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灰白衣衫,看上去破旧不堪,手上一把大刀,刀鞘都是用破布包裹着,也显得破损颇多,一把胡子环了整个下巴,带着斗笠,伸出右手往伙计手里给了些钱,便得了一些干粮,那伙计又背过身去准备水。
唯独整个左臂,空空荡荡。
“严大哥?”秦绰开口。
男子猛地回头,露出微微上扬而锋利的眼睛,而后忽地一笑。
“这几个月我没找到你手下,传不了消息,我正是准备去掠影门找你,倒是先遇到了。”严缭一把将大刀扣在桌子上,端起他的一碗水猛地喝了起来。
秦绰看看四周无人,引着人到了更偏僻角落无奈道:“因为战事,边地到处在抓探子,他们大概不好活动。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又弄成这样。”
那猛灌下去的水不少都沾在了严缭还掺杂着沙灰的胡子里,喝得爽快了后才开口:“别告诉凉秋,否则她又得念叨。我刚从东边儿回来。”
“我刚从那伙计处知道了些东边的消息,正准备打探。”
“我正是来告诉你这事的,”严缭低下头,附在他耳侧说,“南国派过去的将领,是故人。”
秦绰微楞,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整颗心像是突然下坠。
“他也没死啊。”他怅惘道。
严缭所说之人,真名或许已少有人记,唯独一个绰号,中原武林的人都还有些印象。
青牙。
倒不是说他齿黑,只是当年他初出江湖一时气盛,为了一个承诺,甘愿服毒以正忠义。结果一口喝下去,那是人家故意试他准备好的一碗墨汁。喝完之后便是一嘴黑,得了个青牙的外号。
若说青牙和秦绰有什么过节,大抵得是,若不是季如犀在那一年千锋会最后一日突然杀出来,青牙便该夺魁的。
“是啊,咱们从天游山出来之后,他似乎就已经去了南国,这些年改名换姓,也没人认识,咱们这边儿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严缭又喝了一大口水之后道,“说起来,我发现他在派人频繁跟中原联系,我在那儿还撞见过几回他那个信使。”
“是何样子?”
“个子不高,大抵齐我的肩,相貌倒是不怎么看清,哦,右眉上是一颗痣,穿的靴子倒是有趣啊……”
秦绰拧眉接:“是不是,一白一黑,白色的那只,鞋底似乎要高一些。”
“你如何知道?”
秦绰叹了口气将百晓生当日所说的话同严缭说了一遍,他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百晓生所描绘那去寻夷山川之人的相貌,便是如此。
严缭拍了拍腿说:“那看起来就是他在找夷山川了,不过倒是不知他是何目的。”
“不会又是我从前做下的孽吧。”秦绰苦笑。
严缭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这完好华贵的盒子同他这一身打扮可谓格格不入,他说:“你回去,将这药材交给凉秋,她去年跟我提过的,好不容易找到的。消息既然带到了,我就回去处置,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秦绰赶紧写了一些目前可联络传递消息的人给他。
“保重。”他道,便见严缭戴上斗笠,背对着他摆摆手,剩下一只空荡荡的袖管落寞飘着,那人却是一身的无畏胆气。
这些年行色匆匆的一场照面,总是如此,每每也不禁生出怅惘之情。
严缭同他初遇时,两人都是发了疯斗武起来不要命的性子,谁知一场恶战,反倒把酒喝到一处。
“生便江湖相逢一壶酒,死也不过天地四方一拜以为祭。”
因着他欠了严缭二两酒钱,还有些介意,临走时严缭便送他这句话。
当年严缭同他去从军,后来勉强活下来,又为他做了来往两地的暗探。少年的洒脱,留到现在,仍旧是这股气韵。
他这儿叹完气正准备起身,又见到带着掠影门信物的人从远处跑来。
“门主,温大夫叫来送信。”那弟子道。
循剑宗出事了。
秦绰生出了这个念头。
【第十九章弑师】
秦绰本以为再也不会进到逍遥市这个地方,但温凉秋告诉他谢星摇失踪之后,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此处。
他是骑马回来的,整个人身上都被颠得疼,一边走才听温凉秋把事情讲来。
说是那日午后本是要给先掌门举行祭祀礼的,谢星摇本来还病着,也去了,却不知道为何在那处,她身上突然掉落出了毕方印。
“毕方印?”秦绰皱眉。
毕方印本是循剑宗代代相传的掌门私印,平日里倒也没什么用处,但在从前中原武林初定时,以循剑宗为尊定下了规矩,若是遇到急情,此印一出,江湖众门派都得来相助。这百多年来也未曾动用过,除了各门派历代掌门都未曾有人见过毕方印的真身,但毕竟是循剑宗的一个信物。
毕方印从谢星摇身上掉下来后,在场的人都不能反应过来这东西究竟是何物,原本不当回事,但为了遵守从前的约定,各门派掌门是知道这印鉴是何样子的,崖岭的掌门见了便发难了。
因为自赵掌门登位时,她便发了密信告诉众位掌门,毕方印丢失,是贼子所为。
“怎么就能说毕方印是旁人偷的?”
温凉秋脸色十分难看说道:“因为先掌门,是被人暗害死的,也是自那之后,毕方印失窃。”
这件事就连循剑宗内,也只有赵掌门和当时发现先掌门尸体的二长老知道,当时先掌门的尸体,并不是那么平常,身上有明显的的伤口。
但四年前各个门派的弟子勉强从八年前那场劫难里恢复过来,却又遇上中原饥荒,各派生存尚存难题,赵掌门为了不惹出更大的祸乱只能暂且瞒下,但是她看到那毕方印,便发怒要将谢星摇关进地牢去,然后谢星摇就逃了。
温凉秋说:“当时赵掌门并未立刻发难,还问了小姑娘一句,那是不是她的东西。小姑娘自个儿还应下来了,说的确是她的,加上她莫名其妙会长河决,怎么能不怀疑她。”
秦绰点点头算是知道,进了逍遥市后直接说了要见逍遥市的主人,那底下的人本还在犹豫,看他递上了掠影门的信物后又去禀报,请示了回来才点了头。
被人引去见逍遥市主人,他们一进屋便见到坐在高处的女子举止衣着都十分端庄秀丽,妆容浅淡与她手底下的人倒是无甚相似,这样的装扮也不会有人信她便是逍遥市的主人。
“不知掠影门寻我,是为何事?”女子微微低眸,走下来时步摇轻晃,笑容温婉。
“是来找前辈的师侄,霍云山。”秦绰答。
“我早就离开合欢宗,哪里管得了一个师侄能去哪儿,门主恐怕是找错地方了。”女子笑。
看她有意推脱,秦绰也没了耐心,便直接在这同府里喊起来:“谢星摇,出来。”
“秦门主这是做什么?”女子突然脸色一变,挥了挥手便想叫手下的人将他带出去。
是秦绰被守卫狠拉了一把之后,暗处里才匆忙跑出一个人影。
才几天不见的女子看上去却消瘦许多,她
色恹恹,看了一眼秦绰和温凉秋,转过头小声对那女子说:“姐姐,他们应当不是来找麻烦的。”
霍云山的确不在逍遥市中,毕竟他把谢星摇藏在了这儿,自己又消失不见,总归惹人起疑,只是谢星摇一个人藏在里头的。
她病才好还有些咳,给他们俩倒了水后才问:“门主怎么回来了?”
看她一脸疏离,秦绰也没法多说什么,便道:“听闻循剑宗变故,回来看看。”
“掠影门何必管这样的事?”她话里没有什么恶意,却是尽量的疏远。
他咳了两声才尽量端出架子来说道:“说起来,家父毕竟认过你师父当义父,你师父的死因,总归还是该关心的。”
谢星摇和温凉秋两个人都露出怪的表情。
“咳,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在一块儿赌博,我爹输了,被迫认的。”他撑着额头说。
穿着灰粉衣裙的人有意坐得很远,显然还没从这阵变故里缓和过来,抱着双膝柔声问:“我没害师父。”
温凉秋坐到她身旁摸了摸她的头:“若是不信你,我们何必来找。”
“那毕方印真是你的?”秦绰问。
她点点头,才说道:“我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匣子里,那毕方印是三四年前出现的,但我也想不起来它为何会在里头,也不知道那就是毕方印,还以为是当年生病忘了来历,也就没在意。那一日祭奠的时候,掌门师姐突然来访,说我看上去太虚弱了,便从匣子里取了几根玉簪给我戴上,我也不知道那毕方印怎么就会被我带在身上了,后来不小心就掉出来了。”
“掉出来你就认啊?”秦绰皱眉。
“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要紧的,那毕方印上头雕刻的根本不是毕方鸟,是一只鹰嘛,所以我从未疑虑过。”她也一阵糊涂。
他嘴角一弯,轻笑道:“你们祖辈真有意思,雕鹰取名毕方印。”
取这么个名,就算想盗想夺的,恐怕都不会以为那鹰印便是毕方印。
秦绰又问起长河决的事,谢星摇将她给旁人的说辞又说了一通,他问:“你当初为何使出那招数?”
“哦,在山上被四五头野猪追,逼得没办法了我突然就使出那一招了。”她怯怯说。
……
“然后呢?”
“嗯……它们的肉,不太好吃。”她眨眨眼。
秦绰盯了她半晌,她心里难受便转过身背对着他,抱着双膝一副颓丧样子。
于她而言,陡然知道自己师父死于暗杀已经足够难过,还当即被人指认为凶手,几日之内她就成了整个江湖通缉的奸恶,一切对她来说又那么混乱。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绰软了声音问。
她摇摇头:“不知道,但大概不能在这儿多待,免得给这儿也带来麻烦。不过我想,得先去弄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学会长河决的。”
“我有个主意,”秦绰咳了两声,背对着他的人还是不愿意转身,他尴尬了一阵,又接着说,“长河决的事儿,我这儿有个人或许能问问。”
他倒也没想好要从何下手,但把谢星摇从这儿安全带出去才是要紧的。
“我这样子,就不拖累门主了,免得惹来追杀,”她顿了顿,又道,“若是门主不嫌麻烦的话,夷山川还请门主替我取来。”“你倒还能惦记别的事。”
“不冲突。”反正都下山了,她倒不如一边查自己的事,一边找季如犀。
秦绰觉得自己低估了谢星摇的心性,她看上去颓唐,却并未觉得眼前之事不可解决,理所当然把自己的路走下去,没什么虚妄怨怼。
温凉秋看他的脸色又黑了一重,没忍住勾起了一抹笑,拍了拍谢星摇的背:“随我去吧,咱们先去把夷山川取了,而且……我觉得你当年或许不是病,我替你看看。”
谢星摇想了想,出去了她也没什么思绪,不知去哪里,但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先去取剑也好,犹豫了一阵才点点头。
“瞧瞧,把人得罪了,都不乐意叫你帮忙。”温凉秋看谢星摇去跟逍遥市的人请辞后才跟秦绰说着。
他撇嘴说了句:“我贱。”上赶着怕她出事。
秦绰又将严缭嘱托的药材递给温凉秋,又将严缭所说皆告知了她,她打开瞧了瞧皱眉问:“他没事吧?”
“还好,没受什么伤。”
“这药难摘,不过有这药,你的寒症倒是有救了。”她略微安了心。
他低声道:“是我耽误你们了。”
“无事,如若不解脱,我们俩也安不了心。”——
【第二十章真秦绰】
循剑宗出事后,各大门派很快就收到了关于谢星摇的追杀令。
此刻的大殿二长老也已劝了掌门许久,无论如何事情还没查清,追拿即可,不能追杀,可现下群情激奋,他也拦不住。
二长老被赶了出去,叹了口气又见到沈殊枝一脸凝重,赶忙上去说:“小九啊,你也去劝劝掌门吧,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唉。”
沈殊枝点了点头,进屋见了赵掌门情却立刻凶狠许多。
“师姐这是想她什么也说不了,这样死了便好吗?”
掌门冷笑:“她若是什么也说不了,对你对我不是最好的事吗?”
“你何必……”
“你在这儿装什么?”掌门突然挥袖走到她身边,冷眼将她一股怒气看得焰熄,又道,“你若真那么想让她活着,当初就不会眼看着我把她扔到剑阵自生自灭,前几日在场你怎么不直接说出真相?不还是怕吗?怕失去你所有的一切,从前如今你都是如此,何必跟我装?”
“她从剑阵里活下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姐也答应过不再动她性命!”
“她若真的不记得我何必动她?你也看到了,毕方印师父都交给她了,她收着那么多年,还会长河决,若她记起来了我们俩都得死,如今我替你做这个恶人,你站在一旁看着便好,还要什么?”
本来因为长河决的事,赵掌门已经怀疑谢星摇已经记起来了,那天在她房间发现匣子里的毕方印之后,她便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再留她了,所以当日才做了手脚让她带着毕方印去了祭奠礼。
沈殊枝清冷的面容上显出抑制不住的愤怒,冷笑一声紧握着剑说:“你只是觉得,师父信她多过信你,又怕她声名太盛,将你从如今的显赫上拉下来罢了。”
在沈殊枝踏出大殿后,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弟子直接朝她挥了一把迷药。
“带下去看管好,免得她跟逆徒联系。”赵掌门走出门冷声吩咐着,那动手的弟子也点了头。
而后赵掌门又走到暗处,将一张纸条绑在信鸽腿上,将鸽子放了出去,看着那鸽子展翅而飞,眼阴冷。
霍云山和霍云水知道谢星摇要走,本还担心,后头好一通商量,他俩便决定留在这儿,也能时常打探着循剑宗的消息。
“你们要是能找到唐放,也替我照顾他,他恐怕要受欺负了。”谢星摇低声说。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我们这儿你别管。”霍云山最后同她交手握拳,将她送走才回了身。
谢星摇执意要赶马,温凉秋劝道:“你就别在外头招摇了,被人发现怎么得了?”
如此她才不情不愿跟秦绰坐在了马车里,然后抱着剑一个人靠在一边儿不言不语。
“先去找你师父?”温凉秋低声问。
“不,找……”秦绰看了一眼谢星摇,撇嘴说,“找魔教圣女。”
如此,谢星摇才瞥了一眼他。
马车一路走着,过了四五天才到了一处偏南的小城。此处三面环水,又非军事重地,炊烟人流皆闲适自若,倒是显出几分安宁和乐。
“诶,您拿好。”
城南坊巷里,一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挽起衣袖,正将新做的糕点递给客人。这小城里鲜有这样貌美的女子,偏生一副清丽俏皮模样,待人极是温和有礼,初来时还惹来了不少议论,安顿了许多年后倒成了有名的好手艺。
“老板娘,二两油豆酥不知还有吗?”一道男声响起。
本在里头忙活的女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起身,才说一句“来了”,见到来者真容先是呆住,而后直接将手上的抹布往他身上一扔笑道:“你来,便只能卖你一块破布。”
女子名唤顾盼,她将秦绰一行三人都引进了屋子后头。屋后先是一座小院儿,围着的是三面屋子。
“刚巧,就住下你们三个。”她笑道。
听到外头动静,屋内这时才走出另一个男子。
谢星摇看到走出来的那男子,又看秦绰上前与那男子笑谈,忍了一会儿才问温凉秋:“他们俩,为何长得……这么像啊?”
这两人有六七分相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总不能说是特意这样换的脸。
温凉秋笑笑,还没想好什么说辞,就听秦绰指着那男子说:“这是我爹的私生子。”
然后他就被那男子狠狠掐了一把。
“这姑娘头一次见,我叫何卓,别听这小子瞎说,我是他家亲戚。”何卓咬牙看着秦绰。
顾盼先带着两个女子下去休整,何卓倒是直接拉了秦绰进屋。
秦绰左顾右盼了一阵后说:“这些年可还好?”
何卓,亦或者说是真正的秦绰,给他倒了杯茶:“看见了,好得很,如若你不要时不时催我给你打造几件大兵器,我更好。”
“那没办法,我这双手早废了,小件的东西倒还可以造造,锻铁造剑炼刀是一概不成了,为了保住你掠影门主秦绰的名声,你多担待吧。”
“是我摊上你这个兄弟,认命咯。”何卓笑叹。
“少来,没我你上哪儿娶媳妇去?”
说起来,掠影门的先门主,和季如犀的师父就是至交,是以季如犀从小也就认了掠影门先门主当义父,他俩之间说一句兄弟,倒也没什么差错。
七年前季如犀大病初愈,碰巧“秦绰”跟当时来要回圣器的魔教圣女情愫暗生,但魔教自然不会放手,三人便演了一场金蝉脱壳的戏,明面儿上掠影门主秦绰逼死了魔教圣女,实际上真正的“秦绰”早跟圣女一块跑了。
“那姑娘谁啊?”何卓问。
“嗯……循剑宗的小长老。”
何卓微楞,这些年他还替秦绰做一些情报消息的事,是以江湖上的事总还是有风声耳闻,循剑宗出事可是早就传开了的。
“你这样子,是觉得这小长老是清白的?”他挑眉。
“她那脑子绝干不出弑师的事。我来便是要问你,从前义父跟她师父也算交好,我小时候听他念叨过‘长河决害人’,可曾知道什么关于长河决的事。”
大概是小时候听义父念叨过,他去了千锋会后也就叫着要领教长河决,把谢星摇的师父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直接就出手了。
“那毕竟是人家门派机密,我爹能知道什么?”何卓摆摆手,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有件事,我爹倒是跟我提过几回。”
秦绰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你也知道,循剑宗那位前辈是个武痴,年轻的时候跟我爹在江湖四处游历,为着一招剑法都能豁出命去。后来那前辈回了宗门,大半年都找不着人,我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特意去循剑宗打听,才知道那段时日循剑宗失踪了十几个弟子。不过后来只有那个前辈一个人找着了,而且自那之后,前辈性情大变,虽然还是热衷于武学,却也不似从前那般痴迷。哦,也就是那事后,那前辈突然就学会了长河决,我爹还问过他是不是闭关修炼去了,那前辈也一句不说,或许也就是如此,我爹才会说那句害人的话。”
秦绰拧眉想了想,问:“那前辈是在哪里找着的?”
“这事儿更怪了,据说就是在沂山上把人找着的,偏偏前头几个月怎么着都不见人影。”
他正准备再问,就听到外头顾盼叫道:“你俩赶紧出来帮厨。”
秦绰只得随之起身,说:“晚上再同你说。”
“晚上?你早点儿啊。”
“怎么了?”
何卓回头理所当然说:“我有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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