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侯夫人三十来岁,一身大红缂丝衣裙。荣长脸,一双杏眼看起来极是精。对着太后行了礼,叫起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你呀你呀,跟长了千里眼似的,哀家这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一准儿让你赶上。不过这次可不能给你,这是涂女官孝敬给哀家的。若是想要,你自去寻她。”太后指着睿侯夫人笑。
涂婆婆起身给睿侯夫人行了礼,睿侯夫人自然认得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多年的涂女官,急忙把涂婆婆扶起来。
”多年不见,涂女官可还好?我家侯爷常跟我提起您,如今回了京城,若是无事,带着你家女儿常来睿侯府坐坐。”
太后疑惑:”怎么,睿侯夫人竟然认得涂女官的女儿?”
睿侯夫人笑:”好叫娘娘知道,涂女官的女儿正是一起跟着侯爷上过战场立过功的何大人的娘子。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几年前哪位死而复生的何思远,斩了突厥王子的头颅,带着突厥都城的地图回到京中,圣上亲封的将军。何大人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前些日子来给侯爷请安,满口的夸赞他那娘子。弄得臣妾心里痒痒的,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这位小娘子。听睿侯说,那小娘子好生能干,小小年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她芳华阁在京中有名极了,连臣妾平日里用的都是芳华的东西,确实好用!”
涂婆婆听到睿侯夫人如此说,心里便有了数。睿侯夫人哪里是正好来请安和自己撞上,分明是特意来给自己搭桥架梯子的。定是睿侯交代了什么,睿侯夫人这才赶来相帮,在太后面前特意夸赞。睿侯送了如此一个人情,不过是因为一些缘故自己在他幼时照拂过几分罢了,那孩子倒是个长情的人。
既然如此,倒是省了许多事,这份情涂婆婆领了。
”睿侯夫人这样一说,哀家倒是也对涂女官的女儿有几分好了。不知道是个怎么钟灵毓秀的女孩儿,怎么就叫涂女官捡了去?”太后问道。
正午的阳光从寿康宫雕着五福捧寿花样的窗棂洒进来,香炉里静静的飘散着佛手味儿的焚香。
一屋子人静静的听着涂嬷嬷讲述四娘这些年的经历。一个曾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女孩儿,从亲娘企图把她卖了换路费开始,一步一步的给自己挣了一条命出来。从无意中接济贫家女子,让她们在芳华做工,到如今遍布大越朝的芳华里全是家贫而自立的女工,四娘给了这些没有选择的女子一条不一样的路。让她们懂得用自己双手赚来的钱学到的东西,足够自己支撑起自己的体面和尊严。
涂嬷嬷讲述完许久,寿康宫里一片静默。
太后叹了口气:”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难为她自己撑得起来,还想着这世间还有许多女子需要人帮扶一把。女人在世,出身不能选择,甚至连嫁人也不能选择,许多可怜人,一辈子都浑浑噩噩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