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罢工后的第十天,依旧老样子,坐在窗边发呆。他基本不睡觉,吃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此刻我好像明白他之前所说的青春不再为何意了。
那夜,我又一次加班,月亮被云遮了起来,朦朦胧胧;那夜,灯红酒绿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夜,秋风飒爽,吹来些许海的咸腥,银杏树上的黄叶片片飘落。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夜晚,不知为何却让我内心感到一丝不安。
我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回想起下班时,刘岩好心的提醒:“小诺,不要忘记给你表哥请假。毕竟,他那么多天都没去工作。至少要给老板一个交代,这是最起码尊重。”
我心中虽不以为然。但是,还是照她说的话做了。
我对表哥平时上班的地方早就充满了好奇。尽管已经在丹东工作许久,却一次也没去过他的工作场所。
也不是不想去,只是表哥死活都不带着我。我也曾坚持过,我也曾偷偷跟踪过。可换来的结果就是表哥的大骂:“你去那地方干嘛?乌烟瘴气的,你还小,不要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反驳他,丽丽姐那又能好多少?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知道那是他的七寸,那是他不能被触碰的伤。
马二告诉我,表哥上班的地方在城东,离“来东顺”很远。在那个没有gps的时代,只能靠问路和自己的方向感摸索前行。思考了一会儿,基本上确定了路线。随后,我便踏上了给表哥请假之路。
为了省钱,我决定徒步过去,走了一段,风吹的我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东北的风可不是盖的,秋风刺骨,如果说南方的风潮湿温柔,那么东北的风就是干燥强硬),我毅然决然的决定打车!
计程车沿着中心路一直前行,与月亮背道而驰。大概走了十分钟,司机将我放到一座石桥前。
下车时,司机回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口气怪异的说:“过了桥就到了,这么小就出来玩?”
大人的话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意思,我没心情揣摩,便随口回了他一句,“我是来办事的。”
关车门时,我似乎听见司机不屑的说,“竟扯犊子,谁来这不是办事的?”然后便掉头往市区驶去。
我沿着石桥向前走去,桥下流水潺潺,清晰可闻,令人心情舒畅,这让我对前路充满了期盼。
走下石桥,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排平房。道路两侧房屋规划整齐划一,直直的延伸进远处的黑暗里,可能是少年的好奇驱使,令人总想过去一探究竟。
路灯明明灭灭,四下静悄悄的,连车鸣声都不曾听见,这样的气氛让人感到一丝诡异。
我壮胆沿着路边一直往前走,突然间“豁然开朗”,道路两旁出现红艳艳的灯光,还时不时有人探出头来,招呼我进去。我蹙眉,充耳不闻,低头继续前行。
不知何时,从路边的胡同里跑出了一名女人。她拉住我的胳膊,浑身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呛得人喷嚏不断。
我先是一愣,随后略显嫌弃的甩开她的手。灯光晃的人眼晕,我瞧不清她的真面目,只能模糊的看见一张苍老的大白脸,正满面春风的盯着我看,我心想:这粉底抹的也忒厚了,幸亏有灯,不然这大半夜非得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小帅哥,找小老妹不?要不去我家看看?我家的妹妹们都可年轻了,十五六的都有,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并未理会,只是专心致志的寻找表哥的工作地点。
“嘿!过来看看呗!这条街上属我家最便宜了。无论你再往前走多少家,可都没这价钱了!五十块钱,就能玩四十分钟,跟我去看看啊,小帅哥!”
老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身后回荡,这迫使我脚步也越来越快,生怕不知何时就有人冒出来,给我硬拉进屋里。
整条街上几乎没有车来往,计程车也只是停在桥边,并不会开到街里,这似乎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红红绿绿的灯光下,透露着浓浓的暧昧气息,几个妖娆的女子将路边的行人拉进屋里,然后放下卷帘门,好久也不见有人走出来。(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我边向前走,边时刻保持着警惕。一直沿着瓦房街(又名小姐路)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家名为“月宫”的洗浴中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