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早说顾家的人没问题吧,如今都信了吧,哈哈……」
齐彦名开怀大笑,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庞文宣晓得自家这姐夫有点一根筋,说话没遮没拦,皱着眉头将他拉到一边僻静处。
「文宣,你怎知我等今日转监?这些人都是哪儿的?可是顾老爷子的手下?」
齐彦名问个没完没了,庞文宣不耐道:「旁的先且不说,姐夫你怎会和王大川搅在一起?」
偌大个顾家藏不下所有拜寿的人,但给齐彦名寻个藏身之地还绰绰有余,他处理完手头事务想寻自家姐夫时,却发现人不见了踪影,再打探到的,已然是悍匪齐彦名落网的消息。
齐彦名一愣,寻思一番才回想起怎么回事,「还不是看见你给那姓王的装银子,耳朵里灌了几句,那王大川打秋风都到了顾老爷子头上,如此不讲道义,我想着从他身上切下一块肉来也没甚打紧,谁想竟中了鹰爪孙的埋伏,也真是晦气!。」
庞文宣哭笑不得,这位姐夫可真是一心掉进钱眼儿里,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还是赶紧安排众人逃离才是正经。
「诸位江湖朋友,追兵渐近,无暇与各位话旧,林中预备有马匹干粮,大家各奔东西,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庞文宣对一众逃人拱手抱拳。
众人齐道:「庞兄高义,容后再报!。」
一干人等也知失态紧急,牵了马匹四散离去,庞文宣又令手下取出一杆沉甸甸的偃月长刀,递与齐彦名,「这是你存在我那里的奔雷刀。」
「老伙计,又见面啦!。」
齐彦名见刀狂喜,接过便在空中挥舞一圈,风声呼呼四起,声势不凡。
庞文宣见齐彦名只顾摆弄大刀,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齐彦名道:「姐夫速回家中安顿一下,免教姐姐挂念,此番招惹厂卫,怕是难以善了,带着姐姐与孩子先出去避避风头,才是上策。」
齐彦名不耐烦道:「你叨叨个啥,有刀在手,那些番子鹰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他一双!。」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齐大哥再是勇猛,也要小心官军人多势众啊。」
李升眯着小眼睛,与另一人走了过来。
「二位是……」
两人甚是面生,并非顾家贺客,庞文宣不觉生出警意。
「兄弟李升。」
「在下王击。」
齐彦名大剌剌介绍道:「这二人是丐帮净衣派的弟子,之前坐官司进了大牢,也是他二人造化,让你一遭救了。」
「丐帮的?」
非同那些绿林豪杰,丐帮可是白道大帮,庞文宣如今在人前露了相,不得不谨慎行事,瞬时间心中起了灭口的念头。
「那都是前尘往事,如今丐帮也是归不得了……」
李升叹了口气,将与福英勾结侵吞军饷的事道了一遍。
机营变故庞文宣也有耳闻,没想就是这两个小子起的祸头,那王击一脸晦气道:「勾结官府,这是帮中大忌,纵然此番逃脱,也说不得要受帮规严惩……」
李升接口道:「故而我们兄弟想就此托庇齐大哥,我二人虽不才,鞍前马后奔走也能效些犬马之劳,恳求大哥开恩收留。」
这两人看着还算机灵,倘能真心帮衬自家这位有勇无谋的姐夫,当可省却自己许多担心,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存有别的念头,庞文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转头问道:「姐夫,你看……」
齐彦名大手一挥,拍着熊脯笑道:「多大个事,以后你们哥俩就跟我老齐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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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府衙。
「这是下官辖内所捕白莲妖人名单及其供状,与锦衣卫通传名单对照,无一漏网,请大金吾审阅。」
知府彭泽将一沓文书呈放在丁寿面前,笑容可掬。
「有劳府尊了。」
丁寿手指在那迭文书上敲了敲,满面春风,看来心情不错。
「岂敢。」
彭泽微微欠身,谦逊道:「下官不过遵大金吾之令而行,且有缇骑在旁引导,甯侍御与推官马昊协力训练之乡兵相机策应,各方俱出力良多,下官不过薄有微劳,实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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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泽回答得面面俱到,很是小心,直隶八府二州一百一十六县,这锦衣帅不去别处,偏偏亲自来了真定,实在让他心中没底。
丁寿笑道:「彭大人不必过谦,锦衣卫虽有名册,若无地方协力,也难竟全功,说来彭大人牧守一方,卓有政绩,此番上本表功本官自当记上一笔。」
「下官谢过大金吾。」
彭泽急忙施礼道谢。
丁寿摆摆手,看了一眼彭泽身后垂手肃立的马昊,微笑道:「公事说毕,丁某想与马推府叙叙旧,不知彭府尊可否行个方便?」
彭泽会意,躬身告退。
待彭泽退出,丁寿热络问候:「宗大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马昊整襟一礼,「蓬莱一别,大金吾屡建功,扬威海内,风采更胜往昔,卑职实在汗颜。」
「你我兄弟生死之交,如此见外,莫不是嫌怨小弟怠慢,未能时来探候?」
马昊连道「不敢」,丁寿引着马昊一同入座,笑道:「虽说锦衣卫冗务缠身,但真定府近在咫尺,小弟疏于往来,却是失礼在先。」
「大金吾执掌亲军,身膺重任,岂可因私而废公,卑职理一府刑名,尚且琐事不断,席不暇暖,自能体会大人辛苦。」
丁寿哈哈一笑,「宗大兄之辛劳我亦知晓,听甯侍御言宗大兄选练民壮,卓有成效,真定府捕盗无虚日,其中宗大功不可没。」
「惭愧,」
马昊面露赧色,摇头道:「兵不精练等若无兵,卑职常思当日蓬莱客栈,所率人马事先倘能再精练一二,或许便不会为倭贼所趁。」
「事过境迁,宗大兄不必萦怀,」
丁寿温言宽慰,「其实小弟此番前来,确另有事相托。」
「大人请讲。」
「此次剿灭直隶教匪,当为马兄叙功请赏,小弟有意保荐兄出仕四川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未知兄意下如何?」
官复原职,马昊自然欣喜,不过丁寿专为此来真定,却似乎有些小题大做,迟疑道:「大人可有别情示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丁寿欣然道:「实不相瞒,小弟如今除了掌锦衣卫事,尚提督京师内外巡捕营,另还管操着机营,对火药需求甚大,四川江油盛产硝石,少不得届时要多劳烦宗大兄费心。」
「解运之时下官自当派兵护送,不过火器制造乃内府之责,大人只管催督内官即可,何用专嘱下官?」
马昊疑惑不解,「况且蜀中山高路远,不及河东盐硝运输便利,大人似乎不必舍近求远?」
娘的,和心眼多的人说话也未见是什么轻快事,丁寿暗中吐槽,面上依旧笑道:「宗大兄有所不知,西南之地夷汉杂处,土司林立,江油毗邻藏边,若有逆贼作乱夺取该地,炼制火药,则必成大患,此等重要军资纵然不解送京师,也不可轻忽懈怠,必置能员干吏监管梳理小弟才可安心。」
马昊「哦」
了一声,恍然道:「大人不愧朝廷重臣,谋划深远,大小土官绵延数百年,时有贪淫肆虐之辈,叛附不定,确为国朝之隐患。」
「正因如此,宗大兄赴任巴蜀,任重道远,需密切留意各家蕃汉土司动向,拣练精兵,相时而动。」
马昊眉头一扬,「大人的意思是……」
丁寿微微一笑,「弘治年间,曲朝仪任佥事之时,马湖之事处置得便甚为妥当,马兄大才,当不会让人专美于前。」
马湖安氏自唐以来世有马湖,传到土知府安鳌这一代,残忍暴虐,治下妇女将嫁必禀命于他,有美貌者多淫之,以致许多女子至老也不敢嫁人,土人怨之刺骨,佥事曲锐请巡按御史张鸾按治,时任四川按察使的洪钟也予以支持,于是捕拿安鳌送往京师,置以极刑,马湖改派流官,一方安靖,丁寿举出此例,显然是授意马昊改土归流,马昊蛰伏两年,功业之心未减,闻之怎不心生雀跃。
马昊起身,肃然一礼,「大人放心,卑职此去西南定不负大人之托。」
丁寿噙笑颔首,马昊知兵事,通应变,更难得有进取之心,将他安插西南,非但可保江油硝石安全,也可窥各地土官虚实,实现布局西南之谋划,更有一点,杨家与龙州土官结成姻亲,过从甚密,杨慎如今看自己是一百个不顺眼,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大家相安无事还则罢了,倘若真到撕破脸的时候,就别怪二爷拿你媳妇娘家人开刀,只是这最后一点心思实不好对外人言,毕竟杨廷和多年的翰林院没有白混,门生故旧遍天下,远的不说,而今这真定府的彭泽便是其一。
一个了结一桩心事,一个夙愿得偿,少不得喜笑颜开,立即吩咐人摆酒布宴,把臂言欢,恰此时一个锦衣校尉急匆匆奔了进来。
「卫帅,京师急报。」
丁寿接过一看,满脸笑意顿时无影无踪,愤愤一捶桌案,恼道:「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群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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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宽旷的官道上,一行人马迤逦而行,队伍前是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黑马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衣饰华贵,面容清秀,只是一双桃花眼中心思重重;旁边白马上坐的是位绿衣少女,一身水绿衫子剪裁得体,显得柳腰纤细,盈盈一握,两条匀称修长的小腿挂在马腹两侧荡来荡去,悠闲适意。
「小淫贼,快到京城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戴若水把玩着手中玉笛,在丁寿头上轻敲了一下,嘻嘻笑道。
丁寿捂着脑袋,嗔怪地看了一眼并辔而行的戴丫头,「本以为搂草打兔子,这一遭将河北诸盗与白莲教匪一网打尽,能过几天消停日子,谁料按下葫芦浮起瓢,我这边辛苦抓人拿人,京城那群废物却教几十名重犯青天白日逃了,前面那段大费周章俱都成了白辛苦,怎不让人懊恼!。」
「别生气了,都说」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番破获白莲教不也是意外之喜嘛,」
戴若水见丁寿一脸沮丧,有心逗他开心,便道:「要不,我吹个曲儿给你解闷?」
这丫头一番好意,丁寿也不好拒人千里,笑道:「那便多谢若
水了。」
戴若水莞尔一笑,玉笛就唇,一曲笛音悠扬而起,曲调婉转悠扬,让人彷佛置身江南美景,小桥流水,林园依稀,游人嬉戏,情溢于外,丁寿不禁受之感染,以手击拍,为之应和。
美目斜睃,见丁寿愁眉舒展,戴若水心中窃喜,愈发兴起,笛声逐渐激越,声发入云,豪情抒怀。
正当丁寿沉醉笛音时,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唳,好像一团乌云忽然从头顶遮过,天光都为之一暗。
队伍中有人大声惊呼,丁寿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白鹤在队伍头顶盘旋飞舞,这鹤实在大得有些吓人,两翅平张,少说有一丈八九,纵长也有一丈二三左右,天子脚下,人烟稠密之地,怎会出现如此巨禽异种!。
「拿弓来。」
纵然并非恶禽,但如此身形也是鸟中异类,谁知会不会暴起伤人,若被那长喙啄上一口,怕人登时就会穿个通透,丁寿不得不先发制「鸟」,抢得先机。
戴若水自见那白鹤出现,便花容失色,怔怔望着空中,话也不说一句,丁寿暗道果然是女娃家,一只大鸟便将她吓住了,安慰道:「若水莫慌,看我将那扁毛畜生一箭射下。」
戴若水这才缓过来,转头对着丁寿疾声厉色道:「你还在这傻呆什么?还不赶快躲躲,我师父来啦!。」
「你师父?哪里?」
丁寿左顾右看,四野间也无人行迹啊。
「叫你躲就赶快躲!。」
戴若水急切间也顾不得分说,直接猛推了丁寿一把。
「哎呀!。」
丁寿一声惊呼,直接跌下马,若非他见机得快,及时将脚从马镫中抽出,少不得要被苍龙驹拖行出去。
「你疯啦!。?」
丁寿怒吼。
「小声些,师父在上面呢,你不要命啦!。」
戴若水一脸紧张指着上面巨鹤。
「你师父在鹤上面?」
丁寿手搭凉棚,仰首眺望。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我,师父定是被我的笛声引来的,早知道吹那劳什子作甚!。」
戴若水难得一见的张皇失态,低头紧搓着玉手,强稳心给自己打气,「没事没事,师父最疼我,小淫贼,你一会儿就躲在我身后,一切由我来应对,听到了吗?」
「若水你先别慌,鹤身上没有人啊!。」
丁寿凝眸张望。
「啊?!。」
戴若水一愣,急忙再度抬眼望去,此时那巨鹤张翅回旋,冉冉下降,离地面只有三丈高低,坐在马上看得真切,鹤背上的确空无一人。
戴若水面色诧异,撮唇一声唿哨,巨鹤再度一声鸣叫,缓慢收翅落在戴若水马前,这白鹤体型实在巨大,红顶似火,白羽如云,二人坐骑纵是驹,也不由得烦躁嘶鸣,其余人的马匹更是畏惧后退,收勒不住。
戴若水从马上纵身跃起,如一片翠羽飘落在巨鹤身前,白鹤乖顺垂首,任由戴若水搂住自己长颈,贴在她怀中轻轻厮磨,状极亲昵。
「丹哥儿,怎只有你一个?师父呢?」
戴若水搂着鹤颈轻声询问。
白鹤晃了晃头,低鸣了几声,似乎在倾诉怨泣,戴若水顿时情凝重。
「若水,这鹤名叫」
丹哥儿「?养了多少年?多少斤重?」
丁寿也下马凑前,围着白鹤来回转圈,心中更没心没肺地盘算:这么大个儿,得用多大的铁锅才能炖得下啊!。
「小淫贼,师父好像有麻烦,我要先走了。」
戴若水侧首凝眸对丁寿道。
「别呀,咱们相伴还没几日,何必急着离去?」
丁寿一副恋栈不舍的模样。
「你舍不得我走?」
戴若水美目闪动,暗藏欢喜。
「当然。」
丁寿点头。
「待我找到师父就回来,替我照顾好马儿。」
戴若水咯咯一笑,轻拍鹤颈,巨鹤「丹哥儿」
低身卧倒,戴若水翻身坐上鹤背,白鹤展翅腾空,掠过众人头顶,冲天而去。
「莫要让我等太久!。」
丁寿仰天高呼,挥臂作别。
「戴姑娘走了?那巨鹤是什么来路?」
白少川自后催马赶上,望着天空远去的鹤影疑惑问道。
半天不听丁寿答话,白少川侧首回望,只见丁寿垂着头,双肩抖动不停,不由关切道:「丁兄,你……无恙吧?」
「哈哈……」
丁寿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蓦地回身大喝:「所有人加紧行路,日落前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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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丁府内宅。
府中女眷为迎接丁寿准备的一场接风盛宴没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演变成了无遮大会,久不识肉味的丁寿淫风大张,在一个个美乳圆臀之间纵横穿梭,众女在男人胯下娇啼婉转,媚态尽出,嫂子月仙同样未得幸免,被丁寿强拉进卧室含羞承欢,室内荡哼浪叫之声,彻夜未息,可苦了外间等候传唤伺候的秀红几个婢女仆妇,听得淫欲横生,思不止,唯有夹紧了双腿慢熬苦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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