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隐蔽在碧水庄百丈 之外的暗处。
另有五个身穿水靠的黑影,从河流上游入水,一路潜游至碧水庄外,河道到
了碧水庄前变得窄了许多,一道儿臂粗栅栏铁门将河道一截为二,进不去了!
几个谋划的人都是老手,这般情况早就在计算之中,马行空一潜到底,摸索
几下,脸上露了笑容,连金丝锯都免了,现成的锁头,在他看来和没有一样。从
头发上取根铁丝,探入锁孔,栅栏轻易打开。
有了通道,几人放开芦苇,悄然从水下最深处潜入,河面上波澜不惊。五人
众江少枫和南宫诗泉两人水性都不佳,但南宫诗泉的内力都足以让一口内息憋到
预计登岸之处,何况江少枫了。功力最浅的马行空却是水性最好,尤其他当年夜
探皇宫都是从水路进去的,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碧水庄,前行探路的任务就交给了
他。
到了预计登岸之地,马行空率先,沙伯随后。确定安全后,另外三人同时上
岸。甩开水靠掩藏好,露出内里一身夜行衣来,五人使个眼色,依计行事。
线路早就定好了,避开消息埋伏,躲过巡夜家丁,几人慢慢接近了关押季莫
寒和慕容二小姐的院落。沙伯手中两枚精钢长钉不分前后脱手飞出,分取院门外
两名守卫哽嗓咽喉,随之来江少枫和马行空已经猱身而上。
钢钉刺入守卫咽喉,叫二人无法发声。
江少枫和马行空人也到了。马行空手中匕首从一名守卫肋下穿入,直插心脏;
江少枫掌力了得,一掌拍碎守卫头骨。双击之下,两名守卫哪里还有命在。
悄无声息的干掉院外两名守卫后,五人不走正门,留下马行空在外警戒,四
人分从小院四角越入院墙。按着于海东供述,院内另有两名硬手在内,位置并不
确定,四人只好分头行动,力争将其一击格杀。
也是几人时运不济,老猫一如院中就被院内守卫发觉,一人眼尖嘴快,高叫
道:「什么人?」就这一声惊动了房内守卫。院内守卫出声之时,沙伯的钢钉也
飞了出去,六道寒芒,力透头骨,解决一名守卫,老猫一个呼哨也飞身而上,和
发现他的守卫拼在一处,两招之间,守卫被猫爷手中独门短叉从颌下穿入,直刺
脑中。
被人发觉也是测算之内,猫爷和沙伯动手的同时。江少枫和南宫诗泉抢攻牢
房,在牢房大门闭合前一刻,江少枫一脚飞踹铁门,生硬将关门的守卫震飞出去,
南宫诗泉飞身入内,长剑到处,血光飞溅。屋内两名守卫瞬间被杀死。还有一名
守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已然拉动铜线,连接各处的铜线警铃大作,已然跟进的
江少枫大怒,一刀搠进他的胸膛。
尽管如此,五人的行藏还是暴露了。
南宫世家的珍惜宝贝应有尽有,南宫诗泉此次特地带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通往地牢的铁门就在脚下,他一剑穿入铁门削断门闩,拉开地牢大门,江少枫沿
着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地牢,还没等下到最下,两名汉子一个用刀一个用剑
就杀了上来,江少枫以一敌二毫不落下风,随后进来的南宫诗泉,接下了使刀汉
子的攻势,一剑连人带刀劈作两半,这时间,江少枫也已经得手,使剑汉子也被
斩杀。
牢房内还有一人,此人并未出手。
南宫诗泉已经看到了季莫寒,她身边还有一名少女,若是和季莫寒比起来,
这名少女姿色丝毫不差,甚至比季莫寒还要美上数倍。那日,慕容家的二小姐被
西门箫看到之时,就惊为天人。不然阅女无数的西门箫怎么会在一年之后还做出
不智之举,拼着两家不和也要向南宫诗泉发难。
这慕容家的二小姐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也不为过。尽管被囚禁多日,面容憔悴,
脸色苍白,仍旧掩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这就是慕容惜惜,慕容世家的二
小姐。
只可惜,南宫诗泉眼中只有季莫寒一人。
而季莫寒颈上正架着一柄利剑。
黑白两道都已经传遍,这个被顺手掳来的少女是贼王的女儿,贼王为了营救
她已经许下重金,所以守卫选择了她作为筹码。他选对了,不仅猫爷要她,南宫
诗泉和江少枫最关心的人都是她。
南宫诗泉剑指那名守卫,沉声道:「放开她,我放你走!」
守卫阴测测一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马上出去!多停一刻我立
刻结果了她!」
守卫在拖延时间,他知道警铃一响,大队人马马上赶到,拖到援兵到来,任
他武功再过强横也难以逃脱,除非他们有玉石俱焚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负责警戒的马行空听到院内声响有异,已经做好了准备。
猫爷随后发出的呼哨,正是给他的信号,里面乱了,被人发现了。马行空举起手
中烟花,拉开引线,一道流星火光划破漆黑夜空直冲云霄。
埋伏在四面各二十五名弓手,在猫爷和南宫世家战士的掩护下,悄然像碧水
庄靠近,在距碧水庄院墙三十步的距离处,弓箭手停下,点燃了一枚枚沾了火油
的箭头。与此同时,七十二名硬手,分从三个方向向正门集结,会合后,一声发
喊,率领二百名健将发足向碧水庄正门冲去,强攻开始了。
火箭并不密,但对付小小一个庄园来说,已经能够制造足够的混乱了,他们
并不盼着能够引起大火,要得只是混乱的场面。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发射五轮火箭
后,迅速退回隐蔽。强攻队伍也已经冲到了院门外,紧闭的大门怎么阻得这般势
若疯虎的汉子。铁锤巨斧齐上,片刻间凿开了大门。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并没有与那守卫对持太久,他们不敢拿两名人质的性命做
赌注,南宫诗泉道:「寒儿、慕容姑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退出了地牢。那守卫脸上得意,他以为援兵马上会到。
地牢的太隐秘,强攻又在正门,喊杀声一时传不过来,这些错算让他平白失
去了一次活命的机会。山庄分不出太 多人来顾及地牢了,大批人马都集中在了正
门,能够赶来支援地牢的只有他们自认为的几个好手而已。在江少枫、南宫诗泉、
老猫、沙伯四人面前,这群好手不堪一击。
四人抵抗十几名好手围攻时,武功不甚了得的马行空趴到了地牢门口,从百
宝囊中取出个取出一节碧色蜡烛,用火折点燃,再打开一把折扇小心翼翼的扇起
风来,扇风方向正对着地牢大门。
无色无味的迷香,在地牢内蔓延开来。
贼,有贼的办法。
守卫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他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就连提剑的力气都
已经没有,手中长剑嘡啷一声坠地,他自己也软到在地,只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
的。
两名被手铐脚镣锁住的女子自然也身受其害,这守卫明白,在他死后,那两
女就会获得解药。
守卫眼睁睁看着一个脸上挂着冷笑的细高挑男子出现在他眼前,也眼睁睁的
看着他把匕首送入自己的心脏,那一刻他忘了闭眼,死后,眼睛还是睁着的。
马行空料理过守卫后,也不找钥匙,只用细丝打开两女手铐脚镣,他向两女
道:「二位小姐勿惊,我这就为二位解了迷香之力。」说着他又取出个药盒打开,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马行空道:「吸气,越深越好。」
「好臭!」两女几乎同时惊叫,同时伸手掩住了鼻子。
本来连举手之力都失去的两女又能抬起手来,迷药毒性已经解了。
马行空道:「二位小姐在这里稍待。猫爷和南宫 公子都到了,正在清剿恶徒,
大队人马也在前面猛攻,不多时便可离开。」
「妹妹,刚才那个 公子便是南宫诗泉?」慕容惜惜道。
季莫寒点了点头道:「姐姐,是的,就是他。」
两人本是仇敌,一开口就姐妹相称,不免教人奇怪。季莫寒本是去杀慕容惜
惜,这才被人一齐掳来。怎得这时候又姐妹相称了呢?原来这二人患难与共,同
被关在这地牢之中这多时日,若不相互扶持,只怕精神早就奔溃,哪里还能扛到
今天。两人虽然有过搏杀,可并非大怨,说开之后,竟然化敌为友,相互勉励,
才撑到今日得人相救。
马行空自然不知道这些,给两女解过迷药后,就急匆匆冲出了地牢,加入战
团。
两女虽有武功,但被困这些时日,气力自然不继,也无法参战。毕竟是女儿
家,想起这些日子,整日担惊受怕,那些守卫言语又多有不敬,又惊又怕,又喜
又悲,委屈、伤感、自怜一时全都涌上心头,两人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
两女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哭了多久,才勉强止住悲声,但还是不住
抽噎。
她们的哭声小了,外面的喊杀声也渐渐小了。人多欺负人少,高手专打庸手。
这一仗,以多胜少,以强胜弱,有心算无心,胜得太 容易了,江少枫等几人料理
完杀到地牢的守卫后,留下沙伯和马行空保护二女。三人在碧水庄内大开杀戒,
凡是遇到这三人的最多不过三招就命丧黄泉,也有几个运气好的,那是江少枫提
醒要留活口后,才稍稍留情,饶是如此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三人并不怕错杀此处
无辜仆妇杂役,这般光景,手底下没两下子的谁敢出来乱闯。
于海东提供的草图一点不差,三人按图索骥,直奔庄主王术住处杀去。一路
上再未遇到能和这三人抗衡之人。王术的卧房中到底有何埋伏,于海东也不清楚,
他只提醒过,王术可能深藏不露。踹开正房房门,小心搜寻,房中不见一人,三
人耳力极佳,同时把目光落向一个衣柜。
这三人并不担心里面藏了什么绝世高手,听见气息就知道里面藏得是个平头
百姓。
老猫断喝一声:「躲到柜子里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柜门应声打开,一面还真滚出来一个圆润妇人来,那妇人磕头如捣蒜,一把
鼻涕一把眼泪的道:「好汉爷爷饶命啊,好汉爷爷饶命啊。」
江少枫问道:「你是何人?王术哪里去了?」
那妇人初时不语,逼问两句后,才道:「我就是个老妈子, 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猫狞笑一声,「贱人,你一个老妈子能戴着上百两的金钗?你到底是何人?
还不从实招来!」
妇人哑口无言,只好说了实话,「小女子王朱氏,是王术的娘子,求好汉爷
爷饶命,他干那些事真和我没关系啊!」
「快说!他在哪里?」
王朱氏面带惧色,将目光投向了床下。
床底下有人,三人都未曾发觉,这么说来这王术真是个隐蔽的高手了,能瞒
过他们三人,内息自然不差。不过一个高手要是藏到床下,可也够丢人的。王术
是脑子坏了不成,竟然躲到哪里?
三人立刻生了警觉,各持兵刃小心翼翼向床榻靠近。老猫向江少枫和南宫诗
泉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随即明白,分走两边同时蹬断了床腿,木床倾倒,再看
那床下空无一人。
王朱氏道:「他,他说让我躲柜子里,就爬到床下去了,我真不知道,真不
知道啊!」
猫爷看了王朱氏一眼,没搭理她,走上前去,用叉柄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很
快就在听一块青砖发出咚咚空响。
南宫诗泉惊道:「有密道?」
说着一剑劈碎石板,果然见到一条幽长隧道,正要跳下去,老猫摇摇头道:
「不用了,人早走远了。」
江少枫道:「妻子都能留下做诱饵,自己一人独自逃生,这人也忒歹毒。」
江少枫分析的不无道理,王术王大官人故意让王朱氏躲在柜中,就知道她定
然会被发觉,而他自己钻到床下,早借着密道逃生去了。
前院战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了,南宫世家和猫爷的精兵强将,如摧枯拉朽般将
碧水庄的恶徒一一屠戮殆尽。此时正在满庄园的搜查遗漏的歹徒,听话的留一条
命当做俘虏,稍有反抗就地格杀。
也有几个聪明的见势不妙夺路而逃,碧水庄外百丈空场成了他们坟场,开阔
地带无遮无掩,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看见黑影就是一阵乱箭,任他功夫在高强,也
难逃乱箭之力。弓箭手们并不担心误伤自己人,这般狼狈落荒而逃的人肯定是敌
人。
侥幸从箭下逃出升天的,到了百丈 之外,又被埋伏在哪里的人马生擒活捉。
检视伤亡,南宫家死了两个,伤了八九个,猫爷门下死了一个,伤了十几人。
再去清点战果,碧水庄上死伤过百,剩下的全被俘虏。
这些琐事自然会有下人去做,老猫早迫不及待地去见女儿。季莫寒和慕容惜
惜此时已经平复下来,从憋闷的地牢中走出,由沙伯和马行空二人护着在入口处
等候。
老猫见到季莫寒,老泪纵横,叫一声:「寒儿,你是寒儿!你叫季莫寒?」
说完泣不成声。
季莫寒从未见过生父,不知 他是谁,目光望向随着过来的南宫诗泉,道:
「诗泉, 他是谁啊?」
南宫诗泉道:「寒儿,这就是猫爷,他是你的爹爹。」
没有父女相认的苦情场面,季莫寒面色一寒,沉下脸来,恨声道:「他来做
什么,我不要见这个人。」
江少枫道:「寒儿,猫爷老前辈为了你的事操尽了心,你怎能如此无礼?再
说你们父女血脉相连,你又怎能做出忤逆之事?」江少枫在季莫寒面前一直以兄
长自居,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可这次寒儿却大反常态,眼睛一横道:「你又是谁,
凭什么教训人家?我又不认识你?」
江少枫正待发作,突然间想到,原来自己又改了装扮,现在这张脸叫做邱宁,
只有南宫诗泉和猫爷的几个亲近之人才知道自己另一个叫做辛远的假身。
南宫诗泉知道江少枫说话在寒儿面前还是有些分量的,叫过沙伯道:「沙伯,
你在院外警戒,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马先生,也劳烦您费个心吧。」
两人都知道此中可能有些话要背着人讲,识相出去了。
屋中还有个外人慕容惜惜,这就叫南宫诗泉难办了,他和慕容惜惜就算素未
谋面也有未婚夫妻这层关系,正想如何向她开口,慕容惜惜道:「南宫少主是吧?
多谢你前来营救,我也在地牢中待得闷了,也想出去转转,稍后再谢过诸位救命
之恩。」说罢,她径自转身出去了,慕容惜惜此时方离险境,行事就干脆利落,
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气概。
留在屋中的都是和季莫寒至亲至近之人,说话就方便多了,南宫诗泉这才道:
「寒儿,这是你江大哥,江少枫,他又改装了,现在叫邱宁,你别说漏了。」
季莫寒这才从新打量江少枫,上下看了两眼后,便道:「远哥,你不用劝我,
你知道他当年把我娘害得多惨吗?我娘都告诉我了,当年我娘怀着我,要去见他,
却被他设下埋伏几乎杀死。」说着,眼泪又在季莫寒眼中打转。
看猫爷行事豪爽,为人仗义,纵是黑道中人,在人品上也难挑毛病。怎会有
如此卑劣行径呢?江少枫和南宫诗泉都大感意外。
猫爷悲吟一声:「误会啊!」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辛酸 往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