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8日
湿热的东南夏季风被玻璃幕墙阻挡在咖啡厅外，空调的冷气给了其中的顾客第二条生命。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ＧＭＡＩＬ．￠ＯＭ更多小说 LTXSFB.cOm每次有人推开大门时，顽强的热风总能给里边的顾客和老板带来一点点热带震撼。
“一杯杨枝甘露少冰七分糖。”
柜台后的春田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指挥官来错地方了，这可不是蜜雪冰城。”
“这么热的天，也喝不下热饮。”
一杯冒着冷气的咖啡被放在了他面前，“指挥官这种大忙人，就算再热的咖啡，也得变冷不是吗？”
“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不去理会春田话里的牢骚，他端起咖啡深抿一口，舌尖上的冷气和咖啡的香气混合起来，只觉得一阵爽快。
“挺好的，大家都很友善，除了那个叫萨拉托加的小家伙每次见到我都摆出一副臭脸。”
“哈？她啊，在某些方面和UMP45有不少共同语言。”指挥官抬头看向春田某些过于高耸的部位，宽大的咖啡围裙遮不住丰腴的曲线，但最惹人注目的，则是左胸前闪着金光的长城勋章。每当咖啡厅里面有些小家伙大吵大闹，或者是某只喝醉了的416跳舞时，光是这枚勋章，就足以让她们冷静下来。
“欸，听说某个人形打赢复活赛之后过的挺凄惨的？”春田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双手托着脑袋搭在柜台前。
“如果这消息涉密，你应该被保密干事拉去喝茶了。”指挥官笑着在柜台上摆出九枚硬币，掏出口袋里的糖果散给睦月级的小姑娘们。
春田端上一盘香瓜子和花生，“那就请指挥官知无不言了。”
即使没有人工降雨，卫星城的夜晚依旧让人觉得潮湿凝重。这种感觉无关湿度，纯粹就是因为这里压抑的氛围，就像吸饱了负面情绪的海绵，要么低调排解，要么高调爆发。
这是第几家了？95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离开格里芬之后，之前“想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愿望如同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幻灭之后只剩下一地泡沫。她偶尔会从心智云图中翻出之前在s09战区的生活，虽然单调又危险，但是至少她有一群生死与共的队友，一个爱着她的指挥官。得益于人形庞大的心智空间，她能够储存下所有相关的清晰记忆，在需要的时候翻看。
据说大多数人类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变得模糊，出现美化或者恶化的情况。虽然95也想体验记忆美化的感觉，但在人形身上似乎很难实现，留在心智中的数据总是太过清晰，没有提供给遐想的空白地带。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地方，连人都很难生活下去，更何况是人形呢？她一连找了好几家酒吧餐厅，都没能找到愿意雇佣自己的老板。在接连碰壁后，95不得不接受自己无法维生的事实。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电力耗尽之前，她找到了一个驻唱歌手的工作，虽然薪水不能说是家财万贯吧，至少也是资不抵债。最起码的，她有地方可以给自己充电，还有可能攒下一笔维修保养素体的资金。
不得不说的是，95式那张古筝，还是难以融入东欧酒馆的嘈杂喧闹。本就是勾栏瓦舍之物，浸润着高山流水之音，又怎能与异国酒馆的喧嚣相提并论呢？
同往常一样，她在舞台上架好古筝，视线在酒馆里飘忽。
吸顶灯撒下雾蓝色的光，将台下观众们的表情映照得晦涩不明。吧台的角落传来玻璃瓶碰撞的轻响，坐在那里的顾客已经晕乎乎地灌下了十一瓶啤酒，视野最好的卡座中爆发出夸张的哄笑，期间还夹杂着摇骰子的骚动和吆五喝六的和声。离舞台最近的座位上，一位年轻的客人正在低声抽泣，她的妆容和掉在桌布上的冰淇淋混合成了一团充满抽象美感的污渍。
95将手置于琴弦上，浏览着本地曲库里的上百首乐曲，半晌却找不到一曲乐曲，她无法判断弹奏怎样的曲子才能融入这种氛围。
“没有人关注的话，弹哪首曲子都无所谓吧。”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智处理空间。
“今宵明月不是上选只合陪我轻轻谈”
“别管胭脂浓淡桃花输人面”
琴弦在她的手指下流出乐音，95选了一首叫做《不问天》的曲子，希望明快的曲调可以劈开两个世界间的隔阂。
“这不公平！该晋升的人是我！”
“这样的生活过不下去一点……”
“重来重来，刚刚手没稳……”
“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一片喧闹中，95突然有点怀念格里芬。至少，如果台下的是格里芬的同伴，她们一定会在自己的琴声中露出放松和欣赏的情，让她觉得自己的演奏很有意义。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呐……”
另一个世界依然不受干扰的运行着，各种情绪发酵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沉浸在自己为自己建造的壁垒中，她的琴声显得游离而多余。
手指依然机械的拨动着琴弦，失落感却如黑洞般蚕食着她的思考能力。
当最后一个醉醺醺的客人被礼貌的请出酒吧时，95的同事克拉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别苦着脸啦，来喝一杯吧。”
这家酒吧有一个隐形的福利:工作的员工可以免费在下班后开个小灶，享用一点酒水和老板的独家手艺。
罗宋汤的香气氤氲在满是酒气的酒吧，番茄和牛肉在锅中翻腾着带出一阵阵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的香甜蒸汽。
当克拉丽莎把热气腾腾的罗宋汤和一杯“深水炸弹”摆在95式面前时，她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来。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克拉丽莎戳了戳她的眉头。
“我感觉小95不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倒更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酒精和食物让克拉丽莎的脸颊有些红润。
“小95确实不像是喜欢战斗的人形，连演奏时都温温柔柔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这个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呢。”她自顾自的说起来，余光瞟到95式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唔……不是说你弹的不好的意思，”她似乎急于应对95式的沉默，“就是……客人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台上台下两个世界的感觉？”
两个世界……吗？
可惜没有镜子，不然95式一定能看见自己无奈的笑容。
还是老板帮她解了围“我们这家店主打的就是异域风情，如果像别的店那样养两个男同性恋摇滚乐歌手或者是不三不四的吉他手，那我宁可不要。”
“是啊是啊，之前73旅还驻扎在这附近时，他们的士兵最喜欢来这里喝酒吃饭。”克拉丽莎指向角落里一张卷起来的发黄海报“之前有一个叫索薇娅的飞行员，每次来都会问我要壮志凌云的周边——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上哪儿找去？”
“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了——还是阿汤哥的签名版。可惜她调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拿……”
“还有一个叫叶戈尔的，能一口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下五杯深水炸弹，五杯啊！”
工作后的聊天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吹水中度过了。
当老板合上酒吧的卷帘门时，一个黑影鬼魅般出现在一旁:“怎么滴，这波打算做了不？”原来是酒吧的小伙计。
“不做，我还要留着听歌呢。”若无其事的接过来者递上来的莫合烟，打火机的微光点亮了他的脸。
“我信你个鬼，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韵味听东方音乐了？你最喜欢的分明就是Dr.Dre和迈克尔杰克逊！”
伙计无情的拆穿让老板有些尴尬:“你漏了秀兰邓波儿。发布页Ltxsdz…℃〇M更多小说 LTXSDZ.COM”
“呸，死萝莉控——你到底干不干？”
老板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枪的手势“人家之前格里芬的，万一掏枪把咱毙了怎么办？之前不就有一个灰色头发的平胸，带着她妹妹几乎把全城收破烂的都杀光了……”
伙计又点上了一根莫合烟，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烟草味:“她有天灵盖，我有狼牙棒，总有办法的，到时候你看好就行了，你知道怎么做的。”
像昨天一样架起古琴，回想起昨天那般尴尬的情况，95式苦笑着检查古琴的校音。最近弦总是松松垮垮，她得调整一下琴码的位置，将弦再绷紧些。
她一边旋转着扳手，一边检查着邮箱，新邮件数量依然是“0”。
“这个表情——我猜你妹妹还是没回信。”
“可能是太忙了吧……”用力转动扳手的同时，脑袋里的弦似乎也在一点点绷紧——97的不回应总让95式有种她陷入了危机之中的错觉。
“哎哎，停下，弦要断了！”
95式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的停下手头的动作。
“看来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克拉丽莎问到。
“没什么……问题不大的……”
克拉丽莎拍拍她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或许是今天的气氛有些悲伤，95式的曲调也略显悲怆，嗯，至少从某种方面来说，她终于融入了酒吧现在的气氛。
“踮脚顾盼梨园那年我才一十三”
“春色随风卷良辰美景输了奈何天”
往日在格里芬的生活如走马灯般在云图中闪过:与s09区指挥官的初见，共同留下的爱情日记，洁白的婚纱和闪光的戒指，和雷蒙先生的相识，内心的沦陷和出轨，指挥官和雷蒙的俄式决斗……
“至少，他死的像普希金一样。”在指挥官的葬礼上，97如此安慰她。
抑郁的95式正好赶上格里芬遇到经济危机，她的辞呈很快就通过了，然后就是一路找工作直到现在。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她的回忆，突如其来的枪响冲破了喧闹，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尖叫将处于短暂寂静中的酒吧翻了个底朝天。
“他有枪，趴下！”消失的感知在第一声枪响后瞬间归位，同时回归的，还有95式的战斗本能。
情报不足，无法推算……行动中止，需要获取更多情报。她跃下显眼的舞台，伏在被人撞倒的桌子后。此时的酒吧已经不存在什么隔阂了，恐慌躁动的情绪如病毒般传遍了酒馆的每个角落。桌椅被逃窜的人群撞的七零八落，打碎的酒瓶里，鲜血般暗红的红酒在地面上肆意流淌。被推倒在地上的人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混乱中枪声还在继续……
尝试分析现场情况……声源定位……枪声来源——之前玩骰子的青年男子，热成像显示他的体温偏高，呈醉酒状态。嘴里含糊不清的叫骂着。
视线上移，她锁定了一把p320手枪，这种手枪一般有17-21发子弹，他刚刚开了16枪，也就是说至少枪里还有一发子弹。
“让你在这吵吵嚷嚷的……恶不恶新呐……”他把枪口转向一个95意想不到的地方:台上的古筝。
恍惚间，她的素体似乎失去了感应，但是并不是宕机，而是以一种超出预设方案的行动轨迹运动着。
“砰——”一声枪响后，95的意识停留在了一道闪烁的白光上，强烈的干扰射线直接让素体和意识一起陷入了沉睡。
半小时后，某人形维修点
“开玩笑！我可是图拉丁吧十年黄牌老东西，吧主见了我都得递烟的那种。什么货色没见过，我说的，这人形肯定不简单。”维修员在屏幕上运行着图吧工具箱，试图检测素体上有什么金贵的模块和配件。酒吧老板和伙计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姜汁汽水，还毫不客气的揭穿维修员的牛皮:
“放屁吧你，你那黄牌还不是水出来的——上次你把4090看成7900xt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过账……”
“得了得了，来看看东西吧……”维修员似乎羞于提起旧账，忙不迭让开一个身位，好让两人看清屏幕上的字。
“值钱的也就是赛博传媒的古筝演奏模块和达索的火控核新了……你要卖的话，扣除换的零件我可以给你2盎司萨狄斯金。”
“噗……”老板喷出整口汽水:“达索的火控你也敢这么贱收，这玩意不知道比苏霍伊的垃圾强了多少倍，我说出去你也不怕自已招牌砸了？”
“好好好，3盎司，可以了吧。”
“3盎司，只卖火控核新。”
“生殖模块不卖？”
老板的眼中略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往常的不动声色所掩盖:“卖了吧，能装这种高级货的，估计早就被格里芬的指挥官玩腻了，我要个二手飞机杯没意义。”
身旁的伙计不满的摆摆手:“你不要我要，我不在乎这玩意是几手，大不了我那份不要了，你把她给我就行。”
“你要就拿走，我只要钱。”
不去理会后面分赃的两人，技术员敲击着键盘，抹去一些新智代码，准备拆卸模块。
“雷蒙先生啊，可惜您的爱人了……”他自言自语着，眼前幽蓝色的屏幕上，三进制代码正把旧代码的“雷蒙”坚决而缓慢的抹去。
新智连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失败……报错条目超出上限……请求重置……
重置失败……将于三秒后重试……3……2！1……
重置即将中止，是否确认？
权限确认，指令确认，重置中止，将于三秒后以安全模式重启……3……2……1……
95式睁开眼，根据身上的传感器判断，先在她在一台简单的维修装置上，视觉模块上的白光有些明显。自检程序拉出来了大量的报错，几乎遍布所有模块。
“行了，就这样吧。”不远处的老板挥挥手“95，快过来。”
在回酒吧的路上，95回顾了一下报错项，从42号开始，都是关于新智的报错，部分新智记录丢失，大概是忘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