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现实的场面,听者刘畅的解释,这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自古以来,皇权至尊,领导至上,朝廷皇帝至上,长安长安令至上,亭,亭长至上,里,里正至上,家,家长至上。
皇帝约束郡守,郡守约束县令,县令约束亭长,亭长约束里正,里正约束家长。三皇五帝到如今,莫不如是。
几千年来,所有的有识之士都在寻找限制皇权的方法,但这种限制也仅限于规范,董仲舒董大人的天人感应也仅仅限于警示和威吓,告诉皇帝,别太过分,有苍天看着呢,因为皇帝没有约束,只有希望提高权力的至高拥有者能提高自己的觉悟,用皇帝的觉悟限制自己的行动。
而法家就更赤裸裸地用打压皇权以外的所有势力,告诉皇权以外的所有人,遇到好品质的皇帝是上天的恩赐,你们要感恩戴德;遇到品质差的皇帝,你们要忍受,这是你们命中注定。
今天看到的,却是把至高的权力排斥在权力之外,成为一个影子,这种现象简直不可理喻。如果不是对刘畅的强大感到莫名的恐惧,不是在来的路上,刘畅再三警告,只允许带眼睛和耳朵,不准带嘴巴,邴吉一定会破口大骂,甚至杀掉这个异端邪类。
“感觉如何”刘畅面带戏谑的看着几乎要暴走的邴吉。
“不可理喻!”这是邴吉能找到的最恶劣的愤怒语言。
丐帮,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团体,但只要是团体,就有自己的权力架构,只要有权力架构,就必须遵守权力规则,这种规则上到朝廷皇帝,下到一家之主都必须遵守。
“下官告辞”邴吉简单地一拱手,转身就走。
“哎!兄长何必如此匆忙离去,既然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刘畅一把拉住暴走的邴吉,依然语言温和。
“道不同不相与谋。”
“屈子说过:路漫漫兮吾将上下求索,兄长只把他当做小弟的一个求索,如何?老子也说过: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小弟认为应该再加一句:大权分置或大权化无。”听到刘畅的一番解释,心里的怒火也压制了一些。
形势比人强,邴吉也无可奈何。
“权力分散,政出多门,各自为政,会让所有人无所适从,会造成混乱。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
“谁说权力分散,就一定会政出多门,各自为政?你看这一项”刘畅拿出一卷竹简,递给邴吉。这是一项要求驱逐外地商贾的提议疏。
“兄长认为如何处理比较恰当?”
“当然不可,如果各个地方都只有自己的本地人行商做贾,货物如何能够交易?”
“兄长再看看议程和结果”邴吉把竹简彻底打开,看到的是:同意:十六人,反对:九十八人。“这项建议被否决了?”
“是的,而且这项议案的支持者也必须和议案保持一致,除非他能推翻这项决议,否则,必须服从。不然,他将面临弹劾和处罚、制裁。”
“如果决议是错误的,又被通过了呢?”
“那这个决议就不再是错误的。再说,本人毕竟是帮主,我有一票否决权。我驳回后,再想通过,就必须全员通过才能生效,当然我驳回,也必须把原因说明。把所有的条件都摆在阳光下,可以最大地防范错误和阴暗的东西。至于兄长刚才说的,集中力量能办大事,兄长是否想过,这个大事可能是大好事,也可能是大坏事?我的家就是被集中力量办掉的,到现在都不能申述。
我的父亲如果当时有申辩的渠道,我想也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也不会造成数万人的死亡。”
刘畅冷冷地说,背着小手,静静的看着太阳下山的余晖。
“我在想,如何才能防止类似的情况出现,那就是给他们说话、申辩的权力和机会。”余晖中,那个小小人儿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邴吉的眼中变得高大起来。
不管这件事的本身是对是错,这个想法无疑是正确的,没有背离大道,孟子说,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也是这个道理,董仲舒不遗余力的维护帝王的权威,到底是不是偏离了孔孟之道?邴吉终于在心里感到了疑惑。
太阳落山了,空地上点起十余篝火,篝火上烤着的有鸡、有猪、有羊,当然也有酒。一群乌合之众围着篝火又唱又跳,一个个戴着面具的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