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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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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u3292023年2月18日字数:10658【第五百〇七章·公子乔装入贼巢·盗魁贪色纳佳人】文安县最大那间酒楼的二楼雅间内,几个酒客正在开怀畅饮。|最|新|网|址|找|回|-01bz.cc

「来,六哥、七哥,兄弟我敬你们一杯」文安本地千户朱谅笑呵呵地举杯邀饮。

同桌的是两个态粗豪的大汉,均是四十开外年纪,一个平头正脸,相貌端正,另一个年纪轻些的钢须阔口,满脸杀气,二人相貌虽大不相同,却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在河北响马中凶名赫赫,年长的名唤刘宠,家中行六,另一个名唤刘宸,排行第七,是以道上人常以刘六、刘七呼之,本名反而不显。

刘家兄弟二人陪着朱谅饮了一杯,空杯往桌上随手一掷,也不多话,俱都闷闷不乐。

「二位哥哥怎么了这是,听说这趟出去收获不小,小弟特地为二位摆酒庆贺,怎地又都一脸丧气,莫不是嫌弃小弟备的酒劣,不堪入口?」「哎,咱们是多年老交情了,朱老弟说这话便是见外了」刘六急忙摇头否认。

「那有甚烦心事,说与小弟听听,看看小弟能否为二位哥哥分忧解难」朱谅提壶斟酒。

刘六与兄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才道:「其实也没什么瞒兄弟你的,此次张大哥带了我们许多兄弟出去,言说京城内有一笔大买卖要做,河北道上有名有姓的同道差不多都闻风而动了……」朱谅点头接话道:「这我晓得,风闻二位哥哥带回来的箱箧行囊可是满满当当,想必这趟买卖油水不小吧?」看着朱谅一脸贪婪艳羡的模样,刘七冷笑一声,闷头干了一杯酒,刘六则苦笑道:「前夜里酒席上,你瞅张大哥那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情?」「这个……」朱谅挠挠头,尴尬笑道:「那夜酒宴情景属实有些古怪,看张兄面色不善,小弟也未敢动问,莫不是此行出了差错?」刘六又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还算顺遂,弟兄们都陆续进了京城,借着给顾北归那老儿贺寿的由头,住在了他府上,大家伙也按捺性子安分守己,只等着张大哥安排停当,亮出盘子好下手……」「到底是哪路的点子,张大哥摆下如许阵仗?」朱谅好问道。

「不知道」刘六把头一摇,看朱谅一脸困惑,继续道:「张大哥盘算京师里面大军云集,守备森严,贸然动手恐讨不得好,便领着我们兄弟围着京师左近干上几笔买卖,想着先把官军的目光吸引过去」朱谅点头称赞:「声东击西,妙啊,开饭前先打点野食垫垫肚子,趁机会捞上一票再说,看来二位兄长还是深得张大哥信重啊!」「想法是不错,谁承想……嘿嘿……」刘六冷笑了几声,不再言语。

刘七替兄长说道:「谁承想半路接到消息,京城里忽然出了变故,那些鹰爪孙不知发了什么疯,忽然开始逐门逐户地盘查由帖,进京的弟兄们为了不沾染麻烦,纷纷出京避祸,结果半路中了官府的算计,折了个七七八八,他奶奶的,那些官府中人真他娘的黑心烂肺,缺德冒烟!!」刘七只顾骂得畅快,却忽略了身边这位的官身,刘六看朱谅一脸困窘,忙打圆场道:「老弟莫往心里去,咱们几个什么交情,骂你不等同打我们弟兄自己的脸嘛!」「六哥见外了不是,莫说知道七哥骂得不是我,便是真个指着鼻子骂上我几句,以咱们几个割头换命的情分,小弟还能说句旁的不成!」朱谅煞有介事道。

三人齐声大笑,朱谅笑了几声后,便犹豫道:「那按哥哥适才说的,咱们这次出去损兵折将,买卖是亏了?难怪张大哥没个笑脸,唉!」刘六拍着朱谅肩头笑道:「老弟不必忧心,京里的弟兄虽说栽了,张大哥和我们哥俩可结结实实宰了几头肥羊,少不了你那份的!」「哟,让哥哥见笑,小弟又贪财了不是……」朱谅闻言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起身提壶斟酒,为二人满上。

「既然这笔买卖有赚头,张大哥怎还闷闷不乐的?」朱谅实在想不明白,有银子进账不是该开心庆贺么,张茂怎地一脸死了爹的情。

「张大哥这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义薄云天啊,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气得一掌拍碎了一块石头,那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了……」刘七撇着大嘴,煞有介事地比划着自己双眼。

「张兄对道上弟兄素来仗义,定是挂心那些失陷的弟兄安危才会如此,」刘六面色凝重,沉声道:「所以我们兄弟琢磨怎生想个法子让他开怀解闷才好……」「张大哥平日也没甚癖好,也就喜欢听个小曲什么的,还别说,昨儿个小弟还真撞上一个卖唱的小娘们……」「哦?」一听此言,刘家弟兄两个顿时来了兴致,「人在哪里?弹唱如何?」「就在这店里啊,唱得如何暂且不说,那小模样长得是真水灵,尤其那双眼睛,能勾人魂儿似的,别提多带劲啦!」朱谅吐沫横飞,笑容猥琐,那两个也被他感染,俱是一脸轻浮淫笑,「人呐?快领来与我们兄弟见见!」「没啦,小弟晚来一步,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朱谅两手一摊,摇头惋惜。

方才说的热火朝天,结果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刘家哥俩自然不依,刘七脾气暴躁,率先喝道:「你小子成心拿我们哥俩戏耍不是,文安地界上还有谁能从你面前抢人?」「可那人偏就不是文安地面上的啊,京师里来的大人物,小弟我招惹不起」朱谅满脸委屈。

刘六性子持重,疑惑道:「究竟是什么人?」朱谅秘秘,压低声音道:「皇帝面前的红人,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寿」「锦衣卫?!」刘六刘七勃然变色。

「六哥七哥,这是怎么了?」二人突然变作那副吃人的情,朱谅也唬了一跳。

「朱老弟你不晓得,这次弟兄们栽在京师,那牵头的便是锦衣卫的鹰犬,我们兄弟也是侥幸,才没被圈在里头……」刘六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惊道:「难不成那姓丁的是奔我们兄弟来的?」「这……二位哥哥多虑了吧,那姓丁的是代天子来给陆家过世的太安人封赠旌表的,带的人手也不多,可不像是有备而来」朱谅有句心里话还没说,就凭你们平日打家劫舍的几块料,也值当朝廷派个二品大员亲自来拿。

「陆家?可是城南那个陆秀才家?」刘七探询问道,他们几个都是本乡本土的,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从不在霸州本地犯案,但对当地缙绅富户还是了如指掌。

「可不就是他,如今人家已经是新科进士咯,知州知县的都得上赶着登门拜会,威风得很呐!」朱谅讥诮笑道:「只不过这场功名富贵,是搭上自个儿老娘的命才换来的……」听朱谅说清原委,刘六还是放心不下,「朝廷鹰犬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咱们别在外边多逗留,赶紧回去才是正理」「哟,二位哥哥尽可安心,小弟也不是白拿几位银子的,文安地面上有何风吹草动,都逃不掉兄弟眼线,姓丁的那群人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县城,这时候怕是都过了会通河了,碍不着您二位的事」尽管朱谅极力安抚,刘家兄弟却早成了惊弓之鸟,别听他二人说得满不在乎,可深知但凡落在官府手里,凭兄弟俩积年案底,基本就没个活路了,为求万全,还是缩回张茂那所大宅才算稳妥。

朱谅再三挽留不住,只好送二人出了雅间,却见楼下酒店门前伙计正与一男一女二人纠缠争执。

那五十余岁的干瘦老者不停作揖苦苦哀求,另一个女子垂首躲在他身后,而那店小二举目望天,一副充耳不闻的气模样,不时戟指呵斥几声,那老者唯唯诺诺点头,只是不肯离去。『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他奶奶的,你们这家破店整日里没个消停时候,是不是他娘不想开啦!」今日酒兴末尽,朱谅心里本就不痛快,见店门前又有人吵闹,更是无名火起,回手抄起一个酒盏冲着那几人就丢了过去。

那店小二干的就是耳听八方的营生,手疾眼快,匆忙向后一跳,让过了飞来酒盏,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酒盏撞在门廊柱上摔个粉碎,破碎瓷片四下横飞,其中一片不偏不倚从那瘦老头额头划过,那老者「哎呀」一声惨呼,手捂额头,鲜血不停从指缝间流出。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爹,您无恙吧?!」那女子慌忙扶住老者,抬眸愤愤看向楼上那霸道行凶之人。

朱谅轻咦一声,自上俯视,只见那女子年约花信,一张鹅蛋脸儿生得又白又嫩,好像风都能刮破咯,再看那小巧鼻梁儿,樱桃小口,还有那双含悲带愤幽幽怨怨的水汪汪大眼睛……「千户大人对不住,扰了您老酒兴,小的这就打发这两个要饭的走人!」

小二连连打躬请罪,扰醒了发呆的三人。

「且等等,究竟怎么回事?」朱谅喝问道。

「这父女俩是外乡过路的,想着在店里卖唱讨几天营生,昨儿掌柜的发善心结果惹出了一堆麻烦,小的哪还敢再留人啊!」伙计诉苦道。

「是小老儿不是,给店家添麻烦了,我父女二人这便走」瘦老头捂着额头伤口,领着女儿便要离开。

「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眼啦,你个老悖晦,若是早听了我的,何至挨这一下子……」店伙计连推带搡地哄人。

「站住!」朱谅大声喝道。

「等等,回来回来」店小二又兜头将父女二人拦住。

「我说六哥、七哥,要不咱们再喝上几杯听个曲儿?」朱谅转头笑道。

刘六、刘七呵呵一笑,齐声乐道:「喝!!」************张茂宅第果然修得宽大崔巍,两扇乌漆大门,周围一圈高高粉墙,大门两侧的一对石狮子龇牙咧嘴,好像随时要择人而噬,令人望之却步。

许浦低眉顺眼,亦步亦趋跟在朱谅等人身后进了大门,偷眼观瞧

,只见四面重檐复槛,除了沿途灯火,更多屋宇都隐藏在黑暗夜色之中,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潜在暗中窥伺。

心中忐忑,许浦放慢了脚步,贴近一身女装的白少川身侧,低声道:「白大人,张茂这宅邸好古怪,并非是对称的寻常宅院格局,要摸清怕是不易」白少川眼皮微抬,警觉地扫视四周,见并无异样才轻声道:「少说话,多用心」「我说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呐,快些跟上!」朱谅那破锣嗓子又叫了起来。

「小老儿腿脚不灵便,跟不上大爷脚步,让闺女搀扶着些,大老爷您恕罪啊!」许浦抬起头来,满脸朴实憨笑。

朱谅低声咒骂了一句,不得已放慢了脚步,许浦等人趁机用心记忆沿途路径。

穿庭过院,一路曲折,过了一个拐角,又进了一处大庭院,一座大厅堂在惨白月光下显出巨兽般的的朦胧轮廓,里面灯火较之别处明亮许多。

「该是到了」白少川暗道。

************张茂眉峰紧锁,靠在一张宽大太师椅上,面上尽是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中途接到金莲使者传来噩耗,大行堂潜伏京中的教众遭了朝廷算计,数百弟子近乎被一网打尽,这一次非但教主谋划大计前功尽弃,更是让整个大行堂伤筋动骨,没个三五载恢复不了元气,还不知总坛那边有何责罚降下,张茂这几日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眠。

「此次不独堂中弟子损失颇重,河北绿林各路朋友也被擒许多,除了随堂主在外的刘家兄弟众人外,也仅有邢老虎等寥寥数人全身而退」白莲教大行堂弟子「黑面猿」王本立在堂下据实回报。

「另外……」王本欲言又止。

「有什么照实说就是」张茂微微皱眉,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他如今还怕听到坏消息么。

王本偷觑张茂脸色,吞吞吐吐道:「那些人留在霸州左近的亲朋故旧纷纷要向咱们讨个说法,言说……说平日里在道上做惯营生也末曾失过手,怎地一听堂主号令到了京城,还没出手就都栽了,怀疑……有人与官府勾结做局等等……」「哼!」张茂一声冷哼,掌心用力,「咔—」,坚实的花梨木扶手间现出一道裂纹,直通椅背。

「往日大秤分金之时也末见他们如此惦挂朋友,今时今日倒想起为人讨公道来了,真是义气深重啊!」张茂冷笑不已。

「那些人不过是听闻刘家兄弟在京师周边的买卖中发了笔横财,眼红罢了,堂主不必放在心上」王本劝道。

「告诉他们,我张某人不是吃独食的,该有的好处少不了他们,让他们管好自己的鸟嘴,若是谁走漏了风声,我点他的天灯!」张茂目光冷厉,王本躬身听命。

张茂仰头枕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本想着这一次破釜沉舟,无论成与不成,都能将河北绿林与圣教大业绑在一起,不想功亏一篑,还要继续和这些草莽中人周旋,唉!」王本拧眉思索道:「顾家以往做寿不乏绿林豪客往庆道贺,怎地偏偏这一次出了娄子,还闹出如许阵仗,莫不是……京里那边出了奸细?」张茂摆摆手,「金莲使者行事素来谨慎,若真是他那里出了问题,你我如何还能在此安坐,想是某个环节出了岔子,教伪明朝廷嗅出了味道,你不要胡乱猜测,坏了教中和气」王本颔首,「堂主教训的是」张茂深吸口气,沉吟道:「比起京里那面,本座更担心的是县里忽然出现的那拨锦衣卫……」「堂主的意思……丁寿那伪明鹰犬是冲咱们来的?」发^.^新^.^地^.^址张茂微微摇头,「据京里传来的消息,那姓丁的狗官此来单就是为了旌表陆家亡人,从他所带人手不多这点看,他也应该不知此处是咱们的地盘,只是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实在教人费解」「听驿站的人说头夜里京里来了几个人,第二天一早那些锦衣卫便急着收拾行装离去了,想来是伪明朝廷那边有事急传他回去……」王本轻蔑一笑,「那姓丁的执掌卫事何等显贵,却为了给个吊死的寡妇颁布旌表便贸然跑出了京,真是不知轻重!」「你别小看了他,邵堂主和方使者都是折在他手里,区区一二年间坏了圣教多少大事,连咱们这一次,都栽得莫名其妙!」张茂想起这次损兵折将,就心中发堵。

见上峰在那里咬牙切齿,王本不敢多言,老实垂首道:「是,弟子知错」「那姓丁的一行人到了什么地方了?」「据最新传过来的消息,那队锦衣卫已然过了苏家桥,奔涿州方向去了,」王本宽解道:「咱们的眼线一直在后面盯着,堂主尽可放心」「话虽如此,可本座就是莫名得心不宁」张茂扶着微微胀痛的额头,一阵心烦意乱。

「堂主,既然那姓丁的此番出来带的人少,不若让属下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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