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的眼神活像是在注视着一个死物，“我妹妹在哪，小耳朵在哪？”
硕鼠的眼神却是一片黯然，他的确已经变成了猫爪之下的老鼠，他活不成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
程东的面色一凛，旋即预警信息当中，又传来了那阵不带着丝毫人类情感的提示音。
【方舟预案实施，生命体歼灭程序立刻启动。】
尖塔内部的所有大门悉数关闭，大团大团的银灰色气体从尖塔的墙壁内侧向四面八方氤氲而出，整个空间之内立刻便被这团恐怖的浓烟所包裹，烟云迷蒙，难辨万物。
然而按照常理来说，程东和安云二人，已经完全跳脱了常规生命体的概念，这样的毒气事实上很难对他们造成实际上的影响。
他们并不恐惧毒气，却并不代表硕鼠不为这种毒雾的侵害所担忧。
不等硕鼠掏出衣兜里的简易防毒面具，程东就抢先一把将之夺走，随后不假思索地将这颗救命稻草踩了个粉碎。
“你不是不怕死吗？”
程东残忍地笑着，眼神中尽是对生命本身的挑衅，“这无外乎是一具毫无价值的身体，哦，赞美掌舵人维纳！想象那美妙的记忆体移植技术，需要我为你摘下刻度，再把它重新下载到另外一个更年轻的躯体上吗？”
“你……快！快给我找一个防毒面具！这是汞蒸气，我会死的！快！快救我！”
硕鼠完全没了最开始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他像是个旧疾复发的麻风病人，痛苦地撕挠着自己的脖子，道道血痕在程东的面前清晰可见，“我不能呼吸了……咳咳咳……快！救救我！”
“我的妹妹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每一个初代义体人的改造都是由单独的项目组进行的，这座联邦，一共有不下二十座尖塔，其中五个核心区域，就只有亚当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我根本不知道你妹妹是哪个尖塔当中的产物……咳咳……我从加入手公司到现在，就只见过你一个人！”
硕鼠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说出了上面的那段话，随后就是不住地咳嗽与喘息，他的气管已经由于毒性蒸汽的侵蚀而变得沙哑不堪，像是个废弃了很久的破风箱，至少在这一刻，程东愿意相信，他并没有撒谎。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好不好……求求你……”
硕鼠无力地开合着双唇，眼睛里面的光芒已经变得一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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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只离开清水许久的鱼。
程东轻轻地挥手，将他仍在地上，眼神依旧冷得像冰一样：“你没有央求我的资本。”
“所以……这就是你身为一个【人类】，活在世上的意义吗？”
硕鼠的眼睛已经因为缺氧而变成了诡异的粉红色，那一刻原本还熠熠生辉的黑眼仁，在此刻却活像是灰败的毛玻璃一样，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程东冷笑，“身为一个【人类】，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毁灭与屠杀……对吗？你是为了折磨这座城市而存在的……对吗？”
他每个字说得都极为缓慢，似乎每个字都会榨取他血液当中的活性。他故意把【人类】两个字念得很重，即便是个蠢货也能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程东一直在为自己存在的意义而挣扎着，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而存在，更不理解自己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存在。
“叛徒！你背叛了这座城市，背叛了公司，背叛了属于你应有的光荣……也背叛了全人类！”
说完这句话，硕鼠便一脸怨毒地闭上了眼睛。
不，还没完全闭上，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被程东一把拎了起来。
血藤贯穿了他的皮肉，将他的上下眼皮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活生生地撬开。程东能感受到他手里的这个老家伙还没有死透，这家伙的心脏虽然跳得很慢，但是他依旧在挣扎地搏动着。
“听着，老东西……我知道你听得到！”
程东说话的声音急切，不知道是在担心硕鼠的生命即将陨落，还是因为愤怒而让语速变快，“我来告诉你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彻底干掉你们那做狗屁倒悬城！去他妈的记忆共享，去他妈的义体改造！老子是人还是怪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程东用力地摇撼着硕鼠早已变软的身体，继续咬牙切齿道：“装死解决不了问题，我有荷鲁斯之眼，你瞧见了，我拥有这座联邦最先进的眼睛，他告诉我，你的生命体意识还有轻微的波动。我要在你死前，把你心里的愿景，一句一句地说给你听……听好了，老东西！我会亲手推倒所有的尖塔，我会把这座城市里你们所创造出的那些个臣服于义体改造的狗奴才一个一个地撕成废铁，我他妈才不在乎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老子即便是个鬼，依旧不耽误自己将要做的事！与其做个像你一样不像人的人，倒不如做个不明何物的怪物来的痛快。你们每个狗杂种都问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事实上，你们这些垃圾的存在，对于这座城市而言才是最可有可无的！听着，我不会让你重生的……”
他说着话，肩胛上的血藤已经鬼祟地摸向了硕鼠后颈上的卡槽处：“现在，我会立刻取下你的刻度，并且把他捏成两半！永别了，把我创造出来的垃圾！”
说话间，这根招摇的血藤立刻插进了硕鼠的卡槽，后者的身体像是触电般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后立刻便会原本瘫软的样子，不再动弹了。
安云适时地从程东的身后出现，一脸嫌恶地看着硕鼠，并牵起了程东的一只手：“我们……上去？”
血藤乖巧地将硕鼠的刻度放在程东的掌心里，被后者想也不想地一把捏碎。
“对，上去！是时候和我们的老朋友算算总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