉米笋和梅干菜;陆

思恒面前,则摆了一大份烧烤,什么烤牛筋烤羊腰烤蚕蛹烤鸡脆骨,还有烤韭菜

烤蘑菇烤茄子,还特意配了一张馕饼;而傅穹羽面前,则摆了一盘鸡蛋鲜虾韭菜

水饺。傅穹羽这孩子平常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情绪化的男孩,配酱油调白醋,可没

想到他在刚吃了一口饺子之后,竟然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背过身去抹了两滴眼

泪。

而在我来到那间小会客厅之后,黄云烟亲自给我摆了一碗雪里蕻牛肉米粉—

—我虽然没有特别喜欢吃哪一个小吃作为宵夜,但我确实喜欢在晚上睡觉前吃一

点带着汤水的东西,而且就最好是米线粉丝这种东西。只是我嘴里刚被上官果果

那畜生打掉了一颗臼齿,虽然经过医生处理之后现在不疼了,但我明显感觉到那

里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于是我便没吃一口。何况眼前的黄云烟,似乎天生自

带「震慑」天赋,两只眼睛就跟两盏重装直升机上的探照灯一样,被他多看一会

儿就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有机关枪打过来。当然,眼前这黄云烟长相倒是极其英

俊的,高个子、平头、丹凤眼、剑眉、高鼻梁、阔嘴白牙、饱满的额头、棱角分

明的下巴,像极了电影《太宁宫保镖》里的许正阳——何况他本身就是干这个的

,身上的铮铮铁骨可比演员演出来的更真实;料想他今年怎么也得四十五六岁了

,可脸上却真不见一点皱纹,头上也一根白发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根本比没大几

岁一样,可以说这个老帅哥算是我见过的最显年轻的人了。不过他这一身带着攻

击感十足的正气和傲气,却又让人觉得心中突兀。

黄云烟见我捂着嘴看着眼前的汤粉一筷子不动,便立刻让手下端走了,紧接

着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叫人给我端上了一碗菠菜蛋花汤。

「还是吃两口这个吧,你的嘴巴吃不来小灶,那就来两口咱们保卫办公室的

大锅汤水,吃不下去也尽量吃一点。菠菜含铁,鸡蛋更不用说,是很好的蛋白质

来源,都对你嘴里的伤有好处。」黄云烟说道,「我嘴里的臼齿也被人打掉过,

而且我嘴上受过的伤可比你的严重多了。过去有一次我参加训练,跟人对拆肉搏

,对方一不小心一脚踹到我嘴巴上了,结果我的下边牙齿直接就把口腔壁磕烂了

,差点直接咬透了——刚受伤那几天,别人是能从我脸上......您看,就这,下巴

到嘴唇中间这块地方,都是能看出来两道红印的,那应该是有血从毛细血管里在

往外渗。那时候我们教官就总给我开小灶,让我吃菠菜蛋花汤,跟肉松拌米饭泡

着吃。过了一周,我的嘴巴就开始好起来了。等何警官您回家去,您也可以试试

。」

「黄处长,请您别一口一个」您「了,我何秋岩几斤几两,敢在传奇保镖黄

云烟面前称尊?还是叫我」小何「或者」秋岩「吧。」

「哈哈,行,那我就叫你」小何警官「吧。」

「大名鼎鼎的黄处长,把我单独叫过来并不完全是想跟我探讨怎么治口腔里

的伤口的吧?」我张口吐掉嘴里的药棉,捏起勺子喝了两口汤。

「当然不是。」黄云烟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本档案袋,「知道你们关于最

近这个上官果果先生的案子还没完全了结,你们又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从

一开始省政府和我党省委就料定你们肯定会遇上麻烦,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

也没办法直接帮你们——毕竟政体改革之后,政党轻易无法介入司法程序,这个

你也是知道的。但毕竟上官果果此人,是我党首都高官的家属,对你们来说棘手

,对我们来说也得是该甄别就甄别,该清理门户就清理门户。现在不是我们一党

专政的时候了,可我们的内部纪律要求从来就没放松过。」

「您稍等......你说你们红党」从一开始就料定「我们会遇上今天这种事吗?

」我马上放下勺子,对黄云烟问道。

「哈哈......」黄云烟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决定把他知道的一些事

告诉了我:「上官果果犯过的事情,可不止在f市杀了自己女友顾绍仪这么一起

——当然,能跟他称得上是」未婚妻「的女友,全国上下也不止顾绍仪一个了。

「他还做过什么?」

「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总之,其他地方的警方也有不少想要拿他的,但

是也因为种种原因,都没办法对他进行提告,过了24小时、48小时、72小

时的,就都把他放了。」黄云烟想了想,又对我问道:「上官果果是否有跟咱们

f市警方提出过,不要见自家派遣来的律师的要求?」

「对,他的确这么要求过。」

「这就对了。这是他和他们家律师达成的一种默契:如果他跟警方或者检方

提出见律师,其实说明他所涉及的事件主要责任并不在他,但他却可以通过自家

律师和自家名声,向检方警方进行施压,让司法部门的人员对他所涉的下次事件

,产生一种预先畏惧心理;但如果他提出说什么都不想见律师,这就表明他掺和

进去的这件事情,他的责任可不小,完全不是能通过简单的法律途径能够解决的

,这样的话,只有他们家的律师在外面安排的人,说出相应的暗语或者戴上相应

的衣饰,遇到事情之后被关在警局或者检察院的上官果果才会相信那些声称是要

帮助他的人。」

我这才大感受骗,怪不得上官果果说他从最开始就没相信我的手段。不过照

此一看,我的这么点手段也真是嫩得很,早就赶不上他自己预先设计的对策了。

而且我也真算是见识了,从警校刚毕业的时候,因为一直被人用「警专生转升学

中最优秀」的名头捧着,我觉得我自己哪哪都行,被「桴鼓鸣」一案那四五个教

育了一通之后,我算是对自己的认知明确了不少,自己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等

到再回到局里,连续高强度地遭遇了罗佳蔓和上官果果这俩人的案子,我才终于

知道了人跟人之间从智商到心思再到善恶之间的差距。见天地、见众生,方能见

自己,这一瞬间我还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否则我在上官果果面前,也不过是一

只有可能咬他一口但也完全任凭他把玩的蚂蚁而已。

「那他们家的律师,在知道了这次他遇上大麻烦了之后,又是怎么操作的喔

?不瞒你说,黄处长,我是知道我们这边天翔路分局出了点问题,有个叫那欢的

警官被一通从首都打来的电话给恐吓了,但是以我的判断,威胁那欢 一个人,不

足以让上官果果那样地有恃无恐,我觉得其实还......」

「小何兄弟,」听我把话说到此处,黄云烟立刻抬起手拦住了 我的话语,「

年轻人保持一种猜疑和好奇的态度,我从来都不认为是什么坏事。但是有的东西

,就算你知道了,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知道这些对于你而言根本没什么用,只

会徒增烦恼罢了。当然,我还能告诉你的,就是顾家人在你们局门口搞得那次骚

动,其实也完全出自上官果果的手笔。顾家是根儿正苗红的汉人,而无论是锡伯

族还是满族,都没有说女孩子死后仵作不能近身的说法。」

「原来如此。」其实我这会儿,已经早就猜到了。

「作为这个案子的主办警官,小何兄弟,你更该关心背后的真相,不是吗?

两个案子如此巧妙地并联在一起,这对于我们国家的法律史和罪案史而言,也算

是一桩天作奇案了。」

「也对......那现在怎么办?您的意思是,我马上去再审讯一下上官果果?」

「不用了,呵呵,」黄云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何兄弟可真大胆,我估

计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的,敢这么跟上官家的人叫板的,放眼全国都没几个。

话说小何兄弟,我真得问一句:你这么跟上官果果过不去,真就不怕上官立雄派

人找你麻烦?」

「......」我咬了咬牙,却说不出一句话。

「看样子你还是怕了。」

「我这个人头脑简单,黄处长,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我们局里是出了名的混

不吝。遇到事情,我没想那么多。与这个相比,我更害怕上官果果从我手里逃了

,逃脱了法律制裁,这对我来说才是侮辱。」

「哈哈,小何兄弟这话说的,也真挺像夏涛老先生和夏雪平女士能说出来的

话。」

「怎么,您认识我外公和夏雪平?」

「哦,我只是听过名字......老早以前,我应该是跟你外公在工作上见过几面

,但根本没说过话。不过你放心好了,别的我不敢保证,把上官果果交给我们,

我敢说这次他绝对是要去见定了马克思和列宁的了。并且,刚刚我已经得到了首

都司法部、中央警察部和省警察厅的同时授权,我们红党政保处已经趁着刚才你

们休息的时候,审讯过上官果果了。」说着,黄云烟又指了指放在我面前的档案

袋,「这里面就是我们的审讯记录,刚打印出来的,纸上面还热乎着喔。小何兄

弟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直接把真相口述给你。」

我又一次放下勺子,拿起那本档案袋,把里面的材料取出读了起来;

——但同时,黄云烟也在像自说自话一样,对我讲述着经过他们红党政保处

审讯后,上官果果的招认内容来:

「其实上官果果,还有已经你们移送到女子监狱的那个叫万美杉的女人所说

的内容,都有一大部分是真实的。前天晚上,上官果果按照你们所掌握的时间回

到酒店,进门,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顾绍仪,而顾绍仪也因为心脏病发作陷入了休

克的状态——只是现在我们都知道,顾绍仪这时候的心脏病发作,并不是因为她

的先天性心脏病,而是由于上官果果对其的心脏病药物进行了蒸馏提纯,导致的

心衰竭。我刚刚说过,上官果果在全国,能够跟他的关系达到」未婚妻「的女人

,用两只手加一起都数不过来,但是有趣的是,咱们这位年轻的、姬妾成群的副

总理衙内先生,又容忍不得自己的那些女人们与别的男人有染。可是山高路远,

就算他有孙猴子的脾气、又能日行十万八千里,但他也不会拔根毫毛变出来三十

多个分身去,在全国各地看着他的那些女人们。顾绍仪对他的态度其实也并不如

他诓骗你们时候讲得那么好,而且其实咱们的这位顾小姐也是一个特别爱玩的人

,她其实很喜欢逛夜店、泡酒吧,能认识咱们市的那位流氓大律师兰信飞,就也

不足为奇了。我也算是见过那个兰信飞几次的,对他的了解更是比他自己都清楚

——」潘驴邓小闲「,他就是这么个男人,而且着实会哄女人,再加上他又傍上

那个」臭儒了子「做靠山,江湖上的花花鸟鸟真的都愿意往他的怀里扑。而至于

咱们的上官果果先生,呵呵,」自己的鞭子「不中用,就得再找人工的鞭子抽打

那些女孩们,时间长了谁受得住——我说的这个意思,你懂的吧?」

「懂......呃,您刚才说的那个」臭儒了子「是谁啊?」

「啊哟!失言了,哈哈,小何兄弟可别介意,我也跟着杨先生溜顺嘴儿了—

—我说的是隆达集团的张霁隆张总裁。说起来,这张霁隆当年好端端的也是个名

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干点啥不好,偏偏要当混子流氓......不过我可知道,小何兄

弟跟咱们这位张总裁的关系不一般,按理说,小何兄弟也算是咱自个的」娘家外

甥「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不介意不介意。」我拿着那本审讯资料应

声道。我自己话音刚落,再另起一篇纸读了两行,霎时间心中不免一惊——让我

惊讶的倒不是红党政保处短短两三个小时内的审讯效率,而是我竟然还在其中,

发现了顾绍仪的尸检报告——不错,是经过y省安全保卫局授权的,「授权签字

人」一栏上面也竟然正签着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欧阳雅霓」。

小c和邱叔他们平时的正常尸检速度我是清楚的,从我发现上官果果给顾绍

仪的药物做手脚,到我真正逮捕上官再到我们被带来省政府,前前后后总共也就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是按照正常逻辑的流程,上官果果被带来省政府、红党

政保处以省政府名义申请司法审讯授权、然后再通知安保局协助进行尸检鉴定,

这么短的时间内,先不说尸检步骤过程,就我手中的这份差不多三四页的尸检报

告就根本不可能写出来,更何况还带着各种片子和指标图表;再者,欧阳雅霓真

的能用这么快的时间,就把顾绍仪的父母舅舅劝通、让他们同意安保局的鉴识官

在自己女儿的尸体上动刀子么?就算是顾家人都是被上官 家族 胁迫才拒绝让警方

给女儿做尸检的,那这一会儿上官果果被我们逮捕、又被带到省政府来这些事情

,他们也应该不会知道得那么快吧?而且上官果果虽然被捕了,上官立雄的势力

,此时此刻还是在的,不是吗?

——所以,可能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天欧阳雅霓把顾绍仪的尸体带走之后,

回去他们就给她做了尸检。

而对于捧着那本资料的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黄云烟明明看在眼里,却丝

毫不在意地继续给我讲述道:「一方面是无穷 无尽地把自己当做 玩物地性压榨,

另一方面在兰信飞那里,除了生理上的满足,还能得到心理上的关怀。换位思考

一下,任谁都会选择兰信飞而抛弃上官果果,就这样,顾绍仪原本是想跟兰信飞

私奔的。但是纸包不住火,何况上官果果从小就被家里的人训练得心思极为缜密

——缜密的心智,是我党培养子女时候最为注重的优良品质。上观国际在f市本

身就有不少暗桩,上官果果在本地的狐朋狗友也多,知道顾绍仪和兰信飞两个人

的私情,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上官果果就这样动了杀心?」

黄云烟看着额头冒汗、满眼疑虑的我,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所以

上官果果就这样动了杀心。」

说实话,我觉著有点不对劲。刚刚在机场的时候,上官果果表现得虽然确实

有点歇斯底里,但是我注意到他对顾绍仪的实质态度根本是满不在乎的——如果

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确实有一定的控制欲,他难道就会对一个自

己其实骨子里并不是很在乎的女人,因其出轨而妄动杀心么?或者说,他一个副

总理的儿子,就因为这么点事儿杀人,难道值得吗?就算是想杀人,他用得着亲

自动手?

可我现在也没见到上官果果,材料上上官果果自己的供词要是这么写的,所

以我也只能这么信。

「难以置信,是吧?」没想到黄云烟直接窥破了我的心思,「因为自己众多

女人之一的顾绍仪出轨,他就把人杀了,你觉得,有点过于残忍?」

「呃......」

「残忍的还在后头——你仔细看了吗:其实在上官果果回到房间之后,到他

找保安来实施急救之前,顾绍仪虽然陷入休克状态,但也并没有断气。虽然那些

治疗心脏的药物被他进行了提纯处理,但是每一颗胶囊的剂量其实他是不好掌握

的,而且根据人体的 不同体质,一下子服用大剂量的药物,人体也不见得可以瞬

间全部吸收。」

「也就是说,顾绍仪明明是有机会得到施救,甚至生还的?」我问道。

「对。」然后,黄云烟看着我,幽幽说道,「说到这里,你再想想顾绍仪后

脑处那一处的撞伤是怎么来的。你还会觉得上官果果这个人不残忍吗?」

「难道......」

在我脑海中,登时出现了两个 画面:

其一,上官果果见顾绍仪还有呼吸、甚至手指还能动、嘴唇还能嗫嚅,那看

起来温柔斯文的男人,便立刻皱着眉咬着牙,抱着那孱弱可怜的女人的头颅,对

着那座大理石迷你吧台的棱角猛然撞了上去......

其二,上官果果同样见到顾绍仪还有生命迹象,便扶起了她的身体,算好了

距离让她站在迷你吧台前,然后一推,任由顾绍仪向后 自由落体......

能这么干的人,也确实太残忍。

「然后,他在杀了顾绍仪之后,又去兰信飞家干嘛去了喔?难道他是想要寻

仇、杀了兰信飞?」

「依照他自己的说法,我想并不完全是这样。」黄云烟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

,并又对我问道:「咱们f市,有个名叫龙耀鸣的人你认识的吧?」

「当然认识,他昨天晚上找过我,说是要我帮他申冤寻仇,他的女儿龙婧姣

被人强暴过的辛酸经历,被上官果果拿来爆料炒作自己的书改电影了——当然,

之前我问上官果果的时候,他说的是,把龙婧姣的事情和信息爆料出去的是顾绍

仪,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说了假话。」

「没错。这件事,也是上官果果发现顾绍仪和兰信飞的私情的契机——上官

果果把这件事爆料,并找了三家传播公司帮忙炒作此事,他跟那些公司的所有的

聊天记录、往来财务数据还有相关合同契约等东西,全部被顾绍仪发现了,并把

这些东西全都传到了兰信飞那里,自己留了个备份,按照我的理解,以及上官果

果自己的论断,应该是顾绍仪想拿着这些东西要挟自己与她分手,否则,这些资

料只要一经爆料,上官果果的名声必然受损,他的电影也不见得能卖的出去了。

所以他找到兰信飞家里,为了找到并抹除相关的资料是最主要的事情,次要的才

是杀了兰信飞,既是灭口、又是报仇。」

「您说的这些资料,是指现在能在顾绍仪手机云端当中查到的,除了那些张

艳照 之外的压缩数据文件吗?」

「正是。」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名声受损,其实自打跑车超速撞桥、且发现校花与其在车里进行驾驶

的过程中两个人同时相互「驾驶」的新闻爆料出来,上官果果这个人在民间基本

上就都是负面舆论了,而后那些什么群交派对、疑似滥用药物之类的消息流传甚

广,更是让上官衙内的恶名跌落谷底,名声本身就在最低处的,就算再受损还能

损到哪去?何况上官果果给我的感觉是,他根本不在意外界对他的看法。不仅如

此,将近十几年前,他就趁着自己的臭名远播写出了那么多的小说,然后借着这

种反向炒作,他的那些书销量还真的都很不错。那现在再试想一下:如果上官果

果泄露龙婧姣个人信息致人自杀的消息披露出去,上官果果是不是巴不得有这种

事情可以用来炒热度喔?——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讲,如果我是他,那我完

全可以跟人说,我的小说我的电影、确实基于真实事件的吧!

这样一来,上官果果供述里所记录的,他对于这件事的过度介怀,是否就有

些站不住脚跟了。

「那些压缩文件里,只有关于上官果果找人炒作龙耀鸣女儿的事情的东西吗

?」我不放心地问道。

「不然喔?你觉得还能有什么?」黄云烟饶有意味地看着我,对我反问道。

「我......我说不好。」

黄云烟笑了笑,端起身边的一盏茶杯,喝了两口凉白开。

「但是这个时候,兰信飞已经死了。上官果果并不知道。」

「对。」

「而且以一己之力能对付两个会散打的保安的上官果果,在删除兰信飞电脑

里文件的时候,居然被万美杉一介女流用汉 白玉烛台砸晕了。」

「我是津港人,在我们津港有句俗话,叫」马背上摔死英雄汉,河里淹死会

水的人「。算计来算计去,上官果果应该想不到,他自己被算计进去了;并且,

他虽说从小就跟着军方的教官和全国武术界的人士练拳练腿,但他就栽在被一个

女的暗算这一手上了。有句诗说得好,」说到这,一瞬间黄云烟竟赫然有些解恨

一般地咬牙切齿起来:「」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上官果果

本就作恶多端,这次也是他活该掉进这个名叫万美杉的女孩的计划中。」说完这

句话,黄云烟又收起了自己的态度,立即重新变得波澜不惊起来:「而且据我们

刚才打电话跟监狱方面的求证,按照你们逮捕的那个名叫田复兴的男生供述,最

开始这个圈套是设给顾绍仪的——万美杉策划的,是先杀了兰信飞,然后把事情

嫁祸给顾绍仪。」

「这个我知道......这样一来,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我嘴上这么说,可是我心里却扔在犯嘀咕:这一切真的说得通了吗?

并在此刻,有件事在我心中让我格外在意:就在刚刚黄云烟提到万美杉的时

候,我赫然想起,万美杉的干爹,也就是我们之前那位明星市长成山,在我和白

浩远许常诺面前抬枪自杀之前,载着他的那辆车子,貌似正是一台红旗轿车。

「小何兄弟,在想什么喔?」黄云烟对我问道,这家伙还真像是传说中的那

样,全身上下「连尿尿和屙屎的地方都长着眼睛」,他这时候基本上没有用眼睛

在看我,却完全可以发觉正一口一口低头喝汤的我,正在思考某些事情:「你是

担心,上官家的人,或者是」白银会「的人会报复你们参与到调查这个案子当中

的人吗?你放心,我这句话放在这,你们只要在f市一天,就不会有人敢对你们

怎么样。而且你看着吧——再过几天,天上的气候可能会有点变化。人们为了某

些特殊日子,会在之前遇到雨云的时候,先冲着天上打两炮干冰。因此,为了不

变天,怎么的也得先下一场雨,是不是?过两天,这场雨就会下来的。」

我这时候就已经领会了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杨君实敢在f市派人动上官果

果,如果没有易瑞明这个老师的支持,我估计杨君实也应该不会做出任何不计后

果的事情。听黄云烟把话说得那么笃定,我也并没有避讳,而且我试探着说道:

「哦,我倒不是怕上官 家族或者白银会,否则这案子我早推掉了。只是,我比较

介意您刚才提到的那个万美杉:实话实说,她其实是我国中的同班同学,她杀了

兰信飞、犯在我的手里,多少让我对她的事情有点关注。我没记错的话,她父亲

死后,曾经贵党的党员、咱们f市的......现在应该叫作」前市长「了,成山,他

便成了这个万美杉的监护人。」

我把话说到这,故意停顿了片刻,看了看黄云烟。而黄云烟也看了看我,又

拿起了手边的茶杯,把玩了一番故意不说话,于是我只好自己把话说下去:「实

不相瞒,成山先生就在我和我另外的两位同事面前举枪自杀的,而他为什么选择

在市警察局门口自杀,我一直......」

「这个案子不是交给安保局来处理了吗?」黄云烟低着头眯着眼睛,把茶杯

盖当做陀螺一般在桌台上转了起来,「小何兄弟担心社会上的大事小情,你一个

二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有这份公仆之心,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时代和社会当中,确

实难能可贵。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你是警察局重案组的警官,你就

应该去查你们分内的案子,除非别的事情与己有关,否则千万不要参与, 容易伤

身劳神。」

「我......」

我刚想说,成山就是在我面前死去的,何况那个涉及成晓非的案子也是我办

的,他们的案件多多少少也算是跟我有点关系吧,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过问一两句

;可我刚说出一个字,立刻又被黄云烟毫不留情地噎回去了:

「小何兄弟,顺便正式通知你一下吧——上官果果和万美杉这两个人的案子

,从前天到目前为止,还是归你们市局重案一组管;而从此时此刻,他们后续的

关押、审判、行刑,以及必要时需要进行的再审讯、再调查,都由我们负责了。

「由你们负责?黄处长,我刚刚以为,您从司法部和省厅拿到的授权,只是

协助我们捉拿上官果果归案;敢问,你们红党政保处有刑事案件的调查权吗?」

从这开始,黄云烟所说的话和他的态度,开始让我越来越不舒服。

「——抱歉,是我没把话说明确:刚刚跟你说的那几句话,我是以省政府保

卫办公室的室长的身份跟你说的,而不是作为红党y省省委政保处处长的身份。

省委政保处确实没有司法层面的执法权和调查权,但是省政府保卫办公室拥有政

治安全层面的一系列特殊权利。正如你所知,万美杉跟先前犯下贪污罪、重婚罪

、当然经过我们后续的调查发现还得外加一个间谍罪,而畏罪自杀的前任市长成

山关系匪浅,上官果果的家庭背景对于我党又是那么的重要、对于这个国家也是

那么的重要,所以后续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而是涉及到

政治层面的刑事案件,希望小何警官,就不要再过问了——看你 年纪轻,我想提

醒你一下,再多问,就是逾越权利了。你们现在剩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按照我们

提供的材料,把你们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把案情报告写好然后尽快上交。毕竟

,媒体那边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f市喔。」

我确实到现在还认为,黄云烟的出现的确是来帮助我们的,但他此刻说出来

的这些话,全都像拳头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地揍在了我的喉咙上。再仔细想

想,现在的情况属于说天上突然降下来两道难题,我本来已经都答错了,而这时

候突然冒出来一帮人,帮着我擦了错误答案、改了做题步骤、还帮我算出了正确

答案,同时还帮着我把卷子的名字和考生考号填写好,并且这帮人还有几个去帮

着我捂着监考老师监视的眼睛、捆着他们想要收卷的双手,换做任何一个,都应

该觉得何乐而不为。

但我作为我自己,我还是觉得别扭,不过我又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倒是还有个要求,希望省政府方面能帮忙配

合一下,这是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我得说到做到。」

「好的,什么要求你说吧。」

「那个万美杉,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估计以她的表现和罪行,注射死刑肯定

是没跑了。我恳请你们可以帮忙,在她被执行死刑之后,给她买件白色连衣裙、

好好化化妆再火化——这个女孩其实倒也挺可怜的。等她火化之后,把她的骨灰

遗骸从d港丢进大海里吧,这个才是她问我帮她做的真正的愿望。我和她毕竟同

学一场。」

黄云烟看了我半天,我跟他在这一起坐了十几分钟,他在此刻终于会心一笑

,并点点头:「有情有义!这样的人我欣赏!好吧,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

事我亲自找人亲自做。等所有事情都结束的那天,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谢谢了,黄处长。」

「客气。你把蛋花汤喝了,我们的人就会安排你们回局里。我还有别的事情

,就不做陪了。」

「您客气,黄处长。」

黄云烟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了一句:

「小何兄弟,你真的很像 一个人。」

「嗯?像谁?」

「呵呵,一个故人。更多小说 ltxsba.me我随口一说而已。来日方长以后再见。」

被上官果果打掉一颗臼齿那处的牙龈伤口貌似已经封住了口子,不流血也不

痛不蛰了,可我看着面前的这碗菠菜蛋花汤,依旧是吃不下。

半个月后,果然黄云烟派人来通知:万美杉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来人还特

意叮嘱了一句:其他的事情,万望何秋岩组长切勿关心。万美杉死则死矣,但是

被来人这样提点了一下,我却总觉得,这件事里头仿佛还有什么猫腻似的。

而几乎是在同时,全国五家主流媒体电视台也毫不避讳地报道了:上官果果

因为在f市犯下的蓄意谋杀案,且加上近几年的教唆杀人、买凶杀人、教唆强迫

卖淫、强奸、诱奸、泄密、诈骗等犯罪事实,数罪并罚,被y省高等法院判处死

刑,并于今日在y省立即执行。此新闻一处,一时间海内外舆论一片哗然。有人

说这是天理报应,跟黄云烟的感受和观点一样,上官果果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人

说,这是易瑞明与上官立雄之间政治斗争的延伸,甚至还说这本来可能就是杨君

实奉易瑞明之命,在y省给上官立雄的儿子设了个局,故意陷上官 家族于不义,

企图以此对晋州出身的红党党员进行清洗和政治迫害;还有人说这是y省警察太

傻太蠢太虎,易瑞明和上官立雄之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万一将来某天上官立

雄卷土 重来,早晚要报了这桩血海深仇。

看着国内国外这帮人的言论,我心里其实也挺发毛的。可是,上官果果确实

杀人了,犯罪就是犯罪,它不会因为舆论风向的变化而改变事实。

并且,最讽刺的事情是,那些在网上帮着带风向,说这次上官果果所谓犯下

了杀人案明显就是以易瑞明为首的红党高层对于「白银会」派系进行政治迫害、

上官 家族明显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那些人们,明明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在疯狂地

攻击「白银会」任人唯亲、卖官鬻爵,上官 家族借着官威公权以公谋私、大搞行

业寡头模式与市场垄断;前些日子还是窃国之贼,现在却又成了他们主页上令人

叹惋垂泪的无辜者、受害者——我甚至不需要去将他们这些人的主页链接用那种

恢复社交软体被删数据记录的网站去打开,只是翻一翻过去的时间线,就能看到

眼前这个post出举着和平鸽和火炬的白衣 女神后面还画着上官立雄伟岸身姿

图片、用阿宝色调渲染后的一张上官丽萍穿着黑色风衣背着单肩包在沪港洋场马

路匆匆而过的风尘仆仆的写真并配上「真 女神当如此」的up主,于没多久以前

,还在自己的媒体相册里贴着把上官立雄画成绿毛乌龟、把上官丽萍和那位流氓

律师的艳照大肆疯传;

我差点忘了:为此,沉寂新西兰多年的魏鹏律师,还特意写了两篇长文发在

自己的个人博客上《纪念我神交已久的朋友兰信飞》和《雨夜忆上官丽萍》,均

把兰信飞的死和上官丽萍的辞职,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感别扭的隐晦方式,将

它们跟红党的诸多「弊政」联系在了一起——我说实在的,我在国内、在红党治

下的y省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最近冒出来的省政府财政赤字 之外,也实在是

没感受到什么来自政治家们的所谓「弊政」,反而是逃到海外将近二十多年、几

乎一脚都没踏回国内的魏鹏,竟然能把这些「弊政」如数家珍。随后,这两篇文

章,引发了海外那群人士的一系列狂欢,无论哪帮哪派的,都在声援魏鹏,还有

人强把那两篇文章,比作当代的《纪念刘和珍君》跟《风雨中忆萧红》,甚至比

那两篇文章更加「清新超然」——但其实我是真不知道,单就这两篇随笔的文笔

而言,魏鹏有哪里比得上鲁迅与丁玲;

而在12月28号到1月4号,国家法定的元旦假期结束之前,防暴组闫曙

光那帮肌肉棒子兄贵们就没得着闲,同时,原本按照之前安保局和咱们市局和市

政厅一起商量并事先规划好的,让红蓝两党按照 不同街区在 不同时间进行的竞选

宣传活动,也一下子演变成了沿街游行和暴力冲突。据说那天上街冲到前头的,

有不少都是红蓝两党各自青年团的成员,但貌似没人见到有隆达集团和太极会的

人参与,只是两党青年团的各自团员们动起手来,似乎比黑帮街头血拼下的手还

要黑:

红党人士于秋天和冬天在街面上搞活动的时候,依然都习惯保持着带暖水壶

的传统,而两边一斗殴,暖水壶就成了凶器和炸弹,其中一个红党青年团团员在

打架的时候,直接把一只水壶照着来人面门砸了下去,瓶身瓶胆直接破裂,里面

的滚烫热水带着碎瓶胆砟子,直接招呼在了对方脸上,这个操作我也实在是太熟

悉了,我估计那位被打中的小老弟怕是这辈子都毁了容;

而蓝党青年团那边则更绝,打架之前没人发现,打起来的时候才看到,有七

八个人他们都在自己怀里揣了一把不锈钢锤头,而打架的时候,他们用的全是锤

头后端那部分的撬锛,照着对手的脑门、后脑和天灵招呼。事后,红党青年团有

两个被打成了植物人,还有一个直接因为造成颅内出血,没来得及抢救就断了气

,死状和兰信飞完全一样;

在我看到那几个青年团团员身上伤痕照片、以及那张遗体照片之后,我不禁

觉得唏嘘又讽刺:兰信飞的死,在我看来至少是因为与万美杉和顾绍仪或是还有

什么别的女人之间的性欲与金钱纠缠,说到底好歹也是为了自己;而这几个青年

团团员,大多数还都是刚刚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他们这样暴力地呐喊、打砸,然

后横死街头,又是为了什么喔?为了所谓的政治主义?为了家国天下?为了自己

虚无缥缈却自认伟岸的理想抱负?

——这样做,值得么?

唯一值得我稍稍欣慰的事情是,我那两位老班长吴纶跟扈羽倩并没遭到什么

袭击。在得知他们俩都平安无事之后,我突然发现,貌似在经受了万美杉这件事

之后,我实在接受不了在我生命中遇到过的任何人的离去了。

而据他们所说,当天搞活动的时候,有开始张霁隆是派出了帮派堂口的一大

堆流氓看守在他们的活动现场附近的,他俩向来对于那帮人很反感,只不过他们

也知道那是张霁隆派过去保护他们的,因此,他们也就没多说什么;而在对方游

行到自己的活动场地附近的时候,那帮帮派堂口的流氓们便已经接到了电话,不

由分说就把吴纶扈羽倩他们的活动摊位的一切摆设全都收拾了起来,随即陆冬青

也打去了电话,让现场所有人跟着那些堂口的兄弟们撤离。只不过,一直跟着陆

冬青和张霁隆在霁虹大厦宣传总部做事的倒是都照做了,而那帮青年团员,则一

直被某几个电话要求坚守原地。

暴力和流血是残忍的,是悲剧,但是它们永远不会带来事情的止息。f市继

上官果果被我强行逮捕之后,又出现了红蓝两党青年团流血冲突的事情,在全国

全网范围内的线上骂战,便更加激烈:当然,两方的主题还是在围绕着上官果果

是罪大恶极还是被人冤枉、易瑞明到底是迫害了上官立雄还是清理门户净化政党

, 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为了这些事情横键盘相向,不眠不休。话题如此炒热,以至

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以内,这两个问题都成为了不少地方电台与电视台的民调

问题,并在那些媒体人口中直接跟接下来的地方大选挂钩——就仿佛马上来临的

大选,就是围绕他们上官 家族来开展的。

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全国范围内红党地方竞选人的平均支持率要

低于蓝党竞选人的支持率。包括在y省,杨君实的支持率下降到了48.63%

,而蔡励晟的支持率上升到了50.12%。

直到后来在1月10日的那天,在全国参与过七星山妙酸乳抽奖活动的所有

人,都在自己的电子邮箱、短信息、微信和line上收到了一篇匿名推送的文

章链接:那篇文章中爆料了上官立雄自两党和解之后和蓝党首都党部、沪港党部

、山城党部与南岛党部的所有来往,并且明确记录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上

官立雄在某处会见了蓝党的某某,参与人都有谁,谈话时长多少时间,是否与对

方单独会面,是否有疑似不明身份的人士或者异性陪同;同时,文章开头就给了

另一个网盘链接,里面是一份长达186页的来自各大金融机构的关于上官立雄

与蓝党各方面的资金来往记录,小数点精确到元角分。这篇长文被爆料之后,起

初还有不少人认为这是红党捏造的故事,所有的银行流水记录单也是伪造的,可

随即,全国八家国内银行和四家拥有海外背景的金融机构发出了一份联合声明,

强烈谴责有人黑进自己数据库、并已申请委托安全保卫局总部协助调查,几天之

后,国务院和元首府责成司法部又通过司法委员会,向那几家银行和金融集团调

取了相关记录,之后又公布到了政府网站上,人们这时候经过 对比,才发现先前

那份通过匿名爆料公布的内容,跟后来司法委员会调查得到的记录完全一致,且

更加详细,这就相当于验证了先前被那个匿名邮件爆料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实可靠

的,更何况红党这次公布的材料,全都是走正常的司法程序。

这之后,网上的骂战才总算告一段落,并且,全网都如同集体失忆一般,被

接下来某位女影星的第三胎女儿出生、还有某位老戏骨的离世的讣告给遮过去了

,从此,相关话题再也没人提起。哪怕一月末的时候,以商贸部和一系列经济金

融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辞职或是被停职,然后经历了大换血,这些事也再没在网络

舆论上掀起任何的波澜。

却几乎没人注意到,在元月一号那一天,全y省境内那些矿产期货和其他相

关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全被稳定了下来。有政治分析家认为,肯定是谁给那些企

业以一种秘密的手段注入了强横的资金,有金融学者认为,这又跟海外市场的介

入、以及上官果果造成的风波被平息有关,但到底因为什么,没人说得清,也没

人在意。

还是那句老话: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不了了之。每一次两群人之间的热火

朝天的吵架,到最后全都是以一方得了势后一顿发泄、发泄到累了也不知道接下

来该做什么,而另一方明显失了势后哑口无言又不甘心认输,接着三缄其口,然

后等着对方遗忘后自己再慢慢遗忘。

而我并不会遗忘,因为围绕着这个案子的好些谜团也一直没被解开,比如万

美杉和成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 妈妈又是到底这么死的、她又是怎么回去

嫁给兰信飞的、兰信飞是否真的能用上官果果坑害龙耀鸣女儿的事情扳倒上官果

果,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潜藏在迷雾里的黑影,要么是真的有那么一座

山、一棵树、一块石头、 一个人,要么,那只是一场海市蜃楼罢了。

至于那个可怜的男人龙耀鸣,后来我其实还一直想着他的事情。我总觉得这

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怜,上官果果虽然是伏诛了,可他该赔偿给龙耀鸣的那笔钱,

到最后也没有支付,我挺为他不甘心的;并且,我还记着他说过,像他那样的人

做梦都想求张霁隆给自己个门路赚钱。

于是,我就把他介绍给了张霁隆。

龙耀鸣也确实不是个见过什么场面的人,当他被我领进霁虹大厦之后,他的

眼睛基本上就不会转了,朝哪看,他都是用着直勾勾的目光,搞得在隆达集团里

面正常上班的普通白领们都有点害怕;而在进了总裁办公室之后那一秒,他更是

在还没跟张霁隆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双腿就开始不停地打哆嗦,等到张霁隆在几

摞 厚厚的文件上签完一堆字,再抬起头跟我打招呼然后看着龙耀鸣的时候,龙耀

鸣这家伙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句话也不敢说,得我心里又尴尬又着急

,同时也觉得好笑。

我来之前一直以为,张霁隆可能也就会给龙耀鸣一笔安家费、充其量是放他

自己去摆个摊儿、开个小店、再说几句场面话而已,可我是真没想到,他对于之

前没见过面、只是听我提过名字和经历的龙耀鸣出手,确实很大方:

「老三,把我之前准备的东西拿来,给龙先生。」

「是。」

张霁隆大手一挥,便让老三给了龙耀鸣一部崭新的iphone手机,同时

在手机盒里还放了一张名片。

「这......这是......」龙耀鸣接过手机和名片之后,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是

挺复杂的,一方面,他这辈子别说用这么好的手机了,连摸都没摸过一下;但另

一方面,我猜他跟我预想的也一样,也以为张霁隆会给他一笔现金,没想到却只

是一部手机而已。

「别嫌弃。」张霁隆微皱着眉头,平静地说道,我猜张霁隆也肯定看出来龙

耀鸣心里的意思,但他依旧没动声色,继续问道:「这种手机你会用不?」

「啊......那个,我看我女儿之前的同学和同学家长用过......我估计我也能学

。」

「嗯,人就是这样,对于任何事情只要肯学就好。」张霁隆点了点头,「我

听何警官说,你之前一直在某个汽修厂打零工?」

「呃,是的张老板。只不过......只不过都是......都是一点......杂工。」龙耀

鸣把话说着说着,还结巴上了。

「做了多长时间了?」

「十......十......那个...... 十年了。」

「噢, 十年了......那你干的时间不算短啦!那么,对于一个汽修厂的基本运

作流程,你应该都清楚吧?」张霁隆看着龙耀鸣,拿出了自己的那盏电子烟烟斗

抽了起来。

「嗯,这个清......清楚......这我绝对清楚!」

「我还听说你学历不高?但多多少少会识字吧?」

「嗯,识字!我小学五年级辍学,后来就给家里种地来着......但我还是识字

的,而且多多少少还会点儿算数的,在乡下学过算术,后来跟着汽修厂的会计也

偷学过点儿怎么算账」

「那就行。我还听秋岩说,你家住九中附近?」

「对。」

「嗯,那正好。我们集团名下有个汽配城一直关着,这个月下旬到二月份,

我正准备把它再开起来。咱们那儿主要销售轮胎和其他汽车配件,还稍带着做些

汽车维修和保养的项目——但主要是跑车和豪华轿车的保养维修。汽配城那儿正

需要人手,龙先生既然是秋岩介绍来的关系,你又有 十年经验,那么依我看,你

就去这个汽配城当个营业经理吧。」

「啊?经......经理?我......我......我能行吗?我好多东西都不会......」龙耀

鸣好不 容易捋顺的舌头,一下子又结巴了。我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摸着

这么高的职位。并且说实话,张霁隆开口就给这位也并非知根知底的龙耀鸣这么

高的职位,我都有些懵。

「不会也可以学嘛!就像你说你会学着用手机一个道理——我们有专业的销

售、司库、宣传、质检、技工、会计,而现在也的确就缺一个能够调度所有部门

的人。你做了 十年的杂工,什么活都应该干过,让你来当这个营业经理挺合适的

;而且你上头还一个总经理,跟你平级的还有一个销售经理、一个财务经理、一

个技术经理,你不懂什么,他们都可以教你。这样,你还怕什么喔?而且我知道

,你女儿和你妻子出了事情之后,你们家周围有不少人都在欺负你,九中那片儿

地方,客观地说,本来又乱得很;不过你放心,咱们的汽配城业务以外的事情,

都由咱们隆达集团自家帮派的兄弟负责。等一会儿,你就可以给名牌上的这个人

打电话,你的事情我跟他说过了,他今天就可以接你去汽配城看看,而从今天起

,你要是在遇到什么麻烦、遇到什么委屈了,直接跟他说就行。他的外号叫」勾

陈「,是跟了我多年的小老弟,而且他跟你还是同乡,有他帮衬,绝对靠谱。」

接着,张霁隆手又一挥。老三立即起身,送给了龙耀鸣一只真皮夹包。

「拿着吧,隆哥给你准备的,里边有三万块钱,拿着花吧。」

龙耀鸣激动地打开夹包,看这里吗满满的三沓红彤彤、白花花的钞票,又是

「扑通」一声给张霁隆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响头。

「哎呦,你这是干嘛啊!用不着行这么大的大礼......秋岩,赶紧给他拽起来

。」一见这男人磕头,张霁隆脸上却多少有点不悦。

「谢谢张老板!谢谢张、张老板......」

「用不着这么激动,快起来吧!我岁数比你小喔!大老爷们儿到处给人下跪

磕头算怎么一回事?男人膝下有黄金!何况,我用不着你跪我,你要是真觉着荣

幸、真念着我的好,以后给汽修厂干活的时候好好干,别给咱们帮派和集团丢人

就行!我可不喜欢形式上的感谢,哪怕你给我磕头烧香我都不喜欢!」张霁隆见

我半天也没办法把龙耀鸣拽起来,便亲自走到龙耀鸣面前,托着他的双臂把他扶

了起来,「别哭了,也别跪了!再哭再跪,我可把刚才给你的工作和这些钱都收

回来了啊?」

龙耀鸣立刻站好,并把自己的热泪硬慾了回去,用粗糙的手背抹干了眼泪:

「我不了......谢谢张总裁!」

「嗳!这就对了嘛!做人,尤其是做男人,跟出身、跟自己过去的苦日子都

无关!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咱就得有点尊严!你说是吧?」

「不是......张老板......我......我......我是哭我家姣姣和我那媳妇!他俩都没

过上好日子啊......这么多钱,她们娘儿俩一辈子见都没见过!」

张霁隆听罢,轻描淡写地一笑,猛拍了拍龙耀鸣的肩膀:「逝者已矣,过去

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好好干,好好过日子!」

再后来,龙耀鸣还在张霁隆的安排下,还收养了一对儿孤儿姐弟俩,并跟隆

达集团一直罩着的一个川菜馆的女老板结了婚,女老板自己还带着一个十四岁的

女儿,于是这龙耀鸣一时间工作有了,老婆有了,又多了两女一儿,后来又跟新

妻一起生了个儿子,他也算是转运,终于算享福了。

——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娶的这个川菜馆女老板,正是张霁隆之

前的兄弟曾超的遗孀莲姐。跟太极会比较亲近的社会人士总传说,当年y省政变

前戏,老宏光公司先在内部生变,为了帮熊家兄弟夺权,闻翀协助他们设计害死

了老龙头穆森宏,身为穆森宏的义子,曾超自然也难逃厄运;尔后,张霁隆帮着

莲姐逃脱追杀、张霁隆入狱又出狱,之后莲姐便一直就是张霁隆的秘密情人;莲

姐如此跟龙耀鸣再婚之后,这个谣言似乎不攻自破了。

只是后来我有几次去隆达集团去见张霁隆的时候,也的确在霁虹大厦看见过

莲姐几回,她明明的确就是从张霁隆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但张霁隆每次却都矢口

否认她来过。

但这些事情,又仿佛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了。在我从省政府被送回警局之后,

我只想尽快回家睡个好觉。

「爸,我回来了。」

我迅速打车回了家,一进家门才发现,家里又是空空如也的。原本被何老太

爷放在沙发旁边的那个大背包,竟然也不见了。

我迅速又有些焦急地脱掉鞋子,楼上楼下跑了两个来回,才总算确认家里确

实没人。我知道老爸肯定是出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却隐约有种 不祥

的预感——他要是去哪了,就算是我刚才在抓上官果果、就算是我刚刚被黄云烟

的人请到了省政府而确实不方便跟他联系,但他总可以给我留个言的才对吧?

我正这样想着,又同时推门走进了我的房间,这才发现在我的电脑桌上,已

经留了一张用闹钟压着的字条——

「孩子:

请恕老爸不辞而别。从雪平离开家之后,差不多每一年元旦和春节,爸爸都

尽量会跟你与你妹妹一起过,但今年爸爸真的是没办法再跟你们一起过新年了。

爸爸很想跟你解释为什么,爸爸其实心中也有好些话想要跟你说,但是爸爸此刻

真的身不由己。我想有机会的话,爸爸一定会把所有的话都让你看到的。

爸爸其实也一直在避讳着,跟你说你和你 妈妈之间发生的事情。其实爸爸想

说,孩子,你和雪平也好,我也好,我们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跟生死相比,

其他的事情根本都算不得什么事。既然你对雪平产生了超出普通母子之间的爱,

那你就该好好爱她、好好信任她。就像雪平说的那样,除了你 之外,在这世上她

已经一无所有。你就是她的一切。

另外,在美茵的事情上,爸爸确实对不起你。她跟你的薛荔莎阿姨长得实在

太像,爸爸老实了一辈子,也确实管不住自己的 欲望和私心。但是,美茵不是个

坏孩子,爸爸希望你依旧能像以前那样,把她当做你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即便

她现在身在隋家,爸爸也希望你可以常去看看她——就当做爸爸拜托你了,孩子

就这样吧,孩子,希望你能在爸爸不在的时候,一直照顾好这个家。你永远

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爸字。」

唉......我本来寻思着,元旦那天、或者是前一天晚上,再跟这何老太爷坐在

一起喝点酒的,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就走。

我拿着他留下的这张字条,躺在床上,才又发现我的衣柜好像被翻开了。我

多多少少带了些许激灵端着还揣在怀里的手枪,走到了壁橱门口,拉开门一看,

我心里虽然放心了许多,但也跟着不禁让我无奈起来:因为我看到了我的两只旧

鞋子的鞋盒被摆在了壁橱的底板上。从我身高窜到了一米七之后,何老太爷每次

出远门最愿意干的一件事,就是捡我的旧鞋穿,而我对于老何先生的这种行为向

来是异常反感,毕竟我的旧鞋子,会让本来就看著有些乡土气息的他,看起来更

加寒酸,可他又明明是一个在全国都多少有点地位的媒体记者,明明能把自己拾

掇成雕栏玉砌,却偏要把自己打扮得跟稻草人似的。于是一开始,我就宁可把鞋

子一声不响地丢掉,也不叫他捡去穿;而他却总觉得浪费,后来慢慢地,他也不

跟我说了,而是自己偷偷摸摸地趁我每次不在家的时候,去翻我的衣柜壁橱,但

每一次他再拿走了鞋子之后,却又不把空鞋盒放回去,继而经常搞得我的衣柜里

一团乱。

我从小到大很少跟他因为什么事情大吼,但这件事我是真心忍不了。不过这

次倒是好,人家把鞋子拿走了之后,人也跟着走了,得我想找个人吼两嗓子都

找不到。

但我此时此刻实在是没力气了,毕竟到元旦那天之前,我还得去办公室值班

,所以我连收拾壁橱的气力都没有,走进洗手间里囫囵洗了把脸、意思意思漱了

漱口刷了刷牙,便倒头就睡。

后面的几天,天天值班折腾得,让我又直接连家都懒得回,于是一直到31

号的晚上,我都是住在局里的寝室的。

「铛铛铛——铛铛铛——」

我正听着评书闭着眼睛,拼尽全力酝酿困意,好死不死,突然门口传来一阵

砸门的声音。

「谁啊?」

「我。」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而且这一生简简单单的「我」,

竟也是少有地显得略发柔软并带着磁性。

我一开门,只见已然是一脸疲惫却又睁着一双大眼睛、脸拉得老长但嘴唇微

张又微翘着像极了一朵腊梅一般的赵嘉霖,正一手提着自己的水牛皮路易威登挎

包,另一手提着一只外卖塑料袋,站在我的面前,眼睁睁等我来开门。

「呵呵,我正听《鬼吹灯》喔,结果就你这敲门法子,还以为摸金校尉挖」

粽子「挖到我门口了喔!」我故意讽刺道。

「哼,有些日子没搭理你了,没想到你小何代组长的破嘴,还跟熊猫开饭似

的。」赵嘉霖却也没在嘴巴上饶过我。

「啥意思?」

「——」夺笋「呐!」

这都哪年的老梗了......

「呵呵,彼此彼此,你」口活儿「也不错。」我故意耍着流氓内涵了她一句

,「而且你还好意思说喔?你看看这都几点了,都夜里十一点十分了,你再敲一

会儿,整栋楼都得被你吵醒......怎的了你?」

我说着说着,却发现赵嘉霖的脸色倏然通红如刚从炉膛里取出来的烙铁。

「你......你刚才说什么喔你!讨厌的家伙!小狗嘴吐不出象牙......」

赵嘉霖抿了抿嘴,狠骂了一句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拎着手里的东西径直走

进了我的卧室——这倒是挺反常的,要知道先前我跟她说话,只要是俩字没说对

付,她肯定就会用最肮脏最不客气的字眼来贬损我,没想到这次我故意跟她耍了

个流氓,她居然没发脾气。

不过再想想,我好像从刚才开门到现在,我也没说让她进来,她竟然就很自

然而然地走了进来,并且她也根本没看那小客厅里的沙发一眼,而是直接冲着我

的电脑桌走了过去,把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到了桌上,又把椅子搬到一边后又冲向

我,脱了身上的卡其色羽绒大衣。她的里面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正装衬衫、风纪扣

依然如我第一次见她时候,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但她胸前的两个微微隆起的轮

廓,却在她的纤腰紧腹的 对比下,显得有些突兀——但说实在的,不知道为何,

她原本平滑的小腹,这一段时间倒也稍微有些凸起,看样子也是一段时间以来她

总在办公室里坐着而攒出来的小肚子。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可好死不

死,先前在情报局跟她一起体检时候的场景,竟有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且紧

跟着,在我面前的赵嘉霖又迅速幻化成只剩三点式的半 裸模样......而且看着她那

两条修长笔直的细腿,我竟然忍不住 幻想着她下半身光滑的肌肤,以及那小巧而

高翘的嫩臀来。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对劲:我怎么会对这么个讨厌的女

人产生心跳加快和呼吸加速加重的反应喔?看来应该是我这几天连续疲惫、加上

一直没有得到 欲望发泄而造成的情况吧,而绝不是因为我突然get到了这个臭

石头一般的冰格格的美艳。

但这还不算尴尬的。尴尬的是,我一直都只穿着一件长腿衬裤,生殖器前的

部位还带着便溺释放口,而在衬裤的里面,那条冰丝内裤是极其宽松的,所以本

来我的阳具在这样的两件裤子之内,还是能显现出形状;但经过刚才我脑中的一

通胡思乱想,我的阴茎竟然微微勃起了......

一瞬间,刚好目击到我双腿间的突兀的赵嘉霖,眼睛睁得更大、目光变得更

直,脸上也更红了。她原本刚刚在我的转椅上一坐下来之后,是翘着二郎腿的,

而在她看到我的微微勃起之后,她也不由得放下抬起的右腿,双腿并拢,稍微忐

忑不安地坐直了身子。

......可随即,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她,突然微微咽了一口口水,又让我忍不住

浮想联翩,就仿佛是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但对于她积攒出来的负面情感,以及我个人的理智,不敢让我再继续瞎想,

我变硬着头皮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的棉毛裤和西装外裤,迅速地穿了上,一边

穿着并对她一边问道:「如赵格格这般的稀客,怎么会这么晚了还过来找我喔?

有何贵干啊?」

赵嘉霖脸上仍是 一抹绯红,但她却强装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应堆出来了一个

高傲的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之前言之凿凿,说夏雪平是个好女人的

你,现在每天过得怎么样。我要是这么说,行吗?」

她说的话和这句话背后指代的那件事,本应让我愤怒不已,可面对眼前的赵

嘉霖,我却不知道为啥有点生不起来气。

「我说赵格格,咱们经过针对蔡副省长那场刺杀之后,咱俩也算是战友了,

咱们俩能不能不这么掐下去了?」我无奈地拿起手机,躺在床上,一边假装翻着

手机一边对她说道,「而且咱俩这好歹,也叫一个」同病相怜「吧?你跑着来使

劲儿奚落我,咱说,你把我奚落到吞子弹了,你就解恨了?你心里就好受了?你

......」

说到这,我一抬头,赫然发现赵嘉霖此刻脸颊不红了,改眼眶红了。我原本

还有一大堆恶毒词汇刺激她喔——先前我又不是没做到把她说哭过——可一件她

这样,我突然对她心软了;所以,我只好连忙改口道:「......你......你要是想看

笑话,我劝你赶紧算了好吧?赵姐姐,咱俩都是苦命人,咱们大晚上的,就别在

这俩苦命人自个儿相互戳脊梁骨了。您该回家睡觉,回家睡觉吧。有啥不顺心的

,睡一觉多少能好点儿。我这几天因为之前刚忙完那个破案子,各种交档案交报

告来着,累了......」

「谁跟你同病相怜了?嘁,自作多情!要是没有这个什么上官果果的案子,

我看你前两天儿那样啊,估计还得自怨自艾一段时间。我才不像你喔!」赵嘉霖

眼睛依旧微红,并且略带着嫌弃地看着我。只不过,我突然发现,在她说完我之

后,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下。

——她是因为有脾气发泄,才高兴的吗?

——还是说......

我正寻思着,赵嘉霖哀怨地看着我,又补了一句:「哼,反正因为你啊,我

这几天也没执行成专案组的任务。我听叶长官说,专案组这几天还真就遇到点事

儿,还挺棘手的,她让我随时待命;而且据说专案组又从全省开始招人了......我

反正每天也挺无聊的,一身劲儿都没处使,上回跟你去救蔡励晟的时候,我还真

用我拿狙击枪开了两枪;现在可好,馋虫被你勾引出来了,结果还就因为我跟你

分到一个team,你不干活我也干不了啥——你说说是不都赖你?」

谁勾引你了——我心里这么念叨了一通。

但我嘴上这下可没干再那么说。我已经明显嗅出房间里空气中的不对劲来了

于是我连忙板起脸,对她换了个显得正经点儿的口吻说道:「我说伊尔根觉

罗学姐,您这大晚上的又是砸门又是不让我睡觉,您是专门为了损我的是么?」

赵嘉霖抿了抿嘴,似吞下一口苦涩的唾水后,竟然又笑了起来:「何秋岩,

你把我想的咋就那么不堪喔?那我要是告诉你,我是来借宿的,你愿意留我吗?

听着这话,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心里多少有点被吓到了。

我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讲过,在心理学当中,讨论人的「移情」行为时,提

到过这样一种类别:如果 一个人a对某个人、或者某种东西产生了负面感受之后

,这个a会自然而然地,对同样对于这个人、或者这种东西,产生负面感受的、

另外的对象b产生好感,且这种好感来自于对某人或某物的反向 转化;而如果a

对于某人或某物之前产生过正面感受而后又产生负面感受,那么a对b,就会因

为反向 转化的感觉和认同感造成更加强烈的好感;而如果b对于这个人或者这种

东西先前也产生过好感,那么a和b之间的好感就会因为成倍的反向 转化和成倍

的认同感而叠加。

——这也就是为什么被 背叛的妻子会和丈夫的情妇的原配之间,更 容易产生

更加无法割舍的纠缠的原因。

但我着实害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和赵嘉霖身上。

地址发布邮箱:Ltxsba@gmail.com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