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今天在外地跟客户开了一天的会,此刻正在赶回来的高速公路上。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路灯璀璨,车开得很快,从高架桥上看下去,整个城市都是一片连绵的霓虹的海洋。他抬腕看了看表,晚上九点过十分,已经在路上将近三个小时了。手指点着扶手,他不能不再一次想起那天看到的如昕手机上收藏着的男朋友的电话号码。没有吃晚饭的胃又微微地痛起来,几乎连成一线的刺目的路灯,在飞速中晃出一漾一漾的旋涡,让人眼晕。
石仲伟表示被这个时候拉出来吃饭很无厘头,谁会晚上十点吃饭啊?晚上十点是喝酒时间好不好?他把玩着手机,看着齐禹在他对面无甚味道地吃着一份蛋炒饭:“有什么话说呗?我还有约会呢。”齐禹吃下最后一口,擦擦嘴:“星期六那天,她是怎么说的?”
石仲伟没有反应过来,问:“谁?”
“纪如昕。你问她是不是陪男朋友的时候。”
“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开始有意思了,石仲伟撑住下巴,笑得贼兮兮地向齐禹靠近一点。
“你公司的数据分析,我帮你做了。”齐禹低下头。
“免费?”
“免费。”
“终身免费?”石仲伟继续问。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不赶紧抓住那可真是傻。以齐禹公司现在的规模,小生意已经不接了的。
“免费三次,见好就收。”
“好,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想知道?”
面对着齐禹已经长了刺的眼神,石仲伟没有退让。齐禹终于撤回视线,他低下头淡淡地说:“好奇而已,毕竟是以前的同事。”
“好奇?同事?”石仲伟声音高了八度,忍不住叫了起来。又转过头看看有没有打扰到周围的人。然而餐厅食客寥寥,都快打烊了。他悻悻地转回头,没好气地问齐禹:“那么好奇前同事的八卦干什么?跟你有毛的关系?”
齐禹盯着他。一天的劳累下来,他眼尾有些发红,眼睛里却是亮光逼人,有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狂热。那天他送如昕回去,她在车上睡着了,可是她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也喃喃地说着话,叫着他的名字,一直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地淌下来。他试着叫她,可是怎么都叫不醒,眼泪却流个不停,他一时着急就。。。。。。。她的泪擦在他的脸上又湿又凉。
“我只是想知道。”他说。
“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分手!”齐禹冲口而出。他的手握成拳,胸脯起伏不定,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石仲伟感觉一股没来由的火直冲天灵盖。好奇?同事?想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而已?亏得他还想帮齐禹一把,看他这个态度,帮也帮不上。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齐禹:“想知道的话,最好问下你自己。”他自顾自走了,并不在乎齐禹的飞刀会不会在他背上剜两个洞。
石仲伟不觉得自己是多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但是他一直没有办法忘记,那个阴沉沉的下午,如昕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他,她还化了淡妆,晶莹得像一尊玻璃,遥远得似没有灵魂。看见他走过来的时候,她抬起眼睛,眼神是迷茫空洞的,像刚从一个深远的梦里醒过来。但她坐得笔直,那样的脆弱和倔强,让他的心很痛。这两年多,逢年过节,石仲伟总会发信息给如昕。虽然只是简单的寥寥几句问候,但知道她一直在那里,在努力生活,已经足够。让齐禹的数据分析见鬼去吧。他走到门口,停了停,还是没忍住又转身冲回来:“老子就看不惯你那贱样儿,根本管不住自己又别扭为什么为什么,承认还喜欢就那么难吗?矫情!”
问自己?齐禹有点茫然。这两年多来,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天她说她改变了心意,她说他失业,前途未卜,而她需要工作,需要钱,她说她不再爱他了。那天真冷啊,冷得他的牙齿咯咯发抖,全身都在抖。好像只要戳一戳,他和他的心,就会散成一片片。愤怒,失望,伤心,痛苦这些感觉统统不见了,他变成了麻木且苍白的一具人偶。回去后他就病了,柳梦来照顾他被他赶了出去。终于好起来的时候,他的父亲逼着他立马和柳梦结婚,妈妈殷切地在一边看着他,旁边是嘤嘤哭泣的柳梦和她的父母。是了,告别晚会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柳梦在他房间里。可是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自己知道。原来准备给如昕的求婚戒指,还躺在他的口袋里,他们原本差一点就结婚了。
齐禹双手捂住脸,用力地搓了搓。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晚长发披散在半边脸上的如昕。小小的雪白的脸,似一朵暗夜里的幽昙。
第一次的三方会议是今天,如昕早早就到了办公室,准备开会用的东西。说实话,新媒体营销是什么,她也不完全清楚。这跟她之前的工作模式很不同,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这大半年来她已经抽出很多时间在学习,跟弗雷讨论,开会,到处去上课学习观摩。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弗雷公司背后还有承瑜。第一次开会,务必要准备妥当,对方都是专业人士,更何况还有齐禹。他的刻薄,她早已领教过很多次。
会议桌边已经坐好了众人,俞嘉怡和她的市场部三位同事,李玫丽和她们公司的运营设计师赛娅,还有她自己和乔安,大家都在等齐禹。俞嘉怡抬起手腕看表,齐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她问李玫丽:“玫丽,齐总到底来不来呀?”如昕低头翻看手上的资料,闻言不禁扯扯嘴角。十分钟算什么?齐禹什么时候准时过?以前和他一起出差,美国的同事在登机口急得几乎要蹦到半空中,飞机门都快关了,齐禹还能从走道那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不迟到不足以显示他是老板,如昕都习惯了。周围一阵小小的骚动,她左侧有人拉开椅子坐下,熟悉的香味弥漫开来。
如昕的眼光跳过齐禹,笑吟吟地往周围扫视一圈:“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今天她坐主席位,毕竟她是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