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了安全之后刘正卿吩咐埋锅造饭,用昨夜木屑燃烟起锅,众人得了歇息,
都靠在洞壁上休息,刘正卿拿过酒来放在锅里温烫,谓孙文台道:「孙将军,一
路辛苦,喝些酒暖暖身子。」
孙文台受宠若惊,想起昨夜与先生饮酒之事来,不免叹气道:「可惜了......
文和先生怎的要离我们而去喔?」
「哼!那老狐狸阴险狡诈,走了也好,只是别让我见到他,若是他令投人下
我非取他性命不可。」
孙文台皱眉道:「不管怎么说,他这么多年也帮先主做了不少事,若是 归乡
养老,这也是应得的,只是这样一走了之,实在不符读书人的气节。」
刘正卿没有说话,只觉心里忐忑,莫非是那老狐狸知道了自己的 秘密吗?正
在踌躇不安的时候,只听得洞穴深处不远似乎有少女的惊吓声,二人神色一凛,
交换眼神之后,孙文台轻悄悄抽出佩剑,举着火把慢慢挪动,忽然跑动数十步,
刀光剑影寒烁在面前,竟是一个身材娇弱的少女。
第二十五章:美人冰儿
她靠在墙角,身着单薄,眼中恐惧万分,手中握着一根木根颤栗不止。仔细
看那少女的容颜,肌肤晶莹剔透有如寒冰,粉唇含苞楚楚动人,双眸黑瞳灿若星
河,腮似凝脂光洁白润,可谓是碧玉佳人一般。
她娇柔的身子各处有不少伤痕,溢出血渍,令人心生怜惜,她见两个勇武的
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不觉失声尖叫,引来了后面众将士的警觉,纷纷赶上前来。
孙文台见只有一个少女便放下了警觉,只是奇怪:「你是谁家女子?怎么在
这洞穴里?」
「你......你们又是谁,你们要做什么。」少女 十分恐惧,紧紧握住手中纤细
的木棍盯着两人。
「我乃是雍州府下天水郡破虏将军孙文台,这位是当今皇室宗亲,领雍州牧
刘正卿刘 公子。」
「雍州牧?我不认识,你也是刘家人么,难道是刘家派人来捉我的?」少女
又疑惑又紧张。
孙文台惊奇道:「雍州牧你都不知道?你这女娃可真没见识......」
刘正卿拦了拦手示意,说:「乡下 丫头,不知道罢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
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后面将士涌上前来,把这少女吓得不轻,孙文台连忙叱军士后退,那少
女才心有余悸问道:「你们果真,不是刘大富翁派来捉我回去成亲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后面有贴心亲信递上一杯热茶,孙文台递与少女
说:「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若有冤屈有少主在自会与你作主。」
那少女冻得浑身颤抖,小心接过热茶不放心的看了看两人,然后才饮了下去,
她缓缓说道:「小女子名叫冰儿,今年十九岁,家住榆中县,只因家里贫穷,父
母要将我嫁与庄上一户姓刘的富豪,我宁死不从,于是深夜逃出家乡,本想去投
靠嫁在首阳县的姐姐,但是身无食物又没钱财,外面风雪又大只能暂时屈身躲在
洞中,不想二位将军来此,小女子害怕,因此搅扰了将军。」
二人听了之后方才明白原来如此,孙文台本性嫉恶如仇,听了冰儿此话心生
忿怒:「哪家姓刘的富豪?真是岂有此理,这不是强抢民女么?」
冰儿垂泪道:「那富豪已年过五十,我怎肯服侍他?若将军有义,定要给小
女子做主啊......」
「什么?那你父母也是没脑子的人,居然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老
头?岂有此理!你放心,此事包在我孙文台身上,我定与你作主。」
「若如此,冰儿此生感将军大恩大德,作牛作马难以图报......」
刘正卿安排了军医给她把脉,并无其他,只是说她身子冰凉,兴许是受了风
霜所致,需要静养,于是先安排吃喝,暂且收留下了她。
两人坐回火炉堆旁,孙文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去高平镇,可以渡
弱水直接去榆中县,然后穿过皋兰县可到云海瀑地,少主你看可行否?」
「你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我又有何话说?」
孙文台嘿嘿一笑,问道:「少主,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喔?」
刘正卿哼笑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小女子漂亮吧,
是不是勾起你想法了?」
「那......那倒不是,只是她身材很像竹雨,你也知道那 丫头身子娇小,和这
少女差不多。」
刘正卿轻笑道:「恐怕你救了这少女,她也闹得要嫁给你,看你到时候怎么
和慕容二小姐交代。」
孙文台听了刘正卿这话心里痒痒,不觉心神向往,想入非非了。
吃过中饭歇息一会,众人准备继续赶路,孙文台让将士多照看一下她,谁知
道这 丫头 十分活泼,哼道:「我看你们马匹也多,何不分我一匹?」
「哦?」孙文台一听就来了兴趣,「你会骑马?」
「别小瞧人,骑马谁不会呀,我从小就会了。」
孙文台 十分新奇,她家本是穷家怎么接触得到马喔,只是她这样说惹得孙文
台 十分喜欢她,觉得她聪明伶俐,于是吩咐手下让出马来,只见她身子轻盈,翻
身上马,扬鞭潇洒奔去,孙文台哈哈大笑,紧追其后。
下午的风雪小了许多,一路上孙文台都不停问着冰儿各种问题,她对答如流,
可爱迷人的模样惹得孙文台很是喜欢。
冰儿回答了他许多,于是对他也好奇,问道:「你们这么 多人是要去哪儿啊?」
孙文台也不瞒她:「我们要去广寒宫,广寒宫你知道吗?」
「知道啊,听说里面有一个宫主叫倾城宫主,长得跟仙女似的,是不是真的
啊?」
「哈哈哈......连你也知道啊,当然是真的啦,我们这次是要去提亲就是要把
她娶回去喔。」
「哦?真的假的,她答应你们了?」
孙文台是个老实人,他支支吾吾道:「这......她会答应的,毕竟我们少主一
表人才,才智过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喔。」
冰儿噘着嘴道:「哼,我听说那宫主美若天仙,才高气傲,看不上你们这些
凡人的。」
孙文台气呼呼道:「你这 丫头,都是听谁说的?那倾城宫主再美不过也只是
一介女子,哪有女子不仰慕男子的?她虽然长得仙女似的,却终究是凡人,这凡
人就得嫁给凡人,这叫 天道使然,懂么?」
冰儿哼哼两声,傲娇道:「反正我就是不信......驾......」
看着远去的少女,孙文台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只得应声跟上前去,待到众人
行军至傍晚,只见面前出现三条岔路,众人一时分不清方向,打开地图也难以区
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知道怎么走。」
第二十六章:引渡弱水
这声音娇嫩活泼,只见冰儿从人群里骑马走来,她自信满满指着道路说:
「这上路是去会宁,中路去榆中,下路去勇田,所以得走中路。」
「你怎么知道?」
「哼!我就是知道,我早年和父母走这路去定西县看病,不知走了几回了。」
孙文台问道:「是你有病还是你父母有病?」
冰儿白了他一眼:「你才有病,当然是我娘亲的病了。」
孙文台听了也不恼,哈哈大笑,刘正卿看着这两个冤家嬉笑,无奈地笑着摇
摇头,领兵前进了。
部队行了半注香的时间就赶到了弱水旁,只见其水宽宏平静,清澈见底,虽
如江河汪洋宽厚却又只如小溪静静流淌,浅而见底,不及入腰,诗言:昆仑之北
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
刘正卿谓孙文台笑曰:「我看《十洲记》里说,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
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依我看来,不过如此。」
孙文台皱眉道:「少主不可轻视,凡军队渡河皆要万事诸备,若敌趁我等半
渡而击之,我军必败矣。」
刘正卿扬了扬手笑道:「欸!我们又不是和别人打仗,哪里来的敌人?况且
现在四海升平,强盗都不曾见到几个,你多虑了。」
「小将是带兵之人,凡行军之事都要小心为上,须知兵败如山倒,军心涣散,
一触即溃的道理。」
刘正卿正要反驳,冰儿却抢先说:「我和父母不知道走过多少回这水了,最
深也不过我的膝盖处,将军胆量怎么如此小啊。」
孙文台听了 十分不悦,正要说话却见刘正卿摆摆手笑道:「你看吧,连她也
说你了,孙将军,别紧张嘛,我们不过是来娶亲的,就当游山玩水好了。」
听了刘正卿的话孙文台总隐隐感到 不详,但不愿泼他雅兴只能无奈应声说是,
一行人下马,解下马蹄裹布牵马而行。
只见军队接二连三入睡,浩浩荡荡前行,这水踩时无力,软绵绵 十分舒服,
又只到脚裸,于是众皆放心,开怀笑声接头接耳说话,慢慢渡河。
孙文台走在河床上只觉脚软,非常不踏实,但也说不出为什么。走到一半的
时候只觉越来越沙,那河床有如弹簧一般弹性十足,又走一会忽然脚陷其中,里
面尽是淤泥,眼看还有三分之一都到对岸,众人也不愿放弃于是继续前行。
忽然前方军队几十个将士一声惨叫,只见众人尽皆入水,孙文台和刘正卿二
人惊讶之余连忙跑上前去,那一众人尽皆溺入水中,刘正卿急忙大叫:「快救人......
」
于是后方将士跑上前来手握住手以人梯形势,又有仗着水性好的士兵跳入水
中擅自救人,只是一条入其中就觉不对,忙不迭大叫:「快放手!这里有暗涡......」
还不见说出几个字就被卷入其中,瞬间没了声息。
刘正卿大駭,只见那弱水当中深邃黑暗,恐怖无比,深不见底的旋涡暗流涌
动,在水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下面一层却急速旋转,那众将士有人踩空就陷入其中,
或陷入淤泥,或陷入暗流当中。
「快,快救人,以手互持......咕噜咕噜......」
场面已经七零八乱,将士们虽有心结臂但无奈泥洞甚多,极难行走,孙文台
这边刚救起两人已经是累的脱力,他大喊:「快原路返回,不要再上来了。」
后面的将士听了就当场愣住,这时刘正卿不愿意放弃,对岸就在眼前,他大
吼道:「众将士奋力向前,听我将令,各自向前游去,只有四五米就将达了......」
这前后命令互相违背,但将士们还是听从了少主的命令,也不管他人只顾自
身跳入水中,但暗流的恐怖就是无论你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它就像是一张 深渊
巨口吞噬着将士们的肉身,他们费劲力气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踏步,那恐怖的吸
引力将他们卷在其中,一旦他们停下就会随着暗涡旋转,沉入湖底当中。
数不清的人群马匹全部深陷其中,如泥菩萨过河一般自身难保,惨叫声连绵
不绝,却又很快被叽咕叽咕的落水声淹没。
刘正卿在水中翻腾只觉力气被抽空,正当他小腿一麻,身体就止不住痉挛,
他双眼一黑顿时就意识到自己抽筋了,这时候抽筋无异于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刹
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将士们的叫喊声都在他天灵 之外,一片 空洞。
有一个忠诚于他的亲信见他蜷缩痉挛,大叫一声:「少主,快走......」他用
身体顶撞了刘正卿的背部将他推离一阵,原本上岸了的将士又跳入水中,这才将
他拉上岸边,只是那亲信却被暗涡卷入其中,连尸首都看不到了。
回过神来的刘正卿只觉恍然隔世,身旁众位将士都空着手在岸边痛哭流涕,
望着空挡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弱水,刘正卿吓得眼泪夺眶而出,只是他连声音
都不敢发出。
这时他想到了那个名叫冰儿的少女,于是问了一声:「那个女孩儿喔?她在
哪儿?」
孙文台默不出声,他泪流满面,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远方高处上站着
的一个少女,孙文台眼中怒火焚烧,恨不得将她斩首示众。
那名叫冰儿的美少女站在高处崖上笑得花枝招展,很难想象是她害死了这么
多将士男儿的性命。
「就凭你们这些个臭鱼烂虾也想娶我家宫主,真是痴心 妄想,也不趁着弱水
照照你们那些丑蛤蟆的模样,居然想配得广寒宫宫主的美貌,真是要笑死人家啦......
哈哈哈哼哼......」
这少女居然是广寒宫里的人,她为何要这样害自己?刘正卿只觉天旋地转,
孙文台气的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嘶吼道:「你这妖女,可惜我孙文台一世英明
竟然信了你的鬼话,你这天杀的毒女,我势要杀你报仇雪恨!」
那冰儿掩口娇笑道:「好哥哥,下午和人家聊得不是很开心么,你还要给人
家做主喔,怎么这时说这话了? 如果真要怪,那就只怪你自己蠢咯。」
那少女越说越开心,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一个破虏将军蠢得像猪,
一个雍州少主笨得像驴,一头猪和一头驴可真是相配啊!」
第二十七章:狼狈不堪
刘正卿恼怒万分,又觉羞辱几乎要崩溃,他崩溃地嘶吼道:「我一片真心诚
意来娶广寒宫宫主,就算不答应亲事又何必残害于我?胡巧灵,你就是这样对我
的吗?想当初我救你之恩,你就这样报答我么?啊......」
「妖女,有胆量你就不要走,看我上来将你五马分尸......」孙文台眼眶迸裂,
拔剑就欲上去和她拼杀,那冰儿轻声娇笑:「那你就来呀,等你进了广寒宫捉住
人家,冰儿这幅身子还不是任你处置......嗯哼哼......将军,我们广寒宫里见哦......」
她娇柔的身躯说这话娇滴滴酥人筋骨,竟然妩媚万分,只见她一个闪身后撤
跳下崖后,消失不见了。
这边岸上的众人精疲力尽,哪里能随将军冲锋,如今来的五百人坠入湖中死
了大半,马匹全部陷入湖中,装备全无,饥寒交迫又饱受凌辱,此时不由都放声
大哭,哭兄弟惨死,哭自身惨状。
后人叹道:拔山涉险心如羽,弱水三千何敢取?淤泥湖中尸骨在,广寒宫里
冰魔女。
孙文台闻声渲染,觉得自己被小女子欺骗羞辱实在屈辱,又恨又羞,两处交
杂一处不由得也痛哭流涕,而刘正卿在一边流泪却没有哭声,他站起身来叫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经此小败便丧失斗志,作何军人?不得哭泣!若有再哭者立
斩!」
如此这话说得众人心惊,连忙止住了惊吓,于是众皆站起身来排列,整理军
容,依次点名,来时五百人零三人,去了文和先生和张顺,如今就只剩176人了,
这一番折了325人,马匹军资全失,可谓惨败收场。
纵然如此,活人还得继续走,此地不知是何地,只能埋头行走,刘正卿率众
人走了一阵,只觉部队里叽叽喳喳,问一旁孙文台说:「他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刘正卿正起脸来:「嗯?」
孙文台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说 如果文和先生在的话,绝对不会中这
少女的计谋的。」
刘正卿怒道:「他们是在说我蠢了?你也是这个意思?」
「不......不敢,小将不敢......」
刘正卿冷哼怒气冲冲道:「那老狐狸背我而去,说不定和这叫冰儿的少女早
串通好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巧,他前脚刚走我们就碰到这个妖女了,一定是这样
的......一定是这样的......」
孙文台见他似乎有些魔怔,连忙劝道:「少主,此时不需考虑这些,眼下先
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然后找当地知县补充才是......」
「嗯,你说得有理。」刘正卿还保有理智,他沉咛了一会于是继续前行。
走了半个时辰,只见有农夫赶牛从对向而来,孙文台连忙叫住此人,差人提
过来问道:「叔伯,请问此地是哪个县辖?」
那农夫见这百十号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如同流寇模样,吓得直言叫道:
「小人......小人只是小老百姓,家里穷的没什么米下锅,大爷们饶过我吧,这牛
你们可别牵走,要是牵走小人这一家人都没着落了......」
孙文台本就心情差,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你把我们当强盗了么?我是问你
这里是哪个县?」
「这......这里是会宁县,这里叫娄乡村......」
「什么?会宁县?那我们要去知府衙门要走多远?」
农夫害怕道:「若......若要往东......须得走四十里......」
孙文台掣开腰间的地图,虽然已经湿的皱巴巴地但勉强还能用,小心翼翼找
到自己位置,他气得大骂道:「那妖女竟然把我们骗得如此惨,若是我再见到她
一定将杀碎尸万段!」说罢还不解气,仓啷拔出佩剑砍在一旁大石上,溅起电光
火石的瞬间光芒。
刘正卿皱眉道:「这样看来我们 如果要去皋兰还得渡一次弱水?」
原来他们本来 如果直接往西走可以直接过弱水到榆中,但是冰儿将他们骗了,
引得他们北上,所以无论如何都还要西进过弱水才行。
见事已至此,军队又不可能往东走四十里,见将士们疲惫万分也只好下令修
整,孙文台见那农夫无用就将他放了,那农夫吓得头也不回慌慌张张牵牛跑了。
孙文台与刘正卿商量接下去如何办法,刘正卿也不知怎办,于是谓孙文台道:
「你去前面人家找一处有马人家,用我这玉佩将骏马押来,到时你去会宁叫那知
府备好军资来接应我等,然后寻船渡河,等到皋兰再做打算。」
孙文台得令,转身便走,众人倒在路边树林里休息,只觉身体寒冷,于是生
火烤衣,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得打东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兵,个个横刀立在面前,
打头的男子胡须飘长,身姿纤长,估摸四十岁上下 年纪。
刘正卿一喜,正要上前说话,那男子一声令下官兵瞬间包围住这一百 多人,
众人正休息猝不及防又不曾穿衣服,光溜溜的只得束手就擒。
刘正卿大怒道:「你们是要造反么?」
那为首的男子用手指道:「你们是哪里人?如何来了这里做寇?」
「笑话,我堂堂雍州牧岂能当寇?张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那男子仔细观瞧刘正卿,只见他长发飘散 十分狼狈,但气质不凡疑似人君,
一时不敢轻动,只得问道:「我闻得雍州牧少主有一把宝剑,玲珑七窍青玉纤美,
不知在阁下身上否?」
刘正卿冷哼道:「就凭你这小吏也配看我宝剑么?辱没你祖宗的狗眼。」
那男子也不恼,左看右看不知怎办,又觉刘正卿有模有样,但如此破落实在
不该,只能叹一口气道:「既然阁下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老夫也无计可施,只
能按照规矩来办,来人,将这百十号人压回衙门,再行计较。」
「是!」
众人大喝一声就要行绑,刘正卿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当真要造反么?
好,好哇,到时我倒要看看虞贤那王八蛋有什么脸来见我!」
男子惊了一吓,虞贤乃是高平镇的太守,高平镇虽然称镇却是郡县的规模,
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听到面前的男子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太守的名字,他
不禁也愣了一下不敢动作。
正僵持着,忽然一骑绝尘从西边而来,马上的男子远远看到刘正卿被挟持,
于是高呼:「哪里来的贼子?脑袋不要了是么!」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马上的正是孙文台,只见孙文台飞马赶来,下马掣剑,这
一众官兵上前围住,大战一触即发,县尉连忙扬手止住场面,问道:「来者何人?
请出示身份。」
孙文台扯出腰间军队腰牌道:「我乃雍州牧天水郡下破虏将军孙文台,你等
是哪里的官兵,敢挟持本将?莫非是要造反!」
这一众官兵吓得连忙退散,那县尉走上前去观瞧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末官
不知将军到来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该罪该罪!」
这时一众县衙兵丁也尽都俯首跪拜,孙文台道:「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何事?
竟敢将刀剑指向雍州少主,你可知罪?」
「末官一时老眼昏花误撞州主,实在该罪,请少主责罚。」
孙文台正要说话,刘正卿摆手道:「算了,方才我也确实没法子证明身份,
不怪这人,你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那县尉胆颤心惊,站起身来擦了擦汗道谢:「多谢少主。」
刘正卿坐在石头上对那县尉说:「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任什么职务,如
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下官名叫颜回,如今是作会宁县尉,因在邻乡调查水患被一民检举说此地
有一伙流寇,所以下官才点兵至此,不想是一场误会,冲突了少主。」
刘正卿点点头说:「好,我不怪你,那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这里,来人,将那人带来。」
那农夫战战兢兢走到前来,吓得魂也丢了几分,刘正卿看着他笑道:「我又
不曾抢夺过你什么,你何故说我是流寇喔?」
那农夫跪地大哭,不敢言语,只是求饶,刘正卿见他可怜,也不欺压他,于
是谓将士说道:「你们谁有银钱的都拿出来。」
那些将士们掏着腰间,本来出门时曾分发大量银钱珍玩,但是大多在马背上,
又在水中丢了不少,如今凑了凑合起来五十两银子,全都给了这农夫。
刘正卿道:「这些银子,该够你一家消遣四五年了吧。」
那农夫收了钱又惊又喜,感激涕零道:「何止五年, 十年也够了!」说罢欢
欢喜喜,刘正卿也笑着放任他回家去了。
这边解开了误会,和那县尉要了马匹,赶往西边村子将玉佩抵押回来,那庄
主见雍州牧临至不免心生大喜,留之在庄,众人好吃好喝住了一夜,然后清早起
来振起精神再度出发。
那庄主财大气粗,闻声要送刘正卿等人一程,众人走了二十里路便又逢了弱
水,见此弱水凶神恶煞更加恐怖,刘正卿一时犯了难。
庄主道:「此间弱水 不同定西那处,定西弱水看似平静实则破涛汹涌,暗藏
杀机,寻常百姓皆要绕道寻桥而过,而此间弱水看似翻滚潮涌,只要找老手船家
渡之不难。」
「如何找船家?」
「刘雍州勿忧,我有一友乃是专做此生意,可随我驾马而来。」
于是庄主携家仆驾马往南奔走十里,身后跟着一众官兵将士,一时微风赫赫,
这事后来更是被他拿来吹嘘数 十年。
第二十八章:醉酒恋美人
上回说到刘正卿被广寒宫一个名叫冰儿的魔女折了大半人马,在定西县尉颜
回的陪同下来到娄乡村一处大财主家中,那颜回抠抠搜搜,称县衙里贫穷少钱,
又将本部十几马匹要了回去,惹得刘正卿 十分不悦,幸好那财主腰缠万贯,大手
一挥将百匹骏马相赠,次日又带领刘正卿等人去往家中好友处借船,可谓是面面
俱到,让刘正卿舒服不少。
颜回当日回了县衙里,次日又赶来相送,众人奔走十余里来到一个镇上,名
曰万琼镇,相传是先皇在世时曾临到此地视察弱水与黄河水患,见此地贫弱,当
地人称此地叫万穷镇, 十分不喜于是改一个琼字,又吩咐高平镇太守多多关照此
地,后来此地发展旅游业,当地人便富足起来。
每当有客人要游山玩水之时便有向导,或载舟乘歌于溪湖上,或莺歌燕舞于
花船上,大小民用船只数不胜数,而那财主要寻的好友正是此镇最大的商家,郑
八贵。
此人身材矮小,形象丑陋,本名叫郑八龟,后来发达了便改了谐音贵字。早
年游手好闲, 无恶不作,后来第一个做起撑船载人的生意,又懂阿谀奉承,知道
送礼求情,左右逢源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到后来承包了此镇大片的船家,自成一
派,号郑家游业。
他有一艘花船,乃是供周围临县县官们寻花问柳之秘船,经常黄昏开船,漂
于静湖之上,直至天明方才靠岸,当地无人不知,只是未有人敢告于郡守以上。
此时众官兵及军人进了镇里,早有下人报于郑八贵,八贵惊奇,出面瞧看正
好遇见那庄主,庄主又介绍刘正卿等人,八贵又喜又惊,殷情招待。
正客气中,颜回心中不喜便称县衙有公办要回县里,急欲回转,刘正卿本对
他有些意见,但在众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他快滚,这边郑八贵见颜
回吃瘪得意万分,又招人看茶侍奉刘正卿。
刘正卿摇手示意,孙文台道:「我们有事急要渡河,你有甚法子将我军中一
百余人连带马匹全部渡去?」
刘八贵想起自己那搜花船,于是自信满满,先将他一百众人渡去,然后折回
来再将马匹渡河,此番便简单了。
刘正卿点头,但他是个极好面子之人,于是将玉佩分与财主与刘八贵道:
「此番多劳你们费心思,这上面有我名字,任其他太守见了均要退让几分,今日
就赏给你们了吧。」
两人叩首大谢,又以银钱犒部下将士,一面安排船只,将一众人渡河之后又
折回来载马匹,于是刘正卿率部尽皆渡河,安然无恙。
而返回定西县途中的颜回等人却唉声叹气,有属下人问:「大人平日与那刘
八贵相恶,明知他和许多县官勾结贪赃枉法,为何不就时禀报少主,以绝后患?」
颜回叹道:「如今少主有求于他,我何敢进言?况且少主看我甚恶,我料其
虽然风度翩翩却心胸狭隘,昨日我要回马匹他却恨恶我,不知衙门里公费紧缺,
是个不体贴民间的主子,我若拖出事宜,必被反咬一口,到时只怕我连尸骨都难
全。」
此话说的属下心腹也唉声叹气,郁郁不乐。想县尉大人几次想修桥供百姓好
走却又引得多方阻碍,不是经费短缺就是以旅游为碍,实在难以动工,而背后当
然是因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刘八贵每年都有与周围几个县官分红,此事人尽皆
知。
这世道看似太平,实则都是朽木为朝,官官相卫,清官难以独枝。
经此一事,刘八贵更加放肆,仗着自己有少主亲赐玉佩大行恶事,却多得子
女,无有灾祸。
有后人打油诗言: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
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我到西 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话说刘正卿终于过了弱水,但是又思虑归时之事,刘八贵道:「小人每日都
派人在此处等候少主,直至季春时期,若少主改行程,往此处西去五十里有一港
名叫双溪口,那里亦有船家。」
于是刘正卿安心下来,众人分别,往榆中方向而去。
一路 风和日丽,今日风雪小了不少,昨夜将士都得休息,又换骏马,于是众
人长驱直入,不觉疲倦,路上逢了一众庙会戏子,问曰,其人答道:「我等皆是
子城戏子,受财主相邀来往处巡回,昨夜刚从榆中来,正要往永田处去。」
孙文台问道:「此处往榆中去多少里?」
「此便是榆中县,估摸约有十里。」
其众戏子走后,刘正卿谓孙文台道:「今日天早,天气又好便宜行军,我看
我们绕过榆中直扑皋兰吧。」
孙文台点头同意,于是发出将令,众人也不造饭直往皋兰地去,跑了一天人
困马乏,终于至到皋兰县外,进了县城亮出身份,巡查差役报与县令,当地县令
殷勤招待,人得事物马得草料,安排夜寝不在话下。
正值夜间二更已过,孙文台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只觉冰儿那妖女的
身姿在眼前浮现,她柳腰如枫摇曳,娇笑无限,闭眼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在水
中的 挣扎。
明日就可出皋兰县达云海瀑地了,孙文台又疲又困,翻身起来望着窗外幽静
呼呼冷风发愣。
良久,孙文台脑袋嗡嗡,长叹一口气陇上大衣出门走出院子,想把心情放空,
却见少主屋中还有灯光,走去敲门请安问道:「少主怎的还未歇息吗?」
刘正卿听得是孙文台声音,于是悠悠转道:「是文台么,进来说罢。」
孙文台推门进屋,只见刘正卿伏在桌上独自饮酒,一杯一杯,看神态似乎醉
了大半。
孙文台知道刘正卿心里酸苦,倾城宫主这样派人来残杀他,这怎么不让他心
寒,但是孙文台也想不通,他也曾见过倾城宫主几面,只觉她外清冷却处处留情,
绝不会行这般毒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相信。
「少主......」
刘正卿苦笑道:「你怎么也睡不着?」
孙文台没有说自己是为什么,而是又问:「少主是否心里煎熬?」
刘正卿闭口无言,只是眉头深皱,一杯又一杯将酒下肚。
「唉......这世上为何总有因爱生恨的事来?想当初倾城宫主在你府上不曾受
过委屈,如今她却这般对你,这......要不是 末将自身亲历,我是绝对不相信。昨
天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幻觉一样。」
这话勾起了刘正卿往日的思绪来,想当初倾城宫主落难被姐姐所救,接到了
自己府上暂住,自己初次见到她时便对她一见钟情,百般殷勤都难以获得她一句
芳语,却不想是被那男人几句话给哄得神魂颠倒。
刘正卿每次想到这里心生嫉妒,手中酒杯紧紧攥住,屈辱,愤恨汹涌而来,
他一把将杯子摔得粉碎,尖锐的声音令人一惊:「这件事已经如此,若得不到交
代我也无脸回去见将士们的亲属,无论我娶得娶不得巧灵,这事若不成亲便成仇,
我必要为将士们讨一个公道!」
孙文台也觉得意该如此,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急着来皋兰,只是他忽然想到了
什么,于是试探性问道:「少主,会不会......是谢子衿那人在其中搞鬼?」
刘正卿顿时暴跳如雷,青筋满面,他嘶吼骂道:「本少主不是说过不许再提
那人了吗!」
孙文台慌忙答:「少主息怒......小将也是为少主考虑, 如果真是那人从中作
梗,那么此事就和倾城宫主无关,少主也无需迁怒宫主,省得伤了两家和气。」
刘正卿这才冷静下来,细细想来有些道理,他冷哼道:「谢子衿欺世盗名,
乃是一个善于插科打诨的小人,无论是否是他从中作梗我都不会饶恕他,况且他
与我有杀父之仇,只恨这三年都未曾捉到此人,若是被我碰见,我非要将他千刀
万剐以雪此恨,方才罢休。」
「唉......先主一生英明,竟死于此宵 小手中,实为屈辱。」
刘正卿皱眉道:「那贼子乃好色之徒,待来年季春之际领天下美女入京,他
必在长安现身,到那时设计擒他,也叫他尝尝刀剑的滋味。」
孙文台应声迎合,但是转而叹道:「那倾城宫主美丽万分,又才敏过人,怎
么会倾心于那贼子喔?真是凤落雀巢,月沉暗河,令人不解。」
「哼,那贼子油腔滑调,巧灵年少懵懂,虽被他骗只是一时蒙目,我听闻那
广寒宫里也在追杀此贼,想必是巧灵后来想通,认清此人了,这也算迷途知返了。」
刘正卿说到这里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然后问道:「对了,那婚配准备事宜你安
排了吗?」
「 末将已经告知知县,他明日会将应准备之物备齐,再派人送我们出皋兰到
广寒宫,请少主放心。」
刘正卿点点头说:「嗯,那就好,这汤知县是我这几年来重点关照的一个,
想必他不会出什么乱子。文台,今夜深了,且休息明日好赶路吧。」
「是,少主亦早些歇息, 末将告退。」
孙文台施礼后退,出门回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刘正卿看着窗外的黑夜,寂静无言,吹熄了蜡烛睡到床上,脑中却浮现出倾
城宫主那绝代风华的身影,不禁口中喔喃问道:「巧灵,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尚
在睡梦中? 如果是的话,请你想起我来,巧灵......巧灵......」他说了这些稍感心
安,渐渐睡去了。
第二十九章:魔女与盗圣
话说这边广寒宫里,后院屋子里的玉床上,一男一女躺在少女的闺床上睡得
香甜,倾城宫主这几日被他得鸾凤颠倒,也不知是白天黑夜, 雪儿姐姐又忙于
宫里过冬储备之物,知她无甚她事也懒得来管她,却不知道家里早已进贼了。
此时凝儿倒在谢子衿的怀里睡得恣情惬意,忽然谢子衿察觉到了什么从梦里
醒来,捏了捏凝儿玉脂般的粉脸,惹得她喔喃着从梦中醒来,又娇又怩。
「不......不要嘛,让凝儿多睡一会儿,凝儿好累......」
谢子衿连忙轻声道:「嘘!有人在房顶上,好像是你们广寒宫里的人,凝儿,
你快醒醒。」
「嗯?是么?」凝儿这才悠悠醒来,揉了揉困意惺忪的双眼,直起身来穿好
衣服,只听得门外似有身影反转腾跳,借着月光看见那身材娇小,跪在门 外道:
「宫主,深夜冒犯搅扰宫主安睡,实有罪过,求宫主恕罪。」
凝儿微微皱眉,娇声问道:「是冰儿回来了么?」
「正是属下,冰儿给宫主请安。」
「本宫甚安,冰儿,你路途辛苦,多有困乏,今日夜深了早去歇息吧,有事
明儿再禀。」
「宫主,冰儿有重要事宜要与宫主当面禀报,请允许冰儿进屋相禀。」
「且......且慢,容本宫更衣......」
凝儿一听就心里慌张,连忙让谢子衿躲在床下,谢子衿嬉笑着不肯钻,她更
加慌张,推耸着谢子衿躲进衣柜当中,自己收拾一下妆容,披着轻纱开门。
只见月光下仿若霓裳仙子降世临凡,倾城宫主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玉臂光
洁滑腻,美腿若隐若现,令人叹服。
后人诗曰:轻出云衣月下现,霓裳仙子出凡尘;面如霜雨心娇怯,深闺衣橱
藏金乌。
冰儿只见宫主粉足,不敢抬头,低首禀告:「宫主万福,冰儿受宫主命寻解
毒之法,但未曾寻得,眼看年关将至恐宫主担忧,只得空手上山,特来请宫主责
罚。」
倾城宫主轻叹一声,说道:「罢了,说什么责罚。冰儿,想必你一年来吃了
不少苦,本宫不是那种苛责之人,你若有其他事就快些说吧,你我主仆不消太多
规矩。」
冰儿咬了咬牙,然后将事托出:「宫主,那雍州牧刘正卿来迎娶你,这事宫
主可知吗?」
「他每月都来提亲,只是我不曾答应他,怎么了?」
「哼,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事不要说雍州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只是他这次丧心病狂,竟然率了五百骑从天水而来,誓要娶得宫主回去,冰儿擅
作主张引他私过弱水,将他大半杀干,他却还不罢休,明日就要来广寒宫了。」
倾城宫主听了蹙眉不悦,娇声问道:「冰儿,他虽然心生 妄念,但你怎的害
他丢失人马?这岂不是给我广寒宫树敌么?」
冰儿冷道:「属下观其军队皆是精壮之兵,相貌丑陋神色不善,恐非善意而
来,分明是假借提亲而实图宫主美人,况且那刘正卿狼子野心,猪狗不如,属下
亲眼见他弑父夺权,宫主切勿信他假名假冒。」
倾城宫主听她说刘正卿弑父说了几回,但都觉得不信,她想刘正卿虽然偶尔
心胸狭窄,但也绝不至此。
她冷冷道:「冰儿,且不说他为人如何,只说你杀他部下,他焉能罢休?若
是举金城郡官兵而来,我广寒宫如何御敌?」
冰儿听了顿生慌乱,她手足无措道:「这......这冰儿未曾想过,当时属下只
听得他说要迎娶宫主,只觉心中愤恨难平,因此一时起心,属下实无歹心......这......
求宫主降罪。」
倾城宫主觉得 十分无奈,她叹气道:「本宫不过是想过几年安稳日子,倘若
他真的来提亲,本宫拒了他便是,为何你要这样行事?你这样做岂不是正好授人
把柄,你这样做岂不是在逼我嫁给他么?」
冰儿这才感到大事不妙,连忙叩首,将额头都磕出血来,忙不迭后悔,大叫
死罪,然后愤而抬头,眼中含泪:「若如此,冰儿到那时自缚下山,任他将我千
刀万剐,冰儿亦无怨言,只求宫主不要嫁与那人面兽心之人。」
倾城宫主见她一片赤诚,又气又心疼冰儿,于是挽起她的身子,看着冰儿的
秀靥道:「冰儿,你我情同姐妹,此话勿要再言了,倘若真的兵临城下,我与你
共同御敌。」
「宫主......」冰儿感激涕零,泪如雨下,与倾城宫主抱在一处,两个绝色女
子都如歌如泣。
良久,冰儿心情平复下来,闻着宫主的如樱花瓣的体香异常安心,她一向看
宫主视为清冷的姐姐,又作她暗中的保镖又作属下,难得和宫主亲近,使得冰儿
心花怒放,欢喜万分。
她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却忽然觉得这气味有些不对,隐隐地有男子那种古龙
气息,她惊愕地看着倾城宫主,脑中飞速旋转:「宫......宫主,你......」
「嗯?怎么了。」
冰儿惊道:「宫主......莫非留了男子在宫里吗?」
倾城宫主哑然失言,也不知她是如何猜到,又羞又怒道:「胡说......本宫从
来不曾留男子在宫中......」虽然她这样恼怒,但声如哑蝶,这更让冰儿确信了。
「宫主啊,你糊涂啊......」冰儿痛心疾首,忽然听得房里动静,她心中一惊
就闯入屋内,叫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快滚出来......」
倾城宫主又惊又羞,连忙跟着进屋就要拦阻冰儿,只见谢子衿耷拉着衣柜门
讪讪地朝两人笑:「这......这不可不怪我,凝儿,你们说得太久了,闷死我了......」
「是你!」冰儿大吃一惊,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追捕了三年的那个人,此时居
然就在宫主的寝宫里,而且他身体半裸,动作羞人,再看宫主的粉脸已经羞得像
院子里的梅花一样了,两人做了什么可想而知。
冰儿一时感到屈辱,痛苦和哀伤,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粉身碎骨,
而谢子衿见她认出自己,也尴尬地笑了笑:「冰儿,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说话
了,那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再会再会......」
「无耻淫贼!想走也可以,把命留下来......」冰儿说着 十分震怒,只见她身
姿轻盈箭步如飞,腰间匕首已到手中,那尖锐吓人的白光直取谢子衿的喉管,这
一刀就要将他刺穿。
「冰儿不要......」屋内只听得倾城宫主一声娇怯,仿佛万事皆休。
第三十章:上天山求亲
就在这瞬息之间,谢子衿一个晃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冰儿手中的匕首已经
将衣橱刺穿捅了个大窟窿,谢子衿后撤闪身到墙角,嬉皮笑脸道:「冰儿,咱们
也算是老相识了,何必见面就舞刀枪,多尴尬呀。」
「淫贼!」冰儿也不消废话,又是抽出匕首飞身一削,把墙壁开了一个口子,
谢子衿却身子从她肋下穿过,跳到了床上,笑着说:「我们出去打,别在里面打,
要是伤着凝儿该怎么办?」
冰儿听他叫着宫主名字气火攻心,大骂道:「无耻小人,凝儿也该是你叫的
吗?」说罢将手中匕首奋力一扔,这空中呼啸而过,忽然一个绝美的身影跃过空
中接下此刃,原来是倾城宫主。
她冷冷道:「冰儿,你退下吧,此事不消你管。」
冰儿心痛道:「宫主......你不知这淫贼专干 窃玉 偷香的坏事,你可千万不要
被他蒙骗住了,难道你有什么 把柄在他手上吗?」
倾城宫主面不改色,蹙眉声厉:「难道你想教训本宫吗?」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实在不忍见宫主这般的美人遭到这种淫贼的玷污。」
她说罢哀至内心,痛哭流涕。
谢子衿无奈道:「我哪玷污宫主了?冰儿,你可不能瞎说。」
「住口!无耻卑鄙下流!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害怕!」谢子衿装作可怜,却依然厚着脸皮憨笑。
倾城宫主回头娇嗔他一眼,心里娇骂他这幅死样,脸上却依旧神情自若:
「冰儿,本宫之事无需你来插手,我自有主张。」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叫冰儿去追杀此人,此刻为何却百般维护起他来了?
宫主,难道他使了什么妖术迷惑住你了吗?」
倾城宫主只觉此话 十分刺耳,不悦道:「这事此一时彼一时,你速速下去歇
着,装作无事发生,听着了么?」
「宫主......」冰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宫主眼神凌厉,刚到嘴边的话却又
吞了下去。
就在这空气突然变得安静的时候,忽然有个丫鬟提着灯笼在门外问道:「主
子,我听到你房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奴婢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倾城宫主镇定答道:「没什么,冰儿上山回来了,正给本宫回禀事宜,凉儿,
你回去歇着吧。」
「好吧,主子万福,奴婢告退了。」
随着脚步声走远,房间里的焦灼似乎也缓和了下来,倾城宫主走了过去将匕
首交还给了冰儿,对她说:「我与他福祸相依,你必不能害他,你若害他如同杀
我,知道了么?」
冰儿咬着粉唇,虽然 十分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去吧,这事不可告诉 雪儿姐姐,她还不知道子衿在这。」
冰儿见谢子衿装作无辜,虽然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她问道:「宫主......
难道,你还要留他在房里吗?」
这话把倾城宫主说得羞不可及,眼神闪躲冰儿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冰儿见状更是有苦说不出,又恨又羞,冷哼一声走出了房门。
谢子衿见这魔女走远,便过去握住了凝儿的 小手说:「宫主,真是难为你了。
刚才我听到你这么说心里好感动啊!我的好凝儿,果真是最最疼爱相公的......」
凝儿抽出了 小手静静地看他说完了这些话,忽然提起小脚就踩在了谢子衿的
脚背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凝儿哼哼两声白了他一眼:「今晚去后房睡,不许再
进我房里睡。」
「啊?后房那就一床被子还没炉碳,你要冻死我啊?」
「哼!这就叫报应。」
两人打情骂俏,好不欢乐,谢子衿吃了瘪也只能默然去了后房,而倾城宫主
外清冷而内热情,又抱了一床被子扔在他身上嗔道:「像头猪一样笨,活该被人
追杀。」
「嘻嘻,我就知道凝儿心肠好,见不得 老公......」
「滚!」倾城宫主还不等他说完就娇骂一声,见他关门才睡到床上去,口中
喔喃谢子衿的不是,心里却暖暖得很舒服。
而在屋外角落处的一个丫鬟,将屋内刚才里的人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记在
纸上,随着只有呼呼冷风的黑夜,身躯浸入了黑暗当中,消失不见了。
这边金城郡下皋兰县,刘正卿正睡得迷糊,朦胧间听得外边轰鸣人群走动,
不多时孙文台在外敲门道:「少主,天已经早了。」
刘正卿坐起身来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只见一众官兵穿红带袍,有持锣鼓有握
唢呐,个个脸上欢喜扑腾,只有一边将士正着军服,一脸怒气。
「是谁让你们这么穿的?」
一旁汤知县闪出身来道:「回禀少主,是下官让他们做的。」
「哦?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汤知县脸上明显挂不住了:「这......少主迎亲,下官也当添些彩头,以表存
心。」
刘正卿冷哼一声,本来这事就搞得喜不喜仇不仇,自己的部将又有忿怒,他
哼道:「罢了,将那些撤了,装在马车里,派几个向导给我们,其他人就撤了吧。」
汤知县还不明白,只是心里打鼓,往日送亲皆是他诸备的,如今少主亲自来
求亲,反倒不消自己思虑了,也罢,于是派了两个本地小吏领头带众人去了。
那两个小吏,一个唤作张津斗,一个叫做黄来英,两人家中颇有财姿,因前
些年黄河水灾修补桥梁,县里缺钱,于是招人捐钱,所以两人都捐了钱才招作小
吏,平时无甚他事,只是丰收时作税收。
两人殷勤打马向前,一路奔出皋兰,往北趋了二十里路,只见那天连着山,
云层环绕,雪茫茫无穷 无尽,有一条瀑布从云端落下,挂在山口流落到阴涧,迎
面吹来寒风刺骨,冷得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张津斗与黄来英止住马蹄,指着那高山谓二人道:「大人请看,那山便是天
山,那瀑便是云瀑,广寒宫就建在云瀑之上,天山中腰。」
孙文台引目望去,只觉那山与天同高,于是心中生畏:「若在山腰上,我们
几时能到?」
张津斗笑道:「大人勿忧,若许多年前往去是有几分难,但自三年前汤大人
遣人开辟道路之后就 容易走许多,每月都差人上山,况且那广寒宫其实只在低处,
所以也不消一两日功夫,若行军速快,半日足以。」
刘正卿听了欣慰道:「倒也不失我所望,他还算有些孝心。」
众人听后有了信心,于是顶着凛冽寒风前行,一路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已到
山脚,只见那山有如通天巨石矗立在天地之间,让人望而生畏。
孙文台问两小吏:「本将军虽然未到过此处,但听闻这天山后乃是沙漠,不
知是真是假?」
「将军所言不错,那沙漠名叫马里沙漠,比高平镇还大,若在沙漠中 迷失只
能往西走才见得人烟。」
「那往西是何地?」
「禀大人,往西便是武安郡。」
孙文台不再询问,与刘正卿交换了一个眼色,于是下令上山。这山虽看起险
峻,但由于三年来不断的被人开辟,因此也不算太难行,众人下马走了两个时辰,
爬到一处宽阔之地。
两小吏道:「这处乃是平日送聘,众人埋锅造饭之处,将军可在此处歇息。」
孙文台问:「此处到广寒宫还有多少路程?」
小吏答:「估摸一个时辰。」
刘正卿沉咛道:「既如此,且就吃了饭再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