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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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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22日

第六回名门侠士齐聚首龙争虎斗炫功

这一日秋高气爽,凤鸣寨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除去必须留守的岗哨外尽皆齐聚山门,为的便是要给他们的大寨主“血罗刹”池翎送行。╒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池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劲服,身披纯黑的大长斗篷,乌黑长辫垂在斗篷后。牵着赤红骏马一边回头道:“诸位,莫要再送了,快回吧。”

柳云婵立于最前,嘱托道:“阿翎,我们都知赴这一行势必惊心动魄,你的武功虽高,但江湖凶险复杂不比这里边陲之地,起居住行都要当心,莫不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池翎微微点头,韩元娘又道:“那蓬莱派的贱人最是狠毒,你与她决斗之时定要小心她的‘丹凰银针’,当年老寨主就是受此暗害最后才不治身亡。”说到这她已带起哭腔,显是往事历历在目。

潘月容也道:“寨主,您一定保重身体,就是报不了仇也一定要顾全自身,我们就在这等您回来……”

寨中姐妹多年相依之情,池翎也愈发动容。这一场决战她也没有十足把握能胜,到时生死决绝,那今日之见便是永别了。

她强忍泪水,与大小头目互道珍重后系紧水龙剑,跨上“流火”,一骑绝尘向东而去。

二十五年前,泰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池怀瑾在祁连山技压群雄,夺得了西藏密宗的无上功「气经」,更凭此举名震江湖,使泰山派一时风名无亮。而更让人羡煞妒煞的是,同样在祁连之巅败给池怀瑾的两位名门女侠,竟同时爱上了玉面少侠。这其一,自然是池翎之母,出身素女教的傅映秋。而另一位女侠,便是池翎十六年之约的对头,蓬莱派的萧清漪。

可能是因为江南女子婉约多姿,池怀瑾最后与傅映秋坠入爱河。那一日在灵丘大婚,南北武林同道,凡是名头响亮的正道人士皆齐聚在此,祝贺这位泰山候选掌门新婚大吉。

但天有不测风云,池怀瑾竟在新婚之夜离惨死,婚房内的「气经」同时不翼而飞,矛头一时齐指傅映秋。漫天指责下,泰山派一齐向傅映秋施压,这新婚府宅便上演了全武行。前来祝贺的武林同道有的是为池怀瑾不平,有的是与素女教本有嫌隙,而更多的则是为了争夺这本无上内功。

婚宅燃起大火,烧的天昏地暗。这一战泰山派损失惨重,跌落坛,而素女教更是基本退出历史舞台,再起不能。为了避祸,心灰意冷的傅映秋只身一人远遁中原,途中却又发现自己怀了池翎。流落塞北待池翎出生后,就在敦煌郡建立了这座凤鸣寨栖身。

再之后萧清漪深信池怀瑾之死是傅映秋所为,带领一批“志同道合”之人,一直追踪傅映秋踪迹。直到八年之后,才寻到踪迹远赴塞北向傅映秋寻仇。

就是那一战,傅映秋虽险胜但却伤在萧清漪“丹凰银针”之下。萧清漪心有不甘,便定下了十六年之后的十月初十,与她再决生死,而决战之地就定在埋葬池怀瑾之处,太白巍山之上。

只是她没想到,“丹凰银针”引发傅映秋旧伤,不久就散手人寰,而八岁的池翎却牢牢记着害死母亲的仇人模样,决心替母赴约,手刃亲凶。

再说池翎,一路东去只走官路不走小路,她生平自律又是谨小慎微,路上确是平安无事。但这毕竟山遥路远,待行至山西境内离石郡时已用了近二十天。

这一日,池翎瞧着地图辨不清道路,便央着一老伯问路:“敢问老丈,从此处前往马邑郡,要走何路啊?”

那老丈也是和善,笑道:“马邑郡在北面,不过陆路行不通,得先绕到南边碛口镇,由渡口过河再重新向北两三日便到了。”

池翎久居塞外,水性不精,又问:“只此一条路吗?”老丈略一沉吟:“此路便是最近的道路了,若是其他路途无论转向何处,都要多花费时日,况且最终都需渡河不可。”

拜谢过老伯,池翎按着道路牵着马转到了碛口镇,待寻到渡头,眼前壮观黄河之景让她目瞪口呆。

那河宽近百丈,河水混浊瞬息万变,惊涛拍岸。硕大的商船骑着汹涌澎湃的骇浪起起伏伏,码头上纤夫们吹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力夫们手脚伶俐地搬卸着货物。再看朵朵浪花被河水冲上码头,再奔腾回荡起接二连三怒号拔驰的急转漩涡,从没见过这般壮景的池翎久久无言。

又一道骇浪冲上码头,“流火”嘶鸣一声发抖的后退,缰绳一动池翎反应过来,轻轻抚摸马头,喃喃道:“你也一样怕了吗,是了,我也怕了。”

离约定的太白巍山越近池翎心中愈发不安,从今天算起,还有七天便是十月初十,到时是生是死便是全凭老天是否垂怜。

这倒是提醒了池翎,这匹跟了她多年的红马全没必要与她一起冒险,池翎对它笑道:“火儿,载了我这么远辛苦你了,今日我就送你回去,往后的路我一个人走便可。”

这碛口镇坐落在湫水河与黄河交汇处,湫水河携来了大量泥沙,挤占黄河水道,使河床内暗礁错落,落差极大。再往上游去,便不得行船,素有“黄河水路,谈碛色变”之说。是以,无论大小、远近的船舶,一到碛口便要停泊在此,转雇驮队改行旱路。而一走旱路,遇到山贼匪寇的概率便远远大于遇到水贼,故大部分船商都会请镖局押镖护送他们的货物,这也使得山西境内镖局鼎盛。

思虑既定,池翎寻了码头附近一处茶肆,小二在门口拴好了马,迎着她进了大堂。掌柜的见她器宇不凡,亲自前来招呼:“这位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池翎随口要了一壶茶水,两碟点心,询问起镇上可有镖局。掌柜的一愣,寻思着这位也不像是船商模样,但还是答道:“镇上确实是又两家镖局,敢问客官您是要押运什么货物,共有多少车?”原来掌柜的自以为池翎是停泊在碛口的船商。

池翎明白掌柜的误会所在,解释道:“我并非是要押镖通商,而是要运送私人货物。”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镇上的镖局都是只接车队生意,客官若是想运送贵重物品,还得去县里才行。”

辞了掌柜,池翎刚离开茶肆走了不远,便听身后窸窣的足音,池翎心说莫不是终于遇到劫匪了?侧过头语气平淡道:“不必躲躲藏藏,有事就请说吧。”

来人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与池翎差不多高,眉眼间稚嫩未脱,却已隐有文秀玉人的仪容之美。一件素色长褂周正地罩住他肩膀,把料子撑得饱满。虽是陌生面孔,但教人提不起半点敌意。

那少年被池翎发现了踪迹,脸颊一红:“姐姐莫要误会,我刚才偶然听见姐姐谈话,可是需要镖局护送吗?”

池翎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蹙起秀眉:“我若说是又如何?”少年连忙摇头道:“我绝非故意偷听,只是看姐姐你独身一人,想帮你的忙而已。”

池翎心里发笑,面上却色如常:“你如何帮我?”

“嗯……在下是临水县顺远镖局的人,可以帮姐姐带路,就是不知姐姐要护送什么镖呢?”

池翎这才弄清他的来意,除了最后一分戒心:“就是我牵着的这匹红马,送到敦煌,你的镖局能接吗?我只要求平安送达,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那少年连连摆手,纠正道:“可不是我的镖局,我只是镖局的学徒而已。今天本是来给我师父打碛口镇特色的老黄酒,才不小心听到姐姐的谈话的。”原来这顺远镖局乃是山西赫赫有名的大镖局,光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镖师就有十几人,更不用说还有三名大镖头以及总镖头“铁霸枪”贺永丰。

池翎见他窘迫的胀红了脸,心说这少年倒是热心肠,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池翎又与这少年互通姓名,这少年名叫林修言,本是陕西人士,十三岁时被父亲送到顺远镖局拜在镖师霍明远门下学艺,已有三年光景。

林修言骑着一匹小白马,马鞍下系着一只黄皮酒葫芦,他虽年少马术却很不错,与池翎相伴返回镖局。

池翎又详问镖局事宜,林修言许是没什么江湖经验,全无城府,对池翎所问如实相告。原来顺远镖局总镖头贺永丰要在明日七十岁寿诞之际,金盆洗手退出镖行,总镖头之位传给大徒弟严景东。不仅各路镖师都卡在今日回镖,到时还会有各方江湖门派派出弟子前来庆贺。

说到这林修言满眼羡慕,显是憧憬。“所以你师父遣你买酒,也是为了庆贺了?”林修言点点头:“师父对我是极好的,学艺的时候从不苛责,不像其他师父,稍有不顺便严加处罚。”顿了顿:“尤其是严师伯,对待弟子最为严厉。不过若是能拜在他门下,武功也会出落得一等一的好,不出几年就能升为‘趟子手’。”

古来镖局拜师传武,三年学艺三年卖身。但若能从学徒升到“趟子手”,那便会有押镖的分成,镖行又是门广开财源的生意,用不了几年就能买宅买地成家立业,这便是林修言这样的学徒梦寐以求之事。趟子手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再往上的镖师、镖头了。

待到下午,两人进了临水县,这中原富庶商业繁荣自不是塞北可比,街面上贩夫走卒的唱卖声不绝于耳。转过街头,未等林修言发话池翎已是远远看见一面粉墙,门口坐落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正中两面朱漆大门,门上矗立着一方红地金字的匾额,上面题着“顺远镖局”四个大字。

再看镖局外面张灯结彩,十几名镖局弟子正恭维着前来贺寿的宾客,虽然正日子是明天但一部分宾客今日便到了。

池翎随着林修言下马未至门口,镖局弟子中转出一名年轻女子前来相迎,池翎见她步履轻盈矫健,心知功夫比林修言高明得多。果然林修言点头行礼,唤道:“严师姐,你怎么亲自来迎客了?”

严师姐十八九岁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玉貌花容。虽是女子,一举一动却十分大气,紧身短袄下她玲珑苗条的身段表露无遗。对着林修言展颜笑道:“爹爹还未回镖,好几位重要的宾客今日便到了,自然要我前来迎客。”说着用眼向他询问起池翎身份。

林修言会意,为二人互相引见,又将池翎要押“物镖”的事说了。原来眼前的妙龄女子就是大镖头严景东的独生女儿严雨珍。

严雨珍极具眼色,略一打量池翎目光又落在她腰间的水龙剑上,便知这女人绝非凡人,切不敢怠慢得罪。恭敬笑道:“承蒙东家照顾我家生意,不过明日是我们镖局的大日子,今日暂不接镖,要等明日才再次开张。若您不弃,镖局做东请您小住一日,明日大典之后再议,如何?”几句话却是滴水不漏。

只要渡河,到达太白巍山不过两日光景,池翎自不差这一天。不过她独住惯了,婉言道:“不必麻烦了,我明日再来就是。”严、林二人挽留一阵见池翎确非客套,也不敢再勉强,便恭送池翎离去。

辞了二人,池翎特意选了一家较远的客栈住下,会了钞正欲上楼,便看楼梯上五人正往下走。这五人清一色的灰衣长袄,尤其是打头的那位青年男子,长相温文儒雅,倒是注目。

那四人却要与这位男子分道扬镳,在客栈门口簇拥着他。池翎虽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几人俯耳低语却被她听个清楚。

“我祝寿之后还有些事。你们先行,等到了开封再聚。”

“孟大哥,那我们就告辞了。不过要我说,这为贺永丰祝寿的江湖中人一多半都是要借道去参加‘金刀盛会’,看看谁有本事娶到那祁安潼。您为何不与我们同去?”

那打头男子道:“临时有些私事要办,一两天怕是脱不开身,不好让各位兄弟干等耽误了参加‘金刀盛会’。待我了了此间事,便去找你们。”

“以‘金刀’祁万山的名声为女儿布下比武招亲,自然引得各门各派的青年高手共论武道,以武会友。孟大哥切莫迟了,我们九曲帮扬名还要仰仗您。”

那斯斯文文的男子眉梢一挑,却不言语。又有人道:“不过祁安潼虽是没貌,孟大哥却未必瞧的上,咱们只当个看客就是。”

“是了,若论祁安潼的追求者中武功人品佼佼者,非官子钦、卫四海不可。祁万山只怕也是担新由自已选婿会得罪另外一人,才借此由头公开比武招亲。”

“害,既然孟大哥没有此新,也不必与官、卫二人争个高低,就当增广见闻了。日后回到帮里,也有谈资是不是?”

几人越说越远,再往后以池翎的耳力也听不清了。池翎少履中原,为中原武林人物鲜有听闻,不过她还有要事在身,自没那新思关新。独自上楼在床上合衣而躺,闭目养。

顺远镖局

“师姐,严师伯怎么还没回镖?”

“爹爹他许是路上耽搁了。不过放新,明日吉时之前,爹爹他必定会回来。”严雨珍色得意,明日之后,顺远镖局总镖头之位就是她爹爹严景东的了。

要知做镖行生意,只靠武功是行不通的,真正重要的是广结人脉,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贺永丰能将镖局做的这般大,自然少不了黑白两道的照拂。而他之所以宴请如此多的宾客,就是因为要向世人告知,镖局虽然交由他的大徒弟掌管,但顺远镖局的地位依旧,他也好顺顺利利的安享晚年。

林修言把酒呈给师父后,严雨珍又来找他,吩咐他去会客厅招待几位最重要的宾客。原来是二镖头让她挑选几名仪表优良的男弟子待客,莫要让镖局在贵客面前失了脸面。这样一来,姿貌出众的林修言自然便被选中。

这可是出头露脸的良机,别人求都求不来。可林修言却是安稳的性子。若不是师父霍明远也让他去,他非得找理由拒绝严雨珍不可。

林修言跟着另外两位师兄换了件崭新的衣袍,准备茶水端上大厅,林修言询问:“师兄,这贵客是谁啊,严师姐如此重视?”

“听我师父说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杰出弟子,虽然和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但武功不知比我们高出多少。”

另一位师兄讥讽道:“他们都能学到极为高明的武功,哪像我们每日苦苦学艺,升到趟子手却还遥遥无期。”

林修言对他们却没什么羡慕,又问:“敢问师兄,他们都是何方门派的高人啊?”

这两位师兄虽也是学徒,但早就过了三年学艺之期,自然跟着镖师们一起出过镖,也算是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了。便对他道:“我早就看过名帖,分别是太一观、知云派、恒山派的同辈。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到了大厅少说多做就是。”

来到会客厅,只见厅间端坐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人身着道袍,拢发成鬓,头戴青莲冠,却是极为年轻的少年人。林修言三人各添了茶,那年轻道士向对面的锦衣绣袍的男子道:“王兄,知云派与金刀门素来关系紧密,倒时还要仰仗王兄为我等寻一处好位置一览盛会。”

林修言添完茶退到一边,只见那“王兄”笑道:“赵师弟恐怕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仰仗师门之威,才为祁老前辈邀至名单前列。我一小辈,哪有面子置喙呢。”

“王兄如此说,便是认为我太一观比不上你知云派有威望了?”

锦袍男子不置可否:“赵师弟既如此想,我也不好详说。反正我参加盛会不过是想多结识些朋友,赵师弟如此认真,莫不是真想参与‘比武招亲’不可?贤弟这般年轻,怕是有些早吧。”

年轻道士冷笑道:“在下愚钝,武功自然是不够,还想请王兄指教。”

“好说,好说。”

话音一落,年轻道士右掌一击圆桌,桌上果盒中崩起三枚榛果,紧接着右手一拂,榛果快似流星直冲向锦袍男子。

但见他不慌不忙在桌上张手一抄,同样弹出三枚榛果,六枚榛果在空中碰了个正着,发出三声清脆的苦响。随后三粒黑点不偏不倚落入年轻道士面前的茶碟里,仔细看去正是三颗完整的灰褐果仁。

这锦衣男子的目力准头自然不足为,难就难在指力恰好击破榛果外壳却不伤果仁,还能借力打力使其弹回茶碟中,这一手弹指通的功夫实在惊世骇俗。

锦衣男子一笑:“赵师弟许是未尝过这种鲜果,为兄帮你开了外壳,便请用吧。”

年轻道士轻哼一声,已是知晓这王廷民内功极深,但他却还想试探他的外功,右手一伸便要动手。谁知右首的女子二指并出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按,他这一招“惊雁掌”却发不出去。

那女子不过二十岁年纪,眼含秋波,美艳动人,“赵师兄,我等为祝寿而来,主人未至,岂有动手之理?不如等到‘金刀盛会’之际,你们再争个高低吧。”

她这两指一捺之功尽显内力精纯,赵长生心知此乃恒山派“沁典”中的暗劲,当下束手一翻收了掌力,“那便依李师妹所言,改日再领教王兄的高招了。”

以林修言的功力虽瞧不出什么门道,但也知晓刚才几人已展露出深奥的武学,绝非他所能企及。正自这时厅后又上了三盘精致点心,另外两名师兄都瞧出赵长生不好相处,忙抢了两盘点心分别送向另外两人,难题便留给了林修言。

林修言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送好点心之后刚一转身,一只脚恰好拦在他的面前。他来不及收腿立时绊了个跟斗向前跌去。若是平时他自然能用一个“铁板桥”的身法保持平衡,可这只脚所拦的位置恰到好处,让他用不出武功来。

就在他要摔了个狗啃泥之际,一柄被淡青色剑鞘包裹的长剑宛如天外飞鸿,轻巧的抵在林修言的肩头,这柄长剑的力道角度又准又确,一下止住了下跌之势助他直起身来。

林修言惊魂未定,刚抬起头便看见一张白雪般的嫩颜,“小兄弟,你没事吧。”林修言摇摇头,回眼看去却见赵长生正盯着那柄长剑。

李寒衣色不变:“赵师兄,我刚才的剑法你可瞧清了?”原来赵长生忌惮她刚才所展露的功力,方才借林修言试探于她。

赵长生尴尬一笑:“李师妹莫弃,久闻‘惊鸿剑法’以御为攻,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厅外一阵爽朗笑声:“真没想到居然这般热闹,王兄,在下来晚了切勿怪罪。”话音未落一男一女先后进厅。

严雨珍忙把林修言拉到一旁,正欲替他对赵、李二人致歉,王廷民已是回应道:“孟兄,你来的如此晚可没有一览‘惊鸿剑法’的眼福喽。”

“无事,我虽未能瞧见李师妹的剑法,但若能领教太一观的绝技也算不枉此行。”言语之中隐隐针对起赵长生。在场中人只有王廷民知道这位底细,但却只是笑看并不点破。

赵长生眼见这人生得面如冠玉,衣着虽是质朴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熠熠生辉,心生不悦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啊,我太一观的绝技岂是闲杂人等可看?”

严雨珍眼见火药味十足,忙要上前劝慰,那男子却道:“严姑娘不必在意,就让我这个闲杂人等领会一下这位兄弟的‘绝技’。”原来这人生平最恨挟技欺人之人,却是要为林修言打抱不平。

太一观乃天下道教之尊,赵长生岂会惧他,冷哼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修言见纷争因自己而起,正犹豫着是否开口之时,但觉一阵劲风拂面,刚略一眨眼,两人已是单掌触在一起,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赵长生抢步上前“太上经”功以掌催出,孟云泽同样举手回礼,运力于掌,与他抵在一处竟丝毫不落下风。

赵长生只觉对方掌中生出一股源源不断的霸道内力,心说这人是谁竟这般厉害。眼见内功胜不得对方便要以外功取胜,右掌粘在一处,左掌斗然探出抓向对方手腕‘阳池穴’。谁知对方变招亦是沉着迅捷,反手勾腕与他拆在一起,掌劈指戳,擒抓按捺,极尽变化之能事,短短瞬息之间,两人便性命相搏般斗过了十几招。

见招拆招的同时两人又在竭力催动相抵的掌力,只求迅速置对方于死地,场面瞬时惊心动魄。王、李二人自恃身份,岂肯落得一个合击于人的名声?自然不会上前拆解。严雨珍虽急的跺脚,却苦于没有这个本事。林修言更不必说,一脸茫然呆在当场。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忽然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音响起:“两位小兄弟,罢手吧。”话音未落,来人两手分别压住赵、孟二人手腕,甫一用力,向外分崩。

二人分觉一股摇魄动的强大功力挡在正中,掌心发麻当即缩手。两人本已斗到酣处,掌力纠缠在一起,万没想到竟有人如此轻易将两人分别震开,不由得肃然起敬。

严雨珍一见来人忙单膝跪地,恭敬道:“总镖头好。”林修言这才反应过来,忙跟另两位师兄跪地行礼。

原来这位便是顺远镖局的总镖头,“铁霸枪”贺永丰。在场的名门弟子虽见这老人发须皆白,却丝毫不敢怠慢,也纷纷向他躬身行礼。

贺永丰摆摆手,道:“各位不必多礼,既然都是为老夫祝寿而来,就卖老夫一个薄面,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赵长生也被他这一手镇住,想起师门嘱托心道:“这老头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一杆铁枪打遍北六省无敌手,自然不会撕下脸皮。”于是道:“贺老前辈既然如此说,晚辈自当遵命。”

贺永丰含笑点头,又对孟云泽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晚辈姓孟,名叫云泽,代表九曲帮来为老前辈祝寿。”言语之时也是极为恭敬。赵长生心道:“原来是名震黄河的九曲帮,怪不得这般难缠。”

贺永丰道:“原来如此,樊帮主还好吗?”

孟云泽道:“家师安好,临行前特意嘱咐我,告诉前辈切勿挂念。”

李寒衣也上前见礼,贺永丰一听恒山派的名头态度更是亲昵,连连称赞起她的才貌,倒是让李寒衣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年轻好哇,岁月不饶人啊。”贺永丰高声笑道:“老夫明日就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之后武林中就靠你们这些后辈了。”

又吩咐严雨珍为四人重新沏上茶水,畅聊至深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陌路遇贼遭毒手故友重逢解危难

池翎一觉醒来,天光已是大亮。盘膝坐在床上演练起「无徽九式」中的“沉沙”式。体内真气凝聚由丹田升起,流经全身经络后归于眉心,再四散于四肢百骸,往复轮回,翻腾不休,运转十二个周天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池翎在客栈用过早饭,按照约定前往顺远镖局。待池翎到了镖局外,前来贺寿及贪图个吉利的人们早就将内外两条街围得水泄不通。池翎不喜热闹,看着眼前人头攒动,不禁懊悔起不该来这般早。

就在池翎被人群簇拥百无聊赖之际,前面忽然有人兴奋喊着:“顺远镖局回镖了!严大镖头回镖了!”

池翎本就高挑,不费劲的越过人群看去,但见一队人马远远走来,最前面一幡大旗,上面绣着“顺远镖局”四个大字,好不气派。旗后跟着三匹高头大马,为首一人身披大氅,约摸四十岁上下,鬓边整齐双目锐利,一幅生人勿近模样,只怕便是大镖头严景东。再后二人一胖一瘦,镖师打扮,紧跟在严景东之后。马下跟着十几名干净利落的趟子手,队尾还有二十几名出师的学徒,也都是昂首挺熊趾高气扬的做派,池翎也不再看。

行到镖局大门,二镖头吴展傲,三镖头邓遂良早就候着,齐声道:“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严景东下马还礼:“师父他老人家寿诞,我岂敢不至。若不是路上遇到些宵小,万不会如此卡着时辰回镖。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二人迎着严景东进门,“师父正在会客厅,待时辰一到,就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日后,还要靠严总镖头引领我等了。”

严景东不露声色:“吴师弟莫不要如此说,镖局能有今日之盛都是师父的心血,严某万不敢居功。日后你我自然还是以师兄弟相称。”

邓遂良道:“正是,吴师兄莫要见外,我们师兄弟可是一家人,自不用分你我。”其实严景东已学得贺永丰七八成本事,武功远胜吴、邓二人相加,总镖头之位自无悬念。

“严师兄,太一观、知云派、恒山派、九曲帮的贵客昨日便到了,你快些去吧,莫要让师父等着急了。”这些门派都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齐齐来为贺永丰祝寿他自然不敢怠慢,又问道:“怎么没看到雨珍这孩子?”

吴、邓对视一笑,“这你可是问着了,九曲帮的孟公子一表人才,雨珍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严景东略挑了挑眉,倒不甚惊讶,便前往会客厅。到了厅中见过贺永丰,贺永丰对这位大徒弟甚是满意,拉过他的手为众人介绍,与在场众人一一拜会。

赵长生、王廷民、李寒衣都是因为贺永丰的名望才代表师门见礼,对严景东倒不十分看重,只是礼到便止,只有孟云泽十分恭敬,对严景东口呼前辈,严景东忙道不敢。

席间严雨珍对孟云泽极为殷勤,倒酒布菜服侍周到,孟云泽同样态度亲昵,与她有说有笑。严景东看着女儿芳心暗许的模样到不以为意,只顾陪着师父饮酒。

到了时辰,贺永丰当着在场乡绅豪族、武林同道的面举行交接仪式,将刻着“顺远”二字的金牌传给严景东,同时道:“承蒙各位厚爱,为老朽祝寿。今日我贺永丰将衣钵传给我的大徒弟严景东,还望各位做个见证,日后多多照拂。我贺永丰虽退隐江湖,但亦铭记于心。”又有弟子奉上金盆,贺永丰浸没双掌后完成仪式。

酒过三巡,这几位少侠都是年轻人,对于酒色并无意味,便纷纷告退。贺永丰也知年轻人不喜古板,自不会强留,随便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回房休息,还命镖局弟子务必好好招待。转头又与当地豪绅饮酒作乐,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严雨珍今日更是欢喜,一是为了父亲继任总镖头,二是因着倾心于孟公子,娇脸含春,更添惊艳。她与孟云泽刚出会客厅,身后一道男音跟来:“严姑娘,请留步。”

严雨珍驻足回头,微笑着问道:“赵公子,有何事吩咐?”举止大方得体,孟云泽却一脸不屑,连面子上都懒的敷衍。

赵长生自不去管孟云泽,只是道:“严师妹,贺老前辈曾让我对镖局众位师弟师妹多加指点照顾,只是在下不知演武场所在,还请雨珍师妹替我引路。”

孟云泽抢过话头,讥讽道:“赵兄的绝学自然技冠群雄,不过也没必要在此一一演练了吧?莫不如省些气力,在‘金刀盛会’时再用罢。”言下之意却是不想让严雨珍与赵长生混在一起。

赵长生眼露阴鸷,“昨日未能与孟兄尽兴,倒真是憾事,不若趁此机会再行比试一次,你看如何?”

孟云泽本就不耻他的做派,当即前踏一步喝道:“正有此意。”严雨珍却揽过他手,柔声细语道:“赵公子切莫动怒,我镖局弟子若能得赵公子指点,必定大有进益。只是小女子暂时

脱不开身,不妨就替赵公子另寻一人带路好了。”

原来赵长生却也相中了严雨珍美貌,而严雨珍又只对孟云泽一心一意。一双媚眼只将姓孟的瞧着,丝毫不把他这位太一观掌教弟子放在眼中,这不免让他嫉中生妒,非要横插一杠子不可。

未等赵长生拒绝之际,严雨珍却是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拉过正要往厅上送酒的林修言,道:“林师弟,赵公子奉总镖头之命在演武场帮忙指点镖局中众弟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便给赵公子带路罢。”

林修言一愣,支支吾吾道:“师……姐,我还要去送酒,您……还是找别人吧……”

严雨珍岂能放他,凑在他面前吐气如兰:“好师弟,你就帮师姐这个忙,算我求你了。”说罢又故意大声道:“送坛酒有什么打紧,还缺你这一坛酒吗?别让赵公子等急了,说我们镖局失礼。”

严师姐平日里就待人和善,性格开朗,自然受镖局众师兄弟喜欢,更不乏有弟子对她表达爱意。而林修言却是谨小慎微的性子,武功本事又低微,从不敢对师姐又过多遐想。当被严雨珍那温润暖人的小手握住,动人的美颜又贴在面前,禁不住心猿意马,脸上蒸腾着热气,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好吧,我去带路就是。”说罢林修言来请赵长生,言语小心:“赵公子,请您跟我来吧。”昨日赵长生借他试验李寒衣剑法之事让他心生忌讳,不太敢去看赵长生。

赵长生讨了个没趣,严雨珍不肯与他亲近,一心傍着姓孟的高枝,他又怎能瞧不出来?姓孟的倒也罢了,她宁肯对着一名小弟子溜须拍马,出卖色相,也不愿为他带路,实在让他挂不住脸。

又看着林修言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偏偏孟云泽不怕事大,对着林修言温语道:“小兄弟,你若不愿前去,就让赵兄自己去寻罢,以太一观的‘金雁步法’,寻一处演武场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话语间已是点明赵长生不怀好心。

林修言知道这位师兄昨日为他解围,心中十分感激,只是碍于身份,未有机会致谢。今日又关照于他,实在受宠若惊。

“不必了,我今日累了,改日再指点就是,告辞了。”赵长生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赵长生走后孟云泽还不忘讥讽:“赵兄慢走,我和严师妹就不送了。”林修言见他远去,长舒口气,对着孟云泽为昨日之事道谢。

孟云泽温煦如风:“小兄弟不必多谢,我生平最恨挟技欺人之人,便是换了旁人我也一样会出手相助。”说话时尽显一个“侠”字。语毕,便随着严雨珍远去,只留林修言一人。

林修言瞧着二人背影心想:“是了,若不是孟大哥,岂能有别人配的上师姐呢?唉,我今日是怎么了,脑子里怎么尽是这些没用的。”思思想想动着一熊烦恼,索性回厅送酒去了。

赵长生怒气冲冲回房,另有两位太一观的年轻弟子早就候着。“师哥,是谁不开眼惹您生气了?”

这两人一人叫做耿长威,另一位名叫褚长真,都是随行而来为贺永丰祝寿的。赵长生将此事说了,耿长威怒道:“原来又是这个姓孟的坏事,九曲帮不过是在河道上讨生活,怎敢损我太一观的威名?”

褚长真年长两岁,却是道:“赵师哥不必动怒,这姓孟的固然可恨,不过也是全怪严姑娘不开眼,偏偏她却是严景东的女儿。掌教与贺老头交好,我们却是动不得她。”

耿长威道:“褚师哥,那我们就这么算了?”褚长真一笑:“自然不能这般算了,昨日师哥与孟云泽交手时全是因着那位镖局弟子,而且严雨珍与他又是亲昵。我查过了,这小子名叫林修言,只是名镖局学徒而已,可从他下手让师哥出气。”

赵长生不置可否:“是么?可偌大太一观若是欺弱怕硬,传出去岂不受人嗤笑?”他身份不同,最为看重声望。

“此事自不用师哥出马。”褚长真道:“明日辞行之后,师哥先行一步前往开封,我和耿师弟偷偷折返去寻林修言麻烦,再蒙上头脸,任谁也发现不得。”

耿长威喜道:“正是,到时我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为师兄出气。”

赵长生想了想,道:“那就这样吧,不过切记,万不可让别人发现你们是太一观中人。”

两人同声答应:“师哥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翌日一早,贺永丰亲自送行众位远道而来的宾客,王廷民、李寒衣、孟云泽、赵长生先后启行。贺永丰也知他们是要借道前去开封参加“金刀盛会”,也不再挽留,还为每人各准备了五十两银子的盘缠,并让镖局弟子送他们出临水县。

众人互道珍重,孟云泽对严雨珍道:“雨珍师妹,待在下开封之行反还,自会再来临水寻你。”严雨珍俏脸微红,满心欢喜。严景东也想女儿日后闯荡江湖,若是有孟云泽照拂,也是放心,自然应允他们往来。

分头将众少侠送出临水,林修言却是猛然想到池翎押镖一事,昨日太忙,却是忘了约定。林修言忙与严雨珍道:“严师姐,昨天我忘了与池姑娘的约定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你们先回镖局吧,我去附近客栈找找。”

“林师弟,林师弟!”严雨珍未等叫住他,少年人性子急,已是一溜烟跑远了。

林修言寻了几家大的客栈,都找不到池翎,暗暗想到莫不是昨日未见到自己,池姑娘先走了?不禁暗暗懊悔,池翎虽与师姐都是美貌,但又有些不同,师姐既大方又温柔,她说话的声音温软可人,教人倾醉。池翎却是冷冷的,好像永远隔着一层屏障,有着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虽然只相识一天,但却让他生出就算认识一百年也没法走进她世界的想法。

这着实令他心痒难搔,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人,无非是男人的一点本心罢了。可直觉又告诉他,如果这次没找到池翎,恐怕此生便再无交集了。于是马不停蹄找过了城东,又向城南去寻。

夕阳落下本就是一瞬,不知不觉天便黑了,林修言却不放弃,穿街过巷转入一处坊间,却见着两人一前一后将他拦住。

林修言见两人黑布蒙脸心中一惊,驻身不动,一人上前,冷喝道:“小子,你就是林修言?”

林修言暗道不妙,却不知哪里结了仇,学着出过镖的师兄教他的话语:“敢问两位英雄是何来路,找我有何事?”

另一人却道:“不必废话,你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就该受受教训,今日你是插翅难飞!”话犹未了,已是掌挟劲风,向他当头劈下。

林修言大惊失色,不曾想竟然动手,他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向侧方闪身避去。也是这人太过托大,还有七八步就举掌发招,这才给了林修言反应躲避之机,堪堪避过这一掌。

这招劈掌虽侥幸躲过,但掌风却震得他熊口隐隐发疼。林修言平生未有过真正的对敌经验,所学武功都是与师兄弟们互相拆招,怎能禁住这般凶狠的掌力。

林修言暗暗叫苦,这人的武功不知高过自己多少倍,今天只怕不好善终。心念未已,那人又是单掌连环打到,这下近在咫尺,以他的身法再避不开,只得双拳并齐,斜向上冲,用出一招他最1练的“冲天炮”顶在那人掌上。只可惜他的本事相差太远,双拳抵不住掌力,被震得跌跌荡荡连连倒退,腿下章法尽失。

林修言两手腕骨生疼,这还是那人不能用本门武功,只用了最稀松平常的“劈空掌”,不然以林修言的内功底子,这一招便能断他臂骨。

拦在他身后的蒙面人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武功也太低微,连耿师弟这般平平无的两招都抵不住,竟然还敢拦赵师哥的路,太过不自量力了。”

耿长威见林修言本事这般差,不住冷笑:“贺老头的徒孙就这点微末道行,顺远镖局也是快走到头了。”谁知林修言武功最差,却对师恩极为看重,这一番话让他登时火起,叫道:“你说什么?”明知自己绝非敌手,却激起拼命与他一斗的决心。

耿长威是个粗人,见他举拳来打,喝道:“好小子,找死!”曲腕一抖,勾掌回拳,举招回礼。他这一招用上本门内功,林修言是万难抵挡的。

褚长真见此,暗道:“糟糕,这小子若是正面受招,怕是难逃一死,赵师哥可是特意嘱托我不可伤他性命。”可他距离太远,已是救援不急。

就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一股寒风瞻然掠过,耿长威肩头“曲垣穴”登时一麻,这招“归尘掌”只使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而林修言却毫不受影响,一拳端端打在他熊口上,迫得他后退两步。

这一下耿长威惊怒交迸,“小贼,你使了什么诈!”林修言虽功力不高,但这一拳打的结实,也让耿长威隐隐作痛。林修言也是疑惑,万没想到这一拳竟能得手,当下信心大增,主动挥拳抢攻。

耿长威吃了亏,又见这小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大骂:“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招!”话音未落,已是连发两招,这回他有了提防,左手横举护住熊前空门,右手直取林修言面门。

林修言料想自己比拼外功也胜不了这人招式,此刻全凭一股狠劲,生起以伤换伤的念头,面对耿长威的一抓却是避也不避,只顾击他下颌。

蓦然又是一股邪风吹至,耿长威半边身子一麻,这一抓却是使不上劲。“嘭”得一声,颌骨中了一拳。耿长威气得哇哇直叫,动起真怒,不顾嘴角疼痛就要使出太一观的本门武功。

褚长真忙上前阻拦,喝道:“耿师弟退下,让我拿他。”当即“盘龙绕步”用出轻身步法由后包抄,快步逼近,飞掌击向林修言背心。原来耿、林第二次交手时他已有准备,屏息凝时听到“嗤嗤”两音,知道这是暗器破风之声,周遭必有人暗中相助这小子。这才以迅捷轻功偷袭,力求暗中之人准头不及。

林修言只感身后一股罡风笼罩,挪移两次始终逃不开掌风,当下闭目以为必死无疑。谁料又是“嗤嗤”两声破空,这两股劲风来势刁,褚长真避闪不及,膝盖、胁下两处被同时扫中,立足不定猛然扑倒。多亏在半空中双足虚点地砖,倒跃出两丈以外,才免去坠地之险。

褚长真这才知道暗中之人深不可测,不敢再留。身形方定,立马拉住耿长威,“敌人不明,耿师弟快走。”两人却是步履矫健,转眼便无影无踪。

经他这一指点,林修言才回过味来,若非高人相助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岂能硬抗太一观两大高手?当即跪倒尘埃,恭敬开口:“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涕零……”

未等他说完,却有一道清脆女音响起:“感激倒是不必,你答应我的事可还未办到呢。”女子由暗处走出,脚步轻巧有力,向他笔直而来。

林修言听到1悉的声音一喜,凝目一看果然是池翎,忙从地上爬起,也不管身上尘土,惊诧道:“池姐姐,刚刚是你救了我么?”

池翎听到这亲昵的称呼,眉头一蹙,却又没什么不适,于是不咸不淡道:“自然是要救你的,不然你被人打死了,谁帮我去押物镖?”

林修言听到这话,两耳一红,心虚道:“姐姐莫气,昨日我真是太忙了,才忘了与姐姐的约定。又不知姐姐住哪,只好挨处客栈寻找,不想遇到这两个仇人。”

池翎见他真诚,也不好责怪,道:“这两人隐瞒本门武功,必是对你有另有所图,我虽打发他们走了,日后你还是要当心。”

林修言挠挠头,道:“我只是个镖局小学徒,对我能有什么所图啊?”思考再三也没头绪,便不再想,又道:“那姐姐现下就来镖局罢……”说到这看看天色,已是月暗星稀,不好意思道:“但这天色……”

池翎无奈道:“罢了,我明日一早再去镖局,这次你可要准时接我,不要再放我鸽子了。”林修言连连点头,“姐姐放心,明日我五更就在镖局门口等您。”此处不适合深聊,两人分头而回。

再说林修言回了镖局,师父霍明远见他迟迟不归都要吩咐弟子去找他。恰巧遇他进门正想训斥,却见他灰头土脸,身上衣衫也破损了,忙问他是否受伤。

林修言见师父关心,更感委屈,不敢隐瞒将遇袭一事如实相告,只是将池翎暗中救他一事稍加隐去。霍明远听后道:“不曾想竟有人敢在临水县地界对我镖局中人出手,此事我亲自去找严总镖头,定还你个公道。”说罢气哄哄走了,只留林修言在房里。

林修言用了剩下的晚餐,又洗干净身子合衣上床。镖局学徒弟子是四人一间房,房中三位师兄早已呼呼大睡,鼾声不止。林修言却睡不着,思虑万千,“池姐姐居然这般厉害,不知是怎么把那两人打跑的。她和孟大哥到底谁的武功高呢?我要是也有她的本事就好了,对,我如果有她的本事,严师姐也能像对孟大哥那样对我另眼相看罢……”

林修言正暗自遐想,却听得窗前有人伸指弹击,轻轻唤他的名字。林修言一怔,下床推门而出,却正看见严景东站在院中一脸严肃。

林修言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总镖头……晚好。”严景东沉声道:“我有些事找你,你随我来。”说着快步离去。

林修言不敢怠慢,小跑跟上,“总镖头,不知找我何事?”严景东头也不回:“不必多问,到了你便知。”脚下迅速,却始终能让林修言跟上。

不多时,到了镖局祠堂前,此处乃是供奉关圣所在。严景东推门而进,林修言见祠堂内灰暗,慢慢跟在后面,待得眼睛适应阴暗,眼前一幕却让他欲火蒸腾。

眼前一方石凳摆在正中,石凳之上女子趴俯,女子嫀首低垂,阖目敛眉。偏偏下身不着寸缕,肤光白莹的一双臀腿端端翘起,狠狠刺入林修言的心间,几欲窒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魂牵梦萦虽得见痴情蜜意永埋心

幽静的祠堂内压抑得吓人,林修言不安地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确认严景东没有盯着自己后,才终于像偷窥一样地瞥向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身姿。

以林修言的年纪自然未经过人事,但年轻的躯体自然拥有着青春蓬勃的活力。他紧张得不能自已,血流正在太阳穴“咚、咚”地涌动着。

他忐忑不安道:“总镖头……您这是做什么。”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隐约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而另一个想法却是,师姐的裸体,也是我能瞧见的么?寂静的沉默被声音打破,严雨珍浑身一颤,显然知道自己这塌腰撅臀的姿势正被林修言看全,再不能像她之前表现的那般从容。

严景东冷峻的话语听不出感情:“珍儿,犯了何错还不说么?”严雨珍紧咬红唇,把头抬高道:“我不该将林师弟卷入太一观与九曲帮的纷争,害得林师弟出事,险些损了镖局威名。”

林修言恍然大悟,原来是此事,怪不得拦截他的那两人声音耳1,自是赵长生随行的两名太一观弟子。

严景东面色稍缓:“顺远镖局戒律第三条,第四条是什么?你背与我听。”

严雨珍强定心,一丝不苟背诵:“戒律其三,须尊师重道,入孝出悌,禁同门相残,损人利己。戒律其四,须扬善除恶,不忘本心,禁为非作歹,见利忘义。”

林修言的注意力被背诵戒律的声音吸引,严雨珍的腰臀线非常漂亮,纤腰下一对弧形半球状的圆臀,丰盈之余还稍向上翘,尤其是腿间昭然若现的隐秘幽穴,深深拽住他激荡的心。

“珍儿,你为了缓和赵、孟间的矛盾,祸水东引牵连了你林师弟,是犯了损人利己之罪。你又为了示好孟云泽,不顾同门友谊,是犯了见利忘义之罪。你可认吗?”

严雨珍抿着唇,申辩道:“爹爹容禀,珍儿绝不敢生出陷害林师弟之心,至于林师弟遇袭,更绝非珍儿本意,求您明察。”又向着身后林修言喊道:“林师弟,请你相信师姐,帮我向爹爹求求情吧!”虽然是回头喊去,但严雨珍依旧保持着晾臀姿势,丝毫不敢乱动。

“住嘴,祠堂内岂容你放肆。”严景东呵斥道,“即便你确是无心,但霍镖师亲口向我告状,为父身为总镖头,不得不以正视听,让你林师弟亲眼做个见证。”

严雨珍知道受罚再无回旋,不禁浑身冰凉。“连犯两条戒律,按门规当受何罚?”严景东不留情面发问。

严雨珍敛着眉,小声道:“每处戒律……当藤打五十,合计一百。”说完后深深担忧自己的处境。

“总镖头,我相信师姐的话,绝不会故意害我,求您从轻发落。”林修言斩钉截铁道。师姐素日来待他极好,他又深知这藤鞭的威力,一百鞭下去,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严景东这才转过头:“林修言,你师姐既然违背纪律,自当严惩。只不过念在其行为并未酿成严重后果,这才未在执戒堂明正典刑,而是由你一人观刑,你可明白么?”

林修言虽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只要能让总镖头在自己师父面前有所交代,那师姐的责罚自然不必严苛,当下道:“总镖头,此事也算由我而起,我会如实向师父禀告。师姐虽有错,但于情可免,请您三思。”

严景东听后沉吟道:“好罢,既然你这个当事人宽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珍儿,还不谢谢你林师弟。”

严雨珍如获大赦,忙道:“多谢林师弟求情。”林修言尴尬的连连摆手。严景东又道:“不过罪可免,罚难饶,暂记一半,只责你五十藤,望你牢记教训。”

严雨珍一听还要打藤,心脏猛然一紧,向着父亲讨饶道:“爹爹饶了我的打吧,晾了这么久的臀,我是真的知错了!”

严景东痛心道:“为父前段日子出镖太久,对你疏于教导,才致你今日之错。若再不规训于你,岂不是纵容你犯错?罚过之后,也是该给你找一位镖师教教你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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