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容易。

“老谢，儿子说得没错，你就是太窝囊！孙家栋那样的货色，完全是在祸害红旗机械厂，如果他有能力，咱们厂会这样？你如果不上去，没有话语权，他说不让搞，就不搞了，红旗机械厂未来怎么办？你对得起国家对你的培养，对得起整个厂对你的信任的人？”柳旭也加入到了讨伐谢建国的队伍。“你上去了，完全可以把有能力的提拔起来，那样才能让红旗机械厂发展更快。”

对于老娘的助攻，谢凯偷偷地伸出了大拇指。

母子二人，想要让谢建国努力去往上爬，并不是他们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什么为国家大义，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对柳旭来说，只有谢建国爬得更高，谢凯的未来才会更好。只有谢建国爬上去，才能离开这座城市，在外面，儿子的未来，才叫未来。

在东风城里面一辈子，从出生，就能看到死亡。不会有任何的变化，柳旭是大城市来的，前几年看到了大城市变化，自然不想儿子如同他们一辈子都耗在里面。

谢凯现在上高中二年级，考上大学，还有五年时间，足够了。

儿子回到这里，会被人看成是乡下人，看不起。

谢凯则为自己的计划，老爹的思想，他清楚要想改变，根本就没可能，只能用国家大义去说服。

谢建国沉默了。

母子两轮番的劝说，让他压力很大，最终默默地从兜里面掏出了一支烟，谢凯很有眼力见儿，从茶几上拿起火柴，擦燃给他点上。

做完这一切，谢凯习惯性地从老爹放在茶几上的大前门中抽出一支，用食指跟中指夹着，熟练地塞到嘴里点燃，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烟就被人抢走，同时耳朵上传来一阵痛楚。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柳旭的声音冰冷。

谢凯顿时回过来。

忘记了这时自己才16岁，老妈对他的各种生活陋习是坚决打击的。

“呃……妈，今天不是情况特殊嘛……”谢凯恬着脸说道，“我抽一支，就抽一支。都点燃了，不抽了也浪费，一支两分多钱，再凑点就能买个鸡蛋了……”

柳旭的眼睛要冒火。

“知道半个鸡蛋还浪费？”柳旭这一刻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谢建国的嘴角不停抽搐，这儿子……

“下不为例！”看到儿子哀求的眼，柳旭最终无奈地把烟还给了谢凯。

也不知道是对儿子无原则的爱，还是觉得半个鸡蛋浪费了可惜。

谢凯两支手指夹着，凑到嘴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感受着香烟对肺部的刺激。

哪怕他平时很少抽烟，这一天如梦一般，这时也是想着抽一口。

“红旗机械厂的情况，并不是你想的这样乐观。整个厂子上万人，只有精加工车间有一些来自航天跟三机部等单位的高精度加工订单……要养活上万人，难啊！”谢建国对于儿子抽烟，并不反对。

搞技术的他们，平时压力大，很多时候就靠抽烟提。

谁都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可思绪混乱的时候香烟的刺激，会让他们思维更清晰。

“这不矛盾。红旗机械厂，可以分两部分，一部分，保留军工加工能力；另一部分，用于民品开发制造……至于精密加工车间，完全可以加工军品跟民品一起搞，避免生产资源浪费……”谢凯偷偷地看了老妈一眼，老妈眼冰冷地看着他，赶紧转移老娘的视线。

“每月工资都得上百万！”谢建国提醒着儿子。“这得多少业务才能保证？”

“别的不说，仅是数控系统的制造，一套数控系统十多万，虽说还包含滚珠丝杠跟伺服电机等，那些东西，红旗机械厂能造吧？质量差一些，没法跟国外比，但是成本低，不需要受国外的气，更不需要外汇券！这样就是非常大的优势！一个月哪怕卖几百套，就能解决工资问题。利用庞大的技术能力，尽快地搞出小型挖掘机，那样就能快速获得订单……”谢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事情，只有您能解决。让孙家栋那样的人负责，您觉得，这业务能搞起来，红旗机械厂还有未来？”

“即使我当了总工，也不能绕开他啊！”谢建国苦笑着说道。

“所以，孙家栋完蛋了。这也是我向郑宇成他们提的条件之一。”谢凯平静地说道。“如果他不是处处给爸小鞋穿，他搞什么，都跟咱没关系。何况，要想让红旗机械厂改变目前的状况，他就不能留下！”

“红旗机械厂的情况，少他一个孙家栋，也不会有多大改变！”谢建国皱眉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插手这些事情干什么？万一没法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