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抱着玩玩的心态坐在电脑前操作,输入自己的相关信息,完了他看了一眼协理,说:“我好了。
”然后在协理的首肯下按了一下ok键,立马钱数就跳了出来,一万多美元!女士欣喜地祝贺丁一说:“你真应该捐赠。
你的各项指标都高,又是教授,又没有不良嗜好,在医学院工作,还有这幺多的业余爱好,所以你的精子要价比较贵,我们的客户里有人急等着要这类组合,所以绝对有人出好价钱。
我们最近收取了不少学生精卵子,本科生研究生的都有,一般价钱在几千到一万美元之间。
如果你有学生有意捐赠,希望你能推荐。
”这个女士是一个推销高手,懂得抓紧一切时机恰到好处地推销自己的生意。
“其实这比卖血好赚多了。
你应该认真考虑了。
我们的保密制度非常严格,绝不会将你的隐私透露出去。
”女士有点认真起来。
丁一不以为然,说:“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万一将来他们互通婚姻怎幺办?太可怕了。
在电视上好像看到过这类报道。
”“我们的客户都在中国,天南地北地散布着,这种机率很小。
”丁一继续打听:“如果有中意的,后面如何办理?”协理回答:“我们会安排客户到美国来旅游,在这里的医院提取精卵子,然后安排非常专业的医院进行体外精子和卵子结合受孕,并帮助找一个孕妇代孕,全程护理,保证营养,直至生产。
我们还有完善的产后坐月子服务。
”“有人愿意代孕吗?”丁一有点怀疑。
“有,很多。
我们这里排着队呢,中国人,美国人都有。
客户可以自己挑选。
”协理非常确定。
“那这一趟下来,得多少费用?”丁一问。
“最高大概在十万美元左右。
当然不一定需要全套服务,需要哪一部分服务,我们就提供哪一部分服务,这样几万美元不等。
”“你们的生意好吗?”丁一问。
“很好哇。
我们老板刚去中国接洽一个大客户,非常非常有钱,想要好多个子女。
因为中国的一胎化政策,他在那里不能生那幺多个。
于是就找到我们,让我们为他安排六个卵子加代孕的全套服务。
中国人的卵子一律要求硕士学位以上的留学生,最好具有博士学位,生出来的后代男女对半,可惜我们暂时没有博士学位的卵子。
”说到这里,协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莫的太太,然后继续说:“他还要求,这其中有两个一定要是美国白人的卵子,而且要来自哈佛或者是mt的学生,后代要一男一女。
”我的天,丁一老莫们听了倒抽了一口气。
丁一很快算出,光这一项服务收费就不菲,但他绝对不怀疑中国有些人的经济能力。
被割了手筋的宁主任那满脸粉刺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是呀,这就是现代科技带来的好处,一次性将后代问题解决掉了,而且都是美国公民。
”协理加了一句。
协理对老莫夫妇问道:“怎幺样,是不是考虑考虑,价钱好商量。
我们在这里虽然开展业务时间不长,但已经收集到了许多精子卵子,没什幺大不了的。
”丁一想起刚进门时见到的那几位埋头填表格的年轻人。
老莫的妻子摇摇头,然后对老莫说:“我们走吧。
”一直沉默无语的老莫却突然问协理:“请问你捐过卵子没有?”协理猛一听到这句问话,怔了一下,继而脸红,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莞尔一笑,说:“这属于私密信息,不能透露。
我们这里对客户的保密工作绝对让人放心。
”她训练有素的职业素养教会她不经意间就将尴尬掩饰过去。
随即她又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众人,“如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
谢谢你们光临。
”丁一接过名片一看,心中不免一怔,这名片的设计和裘娜送给他的那张设计得一模一样,上面也印着hppybrthco.。
莫非裘娜就是这里的老板?谈话完毕出来时,他不由得打量观察起四周环境来。
经过一扇玻璃门时,里面办公室一览无余,收拾得井井有条,丁一看见裘娜的放大照片放在办公桌上十分显眼的地方,证实了他的猜想,心脏跳动不免加快。
到了外面,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他们坐上车子,丁一打开发动机,等着老莫他们系好安全带。
这时有辆高级奥迪轿车驶过来,停在了中介所外面,上面下来了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
蓦然间,丁一发现田甜也在其中,他们一行人走进了菊花盛开的小平房。
丁一呆在那里看着,一直到老莫催促他开车才回过来。
这世界太乱象,一个接一个的意想不到,丁一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老了,怎幺许多事情越来越整不明白。
开到半路上的时候,大家的肚子饿了,于是丁一他们来到一家餐馆。
进到里面后就坐,丁一和老莫止不住谈论起今天的遇经历。
老莫一向逃避现实生活,认为科技的发展是万恶之源,今天的所见所闻又一次证明了他的想法,于是大加鞭笞,现在这个社会都成了什幺样子,和原始群交群居的上古时代有什幺区别,而且更省事。
本来人类已经从多夫多妻制进化到一夫一妻制,有了道德规范。
可是在金钱的驱使下,中国包小三成风,这还不够,又打着高科技的旗号,换着花样干着龌龊的勾当。
钱成了万能的,只要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什幺都敢干。
他讲到激动处,声音高八倍,引来了周围桌子食客们的关注。
在老莫的激昂声中,丁一的脑子也没有闲着。
丁一虽然没有老莫那幺极端,但也不认同这种服务。
他想到了更深一层次。
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有这种服务,说明社会上有这种需求,说明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
漂亮单纯的田甜到那里去干什幺呢?和她一起的那些年轻人到那里去干什幺呢?还有那些填表的年轻人。
他们和她们好像一点纠结的情绪也没有,一切很自然并快乐着。
就像协理说的,她们的生意很好,许多人愿意将自己非常珍贵的一部分捐赠出去。
捐献精子卵子是一回事情,至于她们和他们如何交配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东西卖出去了,就像一件商品,不再属于自己,不关自己的事了,有钱有收入就行。
然后另一方就出钱买商品,钱越多越随心所欲,买高档精子卵子就像买高档的珠宝,挑挑拣拣,选自己喜爱的。
中国的一些有钱人在中国包养小三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在美国挑选硕士博士和哈佛学生的精子卵子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即使远在美国,丁一也强烈地感受到了中国的拜金冲击波。
最使丁一不可理解的,是他怎幺也不能将那个贤淑典雅的知性裘娜和卖精子卵子的裘娜拼放在一起。
他心里的地震实在太强烈了。
其间,老莫的太太起身去了一趟前台,回来时对老莫和丁一说,这家餐馆的老板同意她和老莫做服务员,今年冬天不用愁工作了。
丁一问她怎幺知道这家餐馆招服务员,她说进门时,看见餐馆的门口有块告示牌,写着招聘侍者。
到底是女士心细,丁一被她处事的淡然和超然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