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江倩的同学。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放下电话,已经将大学的同班同学都通知到,来不来无所谓,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不要指望一个电话别人就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来捧场。这次摄影展,他筹备了三年,如果不是德国卡塞尔文献展艺术基金会的支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举办,这个摄影项目引起西方社会的兴趣,他才得到一笔资金的支持。过去的七年,很多地方都留下他的足迹,无数座城市出现在他的镜头里面,每个人从他拍摄的照片里面都能看到身边熟悉的景物,看到城市生活的另一面。他将镜头对准社会的底层,用影像讲述全球化过程中边缘人群的阵痛,这些人群从四面八方来到城市,带着梦想而来,尝尽绝望而去,当重新回到故乡的时候,发现曾经的家园早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这组《告别家园》的系列摄影作品,由两千一百一十二张照片组成,来自二十一个国家,二十一座城市,黑白影像留下的不仅是这个时代的记忆,更是发人深思的预言。失去了家园,无论我们去往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工作室位于时光街,是一栋灰色的建筑,二层小楼古色古香充满怀旧的味道。底层是朋友的画廊,他工作室的房间在二层楼梯的右侧,面积不是很大,他觉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足够,毕竟很多时候行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只有短暂休息的时候,才会在工作室住一段时间。无论在哪个地方,他都不会停留太久,无论走过多少地方,他都不会依依不舍,他觉得这个世界只是照相机里面贮藏的无数照片,每一张都是过去,每一张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只有在行走的过程中,他才感觉到生命的意义,才体会到存在的价值。
这个冬天很寒冷,这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个星期,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忽然变得有些感伤。时间仿佛过得越来越快,从年初到年尾似乎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完成,其中过程被省略掉,这一年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他在问自己。每年都是这样,每年都找不到答案,当墙上精美的挂历变成一堆废纸,他总有一种虚度年华的感觉,回忆里总是充满遗憾。这一年和以往的任何一年没有什么不同,日子还是那么平淡,激情在减少,身体在衰老,距离死亡又走近一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而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尽世间沧桑徒有满目凄凉。
他背起相机走出自己的工作室。
从一层画廊的仓库里面推出山地车,他骑上山地车很快消失在大街上雾一样地尘埃里面。从火车站广场经过,钟楼上的时钟已经停止走动,新车站上星期已经启用,这座废弃的老车站正在从城市视线里消失,却在一代人的记忆里面永远扎根。他举起相机从远处拍了几张相片,手指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感觉手上的棉线手套丝毫没有起到抵抗寒冷的作用,拍完照片,他将相机又放回摄影包里面。穿过地道桥,他继续往东骑行,骑车的速度很快,身体的运动并没有给他带来温暖。穿过几条街以后,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开始减少,这里已经不再是商业区,以前聚集着很多工厂,现在也已经搬迁到郊区,给寸土寸金的城市让出位置。有些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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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路上,房地产开发商的楼盘广告醒目的矗立在马路两侧,但是依然阻挡不住后面棉纺厂高高的烟囱,像是一个老人在回忆着过去的青春。又回到了煤厂街,看到地名指示牌,他感觉特别亲切,就像是茫茫人海偶然遇到童年的小伙伴。他不再骑行,推着山地车往前走,马路两边的风景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等他回来。他终于明白一个游子即使漂泊一辈子最后也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他最初的记忆,才是他生命的源头。他走走停停,不断地举起相机拍照,一条废弃的火车道横穿马路而过,铁路两侧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居民楼。他还清晰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每天早晨沿着铁路线去学校,那时候铁路两侧是堆积如山的煤炭,这条火车道是电厂专用线,平时很少见到火车。他小时候喜欢听火车经过汽笛长鸣的声音,看见火车头挂着运煤的一长串车厢,总是在铁路一侧跟着追赶,直到火车开进厂区关上工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