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抱怨说，「嗔是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霜儿红着眼眶，泪光晶莹，一脸的委屈相。

雪儿虽然对苏南不满，但毕竟还是很心疼她这个傻妹妹的。伸手帮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她摇摇头叹息道，「真不知他怎么想的，死了还要牵连你……哎……以后在这个家里你可怎么过呀？」

「我不怕，」霜儿推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回答说，「大不了，我和他一起去死！」

雪儿惊了，抓住霜儿肩膀摇晃道，「喂喂喂，你可别犯傻啊！姐姐一定会护着你的……怪只怪那家伙，做事实在太莽撞………」

「——不是的！不许你说他坏话！」霜儿一把将雪儿双手挣脱开，眼圈变得更红了，哽咽说道，「……他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霜儿，永远记得他的好，要记一辈子……呜……」说着说着，女孩又失声痛哭起来，「……大哥哥……呜呜……主人……呜……」

「傻丫头……」雪儿的眼圈也红了，不管怎么说她也和苏南相识一场，除了觉得他傻傻的有些木讷之外，并没有让人十分讨厌。

一想到现在人没了，又被霜儿情绪感染，雪儿抱住霜儿也开始抽泣起来，「你别这样……你，你弄得我鼻子，好酸……」

……

按照吴卓培的要求，霜儿换上了女仆装。

重新穿上这身1悉的行头，让她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顶点会所。

她情呆滞地把楼上楼下的地板都擦了个遍，雪儿实在看不过去，破天荒地和她一起做起了家务。

两个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女孩突然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这让保姆和杨姐有些坐立不安。

天色擦黑时，吴卓培终于醒过来了。

「童童，给我准备洗澡水！」男人打开卧室门高喊道。

霜儿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轻轻答应一声，上楼去给浴缸放水。

雪儿则紧随其后，拨开霜儿率先冲进浴室道，「我来我来。」

「菲菲！你不听我话吗？」吴卓培的高声斥责，把雪儿给吓住了。

「我来吧……」霜儿摇摇头，朝雪儿微微一笑，算是领情了。

洗刷浴缸，放好热水，吴卓培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还让霜儿在一旁帮他浇水擦背……

霜儿是第一次见到老男人全裸的身子，皱巴巴的让人恶心。

吴卓培倒是没把霜儿拖进浴缸里，心事重重地洗好之后穿上睡袍，只甩头冷冷扔下一句，「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霜儿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灰姑娘。

也许从今往后，他真的会把自己当做佣人一样使唤吧？

那样更好！当什么都比当她女儿强！

……

晚餐并没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霜儿两手放在腿上，根本没胃口吃，哪怕她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吴卓培端着碗，看了看桌上的各色菜肴，又看向霜儿说，「对了，今天是你生日……」

霜儿呼吸一窒，吴卓培要是不说的话，她自己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却听男人说，「小杨，给童童下碗阳春面，让她一个人到厨房去吃。」

「……」霜儿一愣，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把自己赶下餐桌了吗？

也对哦，灰姑娘怎么可以和屋主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呢？真是可笑。

「我不饿，我回房间了。」霜儿起身准备离开，反正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

「小杨，不用烧了。」吴卓培叫住杨姐，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雪儿不干了，把筷子一扔，「她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胡闹！」吴卓培瞪了雪儿一眼，「你和她能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她是我亲妹妹！」

「她不是！」吴卓培断喝，「她是方文强的野种！」

霜儿和雪儿一齐呆住了，「方文强？」

男人的情开始变得复杂，精有些恍惚，面部经都开始轻微抽搐，他盯着霜儿道，「你妈的姘头，健身时认识的……然后，就有了你。」

「……」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愕然地盯着他看。

吴卓培彻底融入角色，仿佛在他面前的真是他女儿一样，「我以为他十五年前已经死了，但没想到他竟然逃脱了，而且还跑到这里隐姓埋名，在明春街开了家成人用品店……」

「是黄毛阿叔？！」霜儿倒抽一口凉气，尖声惊叫起来。

她不敢相信，她扮演的童童竟然是黄毛阿叔的骨肉？！！

霜儿立刻回想起，之前黄毛阿叔曾百般劝阻她们不要被吴卓培收养，原来他们真的早就认识。

吴卓培说他十五年前逃脱，难道黄毛阿叔还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追杀过？

「怎么了？你们认识那个黄毛？」吴卓培疑惑地扫了一眼吃惊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她们之前的身份，点头道，「……也对……你们之前住的不远……还真巧了……」

「你，你怎么他了？」霜儿声音发颤。

「没怎么他，他死了。」

「啊？！！」霜儿捂嘴，「你杀了黄毛阿叔！」

吴卓培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他十几年前就该死。」

霜儿小脸瞬间涨红，眼睛里像是要射出子弹一般，吼道，「你这个杀人犯！杀人犯！」

一天之内，这个白头发老男人竟然杀了两个人，而且她对这两个人都有好感，这让霜儿的理智有些崩溃了。

女孩飞身冲进厨房，拔了一把剔骨刀举着冲了出来，口中高喊道，「我跟你拼了啊！」

杨姐都看傻了，甚至都忘了去阻拦，而吴卓培却是丝毫没有惊慌，一伸手就擒住了霜儿的手腕，一捏一抖，刀子就落地了。

娇弱的霜儿手臂被他一拧，整个人就像玩偶一般背过身去，挣扎看起来是那么徒劳。

就在男人抡圆了巴掌，准备朝女孩后脑勺扇下去的时候，「——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几个人僵在了原地，门铃不停歇地响了很久，保姆这才跟做贼一样，从厨房钻出来跑去开门。

「你找谁？」

「是吴先生的快递，请签收。」来人递上一个纸箱。

保姆收下，颤颤巍巍将快递送到饭桌上，然后又一溜烟躲回厨房去了。

「……」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几双目光都是紧紧盯着那个不大的纸盒。

这快递看起来极其怪异，因为上面竟然没有贴快递单，只是用黑粗的水笔写着几个大字——「吴卓培亲启」。

469你高兴得太早了！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几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吴卓培盯着那快递箱，半天没敢走近半步，像是生怕里面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他看了看柳眉微蹙的杨姐，指示道，「小杨，打开看看。」说完还退后了几步。

杨姐点点头，划开封箱带打开盒子，看了看抬头说道，「吴总，是平板电脑。」

说着她将平板取出，朝男人递了过去。

吴卓培眉头紧锁，犹豫着走近，接过电脑点亮，随即一个人影出现在屏幕上，屏幕正中还有一个圆形播放按钮。

是一个等待播放的视频。

吴卓培眼角顿时一阵抽搐，因为画面中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南。

只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镜头，从灯光和装饰来看，这视频就是在顶点包房里录制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被烧死的那间。

这个鬼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遗言吗？

吴卓培心中一万个不屑，嘴角一勾点下了播放按钮。

很快平板中就传出了苏南的声音，将霜儿和雪儿几个人都吸引了过来。

女孩们来到吴卓培身后，小心翼翼地偷看，霜儿一见苏南立刻捂住小嘴，娇弱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眼中早已是开满了泪花。

只见苏南说道，「吴总队长，你能收到这个快递，说明我应该已经被你干掉了，呵呵……你很高兴对吧？」

看着苏南那略显无奈的表情，吴卓培脸上笑意更甚，还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苏南停顿片刻，嘴角一勾，面色一转接着说道，「……但是……你高兴得太早了。」

吴卓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越锁越紧。

「我跟你说过，午夜十二点前如果你没有放了霜儿和雪儿，所有证据就会发到网上，不知道你有没有紧张得睡不着，如果是那样的话……呵呵，我很高兴。」

吴卓培板起面孔，眉心隆起深深的川字纹。

昨天晚上，他白白熬了一个通宵，原来这一切早就被苏南算计到了，这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吴总，我知道，没等到网络风暴你多少会有点失落，骂我骗了你吧……呵呵……请放心，我苏南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你失望，只是有一点我搞错了，发布的时间不是我被你烧死的那一天，而是……今天！」

吴卓培拿着平板电脑的手，微

微抽搐了一下。

「黄毛阿叔被你干掉的视频黑漆麻乌的，他十五年前用手机拍的视频也不够震撼……所以为了让你完美出镜，我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４Ｋ高清６０帧，」苏南看了看四周，又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在这里预祝你上演一段精彩的演出……」

画面一黑，屏幕上打出「正片」二字，过后不久画面一亮，只见吴卓培推门而入。

正如苏南所说，视频拍摄的格外清晰，两人间的对话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甚至画面下方还打上了中英文字幕。多视角切换，感觉像是在看电影。

两人从互相威胁到开始争执，所说的话都能间接证明吴卓培所犯下的罪行。包括十五年前的纵火案、对苏南的胁迫、以及最近黄毛阿叔的死……

当吴卓培开始殴打苏南时，霜儿心疼极了，忍不住哭出声来；雪儿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惊恐的目光在平板电脑和老男人那张扭曲的脸之间来回跳转，新爸爸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正在迅速发生着改变。

他不仅是个和女儿有不伦关系的变态，而且真如黄毛阿叔警告的那样，真的会杀人！

吴卓培砸碎酒瓶引燃大火时那副狰狞的面容，被摄像头精准捕捉到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杀气腾腾。

吴卓培捧着电脑的手，已经抖的很厉害了，额头渗出了一丝丝汗水，仿佛那平板电脑重若千钧。

苏南缩在沙发角落，被大火围困，霜儿吓得不停后退，口中喃喃，「杀人犯！你是杀人犯！」她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直到苏南被大火点燃了衣服，监控视频才终于结束。画面一黑，苏南又出现在了屏幕上，继续他在遇害前录制的视频。

苏南带着平静的笑容，认真说道，「吴总，如果你不希望这部视频出现在网上，把快递里的文件签了，然后立刻让霜儿她们离开，专车在门口等她们。」

此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浮动的倒计时，「０５：５２：３１」「０５：５２：３０」……

470兜兜转转（二更）

……「０５：５２：２９」「０５：５２：２８」……

倒计时不停跳动，无法关闭，结束时间指向当天午夜零点。

「吴总，我死了，所以我无处不在，除非她们安全，否则倒计时结束时，你的所作所为将公之于众，遍布墙内墙外。」苏南眯起双眼，加重语气道，「相信我，你一定会尝到舆论压力下的法治铁拳！」

「我苏南贱命一条，和你拼，我赚了，哈哈哈……」他的笑，得意中尽是无奈，「反正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吴总，你想死吗？自己看着办吧！」

吴卓培把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杀人犯，杀人犯……」霜儿还在碎碎念，盯着吴卓培，眼睛里是无穷无尽的憎恨。

「爸……」雪儿情万分复杂，失落、无助、恐惧、愁怨一股脑地涂在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男人扭头看了看雪儿，嘴角抽搐，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眼圈红了，疲惫的身子佝偻着，眼见又像是老了几岁，那种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气焰已经消失殆尽。

屋里安静了一会，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平板电脑中再一次传出苏南的声音，「霜儿……」

霜儿一听苏南在叫自己，赶忙跑到桌前将其捧起，苏南看着她，面带满怀歉意的笑容，柔声说道，「真的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能最后一次原谅我吗？」

霜儿抽着鼻子，点头如捣蒜，眼中泪水瞬间饱和，成串成串地滑落。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无论结果如何，我请求你，和雪儿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嗯。」霜儿的泪珠儿滴在平板上，在苏南的脸上溅落出朵朵泪花。

「……想办法让自己变快乐吧……用你的话说，身心合一……虽然我其实还不太懂……」

苏南挠挠头傻傻地笑了，想了想又说，「哦对了，你瘦了，要多吃一点哦，肉嘟嘟的娃娃脸才最可爱，我的小蕾姆酱。」

「呜哇……主人……呜呜呜哇……」霜儿放声痛哭，凄凄惨惨，连雪儿和杨姐看了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霜儿，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对我来说……你真的很特别，也很重要……我不后悔，一点也不……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我也喜欢你……主人……呜……」霜儿边哭边嚎，脑袋贴着屏幕中已经被泪水覆盖的苏南，像是要钻进去与他团聚。

苏南带着歉意的微笑道，「非常抱歉，没能参加你的生日派对，但是我……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

……

……

十几分钟后，黑色专车在夜幕的掩盖下快速驶离南郊别墅，车后坐着两个女孩。

「哎……怎么会这样……」雪儿不住地摇头叹气，她万万没想到，全新生活刚刚起步还没走入正轨，怎么就这样突然结束了。

霜儿理解雪儿失落的心情，说话间透着一丝小心，「雪儿，你还好吗？」

「不好，我不好！一点也不好！」雪儿怒视，「我恨他！恨他！」

「对不起……」霜儿垂下头。

她之前也看到了，吴卓培其实已经答应把她放了，如果不是苏南坚持要给雪儿自由，吴卓培也许不会动手，更不会有后面的火灾。

她后悔没有早一点把雪儿的状况和苏南说清楚，但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晚了。

「喂喂！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啊！」雪儿朝司机喊起来。刚才就是这个司机送来的快递，所以雪儿对他有着一肚子的怨气，但这家伙显然只是个跑腿的。

专车司机并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手机上的导航地图，上面画着一条预定线路，看起来弯弯绕绕的还挺复杂。

像是兜风一样，专车载着她们在城里绕着圈，时不时还会开进某条小路或是停车场里等上几分钟。

霜儿和雪儿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最终当他们来到一坐偏僻的铁路桥下时，司机停下车说，「到了，下车吧……」说着他就跑去后备箱帮两人取出行李。

霜儿还是一个箱子，就是她搬去「新家」时的那一个，而雪儿的行李箱已经从一个变成了叁个。

「这里哪里呀？」雪儿举目四望，此地偏僻，没有监控，连灯光都很稀少，四周黑的有些吓人，「干嘛把我们扔在这里啊？！！」

司机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个开专车的，收钱办事而已。不过我想应该会有人来接你们。」

专车加速离去，霜儿和雪儿互相看了看，瑟瑟地抱在了一起，两个女孩就这么不知所措地站在漆黑的桥底，等待未知的未来。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在两人身边停下。

霜儿有些害怕了，两个女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大晚上会不会遇到坏人。

只见车窗快速摇下，年轻的司机扬着眉毛撇着嘴问，「是黄小姐吗？」

女孩们吃惊对视一眼，对方既然知道她们的姓氏，就应该不是路过搭讪的，哪怕他看起来像是个小混混。

因为，他的头发是红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