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嫂,快叫嫂子。
」克军连忙碰了碰我的肩头,小声而急切地说。
我今早在被窝里听克军说过大嫂名叫沙娜,连忙堆上笑脸来甜甜地叫了声:「娜姐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么美哩!」「呵呵,看着小嘴儿甜的,多会说话呀!」她笑的像朵花儿似的,拉着我的手在她身边腾出的空位坐下,款款地搂着我的腰说:「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平日里男人都忙自己的事,我们姐妹在一处好作伴儿,也不会闷燥了!」「姐姐说得极是,以后妹妹我全赖你照应着,谁也不惧的了!」我客气地说,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回。
正在说话间,热气腾腾的饭菜早端了上来,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往我碗里夹菜,小山似的堆得碗都盛不下了。
我何时受过这般热情的款待,一时间受宠若惊起来,挑了好吃的往公公婆婆的碗里夹,大家都称赞我是个「贤惠的媳妇儿」,听得我是心花怒放的受用极了——是的,我一定能做你们眼中的「贤惠的媳妇儿」!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婆子妈便催促我们起身,我们便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门口等候着的马车上,在门口别过众人,坐在马车上往白茫茫的原野里进发了。
一路上克军兴致很高,和妹妹一直扭扭掐掐的闹个不停,时不时遭到严肃的大姐厉声喝止。
看着克军像个大孩子似的,我也开心极了,便和她们在一处胡闹。
「三个都是长不大的娃儿!」姐姐无可奈何地说,便任由我们胡闹下去,再也不管不问的了。
车夫和克军同村,是个十分快活的中年汉子,他身披遮雪的黑色斗篷坐在车头,手里牢牢地握紧了缰绳,全贯注地看着前方,在茫茫的原野里敏锐地辨别着路的方向。
一声尖锐的唿哨,一记响亮的马鞭,在雪花飞扬的大地里中,我们朝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乡的家乡摇摇晃晃驶去。
好不容易到了雪地稀薄的地上,马路的车辙儿清晰可辨的时候,马蹄铁踏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泥花「踢踏踢踏」地碎响声,车夫一时便心情大好,扯开洪亮的嗓子拖声摆气地唱起山歌来,那沙哑浑厚的声嗓让我们停住了嬉闹,一齐沉迷在歌声锻造的粗犷意境里,久久回不来。
在黯淡的暮色中遥遥望见那袅袅炊烟的镇子的时候,我的心情突然低落到了极点,难以相信这就是我生活了十八的地方——它看起来那么亲切又是那么的伤感,一夜之间全变了模样。
父母早得了路人带去的消息,吩咐厨娘在路口接着了我们。
到了家门口,父母早笑呵呵地在院门口迎接了,在娘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昨天出娇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伤感留下的痕迹——这让我很是惊讶。
寒暄过后,安顿好车马进得屋来,娘一直拉着克军的手问长问短的,啥「路上冷不冷呀?」,「怎么不多穿些衣服?」,「我这女儿在家野坏了,该打该骂的地方不要护着她」……拉拉杂杂说到天都黑了下来,厨娘做好饭菜端进来的时候才暂时打住了。
看得出来娘对克军很是满意,同时又过分得让我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反不及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这到底是得了啥好处?让她变得这么一边倒了?爹老端着个脸,倒还是平日里的样子。
吃完饭,洗漱完毕要睡觉的时候,见克军出去上茅房去了,娘突然一脸的严肃,把我拉在一边对我说:「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就像各自的影子似的,谁一刻也也离不得谁,可是有的话娘还是得跟你说,回门有回门的礼数,你不能和克军在一处睡,你就和我睡一床,免得乱了套了!」「娘!这不是都结婚了么?老婆老公在一处睡,还怕别人笑话?」我有些生气,又有些不解。
「这孩子!这才离了娘一天,就不听娘的话了?」娘板着脸说,「来日方长嘛!又不在这一天两天的,这是先人传下来的规矩,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不由分说地说道,突然变得无情起来。
「就是不在一起睡,我也不和娘睡一床,又不是奶娃子,睡在一起好怪,不会习惯的啊!」我嘟着嘴说道,其实和娘睡也不存在习惯不习惯的问题,我说这话只是表达了我心中无奈的抗议罢了。
「那倒随便你,我这是心疼你,半夜冷起来可不要叫娘!」娘也没有坚持,四下扫了一下,不见厨娘的影子,便对我吩咐道:「你还住你以前的屋子,被窝枕头都还是以前的没撤下来,等下叫厨娘都给你备一床棉絮,将你爹的书房收拾一下给克军睡,可不要胡来的好哩!」「娘!你这是多心了呢……」我红了脸说道,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就是想做也做不了的,今天早上刚来的月事!」「这是怎么回事呢?早不来晚不来,那么说,你们昨晚上……新婚之夜……没有发生那个?「娘惊讶地说,我连忙说做了的,她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好!好!好!我就怕你不听话,多说了两句,这下我就放心了!「在屋里等了半响,也不见克军回来,我只好走出门来寻他,穿过院子在茅房门口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里面黑黢黢的让人害怕,只得快快地走回来,到了厨房门口偏着头一看,里面灯火正明,克军正和忙着洗碗碟的厨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得正欢,我看在眼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兜头蹿了进去。
我见他一转过脸来,便指了他的鼻子叫嚣起来:「我这是四下寻不着你的影子,以为你掉到茅坑里去了,你倒好,跑来这里打情骂俏?真是气死我了!」克军见我这般凶狠,也吃了一惊,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我……我们就是说说话!有啥打紧的?又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委屈地说,一跺脚撇下我气冲冲地走出了厨房。
我正在气头上,没处撒心中的恶气儿,便将指头杵到厨娘的鼻梁上,全顾不得往日的情面,刻薄地骂道:「你这个骚蹄子,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转个背的功夫,你就勾搭起男人来了?也不害臊……」「二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