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没好气:“我家没包子。”
吧台对小孩子来说还是高的,他踮起脚,伸出有些脏的小手够到泡沫的袋子,拉过来:“爷爷,我就想吃这个。”
爷爷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们也试一试洋东西。”然后对服务员指着上头的菜单:“就要那个猪扒培、培根三明治,谢谢哈小姑娘。”
小孩子不想浪费钱,一个劲地在底下拉爷爷的衣摆。
“等着。”服务员下了单,转头去做了。
端起柚子茶,她饮了一口,然后看着那对费力不让袋子碰地,站到一边深怕影响其他客人的爷孙,爷爷从泛白的口袋里摸出一只红色塑料袋,想打开袋子,但另一只手背着蛇皮袋,实在有些艰难。
最后只好把袋子抱在身前蹲下来,打开塑料袋,翻出一沓人民币。
那里头最大的就五元,其余的都是一元或一毛五毛,还有一些银色或黄色的硬币。
老人数了二十九张一元面值的钱币,把剩下的钱包好仔细地收到袋子里,然后把二十九块交给孙子:“给。”
服务员端着三明治出来,直接放到吧台上:“一共二十九块。”
小朋友垫脚想拿过来,看见托盘上头的是圆圆的汉堡,怯生生又十分有礼貌地说:“姐姐,可能刚才您没有听清楚,我们要的是三明治。”
服务员眉头皱起,下巴点了点托盘的东西:“这不就是三明治嘛。”
“可是,三明治不是三角形的吗?”
一句话,引来十分不屑的讥诮:“谁告诉你三明治就是三角形的,三明治不是用形状来定义的。你们到底还吃不吃,不吃也是要给钱的。”
爷爷忙赔笑脸:“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太懂。娃儿,把钱给姐姐。”
“阮孑,看什么呢?”
阿琳喊了她两次,这才把人神思拉回。后者也将注意力从那对爷孙身上收回,感慨地道了一句:“只是想起一句话,人生百态,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而她,便是前者。
同事取笑:“你这吃着甜食还伤春悲秋起来了?”
“这些钱也太脏了,不收不收。”
不过一两分钟,那头服务员尖锐的声音又再度入耳。
旁人其实不大注意,因为大多都在聊天或谈事,阮孑是特意留了心,听到一点动静又不禁看过去。
服务员把钱币悉数推了回去,二十多张纸币,凌乱地铺在吧台。
爷爷讪讪的,脸上爬出臊红:“我以为你们开店的,会比较需要零钱。”
而小朋友则帮着把钱用细小的胳膊都收回来。爷爷想重新拿钱,又不够手,局促之间袋子松了,落在地上哐哐的发出声响来。
翻着白眼,服务员从鼻间散出一口气,向二人宣示着她所剩无几的耐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把钱给你。”爷爷十分内疚地一边道歉,一边掏钱,看塑料袋里的钱全都是褶皱又有点脏的,更是显得无措。
最后直接把整个袋子放到吧台:“小姑娘,要不你挑吧,我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