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銀鉤鐵畫
字数:19637
2020/03/13更新7.4 上,下
从他的表情上面我看不出来什么,但结合着他自己从昨晚到刚刚这么长时间的遭遇,我心说他可别是因为我在案件报告上加的那一段话准备对我发难吧?算了,反正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而已。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更多小说 ltxsba.me说是不怕,但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我身上的汗毛却还是竖着的。
“嗯......我问你啊,”沈量才坐下之后,气呼呼地对我问道:“‘倭瓜副局长’的外号谁给取的?这么难听!”
原来他是为了这......
“啊?啥玩意?什么外号......我没听说过啊?”我立刻装起了糊涂。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一帮新来的小东西背地里管我叫‘倭瓜’,保卫处的人都听到了。我问你,这个外号谁最开始起的?”沈量才说的东西真真切切让人忍俊不禁,但看他的神情便可知道,这家伙是真生气了而不是开玩笑。
“这我不知道啊,我......我刚从外地回来没几天,您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局里居然还敢有人这么诋毁您喔!”
“你少来,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是不是你那个从警专一起升上来的女鉴识官吴小曦?”
呵呵,想让我出卖小c,打死我也不可能——“她?她不敢吧......量才副局长,我听说她好像顶撞过您几次,但这种事她干不出来,私底下她挺老实的。”
“嘿呦呵,就她还老实?一天天小嘴叭叭的跟挺机关枪似的......”沈量才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道,“我可告诉你,何秋岩,有人跟我反映你跟那个吴小曦和她男朋友你们仨成天不清不楚的;徐远保举你代理夏雪平的工作,你的举动,于我、于省厅高层而言,你的一言一行,那都跟姓夏的有干系,就算姓夏的现在临时被调去了情报局,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可是得考虑考虑你自己前途的!我跟白铁心那边早打过预防针了,你也得给我小心点!”
“好,我明白!”我心想沈量才肯定是借引子找茬发火,这时候我可不能随了他的意思,何况这点破事也没必要跟他戗,于是我赶紧表示恭顺,准备敷衍一下就溜。
“你刚刚递交的报告我看了,最后那段不是白浩远跟许常诺写的、而是你写的吧?”果然,他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上面。
“没错,所以我把我的名字也给署上了,而且放到了他俩前面,我......”
没等我说完,沈量才二郎腿一翘,屏着气息眯着眼睛说着:“你倒是胆子挺大,啥话都敢说!他俩也是没脑子。这点东西他俩是不敢写的,倒居然同意了你把那些东西往上放......”
“沈副局长,我提到的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以后咱......”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现在这么做,如果,咱们市局,还有省厅的,有人想要故意挑毛病找茬,虽然你肯定被按到案板上了,但是他俩也逃不开?你这是准备害了他俩还是想怎么样?”
听了沈量才的话,我心里慾着的一股劲又稍稍有些冒了头:“副局长大人,我是真不明白了哈?我提j县这个事情,分明就是利己利人的一个事情,而且作为一个警察,咱们正常的职责,不就是有问题的时候需要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吗?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提一嘴他们的信息网络技术不过关,居然会引发这么多说法?”
“用不着你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喔。你问我,我也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楚。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第一,你提这个事情,如果有人要找你麻烦,你怕不怕?”
“不怕。”
“嗯,那好。”沈量才听了我的回答,瞬间似毫无缘由地笑逐颜开、心花怒放起来,“呵呵。这么着吧,我有个办法:案情报告上面你这段,我就删了......”
“嗬......”我冷笑了一声。
“你别着急呀小子,你先听我说。”沈量才又摆了摆手,继续面带狂喜地说道,“——然后,咱们再打开一个word文档,我把你这段,粘贴到这上面。这里面的内容我再找人帮你润色润色,当然,署名还是写你名字。写完之后,直接上交督察委员会督导组,工作和问题直接对接,省着万一报告书交给省厅之后,被人看都没看就送存档了,你再白费心思。你看这样,不比你直接在案件报告书上提强吗?”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确实这样做比较靠谱:“倒也是哈......”
只不过看着沈量才脸上那难以掩饰的喜悦,我心里却一下子产生了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沈量才斜着眼睛笑着看着我,接着又发表了一通肺腑之言,并时而变得严肃正经,时而忧心忡忡:“你看看,你这叫什么?你这就叫没经验还不动脑!你以为,这偌大的f市、偌大的y省,就你何秋岩 一个人有正义感、有责任感?j县那边我也总去,他们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老掉牙的硬件系统,我也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也一直想跟省厅反映来着,但你要知道,自从之前艾立威的事情闹出来一大堆问题来、还有更往前苏媚珍也出了事,远哥不就三天两头地被司法调查局查吗?我身上的担子就跟着变得重了,许多事情就没来得及说!正好,你今天这事情也算提醒了我,我这才把你找过来的。我告诉你小子,尽管你和夏雪平你们俩是母子,我不应该在这说些什么挑唆你们娘儿俩关系的话,但是姓夏的着实对我有很大偏见你明白吗?别总以为我沈量才每天都不着四六的不寻思正经事——我也是办事儿的人!只不过跟你们的做法不一样!要不然,都说我是受了徐远的恩惠当了这个副局长,我要是不干事,省厅和中央警察部能让我当?是这个道理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肯定有自夸的成分,但是今天他如此的支持我的想法,这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谢谢副局座提点了。”
“嗯。罗佳蔓这个案子,也让你累够呛。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明早你们一组没啥事儿的、手头没别的案子的,外加除了那些要做培训的新人,其他人,允许迟到半天,你去通知一下吧,并且帮我说一声:重案一组的各位辛苦了,沈副局长慰问大家。”
“呵呵,好,我替大家谢过沈副局长了!我现在就发!”
发完了消息,我从沈量才的办公室里出来,同时也接到了耿哥的电话,我便立刻匆匆下楼。因为太着急,所以每次下楼到还剩五个台阶的时候,我都是扶着楼梯把手往下跃的,结果到了一楼的时候,当我刚刚“咚”地一声稳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身旁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尖厉呵斥声:
“下个楼还不好好下,属兔子的还是属马里奥的!”
“你属门神的!”我回头撇了一眼赵嘉霖,对于这个易怒又古怪的女人,在叙事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再去给她任何铺垫,“结了婚不好好在家待着,天天跑这来打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是一声尖嗓子。
“嘁,我怎么下楼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故意气了她一嘴,直接出门溜掉。
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可怜这个易怒又古怪的女人的,尤其是看她此刻根本没施任何薄厚粉黛的脸上,似乎比我刚来局里报道那天还要多了几道皱纹,皮肤显得十分干皴,头发也乱蓬蓬的,绑着马尾的那条松紧皮筋好像还是从短款夏季丝袜上剪下来的,稍稍猜一下,便能清楚,这女人要么是跟 老公吵了架,要么是 老公根本就没回家,反正肯定是不大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直奔局里里来“抢着”值班的。不过这世上的一切都是相辅相成,若不是这女人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我估计她 老公必然也不会对她不好。嗨,娶了这么个那女人当老婆,也真是够那个男人受的。
不过看她的身形似乎比之前稍稍丰润了一些,尤其是守卫森严的风纪扣下的胸前,似乎比之前更加饱满了一......何秋岩啊何秋岩,你在想什么啊!你怎么会研究起赵嘉霖的身材来?
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失望地摇了摇头,接着发动车子开出了市局大院。一转弯,去“灶头旺”取了那份给夏雪平点的乌鸡汤,捧着热乎乎的汤,心里充满歉疚的我,多少有了点去跟夏雪平认错并抚慰她的底气。“夏雪平回家了吗?”我立即给美茵发了一条信息。
“还没。”美茵不冷不热地回复了两个字。
“行吧,你早点睡。”看样子,她还在情报局忙碌着。情报局那种机关,如果有紧急的任务,一忙起来就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这怎么办喔?我还进不去他们的大楼。
但我还是准备硬着头皮去看看。
刚准备再次起车,却发觉在“灶头旺”的后巷似乎有人声骚动,我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准备看看。
到了后巷,我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首先在餐馆后面堆着的那些没用的竹竿、木条、纸箱子和木头箱子,以及其他在夜幕下和雪堆里掩盖住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都散落了一地,满柏油路全都是丢掉的厨余、烂菜 叶子,以及还冒着热气的 鲜血;
而在我右手边的墙壁旁,我眼前的电线杆下,以及斜对角的角落里,秦耀杨沅沅他们七个——没错,还有女的,外加重案二组的两个和经侦处的三个新人警察,全都在捂着头部或者肚子,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或重或轻的伤,大部分的人鼻子都在流血,而除了杨沅沅 之外,其他的女孩们都缩成一团哭个不停;
但此时此刻,在我面前的地上,还躺着差不多二十个膀大腰圆的男生,有的已经晕厥过去,而有的正痛苦地打着滚,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通了电的伸缩警棍——没错,这帮人便是风纪处新招上来的警员。
而当我出现在后巷的时候,这帮人领头的那个“武士结”马庆旸,正在被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厚重麂皮夹克的男人,抄着一根连通暖气用的铁管,单膝压在地上狂揍。
“不......不!”
铁管敲在马庆旸的肩头后背,敲得铁管“咚、咚”直作闷响,听着就感觉瘆得慌;明明男人并没朝着马庆旸的要害招呼,却仍打得马庆旸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抱着脑袋想求饶都来不及。只是三两下,他就被男人打得双手一松,双腿一蹬,虽然还喘着气,但已经没了清晰意识。
“够了!”
不明就里的我连忙对这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大喝了一声,虽然马庆旸这帮人跟我不大对付,但毕竟也是市局的警察。且等男人转过头来,当我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看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容,我心中不由得一惊。
熟悉的带着蓬松自来卷的侧分头,眼袋和眼角的鱼尾纹全都甚重,像极了山岳上的裂岩,那深眼窝里的一双眼睛恰似一对毒蛇,雪白的皮肤极为粗糙,下巴上却剃得十分光滑得没留下一根胡子。
他也来f市了。
男人无意看了看我,丢下了手中的铁管,搓了搓戴着露指手套的双手,然后朝着马庆旸的脸上唾了口唾沫:“呸!长这么胖一身囊囊膪,一点也不中用,嘴巴倒是臭的要死哈?别装死啊,‘桃太郎’?”
随后,他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枪,却发现他从怀里口袋拿出的,居然是一包乌江榨菜。
“想逮捕我么?”男人扯开包装,捏着里面的咸菜丝直接放在嘴里,看着我,空着嘴边嚼边问。
“大叔,你这好歹也算是袭警吧?”我警觉地看着他,“就在市警察局边上,风纪处、经侦处,重案一组、二组的警察你都收拾了一遍,我不抓你回去,有点说不过......”
“秋岩学长......误会了!”秦耀一张嘴,嘴里还冒出了一口血,“我们是被风纪处这帮混球打得......不是他......”
“没错,何代组长......”距离我最近的那个经侦处的男学警晃晃悠悠地站了起身,我见状连忙扶住了他,“要不是这位先生出手帮忙......风纪处这帮吃狗屎长大的非得要了我们的命!”
“怎么回事?”我看看秦耀他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马庆旸,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透着诡秘跟危险的男人。
趴在地上的杨沅沅也强撑着站起身,还忍着痛,往自己面前正全身疼得打滚的那个壮汉屁股上猛踢了一脚,接着对我解释道:“秦耀他们刚押送完康维麟......我跟着申雨彬咱们几个姑娘......在门口等着一起去吃点宵夜......嘶......结果就遇到他们几个了......”说着,杨沅沅朝着我正扛着的这位小哥身上,以及那几个二组和经侦处的其他人指了指,“他们告诉我们几个,就风纪处这几个家伙,在‘灶头旺’里喝酒吃饭的时候,提过几嘴今晚要在这要干点啥事情,后来才知道......嘶嗨!他们几个......准备在这后面埋伏,然后......等你出来......”
“等我出来?”我疑惑地看着杨沅沅。
“对,就是你等你出来......他们知道说......你今晚跟这家餐馆订了汤,准备给夏组长喝......”
我诧异地看了看我正搀扶的这个男学警,他也不住地点了点头:“呼......呼......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咱们都合计怎么办喔,小耀跟章勃就带着咱们一起找他们来了......哪知道......他们人这么多,还都带着家伙什......好在后来这个大叔冲出来,帮了咱们......”
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这帮人,迷惑地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今晚要给夏雪平买......”随即恍然大悟——打电话的时候,听耿哥那边并不是很嘈杂但是有抽油烟机的声音,一般外人不可能被允许进后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我明白了,可以啊!敢监听我的电话!”
趴在地上连连打滚的那个一个听到了 我的话,眼睛一棱,依旧咬着牙不服气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风纪处的职责......就是‘对外扫黄、对内审查’......监听你一个代理组长的电话......难道不应该吗?”
“闭上臭嘴!”杨沅沅二话不说,一脚蹬到了那人的脸上,“就是这家伙,跟着那个马庆旸一起骂夏组长是婊子!我看他才是!他全家都是婊子屙出来的!”
于是躺在地上的又晕了一个。
其实听说这家伙居然骂到了夏雪平的身上,我也挺想动手的,结果被杨沅沅这 丫头抢了先,不过倒是真解气。
“没事了吧?”男人把嘴里的榨菜嚼得嘎吱响,冷冷地看着我,“没事的话我走了。”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便开始犯嘀咕,情绪也开始跟着冷静起来:看着眼前的事情,解气倒是解气,换做以前我可能会把整件事情闹大,让这个马庆旸在整个f市待都没办法待,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件事说出去真不好听,其一是一个省会的市级警察局总局,居然出现了内讧,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其二,重案一组被人打了,结果还要一个不想干的路过的人来出气,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对于省厅和市局这帮好面子的领导们,尤其是在这一刻还在办公室里值班的沈量才来说,简直如同骑在他脸上撒尿一般。
还有一点,我冥冥之中一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有五六,就是那个男人,否则的话,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我总会莫名其妙地碰到他。但如果他是那个人,是那个曾经叛逃的、成功刺杀了执政党第一书记的王牌特工,失踪多年以后再次回到f市,在他身上必然有一个重大的阴谋计划,于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借着这件事给他抓回去,但问题是,风纪处这二十来个准备埋伏暗算我的人都被他 一个人解决了,现在就凭 我的话,真的能抓到他吗?而且安保局也好、警察局也好、国情部也好,对他都传得神乎其神,里面绝对有夸张的内容,但是我的确相信,很有可能这区区一个市警察局的拘留室根本关不住他,因此就算是以袭警的罪名抓了他也没用。
而且,无论怎么说,这次都算是他出手救了我一次。
“你走吧。谢谢你了。”
所以,我只能选择第二个,那就是先放了他。在他面前我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一对一的话他杀了我估计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者,我倒是也很想看看他回到f市,到底准备要干什么。龙腾小说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男人听了 我的话,直接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三条榨菜塞进嘴里,睁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后悠然地大踏步离开了后巷。
“秋岩哥,这个大叔你认识吗?”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杨沅沅才对我问道。
“不认识,怎么了?”
“我咋看他跟你......好像还有点像......”杨沅沅试探说地道。
“他跟我哪像了?”
“说不好......感觉你俩气质有点像。”
“行了,不扯皮了。”我连忙拿起电话,给保卫处和制服大队办公室打了电话,让人派了车直接把面前的所有人都送到了医院,并且吩咐意识清醒的杨沅沅等人,如果保卫处的人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就照实汇报情况,当然,倘若问起“武士结”他们是怎么回事,一口咬死就说是今天在cbd示威的那些人跟踪到市局附近、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下的手——等到他们挨个都没抬上警车之后,我给沈量才打电话时也是这样汇报的。沈量才听罢一下子气炸了,表示一定会严惩马庆旸这帮小崽子,不过这已经不关我的事情了,谁让马庆旸这帮人,外加那个方岳,全都是沈量才征召上来的。
我迅速回到车上,隔着保温袋摸了一下那份鸡汤,还好仍然没凉,于是我连忙再次发动车子匆匆上了路。结果这时候,又打来了一个电话,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徐远打来的。今晚的事情可真是多到要死,俨然一块澄澈透明的玻璃生被东凿西刻,雕花成了马赛克的效果,看着手机显示屏,我真心有点不太想接电话。
“喂,局长。”
“我刚从外面回来,刚看到你交上来的报告。听我的,你把整个报告最后一块的第三部分,就是上面写了j县警察局以及下属单位网络信息技术缺乏效率那一段赶紧改了——那部分是你写的吧?”徐远的语气十分强硬,而且听起来此刻的他也在车上。
“是我写的,可是局长......”
“是,我就知道是你写的,其他那两个家伙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别可是了,秋岩,听 我的话、照我说的做就是。你能发现问题这点很不错,但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你只需要再把你发现的关于j县的弊病跟我汇报一遍,我去跟省厅反映就好。”
“局长,那份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我对徐远说道,而且心里带着些许疲惫和气愤,我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贯正直的徐远对这个事情居然也进行阻拦。
“你说什么?已经交上去了?你怎么......”徐远刚听我这么说的时候也火了,但片刻之后他立刻冷静了下来,对我耐心地问道,“不对吧,案情报告一般都需要我和量才的盖章或者电子签名同时放到上面,才能发给省厅,且不能越级上交,你是怎么交上去的?”
“是沈副局长帮我交上去的......而且直接把我加的关于j县那部分单独拿出来,另起了一个报告,交给了督导组。”徐远的问题倒是提醒了我,刚刚根本就忘了警察系统的正常流程,现在我才发觉到不对劲。
“欸!量才啊!啧......”徐远听后,直接气的不知道朝什么东西上面砸了一下,当然也很可能是把手机摔在了汽车座椅上,紧接着他又拿稳了手机,狠狠地咬着牙而长长叹了口气:“嘿......”
“局长,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我此刻才略带胆怯地问道,“不是,我真不明白,j县的这点事,到底怎么了?怎么谁都不让我指出来喔?”
于是这一路上,到我把车子开到国情部情报局门口,徐远花了很长很长时间,而且很直白地跟我解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首先有个我之前已经知道的和看出来的背景信息,便是厅长聂仕铭和副厅长胡敬鲂以及他们各自派系一直在明争暗斗,原本徐远和沈量才二人并不属于这两个派系里面的任何一个,但是大概四年前,聂仕铭在省行政议会上提出过一个关于要将国际目前最尖端的 一个人工智能算法程序引入y省的提案之后,遭到了行政议会的多数派、也就是执政党的反对,蓝党和地方党团却对此议案高度支持,此后,徐远便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跟聂仕铭派系站在了一起——当然,那个议案最终搁浅,所以即便徐远跟我说了四五次那个法文名字我都没记住;而胡敬鲂自从进入省厅的决策层之后,一直对红党中央十分拥护,在十二年前那场政变之中,因为胡敬鲂坚决反对当年省厅内部的政变集团份子,还曾经被他们关押过,所以当政变被粉碎之后,中央警察部还因此给胡敬鲂受过勋,y省红党党部也曾公开在电视和广播节目中说过“胡副厅长是我们的亲密战友”这样的话,至于沈量才,徐远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跟胡敬鲂的关系越来越近。讲完了这一切,他接着跟我说道,我的这个报告真正能与之挂钩的,就是前不久在省行政议会上公布的那个各个单位机关的财政报告,其中各个司法机构里省警察厅的赤字甚是惹眼,因为这个,中央警察部派出了三人考察组,司法调查局也把原本针对徐远和苏媚珍的调查撤销了,专门核查省厅的财务问题。经过多方面仔细核查,认定省厅实际上至少有七八年的赤字被瞒报了,而且累积到现在,数额差不多得有三到五个亿。
可是事情怪就怪在,这些亏空,在账面上是一笔糊涂账,一笔死账,目前能追查到的账目不是缺少转账备注,就是上级和下属单位收发资金的日期根本对不上,更别说数目对不上的还有一大堆,而想彻查资金经手人和部门,更如同想要从干松叶堆里掏出一根针一样无迹可寻,更别提这七八年间,在全省各地还都发生过类似于之前咱们f市局的上百把千把子弹枪支被盗的事件,想要把这笔账查明白,简直是一个能让人扒一层皮、抽筋拔骨的根本无法完成的大工程。
“......我听局里保卫处和经侦处那帮人聊天说,差不多有 十年时间,咱们y省方面,有人一直在让南港的黑社会,帮着通过英资背景的银行进行洗钱,数额差不多得有五个亿。”——听到这里,许常诺的道听途说又在我的耳边回荡,绕梁不绝。
省厅在全省政客和媒体面前丢了大人,于是在省厅内部也掀翻了锅,现在这帮官僚大员们每天上班要做的,除了完成以往日常工作,应付中央警察部三人小组和司法调查局的那些干部 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互骂。这里面还有个典故:可能是老天爷注定,或者,按照警察系统内部知情人的说法,有可能是死于非命的我外公夏涛的幽灵对他们那些官僚大员的诅咒,在y省警察厅的建制中,与财务和物资储备相关部门的主管们大都属于胡敬鲂派,而聂仕铭派的成员,又大都是执掌着比较 容易耗物资耗经费的部门,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相互指责,不亦乐乎。
于是徐远推测,搞不好,我的这个报告,就是一条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线。j县警察局从行政角度讲,算是f市警察局的下属单位,所以如果有人想借题发挥说,j县警察局的信息网络硬件落后跟这个赤字有关、同时省厅财务部门又不想认账的话,搞不好被问责的第 一个人不是j县警察局的人,而是徐远。
“唉,我估计啊,现在关于罗佳蔓命案的报告,还在沈量才的手里压着,毕竟没有我的电子签名,交上去的,只有你那份粘贴誊写出来的另外一个报告了。”徐远的语气中饱含苦涩之意,这让我赫然产生十分的愧疚。
看来我是真的把这件事想简单了,而且按照徐远的说法,我的那份报告就算是交上去,今晚就直接炸掉了整个省警察厅,明天j县那边也不会接到一笔款子让他们去进行网络技术升级,因为省厅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而且我还真小看了沈量才,我原本只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只会到处奉承拍马的小人,没想到他也竟如此阴险!之前没少把我当狗溜当猴耍的艾立威,跟沈量才一比,根本一个脚趾头都算不上!
“徐远,我......我对......我......”我挺想徐远道个歉的,可是实话实说,我其实也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这声“对不起”我也确实有点说不出口。只是省厅的这些烂事,以及可能将给徐远造成的麻烦,让我挺不舒服也不好意思的。
“嗨,我就吃完饭之后去了趟省政府,居然就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算了算了,我这边倒是有办法能暂时熬过去。”徐远缓了缓神之后,对我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估计这件事不会把你卷进来;不过你心里也得有点数,接下来连续几天怕是都会有人来询问你关于j县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这事就算过去了。”随后,徐远似乎点上了一根烟,又把玩起自己的那枚打火机来,一边把盖子甩得“噹、噹”作响,一边对我问道:“正好,还有个事情:你从r省回来之后,张霁隆跟你联系过吗?”
我便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远:“昨天晚上......还是前天晚上?记不住了,反正刚抓了林梦萌的时候,就在你和沈量才对付萧叡龄的时候,地方党团来人,想通过我把林梦萌转交给南港那帮黑社会那阵儿,张霁隆也在;后来今天审讯练勇毅,我一想他工作的医院是张霁隆注资,所以我找过他,但是是他公司的一个总监接的电话。晚上了之后,练勇毅无罪释放,是张霁隆派他们的一个律师来的,那个律师告诉我说,张霁隆希望我有空能去见他一面。”
“嗯......”徐远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张霁隆这边似乎有什么事,让他更加烦恼。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问道:“陆冬青,y省大学经济学院那个教授,是在他霁虹大厦搞什么东西吧?”
“对,现在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个月之前,我跟他说我要和夏雪平去外地的时候,陆冬青好像刚去。我国中有俩从美国回来的同学似乎现在也在跟着陆冬青做事。”
“他在做什么?陆冬青?”
“哎呀......”这就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了,“我想想啊......我记得好像是,陆冬青找了他的研究生团队,还有一个什么搞数据分析的科技公司......好像是说,他们在帮杨省长搞竞选?我也不太明白......反正我记得说,他好像说过,之前杨君实的竞选幕僚的调查数据都是有问题的——当然我也没看出来有啥问题,然后他好像说什么要重新搞一套统计数据。但就我知道的啊,局长,他们倒是还跟本地不少商家搞了合作,比如那个‘七星山妙优乳’,他们的人搞了一套有奖问答:留下手机号,让你填写问卷,问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个我知道。”徐远挠了挠头发,继续来回弹按着打火机的盖子,“我现在也搞不清楚张霁隆和陆冬青他们在干嘛......但是陆冬青这人,可是个鬼才,他要是决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我问你啊,秋岩,你可能也不了解,但是你就凭你第一直觉告诉我:你觉得,今天中午的事情,跟陆冬青的关系能有多大?”
“中午啥事啊?”
“cbd的事情。”
我一下子傻了,差点以为自己活在天方夜谭里:“您说股市崩盘的事情?我的天,陆冬青能有那么大能力吗?”再一想想,我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陆冬青这个人,之前在加拿大的金融证券公司做过咱们这边分公司的总监......但是一个外派海外的总监,还是已经卸任十好几年了的,怎么可能搞出来股市崩盘?”
“嗯,这倒是......”徐远拍了拍脑门道,“行了,也没啥事了。明天之后你们重案一组暂时清闲了,正好,这一周你们应该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明后两天如果有时间,你就尽快去趟隆达集团,去看看张霁隆想找你做什么,你顺便帮我看看陆冬青他们在干什么。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世界终于清静了。保温袋里的汤,尚有余温。
可是接下来我便犯了难,我人虽然来了、汤也拿来了,我该怎么送上去喔?情报局这地方可 不同于于别的单位,我是根本没办法偷偷潜进去的,就算是能避开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安装的那些隐藏监控摄像,如果在找到夏雪平之前被发现,我绝对会被那些西装革履的警卫怀里的机关枪打成筛子;可我又总不能随便找个人给夏雪平送上去,因为据我所知依照国家情报调查院的纪律,跨部门的探员是不能够进行私人的交往,而夏雪平又是临时借调过去的,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我随便蹲到一个探员或者警卫,但他却并不认识夏雪平。
因为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我也不敢随意下车,毕竟车里还有暖风,汤还不会那么快就凉掉。
这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我随意朝着后视镜一撇,一个堪称“硕大”的女性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车后,身材魁梧、身姿挺拔,肩膀结实,纤腰细腿,胸部的轮廓倒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朝着我的车子走来的时候,硬底皮靴敲在被推平的积雪路面上时,发出的清脆响声特别让人觉得胆怯,感觉她的气场里面,是带着意大利歌剧中那些君王专属的咏叹调的,并且让人的心里会产生一种被侵略的惊惶,哪怕是我坐在开足了暖风的车子里,却依然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朔气。等她走近了,但见一张肤色比积雪更净、比月光更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长得像个瓷娃娃,但稍稍比一般的女人更加俊朗,端正的五官、饱满的天庭、棱角分明的下颌、硕大的眼睛、两道浓密的剑眉、还有那高挺的鼻梁,都透着那股凌厉与 霸道甚至赛过普通男人;唯独那两片娇俏的嘴唇最是温柔,只是这温柔的背后尽是藏不住的高傲。
“下车。”她敲了敲我的车窗,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以一种近似标准军姿的站立,双手自然垂在她墨蓝色高领连衣裙的长裙摆两边,面向着我。她那双手也十分宽大,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但不知道为啥此时此刻我真害怕她会一拳打碎车窗玻璃,直接给我从车里拽出来。
看着她,我早已惊恐得不知所措,唯一能提的起来的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坐在车上望着她。
接着她又敲了敲车窗,缓慢地眨了一下自己的丹凤眼:“下车。”
我只好连忙打开车门,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来干什么的?”女人用着略微浑厚且沙哑的嗓音对我质问道,“在这里停车这么长时间,你要干什么?”
“我......那个什么......我是来......”
“你是来找夏雪平的吧?”女人用着极其高傲的目光看着我,说完之后,继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嗯......是......”我依旧有些瑟瑟发抖,尤其是看着我时候那双眼睛,就算我没做什么亏心事,被她盯住之后,我都觉得自己心虚。
没想到随即,女人接下来的目光却突然缓和起来,抿着嘴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声音也跟着细腻温柔了起来:“哈哈哈哈,瞧把你吓得这个样子!哎,小鬼,你是不记得我了?还亏你之前跟我搭过讪表过白喔!”
......搭过讪表过白?
“我的天......我才想起来,你是岳教官!”来人正是夏雪平现在的临时上司岳凌音。反应过来这茬之后,我连忙靠着车子喘大气。
“哼哼,你个小鬼,我还以为我走到你面前你就能叫出来我的名字喔,没想到我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没想起来我是谁!”岳凌音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看着我,不过看着我全身发抖的样子,又笑得乐不可支:“喂,小鬼,你至于被我吓成这样吗?”
“我刚刚那一秒,真怕你掏枪出来直接打死我,大婶!”我刚刚的确被她的气场给镇住了,而且之前在警院她给我们做集训选拔的时候,都是披着头发的,而且她那时候头发还染成了咖啡色,今天的她却扎了个单发髻包子头,所以我也的确没认出来是她。
说起来也真是糗到家,当初我被警院硬推到国情部探员的集训队那天中午,跟我一起吃饭的那帮人非要玩真心话大冒险,运气向来不错的我那天却一直在输,连着九次都是“真心话”,最后一次大冒险,还是吴小曦提的,在她的撺掇下,一帮人朝着我指了指斜对过隔了三桌的一个留着咖啡色披肩长发、穿着 浅灰色西装的四十多岁女人,要求我去跟这个女人搭讪、表白,并且要在十五分钟之内要到对方的电话号码——这是我 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搭讪,当然也是我 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次搭讪:因为前七分半,她根本一个字都没跟我说,只是睁大了双眼看着我,吃着自己的饭;等我快要放弃了,她才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摁回到了座位上,给我出了三个“脑筋急转弯”式的题让我回答,并告诉我如果我答对了,她就把电话号码给我。题目到现在我是记不住了,我只知道,当我拿到号码,给我那些狐朋狗友们看、他们又拿起电话打了一遍时,电话那头的居然是警院最暴躁的那位训导处教官老大爷......
而当时我也并不知道,这女人居然是国情部派来进行关于审讯心理研究和反恐谈判技巧报告会的、也是当天晚上开始的集训选拔工作的岳凌音教官。不过集训的那一周,我跟她倒是相处成了朋友。她为人倒是挺开朗,而且略微有点“逗逼”的气质,喜欢开玩笑更喜欢气人玩,每次还都要求我管她叫“岳姐”,而为了反过来气她,我每次都故意叫她“大婶”,她也相应地故意在私下里叫我“小鬼”——没错,这些事之前我因为生怕夏雪平 吃醋,所以完全没跟她说。
听了这个熟悉的气人称谓,岳凌音瞬间把脸一拉,眉毛一挑、眼睛一横:“什么‘大婶’!我看你是不想上楼找你家亲爱的夏雪平咯?再见咯!”
“别别别!”我连忙叫住了岳凌音,“不是......这样不好!我说‘大......’”
“嗯?”她瞬间眉毛又是一挑;而这一声怒嗔,简直比男性更加雄浑,真不愧是“长着两副声带”的女人:“‘大’什么?”
“大......大......大美女岳教官?”
“哼,这还差不多......”她眉毛依旧挑着,但娇柔的嘴唇上,已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来。
“我说岳教官,您看,您比夏雪平还大八岁喔,她现在还是你手下的,我是她儿子,我跟你这叫你‘姐’?合适吗?”
岳凌音侧过头,微微含着下巴,斜着眼睛面带嗤戏地看着我,仿佛我用低劣的伎俩瞒了什么一般,又饶有意味地说道:“嗯,这倒是哈。”说完,岳凌音从她袖口里拿出了她的最爱,一长条m豆巧克力,打开了袋子,朝天空抛了一颗又用嘴巴精准地接住,嚼了嚼后说道:“那这样吧,你就按照我们情报处的规矩,叫我‘boss’吧。”
“boss?叫起来怪怪的......你们国情部都这规矩?”
“那倒不是,只有在我身边有这规矩,我要求他们都叫我‘boss’。”岳凌音又朝着自己嘴巴里丢了一颗巧克力豆,美滋滋地对我笑着。
我背着她撇了撇嘴,又转过身对她问道:“我说‘大......啊,那个......boss’,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带我上去?”
“我是情报处的头头,我当然有办法带你上去啊,但是,小鬼,我可不叫‘大—啊—那个—boss’!”
“那麻烦您一下行吗?”我收敛了玩闹的情绪,认真恳切地对岳凌音说道,“你也知道夏雪平昨天她去医院......她......她说她有个调查任务,结果我后来再一联系她,她又说她身体不舒服;刚刚在家里没休息多长时间,就又被你们叫来了。我这刚买的砂锅煲,想给她送上去让她喝点。”
岳凌音眉毛一舒,又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嗬,看来你对雪平还挺上心的。行,把你要带的东西拿来,姐姐我带你上去。”
这还真是遇到了贵人,于是我连忙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捧着摞在一起的两个塑料汤碗生怕洒,而且差点连车子都忘了熄火锁上。跟着岳凌音进了情报局大楼,摁了指纹、让警卫用专门的滴管检验了我带来的鸡汤,扫描了面部成像后接过了临时通行卡,然后又被搜了一遍身、上交了手枪和警官证,这才跟着岳凌音进了电梯。
“你们这情报局可真那麻烦......汤都快凉了!”进了电梯后,我便对着岳凌音发起牢骚。
“嫌麻烦?嫌麻烦你还要让我带你进来?”岳凌音瞪着眼睛说道,接着转过头后又嫣然一笑。
“谁让你们把夏雪平拐走的?要不是因为这我才不进来喔!啥好地方......”
岳凌音右臂撑着电梯间的铁壁,潇洒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又嫌弃地撇了撇嘴:“嗬!这才多长时间,从之前在警官学院听到‘夏雪平’三个字就跟浑身长了刺一样难受,到现在变得大半夜睡不着觉,还来专门送乌鸡汤,请问这是谁呀?嗯?”
“我才没‘专门’喔,我这是刚在局里解决完案子顺路过来的。倒是你们,有啥紧急事件,非得把人家一个电话轰过来?怎么,你们这儿又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