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照常在医院旁边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粉玫瑰,想了想又多买了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苹果。
苏澈站在病房前,捋了捋头发,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得到各种仪器发出的微弱的滴滴声。
病床上的人依旧在熟睡。
苏澈把花插在花瓶里,跟苹果一起摆放到床头,然后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人的脸。
“今天可是平安夜呢,你总说不习惯过洋节,但苹果我还是买了,就象征性的过一下吧。”
苏澈伸手摸了摸那人苍白的脸,有点凉,“你还记得吗,前年那个圣诞节,我定好了餐厅和一大束粉玫瑰,你却临时说要去观摩一个主任的手术。气得我好几天都不想理你。”
苏澈放在那人脸上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那人的脸几乎没有肉,轻易就摸到了坚硬的骨头。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工作呢?既然你这么爱工作,为什么又想都不想就往下跳呢?真的是为了一个虚无的证明吗?可是现在这一切,又证明了什么呢?”
“苏澈。”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沉声叫他。
苏澈站起来回过身,看着穿着白大褂一脸威严的父亲,沉默。
“哼!我就猜到今天你会过来。”父亲走到床边看了看,“沈长安已经躺了两年,没有任何反应,这两年为了维持他的生命,我们耗费了多少资源,你有没有算过?嗯?”
“他不是植物人,他还有意识,他会醒过来的……”苏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是植物人,早被遣送回家了。他这种情况比植物人还特殊,医学上至今还没有迹发生。”父亲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所以,我决定年后停掉他身上所有的仪器和营养液。”
“凭什么?我不允许!”苏澈大声叫起来。
“就凭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就凭我是你爸!”父亲的语气也更加严厉。
“那行……我给他转院,转院!不在你的医院住总行了吧!”苏澈的声音里有不可察觉的颤抖。
“你能转到哪?哪个医院敢接收他?哼!不过我一个电话的事。”父亲说。
苏澈沉默了会,突然冷笑起来,“你为什么那么想他死?嗯?你以为他死了,我就可以不搞同性恋,就可以喜欢女人,跟女人结婚了吗?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父亲“啪”一个巴掌扇过来,重重打在苏澈脸上,半边脸立即红肿起来。
苏澈摸了摸被打的脸,继续冷笑道:“很好,打的好,要不要另一边也来一巴掌好对称?”
父亲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的走了。
苏澈像被抽去全身筋骨,软绵绵的趴到床边,“沈长安,你都看到了吧?你要再不醒过来,我爸就要亲手结束你了……所以,你给我快点醒醒!我不要你什么证明,我只要你醒过来……”
平安夜里到处都是闪着彩光的圣诞树,以及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男孩与女孩,男人与女孩,男孩与男孩,男人与男人。
满世界都在唱“jg1ebe11s,jg1ebe11s,jg1e11they!”
徐行从一家西餐厅走出来。
一个不常联系的朋友的公司举办圣诞派对,花钱请他来拍摄派对花絮,算是一次小小的商业拍摄。
他深吸一口夜里冰凉的空气,打算就近找个宾馆凑合一晚。
不远处有个人影,埋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概是喝醉了吧。
西餐厅旁边就是个酒吧,酒吧门口出现个醉鬼不足为。
在这种日子里出来买醉的可怜单身狗一只,徐行给这人下了个定义,正准备反方向离开。
突然,那人动了,像是打算站起来,于是徐行看到了那头熟悉的头发。
他快步走上去,扶住了那人。
“苏澈。”徐行把人扶稳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