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你欠我的那些酒钱真的应该还了!”
高乐乐此不疲地和程东念叨了整整一路,程东从好说歹说地解释为什么没有立刻把酒钱结清,到后来干脆摆烂,连解释都懒得说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一个太聪明的人工智能,难免会变得和人一样。
这颗眼珠子即便已经没有了身体,但是对于金钱的执念,却一点都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程东跟随着放置在安云身上的追踪钢印一路追到了这里,西南城区的交界处。
他没想到这个象征他们分别的地方,现在反倒预示着他们重逢的开始。
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绵延几百公里,没有边际的铁网高墙。
这恐怕是全联邦唯一一个被圈禁起来的行政区域,铁丝网的那一头,是同样望不到尽头的垃圾沙漠,几个皮肤黝黑,骨瘦如柴的小家伙,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荡在恶臭的垃圾堆之中。几条同样饥肠辘辘的野狗,就在距离孩子们不到20米的地方远远地跟着,似乎是在时刻等待着孩子们的死亡。
垃圾沙漠上只是零星地错落着屈指可数的简易窝棚。几根烂木头,一张塑料布,再加上袒露在棚户之外的,泛着铁色的床单被褥,便是这群西城人所谓的房子,可以遮风挡雨供人休息,但是绝对没办法御寒。
很难想象,在科技高度文明,义体人遍地行走的今天,联邦里竟然还能遗存下来如此落后的城市。
程东从地上捡起了一枚石子,朝着铁丝网的方向丢了过去。
这道分隔开天堂与地狱的围墙瞬间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弧光,石头还未等撞上电网,就被瞬间炸成了湮粉。
巨大的电弧声引得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们纷纷侧目,那眼神滞涩、沉郁、毫无半点生机可言,他们只是稍作停留,便重新把目光埋进脚下的垃圾之中。有个孩子从垃圾当中翻出了一把枪,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夹,随后把枪口转向那群野狗,上膛瞄准。
“嘡!”
如影随形的野狗被这声枪响惊得一哄而散,孩子们欢呼着围上了那只被打伤的野狗,甚至顾不得将其剥皮拔毛,顾不得生火烹煮,干脆匍匐在地上,生吃起了狗肉。
野狗们跑了不到几十米,再次鬼鬼祟祟地围拢上来,那个拿着枪的小孩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狗血,再度威胁似的朝着野狗们举起了猎枪。一群野狗弓腰龇牙,丧失了继续前行的欲望,但也没有退后的打算。
不远处,一辆重型装甲车缓缓驶来。
野狗群一哄而散,端枪的孩子也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和其它孩子一样,抱着脑袋匍匐在地。
西城区似乎没有联邦其它地带那样的广播设备,所有关于联邦的最新政策,便只能依靠着装甲车上加装的扩音喇叭来进行巡回传达。
【赞美不灭霓虹,又是崭新的一天!
我,为了又活过一天而感到快乐!
联邦经受战火的洗礼,早已不复往常。节衣缩食的生活,并不会动摇我拥护联邦的决心!捡拾垃圾,可以充实我的生活;捡拾垃圾,是我幸福的源泉。我生长在垃圾废墟之上,我是垃圾之子,我不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悲哀和愤怒,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感恩不灭霓虹。
吸食机油,捡拾致幻药剂是被允许的。我们被允许随意使用垃圾废墟之中所可以找到的一切垃圾,我们可以开枪,可以和自己的爸爸妈妈结婚生子,可以逾越外部的种种枷锁,做回最为本真的自己。
但是我们不允许越过电网,外面的人邪恶而又阴险。他们记恨我们这种充实的生活,他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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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以各种各样的糖衣炮弹来诱惑我们出走,但是我们知道,外来人的食品和礼物上都被涂抹了可恶的毒药,这些毒药会腐蚀我们的灵魂。我们虽然贫穷,但是我们的灵魂纯净,任何意欲腐蚀我们灵魂的人和事物,都应该遭到毁灭!我会朝着那些向我们示好的卑鄙的外乡人开枪!
袭击公司的工作人员同样是不被允许的。他们舍弃了自己的家庭,全心全意地保护我们不受卑鄙的外乡人的觊觎,他们为我们的人身安全竭诚服务。我们不会以任何理由袭击公司成员,这么做也会被视为最大的背叛。
赞美不灭霓虹,又是崭新的一天……】
装甲车渐行渐远,在行驶期间会在沿途丢下许多装在鼓胀的白色塑料袋,具高乐描述,这些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扩音喇叭里面描述的【机油】。吸食飞机柴油可以致人成瘾,这种上个世纪就已经席卷贫民窟的致幻药物替代品,在时下似乎仍是西城区居民之间的硬通货。棚户里的大人和垃圾堆上的孩子,在装甲车还未走远的时候便疯狂地冲向了这些塑料袋。他们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将那些粘稠的柴油灌进塑料瓶里,随后将残留在瓶口的一部分柴油用手指抹干,一丝不苟地涂抹到鼻子下方,用力地呼吸。
那些吸食过机油的人一脸满足地躺在地上,似乎是陷入了某种似睡非睡的奇妙领域当中。那几只虎视眈眈的野狗咆哮着冲进麻木的人群当中,用湿漉漉的鼻子逐一嗅过他们的身体,那模样,倒像是在菜市场条件猪肉的人类。
“喂!”程东隔着铁丝网,朝着那群野狗大吼。
他并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群活人被野狗吃掉,然而这群野狗只是警惕地竖起了脑袋,当它们发现程东远在铁丝网之外以后,又重新把头伸向了一个看似七八岁的男孩。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面前被这道高压电网拦住,但不代表地下的路无法通行。然而躁动的血藤刚刚掘入地下两寸,就被一股更为狂躁的电击硬生生地震飞了出来,程东的脚下一麻,踉跄了两下,当即跪倒下去,那几根被电流震飞的血藤,也伴着阵阵焦香飞也似地钻回他的身体。
野狗们已经把那个男孩叼走了,那孩子的胸膛明明还在起伏,却不哭不闹不知痛一般的,活像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