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迷恋与不舍,她笑着用手拧了拧穆宁腰间的软肉,面上作出一副佯装生气的
表情,声音微厉,端的有些好笑。
穆宁抽开肩膀上的手转而对着其脑后轻轻的抚了抚,而后转身离去,他心中
忖度之前纸上打印雇主公司的地点——青林路2号天杨大厦,他招停上了一辆
出租车,行了半个小时,他走进大楼寻梯而上,十九楼整层都是董事长办公室,
安全通道出去的门前悬挂着一把厚厚的铁锁,穆宁使力一劈,门锁应声而断,他
将其接住不让它发出声音,出门天光大亮,一条长长的走廊整排边嵌透明玻璃,
走廊尽头,宽广木门并未上锁,穆宁走进去的刹那,两道破空啸音「湫」的一声
在空中炸响,之间黑如点墨的一对警棍隔空刺来,穆宁把头一低躲开攻势,化肘
捣在对方的胸口,只见一个三十许的青年男人单手捂着肚子不停后腿,「化棍的
双手剑?倒是罕见,可惜速度太慢。」穆宁闪到男人的身后淡声说道,随后一记
掌刀劈至男人的后颈,他只哼闷一声便瘫倒在地。
穆宁反手将门锁上,整个办公室面积不大,正对门墙背靠透明窗户,侧面则
是一面巨大的书架,上面被各式书籍塞的满当,他走到办公桌前,散乱的文件铺
睡在熄灭的电脑屏幕前,他抽出其中一张纸,上面是丽人非凡的内部业务分析报
表,这份本应只有丽人自家公司高层才能接触到的财务报表却反常的出现在这家
公司,他正思忖之际,一阵微弱渺远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穆宁目光一凝,隔壁竖
着的除了墙壁就只有一面嵌入式书架,他走到书架面前,用手从侧面排排拨去,
到中间一本橙色书籍,轻轻一按,整面书架悄无声息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若不
是他五识六感皆胜于常人,如此微小的声音断不能被人听到,他步了进去,下面
是一道螺旋式阶梯,下层大约四十平的占地一览无余,内里装修颇有格调,一个
中年男人面上青筋虬结,手握一卷破旧纸张,双腿盘坐在一只上绣阴阳的毛毡之
上。
「我三十五岁时有幸得窥仙家体术,方觉今人之渺小,前人之高远,从此一
发不可收拾,撂下公司,终日寻仙访道,三年有余,偶然一场商会,仙术复现,
我如痴如狂,觅寻正主,竭心尽力,终得半卷残册,不想修炼不过半载,身体每
况愈下,方知,我不过蝼蚁之身,何来长生之道?」男子话音癫狂,说话之间口
角 鲜血缓缓下流,到后面时 鲜血几成血瀑,一股爆裂的腥气在密室当中疯狂弥散,
四处乱撞,似发疯野牛,死物呈如此之状让穆宁也有些吃惊。
穆宁身形微闪,对其百会送了一股真气进去,男子身体本来已呈油尽灯枯之
势,此刻一道莫名生机灌入,沿脉穿循,经其百会、命府、涌泉等三十六要穴刹
那间寻走十二周天,其体内五脏六腑如久旱逢甘霖,生机焕发,口中溢出的褐色
血浆也越来越少,只是密室之中腥气不减,穆宁此刻只觉眼前血雾漫散,如有自
主意识一般不停往他毛孔里钻,其中尤以七窍所受冲击最甚,穆宁单手一划,一
道幽蓝咒纸漂浮,他单指凝动「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复我清明。」
指尖落罢,符纸之上顿现一道玄刻咒案,与此同时,密室中心金雾腾腾,血气散
去,周围一片瑞静祥和之氛,此法是他之前在册中五行符术中有意学得,他也不
知有无作用,只知其描述为「正本清源之术。」不想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穆宁提着已经昏晕过去的男子回到办公室,将其放到椅上坐好,而后单指对
其眉心一点,过了会儿,男子醒转,见穆宁站在面前,急忙起身一立,双膝落地
四拜叩首,「谢高人救命之恩,此恩查某倾世难报。」穆宁面容不改,眸子冷冷,
「如实交代,不然今日教你生不如死。」
男人抬头一看,冷汗涔涔而下,想是见过穆宁的照片,他跪姿照旧,「窃听
是我的要求,主要是为了得到丽人新一代产品的研制配方和内部策略,是商业竞
争。跟踪您母子二人主要是应天成安保公司董事长关鸿远的要求,他给了我一张
照片,让我把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令堂送到他的手里。」
穆宁一言不发,查俊元喉咙凝动,呼吸发粗,「令堂的公司里还有我的一个
内应,她给了我许多情报,是我花重金策反收买。」他双手握持手机,颤抖着划
开手机把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翻出来举在穆宁的腰间,「就是她。」穆宁神色冷然,
淡声说道:「关鸿远是什么人?」
「他,他是修炼者,也是天逸财团下面的分支掌控人。他们 家族势力很大,
他在天逸集团的地位是 家族第六代子嗣,天成安保是他父亲一手创建,前几年退
休之后由他一手掌控,市值很高,有七八十个亿,几年前我在一场酒宴上经人介
绍跟他结识,后来因为生意上的往来我送了不少女人讨好他,那一场酒宴结束回
府的时候没想到在路上我们的车突然被十几辆车包夹,从车上下来几十个手拿开
刃钢刀的人砸车,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一个贴身保镖下车,没用多久
就把外面的人全部杀了;在此之前我因为见过一场神乎其神的打斗,能够又见到
这种场面那种感觉对我来说无可名状,于是我当时便央求关鸿远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也修炼这种神乎其技的体术,可他却一再搪塞,就在半年之前,我帮他搞定
了一个性格非常倔强的女人,他当时很高兴,从抽屉里拿出这本卷册给我。」查
俊元把手中业已泛黄的破烂卷册一挥,随后又将头低下。
他复说道:「没想到我修炼半年,身体每况愈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全无大
碍,让我回去休养,我自己却十分清楚,修炼之后我的身体多处了许多异于常人
的变化,眼中充塞褐色血丝、青筋狂绽、每至半夜神情癫狂、五官如野兽般狰狞
可怖,理性被恶性淹没,修炼至后期时我脑海里时常出现生吃活人的念头,我十
分害怕,问他他也不应,只说修炼皆是如此,如若阁下不来,料想今日我便要葬
身于此了。说完,他把头放得更低,「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望乞恕罪。」
「哗!」一张方形卡片破空而至,连着他膝处的衣料斜斜卡进地面的大理石
地板里,「三日之内,你命价几钱全由你定。」穆宁正值用人之际,现下周围暗
潮汹涌、杀机四伏。今日只为泄愤将其人杀了对他几乎无有好处,甚至还面临被
警察找上门的风险,不如暂时将其收入麾下,留作他用。
查俊元身子不住颤抖,这场不亚于 劫后余生的体验令他此刻精神有些恍惚,
他又起四拜,「多谢阁下不杀之恩。」再起身时眼前人已不见,办公室门室紧闭,
出了地上较原来多了 一个人 之外几无其它变化。
… …
「岑老师,我把陈鹏带来了。」穆宁一早拉着陈鹏到岑蕾的办公室门口,之
前事情塞满头脑以至于把岑蕾的吩咐忘到脑后,回家之后想起来今早急忙带着陈
鹏来交代那天早晨的经过,至于他也跟着来,穆宁自己也说不清是想来凑热闹还
是想看看当时令他有些心眩的老师。
「进。」一道清脆女声隔着门传了出来。
陈鹏推门走了进去,穆宁在身后把门带上,转身望去,岑蕾今天着了一身全
黑的衣裳,唇上覆着淡粉色口红,脖颈绕了两圈的珍珠项链与单珠辉映的善良光
泽衬的她较上次更加贵气,叫人直直不可逼视。
「礼拜五晚上怎么没来?」岑蕾见穆宁走在陈鹏身后,放下手中的笔,对陈
鹏说,眸子却扫在穆宁的身上,内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正常。
陈鹏脸上挂着茫然,「额岑老师,我让陈鹏回去把事情理清楚再来找您,不
然怕耽误您的时间。」穆宁一时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接上话头同时拍了拍陈
鹏的肩膀,防止陈鹏暴露他把事情忘记的事实,教导主任很忙,他以为岑蕾不会
记得这件事,没想到今天上来就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对对对,穆宁让我回去打好腹稿,所以今天一早我就来见您了。」陈鹏将
手背在身后打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能把场面稳住。
岑蕾目光淡淡,面上挂着层意味深长的笑容,「同学,坐吧。」桌前只有一
张椅子,她望着陈鹏。
陈鹏坐下,穆宁暗暗叫苦,自岑蕾那层不动声色的笑容之中浮上一抹戏谑的
时候,他就知道二人看似完美的配合在拥有十数年教学生涯的教导主任面前是一
面拙劣不能更加的遮羞布。他谄笑里带着苦意生生看了眼这个在他眼中无比动人
的老师,随后走到一旁搬来一张板凳坐到陈鹏身旁。
陈鹏将必要的过程和人物关系说清楚,「没想到这里牵扯到命案,你回去和
你 妈妈说了吗?」岑蕾面上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重点高中的尖子生出现在她任
职的学校,她不可能任之后可能出现更加严重的事态 肆意发展,况且她也参与了
事件的部分过程。
「嗯嗯,我和她说了之后 妈妈当时就开车去所里了。」陈鹏面上浮上一层无
奈,只是被他很好的掩盖过去。
穆宁一直望着不时抬头示意陈鹏继续的岑蕾,他想看看这个一丝不苟的教导
主任什么时候才能撤掉目不斜视的眸子转而看他一眼,其中自然不无置气与较劲,
只是他内心深处清楚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安慰自己的无奈举动,在岑蕾这种
老狐狸面前任何妄取引起她注意的举动只要她不想回应,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让对
她心有想法的对象产生任何她对其作出回应的幻觉,只是在非理智时刻的人们总
会弃理性于不顾而任意放大自己感性而冲动的外在表现,寄希望于对方廉价的感
动或许是其人无聊时的调侃,能出现奇迹——至少在这里,小概率事件没有发生。
陈鹏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岑老师,那天在现场你为什么不让那两个人走啊?」
他面上带着疑惑。
岑蕾还没说话,「岑老师是怕他们之后讹人,如果当时不验伤,之后不知怎
的伤势更重了,他们把责任全推到我们的头上,岂不是只能乖乖认赔,如果做完
检查之后就有证据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啦。」穆宁话音急切中带着一丝狡黠。
岑蕾目光一扫,待穆宁说完,她微微笑道:「确实是这样。」随后她用一种
像哄着幼儿园孩子的眼神对穆宁投去一道赞扬的目光。「既然事情的脉络已经捋
清,上课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你们就先回去上课吧,有需要了解的我再通知你们。」
她说。
门响了,穆宁回首看去,「进。」岑蕾说。一个面容清癯、身形消瘦的老人
走了进来,约莫六十出头,步伐稳健,手中拎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岑主任,现
在有空吗?」他看着岑蕾,面上挂着淡淡笑容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两
个 年纪不大的学生,穆宁面上淡淡,这句话看似询问,实则是将话锋指向他和陈
鹏,让他们不得不走。
「岑老师,那我们就回去上课了。」穆宁对岑蕾报以象征性的微笑,起身后
对着已经走到身旁的老人稍一点头,随后走向门外,陈鹏跟在他的身后。
待门关上。「李伯,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岑蕾的声音有
些冷,穆宁出了办公室,不过耳边还是传来两人对话的细碎声音,他无意探究,
于是心神微动,闭耳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