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升起来一轮明亮的圆月,这是十年来最明最大的一轮月亮,青蓝如水的月色照亮了深蓝色的天空,星星就稀疏的让人觉得可怜。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天空中没有云,清冷的月色照亮了整个山崖,将整个山野染成了银色的世界,山峰便多了一种苍茫的孤傲,如同神一般俯视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
面向东方的崖面看起来垂直高度有六七百米上下,山崖上偶尔有几段裂纹,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猫儿抓出来的爪痕,浅得几乎可以忽略。
这样的山崖极难攀爬,是应对机械兽进攻的极好地形,山崖顶上,是一片方圆几百米的开阔地带,在这空旷地带上,立着几门高大的粒子炮。从崖顶望下去,蜿蜒而来的大路经过山崖下面的一个三岔路口,钻入了太行山中,粒子炮群便成了这三叉路口上仰视天空的看门守卫。
粒子炮在此地也不知站了多少岁月,炮基已经长满了锈和青草,细长笔直的炮筒在月光下反射着青幽幽的光,如同立着的巨大的剑,直指苍穹。粒子炮的左边二十米开外,是一尊高射炮,高射炮的炮筒口径有碗口粗细,它的子弹足以从这里打到两千米的高空,与粒子炮一样高射炮也已经锈迹斑斑。
帕米尔此刻在月色下正趴在一座高射炮的身上一点点地涂着防锈漆,一盏橘色的应急灯照亮了他侍弄着的那座高射炮,一人一炮显得十分的和谐。
李鑫岩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3139年6月6日晚上九点。
他半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有些不耐烦冲着帕米尔道:“帕米尔,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弄完?我都等不及了,我的口水都要流光了!”
“很快,很快!”帕米尔回答,但是手下拿着的毛笔却丝毫没有加快的痕迹。
叹了口气,李鑫岩笑笑,小伙帕米尔还不到三十岁,可是做事情十分认真,伺候高射炮比伺候女人还要上心,这一点李鑫岩自愧不如。
高射炮十分威武,他知道那座炮的威力,可惜的是那炮现在已经没了炮弹,成了一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摆设。没有炮弹不是说它的炮弹已经造不出来了,而是资源紧张,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制造这种口径的炮弹了,因此李鑫岩觉得帕米尔摆弄它有些多余。
石头不知被多少人躺过、摸过,十分光滑,此刻在月光下反射着一层青色的光,上面现在摆了两杯酒,一盘军品午餐肉,还有些面包和菜,这是李鑫岩和帕米尔的晚餐。
“唉,你一个小时以前说很快很快,我就相信了,结果一个小时以后你还在说很快很快。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你了!”李鑫岩头枕在胳膊上,一本正经地威胁道。他身边放着一瓶酒,盒子上写着“特供”两个红色的大字。能弄到这酒相当不够容易,帕米尔带过来的时候他几乎要惊呆了,恨不能直接上去亲上帕米尔一口。这m国老儿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竟然弄来整整两瓶,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十六年了,机器城那些从天空上飞下来的各式各样的攻击兽,几乎铲过了所有人类能够耕种的平原地带,粮食变得极为珍贵,能够酿出酒,只有少数几个蜷缩在险峻山脉中的国家才有如此奢侈的行为,所以李鑫岩对这m国老儿的能力既是佩服,又有些不忿,有种易身而处的冲动。
“唉,对了,你这次回去,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鑫岩看着帕米尔忙碌的背影,问。
“下次?大概要等到半年以后了吧?现在镇守太行山一线的防线上还有1305个基地,我们所有负责这片区域的的工程师只剩下36个,还要留几个在总部山里面培训新的机械技术工程师,算来算去也只能派出来28个,所以啊,你最好祈祷一下你的这些炮不要出问题!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我也赶不过来,你们就只能对着天空打枪了。”帕米尔一口纯真的汉语说得极是流利,语气却极为认真。
李鑫岩觉得可笑,嘿嘿一笑:“祈祷?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神么?哎,你们m国人科技这么发达,竟然还有相信神的,如果真的有神,我倒愿意拜拜神,求神早些结束了这看不见头的战争,让我好好能去海边冲个浪,去南方看看山呀水呀什么的,不用在这里守着,跟个看山的山神一样。唉,再这么待下去,不在这里变成野人也会性格变态!”
帕米尔手底下维持着原来刷漆的速度道:“祈祷,是一种心态,而不是真的相信有神灵的存在!心理安慰而已了,怎么真的能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拜托到神的身上?”
“不过说回来,科技发展到高级阶段的时候,我们就是神!祈祷不是要个结果,而是一种心态。……唉,其实你说我们国家科技发达,发达又有什么用呢?都已经被机械城打得差不过亡国了,科技先进又有什么用?好了!终于刷完了!不过你的这根笔算是废了。”
帕米尔放下漆桶和毛笔,用手狠搓着一把枯叶,将手上的漆抹去。他看了看手里已经粘成一团的毛笔尖,然后将它放回到漆桶里面。
“这有什么?山里狼多,闲了没事多抓几头再做一根就完了,用不着为个笔刷心疼。”李鑫岩道。他坐起身来拿出两个碗,小心翼翼的拧开酒瓶,开始倒酒。
酒一出瓶,立刻浓香四溢,底下坐在粒子炮旁边的七八个人立时终止了闲聊,一双双眼睛立时向着这边盯过来。李鑫岩微微一怔,然后想了想,叫道:“湾子,过来,把这瓶酒拿去分了!嗨,一堆可怜的小家伙,举杯痛饮都没尝试过。”
“谢谢班长!”那七八个人里面一名清瘦的小伙立刻喜笑颜开的蹦过来,提了酒瓶又蹦了回去,心情显得格外开心。
帕米尔也在大石上坐下来,看着他的背影笑道:“湾子还不满18岁吧,怎么看都像个孩子。”李鑫岩也笑笑,若有所思地道:“还不到18岁,只有16岁。”
“16岁?还没成年哪!”帕米尔微微惊讶,“你们国家不是人多么,怎么现在连16岁的孩子都派上来了?”
“人多?嘿嘿,那是过去式。人再怎么多,也经不住一场持续了将近20年的战争啊!就像你们m国,到现在也不是也只剩下在山里的抵抗点?没人了,可战争还在继续,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打下去,你都得打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为了活下去,孩子也得上。”李鑫岩道,语气中多了不少苦涩。
他端起倒好的酒碗,轻轻碰了帕米尔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帕米尔也早已经馋的不成样子,碰碗喝了一口酒,两人不约而同地咂舌叹道:“好酒!”
“对了,你是这个基地的第几任班长?”帕米尔问。
李鑫岩没想到他突然问这问题,愣了一下,想了想眉毛一扬,“首任!”回答的十分自豪。他这一回答,帕米尔眼神一亮,笑道:“原来就是你呀!八年来没有换过的班长!”
“什么就是我?”李鑫岩不解反问。
“我们技术部每隔十天会把所有太行山防线的基地都统计一遍,一个是为了看看有多少损失,另一个看看下一个十天的工作安排怎么样安排,除此之外还会把每个工程师报告的一些其他信息都统计一下,其中就包括班长的信息。我没仔细看报告上细节,只记得没换班长的地方只有一个,原来竟是你!”
帕米尔一脸笑意,“其他基地的班长,不是死了就是受了重伤,转到后方山里面去了,早就换了人,当然,还有几个升级了,做了更高级的指挥,不管怎么说反正都不在一线战场了,所以你呀……算是唯一硕果仅存的傻蛋。”
“傻蛋!?”李鑫岩差点把抿到嘴里的酒呛出来,但想到酒的珍贵,他硬是忍住了,赶紧把酒咽了下去,然后才一阵放肆的咳嗽,这么一来,他几乎没给呛死,一抬头,眼睛里面憋得全是眼泪。
帕米尔没理他,端起酒品了品让辣味在嘴巴里面转了两个圈,又喝了一口,续道:“所以啊,唯一一个在班长位置上做了八年的人!不容易啊!这件事我要回总部的时候向首长们提醒提醒,该嘉奖一下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么多年的坚持?”
“嘉奖?”李鑫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苦笑道:“嘉奖年年有,只是没有什么实际的,那些嘉奖,不如将我这些武器升级一下来的实在,所以还是免了吧。要是给我来一台新的粒子炮,我倒是可以不要那些嘉奖令!即便没有武器,多来点酒也是好的嘛,总让人有点盼头。什么都不来,光要嘉奖有屁用。”
帕米尔瞪了李鑫岩一眼,也苦笑道:“嘿!你想得美,现在后方连钢铁生产都越来越不容易,你想换高级的武器,那是做梦!据我所知,现在最新的粒子炮一般都很难运到这地势险要的地方来。大型的运输机生产都变得困难了,所以别指望能用空军力量把那东西运过来。至于汽车,嗨,十有八九都被平原游荡的机械兽部队给灭了,送到这里是难上加难。不过我最近听说有林将军的行动组帮忙,他们倒成功送了一批出去,不过基地建在河谷地带……这是让人担心,机械兽们爬到那里可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至于你们这里,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咋,行动组还管这事?”李鑫岩好奇道。
“嗯,军部那边办不到的事情,一般都会给行动组下任务。这是个惯例。”
“那他们就能行?”李鑫岩又问。他觉得这有些夸张,都是人,怎么别人不行他们就能行?
帕米尔端着酒杯看看他,笑道:“反正我知道,你不行。”
李鑫岩“噗”的一声,这回终于被呛着了,又开始剧烈咳嗽。而帕米尔看起来怕他呛不死,又道:“你就是能行,你也出不了这个基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帕米尔又道:“其实地下城基地里面,除了行动组之外,还有个部门也挺厉害的,交给他们也成,但是军部上层很奇怪,不找他们而找行动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哪个部门?”李鑫岩问。
“雇佣兵团。”
“哦?”
帕米尔舒了口气,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其实雇佣兵团也挺不容易的,上一次我去他们那里做维修工作,就看到整整一个班的士兵,身上巴巴拉拉的就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而且他们受了伤也不下火线,眼睛通红,看见机械手比见了女人还兴奋,甚至有些你抢我夺的意思,真搞不懂,这么强悍的队伍,怎么好多事情就落不到他们那里。”
“这个我知道。”李鑫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