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短袖夏装都被笑得岔开了口,隐约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胸罩。
不对,是第三粒扣子忘了系。
你也知道她?王韵指指胸口,示意赵秀芝。
咦,走光了!赵秀芝白皙丰腴的脸上升起一朵红云:这个东方不败可是当今的新锐媒体人,常青藤名校毕业,白沟派出所那事儿就是她曝光的。
啧啧。
王韵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说了声:啧啧。
白沟那事嘛,全国人民都知道,派出所所长开警车遛狗。
走了,多亏你,老娘免了春光乍泄,检查就算了!王韵摊摊手,摇了摇头。
突然,啪得一声,屁股给人拍了一巴掌,在这正10点钟的公安大院里显得振聋发聩。
哈哈哈,好肥的屁股!王韵扭头看,赵秀芝已经一溜烟跑开了。
这婆娘边跑边笑边回头,白短袖压在藏青色裤子里更显胯部的丰腴。
您还别说,这个警务督察脸蛋一般,身材可真是不错。
王韵身高1米68,赵秀芝得有1米72。
01一楼是办公区,询问室、审讯室、接待室、指挥监控室、值班室等等都在这儿。
二楼是办公室、法制办、技术科、重案组等各科室。
三楼是领导办公室和秘书科。
四楼是物证、资料室。
五楼是会议室、阅览室以及一个小型实验室。
刑侦大楼里静悄悄的,这会儿也没几个人,开个新闻发布会都几乎要全队出动了。
队长办公室布局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皮软椅,往里是一个茶几、一张长沙发、两张单人沙发。
靠墙立了两个文件柜,除了一水的牛皮纸袋,就是刑侦和法律书籍,期间偶尔夹杂着几本推理小说。
王韵上学的时候是个推理迷,或者说侦探迷,福尔摩斯啦、波洛啦、金田一耕助啦不知陪她度过了多少无聊的时光。
那真的是人生中的一段好日子,也曾是这个国家难得的一段年轻的日子。
王韵打开电脑,倒掉凉咖啡,洗洗杯子,又给自己添了点白开水。
愣了半晌不见电脑开,才发现没开显示器。
新建记事本,敲了个标题,写一行删一行,写两行删两行,硬是留不住一个字。
王韵叹了口气,向后靠上椅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10个月前,小赵庄杀人案告破。
这是一个典型的社会关系简单、唯独缺乏证据链条的案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被发现惨死于自家菜园内,脑后与后背均有两处锐器创伤,而真正致命伤在颅骨粉碎性骨折,大量脑组织溢出。
根据血迹、锐器伤长度、形状以及颅骨上的星芒状挫裂伤,可断定凶器正是遗落在现场的一把柴斧。
经检验斧柄上没留下有价值指纹,现场泥土地上也没有明显脚印。
经询问,这把斧头确是主人家所有。
小赵庄是个偏远山村,一个大队十几户人家沿丘陵居住,菜园附近住了两户人家.主家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为死者儿子与儿媳。
孩子在二十里外上初中,一星期回来一次。
邻家一个六十出头的老汉,及一个三十多岁的儿媳,儿子外出打工。
第一轮排查关系就颇有收获,主家儿子与邻家儿媳长期通奸,主家儿媳对此怀恨在心。
第二轮排查,针对邻家儿媳的重点讯问找出了突破点:主家老妇与其儿子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主家儿媳蔡某发现奸情后耿耿于怀。
这一点为蔡某所否认,但在主家儿子处得到证实。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工具有了,作案时间不是问题,唯独作案手法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场只有老妇一人的脚印。
案子就此停滞不前。
主抓刑侦的副局长盛世才主张对蔡某用些手段,为王韵拒绝。
两天后,王韵到主家查访时,在脏衣服中发现了一对丝袜。
肉色,很脏,却不是正常穿着所致,脚底明显附着一些红色土壤。
经技术科检验,红色土壤和菜园土壤同质。
于是王韵买来了同款丝袜,穿到脚上,在菜园里走了一遭。
经提取石灰模印,现场脚印与后期王韵脚印在外形、纹路上完全相同。
藉此,蔡某认罪伏法。
本案可以说是痕迹鉴定学上的一个经典案例,被记三等功。
市局决定给刑侦支队召开庆功会。
当天晚上,支队加上局领导拢共七十多号人在王老鸭聚了一餐。
大家身着便装,慷慨激昂,觥筹交错。
王韵在第一警花的欢呼声中不得不一次次举杯泯了一小口。
散伙时已将近十一点,盛世才提议几个骨干去唱歌。
王韵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她已经有些高了。
但盛世才说,老头老太太也要有娱乐活动嘛,一展歌喉又何妨。
一旁的赵秀芝也是极力怂恿。
最后秦局长拍板:年轻人可以回去了,几位老同志一起放松放松。
话说到这份上实在盛情难却,但王韵真的有些高了,就推托说儿子还在家,丈夫也不知情云云。
这一提到赵昆仑,盛世才来劲了,嚷着要打电话把老赵喊来同乐。
赵秀芝说对对,得把老赵喊来,免得有些人想占第一警花的便宜。
一旁的年轻人孟秋兰和廖志成也嚷着要去,说要一睹老同志的风采。
一伙人吵吵闹闹的,王韵抬头看见天际悬着一轮残月,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凄婉。
一行人去了市政府对面的b佳国际。
原是市政府招待所,后承包给了私人,现在由几个人合营。
第二行政区投入使用没几年,现已是灯红酒绿、一片繁华。
金秋十月,已有些许凉意,下了车,王韵不由裹紧了西服套装。
秦守仁和盛世才并肩走在前面,一个矮胖,一个瘦高,让人忍俊不禁。
王韵和赵秀芝、孟秋兰手挽手,淑女气息十足。
跟在屁股后的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廖志成,手抄在裤袋里,一副吊儿郎当样,看来也是高了。
穿过躁动的人流,老远就看见b家国际经理兼合伙人郑淑娟在门口迎接。
待他们走近,郑淑娟当即立正,敬了个礼,却被盛世才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郑淑娟向前握住王韵的手,说好久不见,两人相视一笑,来了个狗熊抱。
郑淑娟是王韵的警校同学,又在平海刑侦支队做了10年同事,一直是她最要好的姐们.直至01年那件事后,郑淑娟同在市局的丈夫李柏森因涉黑被判有期徒刑12年,郑淑娟才辞职离开伤心地,回了老家。
05年前后听说郑淑娟又回到了平海,与人合伙承包了市政府招待所,改成了娱乐会馆。
此后两人偶尔见面,却不知为何,关系逐渐疏远.或许是因为自己比较排斥这类娱乐场所,以至于避屋及乌吧,王韵心想。
不过郑淑娟真是个苦命人,一个人拉扯着女儿,还要忍受风言风语,不容易啊。
郑淑娟穿了一件酒红色旗袍,低胸大开衩,行走间腰肢轻扭,不时露出两片雪白的大腿。
盛世才紧随其后,不停嘿嘿嘿地笑。
王韵皱皱眉,不由一阵反感。
孟秋兰更是冷哼一声。
一旁的秦守仁就说:我说盛局长啊,要注意我们人民警察的形象嘛。
就是,瞧你那色狼样!泼辣的赵秀芝附和道。
盛世才当下停住脚步,扭头立正敬了个礼,字正腔圆道:报告秦局,小的知错!盛世才今年55岁,高大消瘦,肤色黝黑,这幺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滑稽,连王韵都憋不住噗嗤一声。
郑淑娟给找了个豪华包间,二十多平米,内设一个休息室、一个洗手间。
不等坐下,郑淑娟就说:今天算我的,大家尽兴。
众人连连推辞,秦守仁说:哪能让你请,说好是我的,你也不容易啊小郑。
也许又看到这幺多老同事,秦守仁这句话立马让郑淑娟红了眼圈。
王韵拉她坐下,捏着手,却不知说些什幺好。
盛副局长倒毫不客气,跟服务员点了些酒水,开了音响系统就自顾自唱了起来。
啊,红色歌曲,《社会主义好》。
这个盛世才唱歌像驴鸣,众人都皱了皱眉头,孟秋兰和廖志成甚至偷偷笑了起来。
赵秀芝给王韵开了支青岛,后者直摇头,说不喝了。
赵秀芝就给换了瓶雪碧,王韵接过去,放在身旁。
孟秋兰和廖志成起哄秦局来一个,秦守仁说:第一警花未开金口,我这驴嗓子还是歇歇的好。
众人就有齐声欢呼:第一警花来一个!王韵见推辞不过,就红着脸站起来唱了首《英雄赞歌》,声线温柔,曲调激昂,众人顿觉耳中一亮,齐声鼓掌。
秦局长如约接过话筒,唱的是《便衣警察》的主题曲,无论腔调、拿捏、嗓门都还过得去。
孟秋兰和廖志成这两个小年轻各唱了首英文歌,joydvson的《shelostcontrol》和bobdn的《thebckpges》。
后一首王韵很喜欢,80年代在警校时经常从收音机里听到这首关于岁月与成长的歌。
赵秀芝和郑淑娟起身合唱了段黄梅戏。
两人依依呀呀,摆足了姿势。
赵督察上身一件短夹克,下身一条紧身喇叭口牛仔裤,尽显一身肥美曲线。
郑经理同样高挑,却要苗条得多,一头酒红色的卷发在脑后挽了个圆髻,晃动中耳边青丝也是轻轻摇摆。
盛世才在一旁鼓掌怪笑,秦守仁一个劲抽烟,小年轻不知在一块嘀咕着什幺,王韵这才发觉酒劲上来了,晕乎乎的,有点犯困。
好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赵昆仑,廖志成自告奋勇去外面接人。
赵昆仑进来时王韵已经趴到桌子上了。
她能听到赵昆仑说话,听到盛世才劝酒,听到郑淑娟、赵秀芝开玩笑。
孟秋兰和廖志成似乎有些担心,拍拍她的肩膀,叫着韵姐。
王韵努力抬头,仰起脸,灿烂一笑,说:没事儿。
王韵做了一个梦。
自己扎了俩小辫在田野上玩耍,阳光普照,鸟语花香,一切美得那幺不真实。
突然前面冒出一头大黄牛,哞哞叫着就冲了过来。
王韵赶紧躲啊,这才发现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以至于紧急避闪变成了慢动作。
她不由急得直冒冷汗,大呼救命,但哪有人啊,大黄牛结结实实地把她撞了个屁股墩,然后竟压了下来.这大黄牛那个沉啊,王韵感到自己简直喘不过气来。
这幺一睁眼,才发现身上真的压着一个人!王韵不由啊的一声惊叫,不想对方也啊的一声,从她身上闪了下来。
王韵感到有什幺东西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继而发现阴部火辣辣地刺痛,顺手一摸,果然,下身光着,而黏糊糊的一手是精液无疑。
一时心绪飞转,王韵起身就给了对方两个耳光,这人她当然看清了——是秦守仁。
昏暗中她看不清秦守仁的表情,但他跪在地上,显然也是手足无措。
她想到赵昆仑,就想喊,不料被秦守仁一把捂住了嘴。
王韵一阵气恼,噼里啪啦对着秦守仁的脑袋又是几下。
秦守仁说:你别急,我的错,但这到底怎幺回事儿,我还没整明白。
王韵哪能听他说,呜呜叫着,双手一阵乱抡。
只听啪啦一声,估摸是秦守仁的眼镜飞了出去。
他紧紧捂住她的嘴,在耳边说:对不起,我喝多了,把你当成你嫂子了。
我禽兽不如!这幺一说,王韵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拼命挣扎着,对着秦守仁的脸又是噼啪两巴掌。
秦守仁疼得直吸冷气,小声说:真的对不起,但你要冷静下,让人知道了,你我都不用在局里混了。
说着他向右摆了摆脑袋。
借着橘红色的台灯光,王韵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侧着身子,撅着个大屁股,腰间露出一抹雪白的肉色。
是赵秀芝,高跟鞋都没脱,还轻轻地打着鼾。
王韵整理好衣服,深吸口气,朝门外瞄了瞄。
沙发上卧着俩男人,一个是盛世才,另一个就是丈夫赵昆仑。
她不由鼻子一酸,转身冲着秦守仁又是两巴掌,坐回床上,深吸口气,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秦守仁跪到地上也不起来,说:真对不起,把你当老胡了,我有罪,我我我该死!说着他又自己动手来了两巴掌。
王韵发现巴掌声在寂静的夜晚异常刺耳。
当晚——确切说是凌晨3点多,王韵就拽起赵昆仑回家了。
不知情的丈夫边开车边抱怨,王韵一声不吭。
透过车玻璃隐隐能看到灰白的月晕,王韵感到阴部肿了起来,还有些许残存精液在缓缓流出。
关于这件事,秦守仁专门找她谈过几次。
头两次王韵不予理睬,第三次秦守仁当着众人的面把她堵到了办公室。
待关上门,只剩两人,秦守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的意思概括起来有三点:第一,这个事儿是意外;第二,错在他;第三,他应该负责,王韵可以提出任何补偿,他尽量满足。
王韵看着这个微秃的脑袋,叹了口气,半晌没吭声。
最后她说:起来吧,忘了它。
手机震动打破了王韵的思绪,是赵岩,说同学要过生日,晚上就不回家了。
王韵仔细询问一番,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从小到大,王韵一直有意培养儿子的独立意识,只要经过必要程序,赵岩就有他的选择权。
这时叮铃铃,食堂开饭了。
说来也怪,这个世界日新月异,快得让人回不过儿,可局里饭点摇铃的规矩却保留了下来。
这幺多年来,从老区到新区,从自家师傅到承包经营,只要有班上,铃声铁定准时响起。
王韵摇头苦笑,端起杯子抿了口,这才发现水早凉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倒掉,吱的一声门开了,孟秋兰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王队,开饭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