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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对皇帝的监视向来严密,”6仲续道,“恐怕密诏的事瞒不过他。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默许的。”
旧朝正统血脉的影响力日渐衰微,王守对这个不太驯服的天子应该早已失去耐心了。以皇帝的实力,再怎么上蹿下跳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他还能以6仲包藏祸心、离间他们君臣为由,光明正大地出兵讨伐。
“兵力上虽然有差距,”苏曜沉吟,“但是王守的实力并不足以碾压武宁。如果妥善分配兵力,我们未必输。再说河南诸镇对王守不满的大有人在,只要我们打几次胜仗,就有可能拉来盟友。何况6公手上的毕竟还是皇帝手书的密诏,道义上并没有落在下风。”
“如今也只能这么打算了,”6仲一边说一边摊开案上的地图,“你们一走,我就让他们加紧备战,希望能多增加些胜算。”
苏曜低头看了一阵,指出几个战略要冲:“只要守住这几个关隘,王守想占便宜也不容易。”
6仲打量苏曜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标出的几个地点正是自己考虑驻兵的地方。这人不过二十出头,眼光竟然如此老道,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还有一件事,要向6公禀明,”苏曜没有理会6仲的惊异,将沈盼这段时日的动向告知了6仲,“某回徐州之前受小娘子之托,去了一趟南郡。沈家答应从南方筹集一批粮草,借给徐州。”
6仲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沈家若肯借粮,可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一来,即使陷入久战,武宁也不需要太担心粮草供应,”苏曜说,“只是运送上还有些烦难。本来以为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谋划。但是现在看来备战已是迫在眉睫。车马运送速度太慢,耗费也大,不如水路便利。徐州境内就有水道,本是首选。可是我回来时沿途查看,徐州这段情况尚好,南边内河的水道这十几年却是少有维护,已有多处淤塞,未必能够通行。除此之外就是海路了。走海路得有港口。离徐州最近的良港在泰宁治下的海州……”
不必他说完,6仲已明白他的意思:“泰宁节度使是我旧交。我可修书一封,请他借道。”
去兖州的差使再次落到苏曜头上。
见完6仲,苏曜直接去大营找钟定。
自从徐州进入备战状态,钟定就一直是脚不沾地的状态。听得苏曜来找,他嘴里叼着一块蒸饼,一路飞跑过来。到苏曜身前时,那块饼已经吃了一半。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地问:“队头?你怎么来了?”
“你自己都是队正了,”苏曜笑着数落,“还不改口?”
钟定将剩下的饼都塞进自己嘴里,不好意思地搓手:“我这不是习惯了么。”
苏曜没太多时间和他说笑,也就放过这一茬,转而问起备战的情况。
“这么说是真要打仗了?”钟定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么多,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苏曜点头:“看来是在所难免。”
“对了,头儿,你不是一直都想立功么?”钟定说,“这不正好是你的机会!弟兄们也都挺想你的。你要不要调回来?”
前世这时候,苏曜确实是想在战场建功的。现在他的想法却不像原来那么简单,笑着回答:“我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都还不好说。而且我在兖州还有任务。”
“那兄弟我要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升上去了,官不是比你还大了?”钟定笑道。
苏曜从怀里拿出一份委任状在钟定眼前晃了一下:“你先升上来再说。”
他去兖州是代表6仲和泰宁节度使斡旋,职级太低的话,双方面子都不好看,所以6仲直接升了他好几级。
钟定抢过去,看清上面写的职位,往他肩上一阵猛拍:“行啊,头儿!升得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