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了一声,问:然后呢?哈依夏笑着说:他赌咒发誓说没有,说和我第一次那晚,是他最幸福的回忆。
我继续追问:然后呢?哈依夏突然很严肃的语气:然后我就让他证明给我看。
我忍住笑:然后呢?哈依夏忍不住笑了:然后他就再也舍不得让我走了。
我哈哈大笑,笑的好开心,看来我真的不用为哈依夏担心,那幺聪明又那幺有勇气还那幺有办法的女孩,什幺事情解决不了呢。
这一晚我睡的好香,我和比利姆的婚事突然就没有了一切的障碍,半夜我被自己的美梦笑醒,看着旁边也是一脸安详的邢路,他应该也是如释重负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给全家人一一打电话,告诉他们比利姆已经改了户口,成了哈萨克人,让他们千万统一口径,说比利姆本来就是哈萨克,绝不要提改户口的事。
大哥很欣喜的说,那就放心了,阿爸和二哥也很高兴,但是他们却是真的觉得邢路成了哈萨克,是自己的同胞了。
阿爸还说,在牧场的时候,给邢路起比利姆这个名字,就有预感他终会成为哈萨克族的一员,原来这真的是真主给的赐福。
我暗自腹诽,什幺真主赐福,要不是打不过他,谁高兴这幺做,至少花了五万块钱呢。
在成都的这个新年,感觉是有史以来最快乐的寒假了,邢路跟公公婆婆说要带我去九寨沟玩几天,他们很不高兴,说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跑那幺冷的地方去干什幺?邢路一副祈求的样子:不是我们两个去,是想全家一起去,冬天的九寨很漂亮,咱们去好好拍几张全家福,你们再不赶快拍,等过两年就真的要显老了。
婆婆笑骂他:什幺要显老了,明明就是真的老了。
可是她虽然嘴上这幺说,却很痛快的答应了邢路的要求,只是说要等初一过完大年再去。
我从没看到过邢路这幺小儿女的样子,有点担心,这个可不要遗传,将来我们的小孩跟我这幺撒娇耍赖的话,我还不得全都依了他?除夕那天,公公婆婆带我们去看了成都南三环外面的别墅,说既然结婚,就准备装修一下给我们住,问我有什幺装修风格的要求,我说我没有任何要求,普通的就好了,但是那个院子最好别铺砖,我想以后种些东西。
公公婆婆点头答应,然后带我们到成都的南湖公园闲逛。
成都的公园冬天还是绿的,草坪也是绿的,居然还有鲜花在开,整个公园做的像个欧洲小镇,非常清净,非常舒服。
公公婆婆从车上拎下来一些蔬菜,带我到了湖边顺着栈道往里面走,在一个木桥边,看到那里有十几只黑天鹅在悠哉的觅食,公公带着我拿菜叶去喂天鹅,它们一点都不怕人,三只天鹅围在我的身边直接从我手里抢东西吃,我玩的超级开心。
然后更开心的事情在后面,我看到了南湖公园湖心的那座教堂,虽然不如湛江的那个白色教堂那幺漂亮,但是要宏大的多,而且旁边围绕着很大一片的草地,我看着旁边有承接婚礼的说明,然后对邢路说,我们在成都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吧。
公公在旁边很惊的语气:你想在教堂举行婚礼?我说:是啊,我一直很喜欢电视里在教堂举办婚礼的场景,很希望我穿着白色婚纱,我阿爸牵着我的手走进来,放到邢路的手上,我特别向往父带着我们念婚礼的誓词。
公公的表情有些怪异了:你还想请父来主持婚礼?我说对啊,我在网上查过,国内的父是能请出来主持婚礼的。
公公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已经算是够离经叛道了,你们可真是青出于蓝,现在两个人都是穆斯林了,然后想找个天主教的父来主持婚礼?啊,我怎幺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好像是挺大的问题唉,我无助的看向邢路,邢路却摊摊手:这事我没意见,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拉住他的手:让我决定的话,那就在这里举行吧,我们连户口都可以改,还有什幺不能做的。
邢路笑着点头说好,公公也笑了,似乎还是蛮赞赏的目光。
晚上的年夜饭,邢路开了瓶云岭冰酒,放到冰桶里,桌上摆了四个杯子,阿爸有些怪的看着我:苏露,你连酒也喝?我点点头:我知道教义里不允许,但牧场里的哈萨克大多数都喝酒,我全家也喝。
公公挺高兴:那就好,等你们结婚时候,把全家接过来,我和他们好好喝点酒。
不要!我和邢路同时叫出了声,公公愣了一下,转瞬就明白了:他们酒量很大?我苦着脸说:我二哥是两瓶白酒的量。
公公立刻摇摇头:那算了。
婆婆在旁边哈哈大笑。
公公婆婆提议为全家的团聚先喝一杯,我开心的举起酒杯,这几天在一起的生活,我觉得的好喜欢他们。
加拿大的云岭冰酒,味道很甜,又有股清香,夹杂些酸味,非常的爽口,一点都不腻,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甜酒了,邢路举杯,说全家的未来像这酒一样甜。
我后来单独敬公公婆婆,说我来之前,心里一直很压抑,总觉得我们的婚礼不能为家乡所容,现在全都解决了,我不知有多感激他们。
公公把酒喝了,然后摆摆手:一家人了,就别再说这种见外的话了。
借这个机会,作为过来人跟你们说几句吧。
我放下筷子,认真的听他说话。
公公很认真:说起来,你们认识了差不多10年了,苏露这幺多年的坚持,我相信你们的感情很牢固。
我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一帆风顺,但是说实话,很难,这一辈子很长,总难免会有各种挫折,中国这后几十年,也很难不出大的经济动荡。
我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们真的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不离不弃,相扶相持,患难夫妻才是真感情。
我郑重的答应,认真的说,就算有一天我们会穷的去吉木乃放羊,我也会守在他身边给他做饭洗衣服。
公公婆婆笑的很开心,我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
但是我转而说道:但是我一定不会让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也终究会有超越邢路的时候。
邢路也是第一次听到我这样的雄心,哦了一声,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对公公婆婆认真地说:12岁的时候邢路离开草原,让我学成了出来找他,从那时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松懈过,也没有向困难和差距低头,然后我就真的考出来了。
我说:我跟我阿爸说过,我要做飞越阿尔泰山的红隼,真的飞出来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我不如很多人聪明,我的天资注定无法成为大鹰,但是我也找到我自己的路了。
我看过俞敏洪的一个访谈,他讲说金字塔的塔尖,只有雄鹰的天赋和蜗牛的坚持能够达到,我做不了雄鹰但是我可以做蜗牛,我比所有人都专注,包括邢路。
所以,只要是天资不是那种不可逾越的天堑,我终究都会超越,包括邢路。
我继续说:我比邢路小13岁,我比他专注而持久,更重要的是,我一路在他的指引下没有走过任何的弯路,所以我在非常年轻的时候获得了很高的起点,我终会在未来超越他。
现在的家庭,靠邢路来支撑,但是等他年龄增长,力不从心的时候,我会来支撑这个家庭。
从邢路向我表白那一天起,我已经暗暗的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打算了,我终究会和他相扶相持,不离不弃。
公公婆婆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邢路把手抚在我的我头上叹气:再也不能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这个坏蛋,又来摸我的头,他故意的,他知道公公婆婆面前,我不敢把他的手放到我胸上,我有点不自觉的脸红了。
初二的下午,我们四人登上了成都到九寨的飞机,飞行很顺利,差不多一小时就到了,降落的时候,完全就是在两座大雪山的山中间飞行,先是上面俯瞰,然后又从山中穿行,感觉从未有过的壮观,与之能够相比的,恐怕只有从成都到乌鲁木齐,路过天山山脉,看到博格达峰的那一瞬,我的心情立刻开始兴奋,启动旅行模式。
然后,我下了飞机不久就倒下了,下飞机的时候,我还帮着婆婆拎着包,结果走到出租车那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喘了。
从九黄机场到沟口的酒店一路,我头疼欲裂,几番想要呕吐,公公婆婆都很担心,说不行直接送附近的松潘医院,还是邢路稳住了他们,说我这只是平时没上过高海拔的地方,有些高反,先观察一晚再说。
公公婆婆最终同意了,在沟口附近的喜来登住下之后,我浑身没有任何力气,头还是特别疼,于是喝了点热水就躺下睡觉了。
晚上,他们从酒店点了些吃的到房间,邢路把我扶起来,问我好些没有,我说体力好像恢复了一点,头没有之前那幺疼了。
婆婆说那就好,之前的回程票是打折票没法改签,她定了4张明天中午回成都的全价机票,我好些了就可以回去,我觉得过意不去,让他们自己在这里好好玩,邢路陪我回去就行了,他们却不同意。
我心里很暖,也不再说什幺了,邢路喂我喝了点粥,就又昏沉沉睡去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半夜,我是硬生生的被饿醒了,我记得过来时买了好多牛肉干之类的,迷迷糊糊的跳下床起来翻包,邢路在床上醒了,问我干什幺呢,我说饿了找吃的,邢路又问:苏露,你没事了?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好了?我晃了晃脑袋,一点都不疼了,身上的力气都回来了,我拿着牛肉干跳回床上,异常开心:我没事了,一点事情都没了。
邢路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苏露,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体适应能力,简直是野兽级的。
这还真让他说中了,我在往后的日子里再没有过高反,包括在西藏的念青康桑雪山的5500米卡若拉冰川,我一样的毫无反应,邢路羡慕的不得了。
听到邢路开心的声音,我反身抱住他,笑嘻嘻的说道:我现在连做爱的力气都回来了。
邢路却是一副胆小的样子:算了算了,我可不敢在高原上乱来。
我笑了笑,不继续逗他了,撕开一袋牛肉,一边吃一边想,这下好了,明天可以去九寨沟里玩了。
第二天一早,邢路叫公公婆婆一起去楼下吃早餐,他们看到我活蹦乱跳的样子,一副不可思议又很欣慰的样子。
我们退了机票,进入景区,没过多久我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原来水可以漂亮成这个样子,犀牛海一片澄蓝,树正群海则像一颗一颗的蓝宝石,五花海五色斑斓,更难得的是周围一片白雪皑皑,真的就像是童话世界。
邢路笑着说:九寨几乎是全国唯一四季都是旅游精华的自然景点,春天树木发芽,一片青翠,夏天水量充沛,诺日朗和珍珠滩瀑布最壮观,秋天红叶满山,拍照最漂亮,冬天雪满山峦,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冰雪童话。
邢路支好了三脚架,我们全家站在冬日的诺日朗瀑布之前合影,整个瀑布已经全部冰冻,似乎比照片上的水瀑还要壮观,阳光照耀下,冰瀑泛着淡淡的蓝光。
在珍珠滩后面的一组瀑布,我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冰瀑,瀑布已经完全冻住,极为净透的至少一米多厚的冰体,贴到面前看,真的从里到外都是那种淡淡的纯净的蓝色。
在冰瀑的正中,很妙的凝成了一个振翅欲飞的大鸟的样子,我呆呆的看了它很久,然后拉住邢路的手,幽幽的跟他说:我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小时候遇见你,让我飞出阿尔泰山,让我得到你的爱情,让我们一起看这美丽的世界。
邢路,你说我是不是太幸运了一点?邢路微笑的看着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有些疑惑,邢路笑着说:苏露,这一切,不是上天给你的,是你应得的。
邢路有些认真的样子:我当年只给你补习了十几天,不可能教你太多,你从乡小,到县中第一,从阿勒泰二中的中下游,到高考时的前30名,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你来到北京,用了半年时间入门,然后在苏戎的公司,从打杂做到独当一面,在开源社区做到代码贡献量前五,这些,也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回想一下,你所获得的那些机会,对一般人来说,可都不算多好的机遇。
每年被助学的那幺多人,有几个考出来了?程序员需求缺口那幺大,有几个人真的做出来了?你的成长,最重要的原因是你的勤奋,而非这些所谓的机遇。
邢路看着远处,脸色有些郑重:我一直最信奉一句话:天道酬勤。
没有努力过的人,体会不到这句话的深刻。
苏露,这一切,都是你的勤奋所应得的。
我喃喃的念着: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
突然觉得心胸一片开阔,然后看这美丽世界,第一次有了俯仰无愧的感觉。
我牵着邢路的手,笑嘻嘻的问他:那你呢,也不是上天的眷顾幺?邢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孩,难道让我去喜欢那些空洞肤浅的花瓶幺?我开心的冲着邢路傻笑,觉得心里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