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控制肉身的意志,强硬的违背肉身所需要,必然是身心具乏,走想自我毁灭。
但是许道往这点思索下去,又感觉他隐隐落入了窠臼。
且先不提前世,最起码此世是存在灵魂一物,究竟是灵魂是肉身的副产物,还是肉身只是灵魂的一件“衣服”,倒还难说。
许道心中明悟过来:
“当是在仙道看来,肉身躯壳只不过是人之魂魄寄托的物件,意志长存,方才是真正的长存。”
“而在武道上,无论他们是主动还是不主动,随着修行的增进,特别是炼气进筑基这般,生命层次的跃迁,其必定走上肉身为重,魂魄次之的道路。”
脑中出现这个感悟,他感慨万千,顿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仙道、武道的核心区别。
“当然,如此感悟,必然还存在着不少疏漏,甚至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还得今后好好琢磨琢磨。”
虽是如此警告着自己,但许道梳理着自己的所修所得,所见所阅,确认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大方向应该是正确的。
“难怪,仙道、武道、剑仙三种道途当中,仙道最易得到长生,除了仙道诡异之外,仙道本身所追求的‘我思故我在’,也更直指人之所谓的‘长生’概念。”
“若仅肉身长存便是长存,那么将自家肉身炼制成为僵尸,便是最方便的长生概念。长生与否,还得修道之人的自我意志说的算。”
“或许这也是‘武道’之所以叫做‘武道’,而非肉身之道的原因,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种种关窍,能够促使肉身和道人的意志共存,或者是让肉身往道人意志所需要的方向蜕变去,而非反过来让意志被肉身所影响。”
一番思索下来,种种奇思妙想充斥在许道的脑壳当中,令他时而觉得自己领悟了道理,又令他时而感觉落入窠臼。
宴席当中,其他人见许道沉思颇久,刚开始都不敢打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声,但是随着他的眉头一次又一次的皱起来,除了个把酩酊大醉的,其他人脸上全都流露出关心之色。
最后还是苏玖大着胆子,站在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呼到:“老爷,有人向您敬酒呢?”
“嗯?”许道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他抬眼一看,便望见了身旁一双双担忧的眼睛。
八九十岁的老丈坐在他的身边,也凑过脑袋,压低声音说:
“道长是否有甚么忧虑之事,老汉虽然老朽不堪了,但是活了但半辈子,终归见识过些许事情,若是可以,道长凡有所问,俺必定回答。”
听见这话,许道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他面上露出轻笑,朝着周遭的众人拱手,口中说到:
“多谢老丈及诸位关心,贫道只是许久不曾回到故乡,触景生情,回忆起了儿时的景象罢了。”
听见这话,有农人大大咧咧的叫到:“那道长多多来俺们这儿,好吃好喝的管着,教您乐不思家咧。”
还有人附和:“是极是极,王胖子他家殷实,道长尽管住进去!”
这话说出来,四周呼喊不断,许道更是大笑起来,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对着众人呼到:“不扯这些了。来!饮胜!”
轰然的笑声响起来,不少凡人都端起陶碗,大叫:“喝!”
黄土丘上再次恢复到欢声笑语的状态,烹煮好的猪肉、鸡汤全都被端上了桌,近百人的摇动筷箸,大吃大喝起来。
许道望着眼前如此热闹的景象,他静静的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浑浊的酒水。
不管怎样,依照今日所历来看,欲要清静心神,打磨道心,除了多修行几门清心静气法术之外,行善积德,或者说时不时的接触人气,亦是不可或缺的手段。
彻底的酒酣,黄昏过去,暮色深沉,黄土丘的四周插起了火把,升起了火堆。
天上星光闪烁,但是农人们显然难得有今日这般欢歌笑语的时候,依旧还在庆祝着。
倏忽之间,八九十岁的老丈往身旁一望过去,他擦了擦眼翳,口中呼到:
“咦、吕道长呢?还有陈道长呢?”
座位已经空荡荡,仅剩些银两落在桌子上面,尚且还滚动着,反射出银光。
许道已然携带着小狐娘苏玖,搬运起醉醺醺的陈挽道徒,飘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