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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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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15580

2020/01/13

(8.4)

当我走进关着上官果果的那间羁押室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笑林广记》

中的故事:

说某个寺庙里,供奉有儒释道三教的圣像:先是至圣 先师孔子,次是佛祖释

迦牟尼,最后是太上老君老子。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ㄈòМ 获取01bz.cc某天这寺庙里走进来一帮人:道士见了这塑像的

摆放位置,马上将老君移到中位;和尚见了,又将释迦牟尼移到中位;秀才见了,

又将孔子移到中位。各自搬得满头大汗,相互又打得不亦乐乎。

三位圣人显灵见状,自相说道:「咱哥几个原本都是好好的,倒被这些小人

搬来搬去,搬坏了。」

笑话内容跟我遇到的眼前事不见得多契合贴切,但也足以表达了我心中的某

些意思。近十几年来,国内如果有好事的评比一个「全国十大恶人」,我见过的、

认识的且能进这个榜里面的,「冷血 孤狼」夏雪平算一个,这个副相衙内上官果

果也能算一个。

诚如我亲眼所见,面前的这位上官 公子,竟然是个长得极其白净的男人,昨

晚的一系列遭遇在他脸上烙下的还没结痂的伤痕,竟会让我多少有些心疼他细腻

的肌肤。

这上官果果今年已经是二十八岁,且身为一个男人,皮肤看起来却竟然像是

用奶油打出来的,而再看看我,尤其是从九月份到现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风吹

日晒,来年过了生日我才二十二岁,但现在的我,脸颊上就已经开始爆干皮、红

肿发痒。

同时,即便现在的他身陷囹圄,头发却丝毫不乱,虽然整个人用后背靠着墙、

坐在那张单人床上,看着眼前的不锈钢马桶怔怔发呆,但他的坐姿依然挺拔且沉

稳,显得规规矩矩,姿势看起来倒比办公室里的不少警察规矩又好看多了。

「打扰了,上官 公子。您怎么不吃东西喔?不合口味么?」

我搬了把折叠椅走进拘留室,之后关门又坐在了门口,见到地上摆着的餐盘

里的食物——油条、豆浆、刚刚给他买的混味奶禄和羊角包——都完好无损地摆

在那里,我又收回了一些对他的趋于正向的态度认知。玩绝食,很可能是一种不

配合的表现。

不过这也算是好的了,以我之前对他的那些传闻的了解,在见到他之前,我

可没觉得这人看上去会有如此的规矩。

当然,我也不敢说他就是个风度翩翩的礼节 公子;但倒也不像我预想的那种,

是个体态臃肿肥胖的、只会无能狂怒的官僚地主家傻坏儿子的模样,也并不是南

港电影里那些不可一世、动不动打砸狂怒的帮派败类或者无良军阀式的形象。

上官果果转过头,眨着他那双明亮的无辜双眸看着我,抽动了一下他那似桃

花般的嘴唇,皱着一双剑眉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喝甜豆浆,油条也炸得过头了,

太腻;羊角包里的巧克力食用植脂末调的,有反式脂肪酸,奶禄里的奶油脂肪太

淡了。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表示我挑食,我知道在这种地方能给我这些,已经算

好的了......可我其实就是吃不下。」

接着他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那只不锈钢马桶:「在这种地方,谁能吃得下?」

「是因为环境不好啊,还是因为心虚吃不下?」我先这样故意说道,纵然这

家伙是心理学专业的洋硕士,我还是想试着率先压他一头。

「我没出过国,但我可是听说,伊尔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每年可都会组

织去东欧、中南美洲和非洲贫困地区的冬令营跟夏令营,一般去的地方条件可都

不会特别的好,有些地方想找点净水都困难。咱们这羁押室的条件,跟他们那边

比,算得上星级待遇了吧?」

上官果果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搭话。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他和我

各自仿佛一个藏着些密谋、另一个默念着兵法的试探般的呼吸,就是突然增大起

来的暖风刮过风向板的呼啸。

「吃不下,咱也不能浪费,对吧?您不喝甜豆浆,这个给我;您这么大个人

物,给个面子,面包和奶禄归你,不然我一大早就白特意买了。」说着,我端起

豆浆油条来——我这会儿可是真饿着喔。

而上官果果听到了我说话时,故意强调的「一大早就白特意买了」这小段话,

眼睛总算立刻露出了些许光芒,接着他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自己头顶的监控镜

头,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端起了饮料杯和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又

用着半警觉半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却仍不说话。

——我最担心的事情就在这。

坊间总说,这个大员、那个老爷家的子女,都是一群只会骄奢淫逸、坐吃等

死的废物,并强调自己必然比对方天才许多;以前红党专政的时候如此,现在两

党和解之后还是一样。

我虽然也清楚,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确实是不公平的,但从小可以得到更多

的、接受更好 教育的、见到更广阔眼界的、不费力就调动更多资源脉络的人,怎

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智商为负的低能儿?

进到这间拘留室之前我就说,我最担心就是这个上官衙内有脑子;就以刚才

这家伙的反应来看,他到底有多聪明我不敢说,但至少说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并且他警惕得很。

想让他卸下心防,对我来说真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情。

「您别这么紧张。局里都是自己人。」但我仍旧试着对着上官果果扬了扬下

巴,试着让他放松心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秋岩,负责上官 公子您的这个

案子,今早刚通知的;同时,已经有人跟我打招呼了,吩咐我代他向您问好。」

没承想,上官果果听到我最后面这句话之后,双手却放下了,脸上苍白眼神

犀利,什么都没多做,但他面前的空气却瞬间都像长起了一层刺:「谁跟你打招

呼了?」

「上官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突然有点慌,不知道是触动了他哪片逆

鳞;但还不至于乱,于是我又紧跟了一句,「这种事情,呵呵,还非得说得特别

明白么?」

上官果果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上颚:「就我所知道的,我们家老爷子,在

y省可没半点枝叶。」

「嗬,您替您家老爷子可谦虚了。y省不少人,可排着队想去攀上官相爷这

棵大树喔。大早上,咱们省厅胡敬鲂胡副厅长跟我打的招呼。」我如实说道,接

着抬头盯着上官果果的反应。

上官果果却开怀地笑了三声,又警惕地抬起头:「哈哈哈,就他?」

——我就猜,只提胡敬鲂的名字一点都不好使,否则,这上官果果从被转送

到咱们市局来就不用这么绷着了;何况胡敬鲂跟他们上官 家族关系如果够紧密,

直接安排上官果果去省厅好不好,省厅又不是没地方让人待。

——当然,像沈量才预想的那种单纯的、如假包换的打溜须拍马屁可能还凑

合。

我低头笑了下,用油条蘸着豆浆吃了一口:「我话还没说完喔, 公子:咱f

市有一 闻人 大亨,叫张霁隆的,您可认识?」

「听说过。」上官果果想了想,总算是又拿起手里的热饮料呷了一口。

「这个张霁隆是我大哥。他有个情人,名叫杨昭兰,跟冷氏集团的总裁是不

一般的交情——下面的事情,上官兄还需要我往下细说么?」遇到这种事情这种

时候,我就只能往张霁隆的身上编,即便他没给我打电话,但我却也能把事情说

得有鼻子有眼的。

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出事的是红党的人,死的人里头其中一个还是他隆达

集团聘请的法务部总监,可到现在,张霁隆竟然还能依旧一声不吭;若不是就在

刚刚进到羁押室之前,我正好看到韩橙的朋友圈里,晒了一张张霁隆穿着她新买

的banana republic毛喔风衣的照片,得我都有点怀疑张霁隆是不是也遭遇到什

么不测了。

上官果果想了想,又把手中的热饮料放下,但几秒钟后却又拿起了羊角包吃

了起来:「那到底是我姑姑从冷姐的渠道找上的f市这边,还是这个杨昭兰的父

亲、贵省杨省长托那个张霁隆吩咐的你喔?」

紧跟着,上官果果又冷冷一笑,不屑道,「可千万别告诉我真是杨君实要你

们这些警察照顾我。杨君实为人倒是挺世故的,待人接物向来若即若离又不偏不

倚,可他几 十年前在首都干部学校进修的时候,是给易瑞明当学生的。自古以来,

弟子门生的情谊,远远大过一群人的面子。他杨君实跟我们家老爷子根本不是一

卦的,算不到一块儿去。」

看来网上传说的易瑞明元首跟上官立雄不和的传闻,基本上是真的。

只是再往下的事情,我没兴趣听、也不敢听,看样子上官衙内也没兴趣说。

不过貌似杨君实的名字,对我来说此时此刻确实要更有用得多。

于是我脑筋一转,立刻说道:「具体是谁让我大哥找的我,我就不知道了;

您说的关于元首跟相爷之间的事情,说实话,以我这么个小刑警的身份和见识,

我也听不懂。只是您想,以您的身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尤其

还是在我们f市出的事,咱不聊首都乃至全国,只聊我们y省:上官 公子,您说说,

谁会高兴、谁会揪心?说破了天,杨省长在我们这儿是头把交椅、封疆大吏,但

跟您家上官相爷比,根本不是个儿;说到底,杨省长跟您家相爷,毕竟都是红党

的同志,总不能让蓝党那帮人、跟y省这帮地头蛇看笑话吧?您说喔?」

上官果果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我寻思着他总该松了一口气了。没想到他

竟然又把纸杯放下了......

我心想,这下坏了,我是不是用错招数了?

而就在这时候,上官果果却突然别过身子去,把脸扭到了墙角那边,身子还

一抽一抽的——我惶然以为,他是在笑我;过了差不多十五秒,我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竟然背过身去哭了。

「您怎么了?」深吸一口气之后,我又恢复了气定神闲。

「呜呜啊......呼......我必然是又给我们家老爷子丢人了!」上官果果抽着鼻

子呜咽道,但同时,他又转过脸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看着我,然后又拿起了餐

盘里的纸巾收拾着自己的脸。

「现在......呵......外面的报纸、电视、广播还有网上的新闻,肯定都是我今

天这档子事情吧?尤其是全国各地都在地方大选的时候......呜......呼......他们那

帮人......唉......更有得新闻报了!」

看他的纸巾不够,我又给他身边放上了一包面巾纸:「正是。要不然,怎么

会有这么 多人跟着你着急喔?」

上官果果擤干净了鼻涕、擦干了眼泪,顺手把废纸团丢进了面前的马桶里,

但他的脸上依旧满是惆怅。

他闭上了眼睛,接着不停地叹着气:「唉......这外人,都觉着我成天花天酒

地、无所事事而只会享受......呵......可他们哪知道,我从小受到的,是多么严厉

的家教喔?从小我父母就专门请了部队里的人来用军事化方式训练我、管教我,

我爷爷更是希望把他年轻时候在旧时代受过的苦、让我经历一遍,美其名曰『薪

火相传』......唉......再后来,我就去了国外念大学,远离父母、远离人人都盯着

自己的国内,再面对海外的那个花花世界,我一下子就成了被突然放进森林里的

囚鸟,不知道该怎么撒欢了......是,我那些年,的确干过不少没边儿的、不着调

的事情......结果从那以后,呵呵,人人就都以为我是个坏人,人人都以为,上官

果果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十恶不赦的家伙......」

说着,上官果果还懊悔地摇了摇头,并苦笑了一阵。

「您别这么说,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 一个人不会相信那些传言、不会认为,

上官 公子您十恶不赦。」思忖片刻后,我依照我内心的想法,说了一句我自认为

最妥帖的话。

「还有谁喔?」上官果果再次抬起头看了看我。

「当然是您家上官相爷。」我答道。

「呵呵,算了吧......我们家老爷子,早对我失望透顶了!当然,我也明白,

就我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确实给我们家老爷子在官场上掣肘不少,我也确实

没少给他丢人......呼......要不是因为我,我们家老爷子,早就能跟姓易的分庭抗

礼了。」

「您家相爷如果真的对您失望透顶,那今天就不会有人来跟我打招呼,让我

问候您了。」我对上官果果说道。

上官果果低头沉咛片刻,又抬起头看了看我,接着拿着那半个羊角包继续吃

了起来:「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配合你喔?」

「您不是配合我,是您得赏光配合一下杨君实省长。如果您听说过杨省长的

为人,主动了解过他,您应该清楚,杨君实省长是个极其注重体面、是个爱惜羽

毛的人。更多小说 ltxsba.top有些事情,不能省略,该走的过场必须得走,您该告诉我的也必须的告

诉我——这也是早上我大哥张霁隆跟我联系的时候,特地嘱咐我让我务必劝您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得知情,才能把事情帮到彻底;否则,这y省这么

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很多事情故意遮着,反倒是没办法过得去。」

上官衙内惆怅地想了想,同意地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也是真倒霉!

两件最晦气的事情,全他妈让我遇到了......」

「那就请您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看样子,上官果果

倒是对我说的话相信了,所以我才敢进一步开这个口。

「那我有个请求......两个请求,可以吗?」

「只要不违反警察守则和其他法律的,我能帮的尽量帮。」

这个时候在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哆嗦了一下:即使他提的要求不违法、

不违反守则,万一他提出一些诸如要吃参燕鲍翅、要喝拉菲芝华士、要摆个电视

看花花 公子成人台、再找个按摩小妹、陪酒女郎之类的忙,这得该让我上哪去

喔。

上官果果却一直面色阴郁地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稍作思考后说道:「嗨......

我估计,我们家的律师应该正在来f市的飞机上。请何警官帮个忙,告诉我们家

的律师,我不想见他。」

这个要求,真心让我诧异。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我跟着夏雪平刚抓到

那个退伍特种兵周正续的时候,明明一个把不少警察用手雷炸伤的周正续都还嚷

着要见律师;可这上官果果却提出不见律师,他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 公子,您不见律师?您可知道么,现在所有事情看起来,都对您非常

的不利,您正面对着两项谋杀罪名指控:一个是那位兰信飞先生,另一个,就是

您的女友顾绍仪。」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见律师。」上官果果抬起头,眼神忧郁地看着我,

「我是清白的,我没有罪。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都对f市本地的各位警官很配合

的原因。何警官,您说您能帮我,我非常感谢。」

「根据国家法律,您是有权利跟律师见面谈话的,我们警方也不会进行干涉,

而且这是也算是必要的法律程序......」

说到这,我才突然害怕起来,这上官 公子可别是拿见律师这件事来对我进行

反向试探,因此我来不及咽唾沫,赶紧找补道:「少了这一环节,倘若被外头的

人看出来有漏洞,我和那些跟我打过招呼的人,可都不好办。」

「但我就是不想见......」上官果果又想了想,道,「你就跟来人说,我不太

想丢老爷子的脸,我想自己先反省反省;老爷子给我这个不肖子擦屁股的事情,

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些话如果传了出去,应该不会让其他对杨先生有心的人做什

么文章......而且我暂时也真没脸见任何我们家的人,我不想让父亲这时候再被人

找小鞋穿。」

听罢,我只好点了点头。他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只是上官果果的为人,也

确实开始令我对他改观更多。

「那第二个要求喔?」

「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这个』的习惯,」说着,上官果果横着举

起是指和中指,摆成剪刀的姿势,对我问道,「请问何警官,您这边有么?」

「有是有,但是警局里的规矩,羁押室里不能抽烟。」

「哦......」

「不过对您,可以例外。」

我直接拿出了那包邵剑英送给我的香烟来,递给了他一根,又拿出打火机帮

他点上,但同时我又怕他搞什么幺蛾子,直接把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西装里怀口

袋里,跟录音笔放在了一起,并扣紧了口袋的扣子。

上官果果似乎并不在乎我的举动,他倒是被香烟烟身上的商标跟那串字母吸

引了,他抽了两口,好奇地问道:「这是秘鲁的香烟么?」

「上官 公子果然懂行。是秘鲁的香烟,是个挺小众的牌子,叫......叫什么......」

「『lujuria』,这是西班牙文。呵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单词,在

西语里本身是『淫荡、好色』的意思。」上官果果笑道,「但据说在南美洲,

『lujuria』好像是一种草药的名字。这香烟里应该是加了那种草药来提味。」

「哈哈哈,怪不得这香烟抽起来的感觉,好像有股女孩的体香。」

上官果果突然对我侧目:「看不出来,何警官也是个懂生活之人。」

「谢谢。」

上官果果猛抽了一口香烟,任由尼古丁、焦油,跟其他香料灼烧后产生的化

学微粒侵蚀着自己的肺脏,美滋滋地咂着嘴巴:「唔......品这香烟,最好能再配

上一口九一年的克里米亚产的伏特加,酒中透着 杏仁甜香的气味,再混合着略带

丁香、茉莉外加麝香的味道,那感觉......啧,可没谁了!」

「上官 公子对这香烟很了解,以前抽过?」

「抽过,但也就一次而已。我去我姑姑办公室的时候,看她桌上摆了那么一

条,我就顺了两包抽了。啧啧,这烟真是有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抽舒服了,再

抽别的,忒没味道。」

「意想不到的作用?」

「嗯!怎么,何警官有这香烟,难不成都不知道这香烟的作用吗?」

「啥作用啊......」被他说得我都有点慌了,可别是里面加了海洛因麻黄碱之

类的东西。

「嘿嘿,慢慢的,你就知道了。」说着说着,上官果果又突然十分戏谑地看

向了我,「说起来,我姑姑可是个大美人。像何警官这么帅气又干练的年轻男生,

正好是我姑姑喜欢的类型,她可是会对你很钟情的。况且我们上官 家族最近真的

缺人,尤其是需要形象好、又有能力的。在f市这么偏僻的地方,当一个小警察

多没意思,何警官要不要来我们家试试?」

上官果果的姑姑上官丽萍是个大美人,这点我认同,但同时我又一股脑地把

思绪绕到了魏鹏和余佑君这两人的身上,这难免会让我的心里别扭些许。至于说

让我给上官 家族干活的邀请,别说这不是我的本意,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事,

我反而觉得是这上官衙内在消遣我。

「承蒙 错爱,您姑姑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聊了吧。上官 公子,您还是跟我说

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上官果果收起了笑容,安静地喝了一口奶禄,抽了一口烟,缓缓叙述道:

「十天前我来的f市。我的那本《堕落象牙塔》不是马上要拍电影了么?角色已

经敲定......原型事件发生的的地方就在你们f市,再加上我跟 小仪在f市这儿还有

常年住的酒店套间,所以我也让他们把拍摄地设置在了你们f市——我喜欢这个

地方,我了解你们f市,就像我了解生我养我的首都、还有我的老家白银谷一样。」

「而到了f市以后,我跟 小仪每天都在忙着根本地的摄制团队、投资公司、

广告商、电视台接触。说起来,你们或许不知道, 小仪喜欢读小说。你们f市本

地有家名叫『墨林厢文学网』的网络文学出版公司——就是那个先前给《残花

影》做出版宣传的那个公司,在原来那位老板出问题之后,墨林厢就是由 小仪她

们家出资收购的。所以这十天里,我们其实一直都很忙,白天我们忙着各种洽谈

拍板,晚上她回家,我则是跟着那些合作方,还有一些其他相关人士一起应酬——

也少不了f市本地三个党派的一些政客,当然,还有很多是从你们d港、g市和q市

来的。我每天都会应酬到很晚,你如果查一下『仙乐大酒店』的『博源厅』、

『苗蕙厅』和『盛世皇朝』的『蟠桃园』『群英会』宴会厅的出席人员名单,你

就知道我没说错,我们这几天的应酬,都是在这四个地方举办的。」

上官果果说起话来,多少让我觉得磨份得很,而同时就在我马上要对他发问,

他的女朋友顾绍仪怎么没跟他一起去应酬的时候,正巧,上官果果又说道:「唉......

小仪生性恬淡,还有点宅,她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善于社交。小时候我

们俩就认识,从小她就不怎么会参加任何的应酬或者聚会。哪怕是跟我在一起之

后,在我给她举办的生日宴、还有我跟她的订婚宴上,她也不过是吹完了蜡烛、

切了蛋糕,或者在众人面前接了我的戒指、照了相片之后,就拉着我一起到别处

过自己的闲暇时光去。所以,这几天我在外面应酬,她就自己在酒店里宅着等我

回去。」

「您二位的感情,可还算好?」听他说到此处,我马上岔了一句问题。

「何警官,你是觉得, 小仪不愿意跟我在公众场合之下出双入对,就是跟我

同床异梦的象征么?」

这句突兀的反扣水盆,顿时让我警惕了两倍:「呵呵,我可没这么说......」

只听他解释说道:「 小仪不喜欢应酬、不喜欢闹腾,纯粹是因为,她患有先

天性心脏病。如果周遭的环境嘈杂一丁点,她的血压跟心率就会出问题。因为害

怕噪音,她这辈子连飞机都没坐过。而且一般的聚会、饭局上,宾主之间会翻来

覆去地提杯敬酒,因为她的心脏病, 小仪滴酒不沾,所以一般情况下的应酬她都

不会去。」

上官果果微笑着看着我,但紧接着,脸上的甜蜜瞬间化作了 无尽的惆怅,

「我们俩的感情,可以说是到了羡煞旁人的境地。唉......我也不是自夸,呵呵,

我俩从小就认识,但是我俩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很长;两三年前的时候,那

还是她追的我......唉,当时我在环线立交桥上的那档子破事被人曝光了,本来我

是想跟着当时跟我一起在车里干......干那个事情的那个姑娘一起面对的,我其实

很喜欢那个姑娘,可是老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我这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媒

体,她却趁着乱,远走他乡了,还帮着『转轮教』那帮人连真带假地爆了不少我

们家的料,听说现在在巴拿马,跟了个早先就逃出去富豪当情人。我那段时间可

以说低落得很,正巧就在我来d港这边散心的时候遇到了 小仪。我万没想到,她

居然能倾心于我,并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得情人如是,夫复何求。几年之前,荒

唐的事情我确实干了不少,可自从有了 小仪,我就一直在收敛我自己,所以我也

挺愿意照顾她的......」

「我知道了。请您再讲讲昨天晚上的事情吧,昨晚您应酬之后回到长岛酒店

之后,您都做了什么?」这上官衙内也真是厉害,如果我再不赶紧拦着点,他都

能把话题带出去十万八千里。

不过他说的话,倒有多半可能是真的,两三年前他跟这位矿业大王的女儿开

始恋爱之后,上官果果就再也没发生过什么负面新闻;当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爱管住自己了,这个还是值得商榷的,而且按照网上那帮人的说法,毕竟如果

这个上官衙内再出点什么事情,国家行政议会大会就有借口,直接把他老爹弹劾

掉了,同时红党内部还有一系列的审查等着他们上官 家族喔。

「嗯,抱歉......」

上官果果抽了口烟,又喝光了那杯奶禄,继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其

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参加完昨天晚上在『盛世皇朝』的宴会之后回到

酒店,一进门就看见 小仪倒在迷你吧前的地上,她的后脑还应该是撞到了迷你吧

的大理石台,石台上面......有 小仪的血......而她的血也流了一地,整个人已经身

体冰冷......我当时很慌、非常慌,我给她喂水、做心脏按压复苏、为她做人工呼

吸,却......唉......却都没有半点办法。于是我赶忙打了酒店的前台电话,我知道

他们有急救工具;可是......七分多钟以后,等他们到了, 小仪也彻底停止心跳了......

看着上官果果越说越泪眼潸然的样子,再想想刚才他还在跟我就着香烟的事

情上谈笑风生,我心里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浓重的同时,也越发地觉得不舒服:一

个人遭受到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被逮到了警局、面临的还是谋杀罪名指控,他的

情绪,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化得这么快吗?

「然后喔?」我故意把他的话往下引。

「然后......唉......」上官果果嗫嚅了一阵,接着却只是啜泣跟叹息,并没再

往下说些什么。

羁押室里沉默了三分多钟后,我究竟是沉不住气了:「然后你为什么打晕了

那两个前来帮忙的保安?——哦,对了,从抓捕你的分局的同事的记录上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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