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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临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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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嬷嬷呢?”

阮香凝茫然睁大眼睛。

“你有什么亲人吗?”

“奴婢有个姊姊……”

程宗扬问了几句,发现剑玉姬确实没说谎,阮香凝只知道自己曾是黑魔海的御姬奴,后来被当成礼物送给新主人,此外便一无所知。

程宗扬抱怨道:“黑魔海服务意识太差,什么原封的鼎炉!连说明书都没有!”

阮香凝不知道他说什么,只低头不敢做声。

卓云君按摩程宗扬的肩膀,柔声道:“恭喜主人,得了一只珍木之鼎。”

程宗扬皱起眉头,“什么珍木之鼎?”

卓云君娓娓说道:“男女双修为房中之术,擅其术者神清而气泰。因此修 行者以炼内丹为喻,将行房中术的女子称为鼎炉。鼎炉亦有高下之分,若女子天生媚骨,双修时的功效远胜平常女子,得一即可称为珍品。世间万物无不分属五行,鼎炉同样有五行之分,凝奴的鼎体气盈而生,玉液清而润,正是珍品级的木行之鼎。”

“玉液?”

“女子的阴精又称玉液。”

程宗扬笑眯眯地问道:“看来你已经见过凝奴的玉液了?”

阮香凝玉脸飞红,羞涩地低下头。她在门闩上跪足四个时辰,虽然被卓云君疏通气血,膝上没有留下痕迹,但最后敞露牝户,被她验看自己的鼎炉,这时回想起来不禁羞耻万分。

卓云君笑道:“凝奴,进来让主子看看你的花儿。”

室内红烛高烧,木桶中水气氤氲。阮香凝如玉人般站在程宗扬身前,她虽然已经忘却在黑魔海的经历,但身为御姬奴被培养多年,又刚被卓云君调教过,羞怯之余仍流露出一番诱人媚意。

卓云君拽着她腰侧的蝴蝶结一扯,白色丝织品失去束缚,贴着美妇光滑的肌肤滑落下来,掉在水面的花瓣上。阮香凝 白玉般的下体被除净毛发,烛光下那条柔嫩的肉缝微微淀开,露出一抹娇腻的艳红。

“木者,五行之位于东,五行之气主生。”

卓云君的纤手贴着少妇的玉阜柔柔抚弄,一边道:“用鼎炉者,先揉其花蒂,待红芽吐露再入其幽穴,若花心鼓起,鼎内真火自生。”

阮香凝娇躯一颤,柔美玉户被卓云君剥开,露出性器上方那粒含而未吐的小巧花蒂。她的下体光洁如玉,此时娇嫩的秘处被人剥开,张成圆形,吐露出玉户内红腻的蜜肉,犹如一朵鲜花在雪中绽开,雪肤、蜜肉相映成趣。

卓云君翘起玉指捻住她小巧的花蒂,一边揉弄,一边向上扯起。阮香凝宛如害羞的小家碧玉,随着她指尖的动作不住颤抖,不多时便露湿花蕊。

按照卓美人儿的指点,程宗扬把中指纳入阮小美人儿的穴口,果然感觉到她花心鼓起,那条花径似乎短了许多,蜜腔内布满柔腻褶激,在指上不住滑动,充满温润的感觉。

“木珍鼎五行属木,主筋,这奴儿鼎内当有玉筋。”

卓云君话音刚落,阮香凝便是一声低叫,却是卓云君右手捻住她的花蒂,左手并起双指捅入她的嫩肛中,用力戳弄几下,然后插在她肛中搅弄。

阮香凝的屁眼儿被插入,下体情不自禁地向前挺起,穴口收紧,隐约浮现出一道嫩肉,像充满弹性的玉筋般箍在指上。

程宗扬水淋淋地从桶中站起身,一手托起阮香凝白光光的大腿,一手扶着怒胀的阳具,对着她湿滑的穴口直贯而入。

阮香凝身材娇小,虽然穿着高跟鞋,被他一顶也直入蜜穴深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伏在程宗扬的肩上。

程宗扬一手托着她的大腿,一手先扯去她的乳上的薄纱,然后搂住她纤软的腰肢用力捅弄。阮香凝的玉体如花枝般颤微微伏在主人怀中,丰满玉乳贴在主人强健的胸肌上,如雪团般来回滑动。一条玉腿被主人托起,纤足低垂,银质高跟鞋悬在白嫩的足尖上,摇摇荡荡的晃动着。

阮香凝柳眉颦紧,口中发出“呀呀”的低叫。 白玉般的股间,敞露的蜜穴不停淌蜜汁,粗大的阳具在她嫩穴内充满力道地进出,火热的龟头重重捣着花心,仿佛永不止歇般带来 无尽的冲击力。

不知卓云君用了什么手法,阮香凝穴口的玉筋愈发紧绷,阳具进出间就像一张小嘴吸吮棒身。

阮香凝乳头高挑,白艳的玉体贴在主人身上,被阳具捅弄的下体发出叽咛叽咛的腻响,身体不住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阮香凝穴口忽然一紧,她颤抖着说道:“主人……玉液要出来了……”

程宗扬停住抽动,阳具用力顶在阮香凝穴内,龟头顶住花心。

那处小小的凹陷剧烈地抽动,接着一股液体从花心深处涌出。那股液体本来像体液一样温润,然而龟头接触到时,却仿佛有一道清凉细线直透入丹田深处。

弥漫在丹田中的气息仿佛被旋转的气轮吸引,丝丝缕缕汇入其中,但这种吸引似乎是遵循某一规则,只有一部分进入气轮,并且聚在一处。

程宗扬明显感觉到与以往相比的变化,以前他与阮香凝交合,虽然同样可以炼化真元,但真正使用阮香凝具有的鼎炉效果之后,炼化的效率提高不下十倍。如果以前用的是脚踏车,现在是动力十足的机车。

相应的,交合之后的阮香凝更是疲倦十倍,她的阴精被主人吸纳之后,直接晕厥过去,苍白的脸色让程宗扬怀疑她是不是被干到脱阴。

程宗扬道:“还没怎么干完,怎么就像死了一次一样?”

卓云君道:“凝奴一个时辰之前刚溢过玉液,主人若怕她伤身体,只要把阳精还入她鼎内,少许便足够她补养身子。”

听说阮香凝性命无忧,程宗扬放下心来,笑道:“射不出来怎么办?”

卓云君嫣然一笑,解开衣带,露出道袍内白生生的肉体。

程宗扬看着她愈显媚致的肉体:“卓美人儿,你是什么鼎?”

卓云君脸上微微一红:“奴婢鼎体不显,难敷大用。”

“真的吗?”

卓云君犹豫片刻,低声道:“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卓奴五行属金,原是仙品的鼎炉,自小师叔死后,多有人觊觎奴婢的鼎体……”

她咬了咬牙,“因此奴婢便修习火行法诀,禁封鼎体。”

“禁封了?解不开吗?”

“除非奴婢尽废修为,才能解开五行相克的禁制。”

程宗扬心下暗叹,五行火克金,金生水,以卓云君的姿质应该修炼金行或水行的法诀,但卓云君为了守护贞洁不惜自封鼎体,谁知造化弄人,遇上小紫。眼下她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如果自己看中她的鼎炉,只说声要用,即使修为尽废,她也只能乖乖照做。

“没有就没有吧。”

程宗扬笑道:“有你的凤眼穴就够了。”

卓云君暗暗感激,身无寸缕地滑入桶中,先帮主人洗净下体,然后偎依在主人怀中。

程宗扬抚摸她的胴体,一边道:“你刚才说仙品?”

“鼎体分为三等,珍品之上称为仙品,仙品之上称为玉品。单以功效而论,玉品较之珍品高出百倍,但珍品已经难得一见,何况玉品?”

原来她比凝美人儿还高出一等,难怪会引人垂涎。

程宗扬分开她的双腿,把阳具放在她紧凑的凤眼美穴上,忽然笑道:“卓美人儿,老爷有段日子没嫖过你了。”

卓云君柔声说道:“老爷多嫖几次便是了。”

“我没带钱怎么办?”

程宗扬道:“一个铜铢都没有哎。”

“奴婢只好让老爷白嫖了。”

卓云君说着柔媚地扭动屁股,让程宗扬感受她的温润与滑腻。

“真的是白嫖?”

程宗扬忽然抬起她的雪臀,阳具啵的一声拔出,接着对着她臀间娇嫩的后庭捅进去。

卓云君娇躯绷紧,被程宗扬握在手中的双足宛如一对光润的玉钩,小巧的屁眼儿猛然撑开,被突然如其来的阳具塞得满满的。

卓云君前后两个肉穴都被走惯了,程宗扬抽送几下,娇嫩的后庭花便柔柔绽开,任由主人进出自如。

程宗扬摩挲她小巧的双足,和握着一对莹润的软玉一样,柔若无骨,光滑动人。

他心里嘀咕道:死 丫头既然有这种手段,说不定能把一个大活人整个缩小一半。如过他逮到苏妲己,把那妖妇变成一个大号的玩具……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程宗扬道:“那天在江畔,你用什么手段吓走苏妖妇?”

“她身上被人设有禁制,奴婢可以断定那个禁制是我太乙真宗的镇魔禁,但远比一般的镇魔禁复杂,当是本宗长老以上人物所设,只是奴婢当时修为已失,难知其详。”

以苏妲己与王哲的仇怨,她身上的镇魔禁有九成可能是王哲所设,只不过王哲为什么在她身上设禁制,而不杀掉她?

“如果再遇到她,你有办法制住她吗?”

卓云君想了想:“当有六成把握。如果能知道她的镇魔禁如何设置,奴婢有十成把握。”

程宗扬心下大定,多了一个对付苏妖妇的手段,下次遇到至少不会打得跟狗一样。他与卓云君算是久别重逢,这一番颠倒鸾凤分外地酣畅淋漓。

阮香凝刚一醒转便听到浴桶中的激烈水声。那名容貌美艳却手段狠辣的道姑,此时像一团软泥般在主人身上辗转承欢。她这时才意识到这位新主人刚才与自己交合时留了几分力气,这会儿他全力以赴,年轻而精壮的身体如龙似虎,将道姑干得娇躯乱颤。

那道姑媚眼如丝地扫过来,笑道:“既然醒了便去跪规矩吧。”

阮香凝露出乞求的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主人。程宗扬不动声色,这妇人状似可怜,但因为嫉妒连亲姊都害,难说是什么善类。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尝尝卓美人儿的手段,说不定会老实几分。

阮香凝低声道:“求家主看在教头的面子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程宗扬顿时心头火起。林冲堂堂豪杰却被枕边人蒙骗了十几年,这贱人难道以为她还是贤淑贞洁的林娘子?到了这步田地还装模作样,难道自己很好骗吗?

“多啦a梦!”

阮香凝身体一僵,眼神随即变得涣散。

“从今往后,无论你在什么情况下对主人撒谎,身体都会失去控制……”

程宗扬的一字一句都进入阮香凝灵魂深处。当她再次醒来,瞑寂时接受的一切都已忘却,只留存在潜意识中。

程宗扬笑眯眯地道:“听说你和你姊姊感情很好?”

阮香凝看着微笑的主人和似笑非笑的卓云君,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寒意,勉强道:“是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像失去控制一样,不由自主地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两手抱着屁股,将白花花的臀肉用力分开,露出桥美的性器和后庭。

阮香凝难以置信地惊叫,然而身体的反应还没有停止,她将一条美腿翘在浴桶边沿,像狗一样喷出尿液。

恢复对身体控制的阮香凝,眼中露出最深的恐惧,当卓云君再次下令,她一句话也不敢说,顺从地跪在一旁。

程宗扬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一泄如注,当然他还记得旁边的阮香凝,专门留了少许阳精,在她娇滴滴的嫩花间一番抽送,才射进她的肉鼎里。

第六章

秦桧的毒力直到第二天午后方解,虽然爬起来免不了呕几口黑血,但比起米远志被八臂魔僧开腔破肚、郭槐被剑玉姬一剑穿心的结局好了百倍。

听到程宗扬把荡星鞭还给黑魔海,秦桧失声叫道:“万万不可! 公子可知道此鞭……”

“停!”

程宗扬抬手打断秦桧的话头,“东西已经还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秦桧冷静下来,他本身是才智高绝之辈,转念一想便问道:“家主换了什么回来?”

“一个女子。”

看到秦桧痛心疾首的表情,程宗扬道:“我说奸臣兄,就算我败家了一点,你也用不着这样如丧考妣吧?”

秦桧只剩苦笑。

程宗扬道:“我之所以不等你醒来就把鞭子还回去,就是怕知道这鞭子的来历,心里舍不得。你知道,我这人不怎么能禁得起诱惑。”

秦桧叹道:“ 公子可知道,这荡星鞭用十倍、百倍的好处来换,巫宗也在所不惜。”

“我虽然不知道,但能猜出来。”

程宗扬道:“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你是剑玉姬,听到我用荡星鞭交换一名不起眼的女子,你会怎么想?”

秦桧眉毛一挑,看向程宗扬。

“没错,剑玉姬不傻,她也知道我不是个傻子,我几乎是白送的把荡星鞭还给她,说明什么?”

程宗扬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说明我和她们没有生死大仇,岳鸟人的帐算不到我头上。如果我留下鞭子不还,损人又不利己,等于是白白替姓岳的背黑锅。”

秦桧不客气地说道:“ 公子未免一厢情愿,只凭 公子与星月湖的渊源便难与巫宗和解,何况还有君侯。”

“这就是第二点。”

程宗扬道:“在旁人看来,我有星月湖的背景、有殇侯爷的背景,甚至还有贾师宪和太乙真宗的背景。但我告诉黑魔海的是,那些只是背景,我盘江程氏是独立的,由我作主。”

林清浦颔首道:“正该如此!”

秦桧露出一丝恍然。

“我从没想过与巫宗和解。”

程宗扬对秦桧道:“因此我告诉剑玉姬的第三点是:虽然不能和解,但我是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

刚设下圈套,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突然又说自己是可以谈判的对象,秦桧第一感觉是家主脸皮着实够厚。但仔细想来,程宗扬的作风一向区别于星月湖或殇侯的势力,而是以商人自居。今天拼得你死我活,转眼同舟共济,这种事在生意场上倒是屡见不鲜。

“既然是做生意,有什么不可以谈?”

程宗扬道:“荡星鞭只是引子,剑玉姬想白占便宜也没那么 容易。如果我没猜错,一会儿就有人登门请我去吃饭。”

林清浦提醒道:“不可不防!”

秦桧却想通了,油然道:“只看仙姬请客的酒店便知她诚意如何。若是闹市高楼、正午时分, 公子不妨一去。若是荒郊野岭、深更半夜, 公子只用把后续手段施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便是。”

林清浦也明白过来,笑道:“不知 公子要谈什么生意?”

“不管谈什么生意,我要的只有一样。”

程宗扬道:“时间,至少一年时间。”

林清浦的神情忽然微微一动,拱手道:“属下需往静室。”

程宗扬知道他接到讯息,需要立刻往静室施术,便点了点头。

秦桧拂了拂衣袖,还未开口,程宗扬抢先道:“奸臣兄,东西已经没了,你要想劝我,还是省省吧。”

秦桧说道:“ 公子列了那么多理由,秦某也不能不心悦诚服。不过以属下之见—— 公子最要紧的理由,还是因为那个女子吧。”

程宗扬苦笑道:“让你说中了。”

秦桧叹道:“ 公子虽然仁厚,此举却甚为不智,等若将自家软肋暴露给劲敌。”

“你想听实话吗?”

“ 公子请言。”

程宗扬厚着脸皮道:“我暴露的软肋多了,当 一个人浑身都是软肋,也没有什么软肋可言。”

秦桧失笑道:“此之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程宗扬认真道:“奸臣兄,我把实话告诉你,你也对我说实话——我的指挥能力和应变能力是不是很差劲?”

“ 公子何出此言?”

“从野猪林到小瀛洲,我每次布置得好好的,到头来都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我在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我害死的?”

秦桧肃容道:“家主此言差矣。即便智如武侯,尚且应变机略非其所长。汉国光武帝曾以二十八骑踏阵,率三千步卒破敌四十余万,一生不败。然诸将言其平生战事,皆称陛下每遇小敌怯,遇大敌勇。因大敌皆在意料之内,小敌却在意料 之外。武侯、光武尚且如此,何况 公子?况且 公子的对手非比寻常,不胜不败已是难得,两战胜多负少,便是换作孟铁骊也不过如此。”

程宗扬揉着胸口道:“让你一说,我怎么这么舒服?奸臣兄,你是不是又拍马屁了?下次可不许了!”

秦桧道:“属下句句发自肺腑,还请家主明鉴!”

“停!你再说我就真相信了。”

“ 公子所忧虑者,小节耳。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小事何必忧心?”

“清浦,什么事?”

林清浦从静室出来:“禀家主,月大小姐的队伍已自沅水上岸,五日之后可抵临安。”

程宗扬沉默半晌,幽幽道:“我算知道会之刚才为什么说不用忧心,这不,大麻烦来了……”

为了避嫌,李师师独自住了一个小院,离程宗扬住的天香水榭颇远,但环境幽静雅致。程宗扬进来时,李师师已经起身和药,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看得出现在还是个小 丫头的李师师挺满意这个地方。

“伤势怎么样?”

“不妨事的,我习的就是外伤,处理起来费不了多少事。”

“你自己接的骨?难道不痛吗?”

“我从师门带了许多麻沸散。”

李师师道:“煮沸后敷上,少顷便没有知觉。门里有位师伯采药时不小心失足跌下悬崖,幸好有棵松树挡住,但树枝断在腹里。她用随身带的药罐、泉水,加入麻沸散,用松枝生火煮开,然后为自己剖腹,找出折断的松枝,清洗肠腑,再缝上伤口。给我们讲麻沸散的时候,她曾经掀开衣服让我们看她的伤口,针脚又细又齐,没有一点乱的。”

“给自己开腹做手术,然后自己缝合?你这师伯也太厉害了!”

程宗扬敬佩不已地说道:“改天请她喝酒!”

李师师笑道:“那位师伯最喜欢饮酒,每日无醉不欢。”

“咦?是不是喜欢大苏诗词那位?”

“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笑道:“我听乐 丫头说过。”

李师师乌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拉长声音:“哦——”

“喂,别乱想啊!我们就是在南荒见过,大家谈得来而已。”

“乐师姐是同门性子最好的,我们都喜欢她呢。”

两人说笑片刻,程宗扬朝房里示意一下。李师师小声道:“那位游姐姐修为尽废,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没有伤及经络,修养几日,也许还能保住一点真元。”

程宗扬点了点头,先敲了敲门,温言道:“游姑娘,打扰了。”

然后推门进入。

游婵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见到进来的是程宗扬不由瞪圆眼睛,眼中露出既惊愕又迷惘的神情。

程宗扬毫不见外地在榻旁坐下,随势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微微一笑。

游婵压下心里的震惊,口吃地说道:“飞鸟上忍——”

“我姓程。”

程宗扬打断她,“程宗扬。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能怪大家见面的时间不对。放心吧!你现在已经脱离黑魔海,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女儿和赌坊的人现在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临安。”

游婵怔了半晌,道:“我……我不明白……”

“这么说吧,我和黑魔海既是对手,又是生意上的伙伴,昨天在小瀛洲和你交手的就是我的部属。老实说,打到最后,我吃了亏,但黑魔海没占到多少便宜。因为我手上有一件黑魔海极需要的东西,于是我用它把你换来了。”

想起昨日一战的血腥,游婵喃喃道:“怪不得齐姐不让我回广阳,她……她是让我留下来送死……”

说着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程宗扬温和地拥住她的肩膀:“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在我的保护之下,连黑魔海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游婵眼眶一红,掩面哭泣:“我要去问仙姬……为什么要杀我……”

游婵对剑玉姬的信任根深蒂固,这时突然发现她是一枚弃子,一时间难以接受。

程宗扬不好告诉她翻江会已经完了,在黑魔海眼中,游婵的利用价值所剩无几,以剑玉姬近乎变态的精准,不会白白留着一个与他有牵连又不够忠诚的棋子,让他再有机会借用。从剑玉姬废掉游婵的修为看,黑魔海对她的处置恐怕不仅是处死那么简单。

“好好休养几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女儿团聚。”

程宗扬笑道:“到时你要打起精神替我办事了。”

游婵怆然道:“ 奴家已经是废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女人家,又不是让你打打杀杀。”

程宗扬宽慰道:“当然是你的老本行,开赌场!等我的赌场建好你就知道了,比你在广阳的产业绝对只大不小。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有开赌场的念头,我就想把你挖过来,跟着黑魔海一点前途都没有。”

游婵抬起头,“赌场在哪里?”

程宗扬微笑道:“武穆王府。”

游婵惊道:“那处被拆掉的王府是你的?”

“没错。”

程宗扬替她掖了掖被角,温言道:“赶紧养好身体,赌场的布局还得你来拿主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游婵想笑,身子却难以支撑。她修为尽废,元气大伤,这会儿心情起伏,已经疲惫不堪。

程宗扬轻轻按住她的穴道,一股柔和力道透入。游婵闭上眼沉沉睡去,她的眼角兀自挂着泪痕,唇角却露出希冀的笑意。

程宗扬心里低叹,像游婵这样失去依靠的女子,就像在 命运洪流中载浮载沉的蚂蚁,只希望他递出的树枝能让她栖息下来。

忽然房门打开,李师师像受了极大的惊吓,玉脸时红时白,咬了半天红唇才颤声说道:“有坏人!”

程宗扬一按匕首,随即跟着李师师赶往药房,一边心里打鼓:整座翠微园现在戒备森严,哪有坏人能闯进来?

李师师推开房门,指着桌上道:“就是她!”

看着那个形容狼狈、身子软绵绵地伏在桌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女子,程宗扬先是一怔,然后露出古怪表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是怎么擒住她的?”

程宗扬和游婵交谈的时候,李师师正在药房选捡药材,谁知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缓步入内,态度和蔼地柔声说道:“请问,是师师姑娘吗?”

李师师讶然回过头,“你是……”

那个美貌道姑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你叫我卓姨好了。”

李师师虽然觉得她很陌生,仍客气地说道:“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妾身这几日有些头痛,想请师师姑娘诊治。”

“ 奴家习的是外伤,不擅内科。”

“世间医理都是一般,妾身诚心求医,师师姑娘不要拒人千里 之外。”

李师师只好放下药物,“请坐。”

卓云君坐在椅中,一边摊开玉手。

李师师纤指搭住她的脉门,仔细探查半晌,道:“也许是受了风寒,湿邪侵于表里,湿浊中阻,气机失调。”

她眼波微转,思索道:“需针灸尺泽、委中、少商、耳尖诸穴。”

卓云君柔声道:“还请姑娘施针。”

李师师犹豫一下,打开随身带的木匣取出几枚银针,先用药物一一浸过,才小心刺入穴位,慢慢捻着。

卓云君微笑道:“听说师师姑娘是光明观堂门下?”

李师师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内院的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

卓云君轻笑道:“妾身一直在老爷内室,姑娘哪能见到我呢?”

李师师玉脸微沉:“你是谁?”

卓云君呵气如兰地柔声道:“妾身既然在内室,当然是给老爷侍寝的奴婢。”

李师师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我不认得你,请你出去。”

卓云君玉手一翻,扣住她的脉门,笑道:“好烈的性子。”

李师师伤后无力,况且修为比卓云君差了数级,脉门被扣住,顿时半身酸软。

卓云君笑吟吟地道:“果然是个娇娇嫩嫩的小美人儿呢。”

说着轻轻一推,将李师师按在桌上。

李师师竭力 挣扎,低声道:“放开我……哎呀……”

卓云君拉开她的衣带,一手伸进她衣内,握住她胸前的一团香软柔腻,一边笑道:“看不出你小小 年纪,倒还有些分量,不知下面生得如何?”

卓云君嘲笑地看着她,手掌向下滑去。

李师师咬牙道:“滚开!”

卓云君挑起眉梢,“我若不滚呢?”

说着手指伸入她裙内。

李师师娇躯轻颤,忽然张口狠狠啐了她一口。

卓云君侧头避开,“好个小贱人。”

李师师恼道:“枉你穿着道袍,言行举止竟这般荒唐!哪里有一点修道之士洁身自好的气度!”

卓云君笑吟吟道:“你想与我论道?所谓道者,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稗梯,在屎溺,何况玄牝之门,天地之根?”

“下流!”

“你的身子被我制住,就剩一张千娇百媚的小嘴,竟然还不肯服软?”

卓云君轻笑道:“要堵你的嘴还不 容易?”

说着她拨了拨少女散开的发丝,垂下头,红唇如鲜花般印上李师师娇嫩的樱唇。李师师像被蛰住一样拼命摇动粉颈,但下巴被卓云君一手拿住,只能扬脸被她亲吻。

嘴一松开,羞怒交加的李师师立刻朝她啐去,这一下离得太近,卓云君竟没能避开,被她啐到鼻侧。

卓云君玉脸变色,她拧住李师师的手腕用力按在桌上,气恼地说道:“小贱人!敢啐我!不知哪里来的淫材,也敢勾引主子!”

李师师又羞又气,“我又不认识你的主子!”

卓云君忽然伸出香舌在她唇角一舔,“ 奴家的主子你不认得吗?让你尝尝主人的味道,说不定想起来了呢。”

在李师师惊恐的目光中,卓云君跨在桌上,按住她的双手,一边柔媚地扭动腰身,一边抬起浑圆的臀部,移到少女娇美的面孔上方,然后坐下去。

李师师精致的面孔流露紧张的表情,如果被她坐在脸上,可以说是自己一辈子都洗刷不清的奇耻大辱。

这时卓云君手臂忽然一麻,接着半边身子失去知觉,软绵绵地歪到一边。

李师师衣鬓散乱地撑起身体,扬手想给这女子一记耳光,终于又忍住了。

“我不认得你,更不认得你的主子。”

李师师道:“你的功夫很好,我打不过你,但我有自己的办法。”

李师师拿出一颗黑色药丸纳入卓云君口中,然后在她的喉咙上揉了几下,将药丸送入腹中,说道:“这颗九转乌蛇丸是用百蛇之毒炼成,十二个时辰之后毒性发作,如同被万蛇噬体,死得苦不堪言。你如果想活命,十二个时辰内来找我好了。”

说着她慢慢后退,转身跑开。

“她虽然穿着道服,但鞋子是假的,走路的姿势又很奇怪。”

李师师说道:“她说自己头痛,但 奴家给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脉相平和,而且修为很高,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 奴家从未在园中见过这女子,又有这么多破绽,不禁心里起疑,为了试探她,才故意说要针灸。”

程宗扬看了卓云君一眼,“她就那么放心让你扎针吗?”

李师师道:“尺泽、耳尖都是寻常治疗风寒的用针之处,并非要紧穴道,即便刺中也无妨。”

“那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师师俏脸微微一红,“ 奴家不知道她的来历,担心她会不会是外面来的坏人……便在针上用了麻沸散。麻沸散只是让人暂时失去知觉,如果是误会也不至于伤身。”

程宗扬明白过来。那几处穴道不要紧,但李师师在针上用了麻沸散,药力直接进入穴道,难怪卓美人儿会着道。

“原来是这样。”

程宗扬严肃地说道:“我带她回去认真审讯!”

李师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小心,她修为很厉害的。”

“我一定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卓云君满脸羞愧地跪在主人面前,讪讪地说不出话。

程宗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还太乙真宗六大教御呢!连个刚过内视的小姑娘都斗不过。”

说“奴婢没想到那小贱人如此卑鄙,竟然在针上用了麻药,而且药性特异,连奴婢都未能察觉。”

“光明观堂的麻沸散,你以为是街头一文钱一大包的蒙汗药?”

程宗扬有点奇怪地说道:“你找她麻烦干么?别说是你紫 妈妈指使的!”

卓云君小声道:“ 妈妈说,主子心软面善,只怕被临安的女人骗了,让奴婢替主子看着些。”

“结果你先被人骗了?”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死 丫头原话没这么好听吧?她不放心,怎么自己不来?论 年纪,你当人家的娘也足够了,却被人家小姑娘制得死死的,丢不丢脸啊?卓美人儿。”

卓云君垂头道:“这次都是奴婢轻敌,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下次?别忘了,你还吃了人家的‘毒药’。”

卓云君玉脸微变,想起已经吞下腹的“九转乌蛇丸”程宗扬却知道李师师所谓的“九转乌蛇丸”只是治咳的丹药,但卓云君那会儿身子麻木,只看药物的颜色便信了七成,哪里分得出真假?

卓云君只不过是奴妓,再借她一百个胆子也未必敢欺负李师师,但她拿着死 丫头的尚方宝剑,底气自然 不同。在她眼中,无论程宗扬是不是盘江程氏的当家人,紫 妈妈都是唯一的女主人,剩下不管什么身份都是婢仆家奴。家主到临安不过两个月,身边又多几个女子,卓云君对紫 妈妈吩咐的理解就是好生教训她们一番,让她们认清到底谁是主人。

没想到她以绝对凌驾于李师师之上的实力,竟然不知不觉中着道,本来是替紫 妈妈给这些女子一个下马威,结果一时不察,反而大丢颜面。

程宗扬也是好笑,卓云君绝对不是个傻瓜,与李师师相比,双方的修为更是云泥之别,可正因为实力相差太远,才让卓美人儿失去戒心。

卓云君的神情又羞又恼,显然对栽在李师师手里极不服气。程宗扬本来想告诫这贱人安分一点,但转念一想——一个死 丫头就够自己头痛,眼看这些女子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们再团结起来,自己也不用混了。

于是话到嘴边,程宗扬又改口:“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丢脸吧!”

卓云君红着脸道:“是。”

“解药我不会帮你讨,自己去想法子。”

“奴婢知道了。”

第七章

丰乐楼位于西子湖畔,楼高虽然只有三层,台基却足有两层,气势宏伟,号称“高切云汉,上可延风月,下可隔嚣埃”楼中装饰富丽堂皇,乃是临安第一名楼。

丰乐楼虽在湖畔,但紧邻城西的涌金门,隔着城墙便是临安府衙。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楼内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这双银箸至少值十来个银铢,”

程宗扬欣赏银箸上精美的雕刻,一边道:“宋国士民殷富,果然不假。”

“丰乐楼是临安名楼,席间所用器皿尽是银金制成,一席所用不下百两。”

程宗扬仔细看来,果然席上摆设的碗、碟、盏、壶、杯、盘,甚至牙签都是银制的。

“好地方!在这里吃饭,至少不怕被人下毒。”

程宗扬笑着往椅背上一靠,“难得仙姬肯露出真身,不过请客还戴着面纱,有点不近人情吧。”

圆桌另一端坐着一名女子,她穿着一件素白衫子,戴着浅红的面纱,美目沉静而从容,一双明眸犹如一泫秋水,一眼扫去仿佛能直入人心。

“贱妾容貌丑陋,如果露出真面目,只怕 公子食不下咽。”

“喂,有点诚意好不好?你觉得我会信吗?”

“妾身从不在本门以外以真容示人,还请 公子见谅。”

程宗扬道:“这乳酪挺不错,好象是羊奶做的,你尝尝。”

这句话却是对李师师说的。李师师伤势未愈,但黑魔海送来请柬邀家主赴宴,她坚持要与程宗扬 同行。

“我在光明观堂一心学习医术,坦白地说,对于做生意的了解很少。我希望能有机会多参与生意上的交际。”

这种理由程宗扬根本无法拒绝,而且看她对付卓云君的手段,程宗扬也不想把她的才能浪费在医药和算账上。

按照李师师的年龄,至少两年之后才是她大放异彩的时期。如果按程宗扬的打算,将来要把她培养成光彩照人的交际花、顶级沙龙的女主人、盘江程氏无往不利的公关经理,交际场合的历练必不可少。

这种谈判本来有秦桧在旁边拾遗补阙更令人放心,但黑魔海巫、毒二宗势同水火,秦奸臣出面徒增变数,于是程宗扬只带李师师一人赴宴。好在李师师的容貌很给程宗扬长面子,刚才他一身 公子哥儿打扮,摇摇摆摆带李师师上楼的时候,至少两打男宾露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痛惜眼神,等带着两名兽蛮人保镖的程牛粪挨个瞪过去,大家都老实了。

程宗扬倒不是故意显摆或找茬,实在是今天的生意有风险,多吸引点注意力,自己更安全。

李师师拿起银勺慢慢吃着,程宗扬发现这 丫头好处不少,首先是不挑食,而且吃饭时十分细致,有种对食物的用心和珍惜,至于动作的优雅和美丽倒在其次。

程宗扬心里暗暗嘀咕:光明观堂的 教育似乎不错,但李师师这块美玉放在她们手里,照着淑女的方式培养是活活糟蹋了。

剑玉姬没有半点不耐烦,安详地坐在椅中。深黑色眸子仿佛望不到底的深潭,静若止水,偶尔眼眸一转却灵动至极。

程宗扬放下银匙,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柄折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刺激对方,偏生与西门庆用过的一模一样——一边摇着,一边笑道:“昨日来去匆匆,没能和大官人多谈谈心,程某深以为憾,不知我那位老朋友如今可好?”

剑玉姬若无其事地说道:“一点小病患,托 公子的福,过几日便可痊愈。”

“那可太好了!听说大官人出事,我笑了一路,到家又笑了半宿,半夜还笑醒两次。”

程宗扬笑眯眯道:“这孙子就算能保住性命,少个腰子总不能长出来吧?”

剑玉姬淡淡道:“ 公子却是笑得太早了。”

程宗扬拉长声音,“是吗?”

程宗扬原想从剑玉姬的反应探询西门庆的生死,剑玉姬却是波澜不惊,对他的疑问没有丝毫回应。

谈生意不怕对手笑、不怕对手恼,就怕对手和冰块一样冷静。程宗扬刷的合起折扇,啪的往桌上一拍,横眉竖目地说道:“姓剑的!昨天说好大伙谈生意,结果你杀我部属、伤我手足,这笔帐该怎么算!”

程宗扬故意恶人先告状就是想激怒剑玉姬,结果剑玉姬不动声色,反而是旁边的齐羽仙寒声道:“你以谈生意为名暗设圈套,若非仙姬识破你的诡计,受伤的何止西门!”

“放屁!说好是仙姬和大官人来谈生意,露脸的只有西门狗贼一个,明明是你们毁约在先!何况你们只伤了西门狗贼和巫妖婆两个人,我们死伤是你们的十几倍!”

齐羽仙反唇相讥,“翻江会的不是人吗?”

“齐姐!你还有没有良知?”

程宗扬痛心疾首地说道:“翻江会那群渣都是你们送来挨刀的炮灰好不好!先让他们帮你们做脏活,再让我们帮你们杀人灭口,你们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哪里有程 公子精明?”

齐羽仙道:“手下豪杰尽出,还请出宫里的郭大貂珰, 公子的手伸得好长!”

“哪来的郭大貂珰?”

程宗扬矢口否认,“就是一个赶车的!你没闻到那鞭子上一股马粪味吗?”

两人唇枪舌剑,不肯在气势上认输。旁边一道柔和的声音道:“荡星鞭乃敝宗之宝,得 公子赐还,妾身感激万分。”

程宗扬打定主意胡搅蛮缠,先摆足气势好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得筹码,但剑玉姬淡淡一句话让他火气尽去,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程宗扬暗自警觉,顺势往椅上一坐,没好气地说道:“你派人下帖子,我人也来了、茶也喝了,要谈什么赶紧,我没工夫和你们磨牙。”

剑玉姬没有再兜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听说江州有物名为水泥?”

程宗扬一怔,开玩笑道:“仙姬不会也想做水泥生意吧?”

“正是。”

这是送上门来挨宰的啊!程宗扬拉长声音,“这事可不好办啊……”

话音未落,程宗扬忽然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却是齐羽仙全无预兆地出手袭来。

程宗扬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动手,急忙低喝一声,一掌拍出。性命交关的时候,程宗扬再不藏私,丹田气轮一动,那些由白光凝聚成的光点刹那间汇集起来,掌心现出一层烈日般的光芒。

双掌相击,两人身体都是一震。齐羽仙虽然修为高出程宗扬一筹,但程宗扬的九阳神功是全身真气凝成,攻势最为犀利,齐羽仙这一掌又是立威为主,并非伤人,在他掌下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因为掌力逆冲,衣袖被劲气震碎,露出一截雪白手臂。

齐羽仙身体一滑,接着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却是一把制住李师师,把长剑架在她的颈中,冷冷道:“把水泥的做法拿出来,饶她不死!”

程宗扬大感后悔,他实在过于自信,从理性角度判断黑魔海确实有心谈生意,不会玩什么花样;谁知道人家谈生意不假,却不仅想要金蛋,还想把下金蛋的母鸡一并抱走。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齐羽仙冷笑一声,剑锋一紧,就要划破李师师玉颈细白的肌肤。

程宗扬叫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把水泥的制法拿出来!”

程宗扬一脸惶急,却见李师师用左手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悄悄打个手势。

“水泥制法并不稀奇。”

李师师脸色雪白,声音有些发颤,口气却十分冷静,“但用料必须是江州河底的泥沙,你们只要能占住江州,将制法告诉你们又如何?”

“住口!”

程宗扬厉声喝斥道:“谁让你把这等机密都说出来!”

齐羽仙却不领情,冷冷道:“天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哪里还是机密?”

“阿齐,放手。”

剑玉姬温言道:“今日与程 公子谈生意,何必要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剑玉姬发话,齐羽仙终于罢手:“若对仙姬不敬,当心你的小美人儿。”

说着收起长剑,放开李师师。

程宗扬扶起李师师:“黑魔海原来是这般做生意的,我盘江程氏伺候不起!告辞!”

说着拂袖而起。

“ 公子留步。”

剑玉姬柔声说道:“阿齐一时鲁莽,险些伤了师师姑娘,都是妾身管教不严。”

她敛衣施了一礼,道:“为表歉意, 公子若想知道如瑶小姐的下落,妾身倒是略知一二。”

程宗扬心生警兆,暗叫这绝对是陷阱,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剑玉姬。

剑玉姬道:“ 公子只在建康寻找,却不知云家因此事颜面无存,恚怒之下,已经把如瑶小姐送往汉国。”

程宗扬恍然大悟,难怪他用尽手段也打听不到一点消息。看来林清浦推测黑魔海的主要势力在汉国,有七、八分属实,至少她们的消息比自己要灵通得多。

“如瑶小姐如今在首阳山下的舞都城,身边有十二名护卫、八名仆妇和两名丫鬟,身体安泰,衣食无忧。”

剑玉姬从容道:“ 公子能否坐下谈谈呢?”

程宗扬返身坐下。他拂袖而去不是装装样子,这两个贱人明显用黑脸、白脸这种老掉牙的手法引他入套。而且剑玉姬抛出云如瑶的消息也不是安什么好心,分明暗示自己,云如瑶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了如指掌——今天的生意自己想谈也得谈,不想谈也得谈。

剑玉姬切入正题,“听说 公子有意出让各朝的代理?”

“没错。”

剑玉姬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黑魔海有意接下秦、汉、晴州三地的水泥生意。”

程宗扬心头火起,讽刺道:“你们何不干脆连唐国也要?北三朝加晴州,六朝过半的生意都给你们得了。”

“唐国已由晋国金谷石家代理,怎好夺人之美?”

程宗扬默念两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然后堆起笑容:“原来是谈这个!好说!好说!如今水泥的市价,仙姬想必也知道,一石一枚金铢,代理九折!为了避免市场垄断,我们盘江程氏的规矩是每家代理商最多只能做一朝的生意。出于公平起见,每朝我们会选三家代理商入围,同场竞标,价高者得,每次代理权为一年,欢迎仙姬来投标!”

齐羽仙冷冷道:“秦、汉、晴州三朝,一个都不能少,代理价五折!”

程宗扬摊手道:“那就没得谈了。做生意讲的是一个‘信’字,有规矩大家都不遵守,你觉得挺痛快,可我若这会儿答应下来,出门就不认呢?再说三朝的市场那么大,就是让云家来做也不可能一口吃下。依我看,只要一个晴州还好商量,何况晴州有名的金山银海,利润比别处只大不小。”

齐羽仙还待开口,剑玉姬抬手拦住她,“好,便是晴州,价格每石一贯。”

“一贯?”

程宗扬叫苦道:“仙姬你没烧过水泥!从河里挖来河沙,用上等的松木来烧,火候差一点,整窖都成废料。工钱、料钱、脚力钱……价钱比种粮食只高不低!一贯的价格,我早把裤子都赔光了!”

“ 公子说多少?”

“每石两贯,最多八折!”

“价格如果变动呢?”

程宗扬迅速盘算一下,他对水泥的心理价位其实是每石一贯,但现在水泥刚刚问世,属于稀缺物品,每石卖到一个金铢丝毫不成问题。这个时代最缺乏的就是建筑用的黏合剂,高等级城墙往往要用糯米汁甚至蛋清黏合砖石。用水泥掺上沙子作成的混凝土,相比之下质优价廉得多,效果更是天壤之别。给予代理商八折的优惠,他其实占了大便宜,如果他贩运出售,单是运费和经营店面至少要三成的成本。

“如果价格变动,一律按成本价八折。”

“可以。”

剑玉姬一口答应,然后道:“我要 十年的代理权,无偿。”

程宗扬叫道:“代理权一年为期,这个没商量!”

剑玉姬淡淡道:“如果三天之内,我把黑魔海所有部属都撤离临安呢?”

程宗扬一愕。

“如果免去代理费用,我黑魔海承诺,三年之内除购买水泥以外,不踏入宋国半步,如何?”

程宗扬心念电转,这等于是剑玉姬承认在宋国的布局全盘失败,放弃进一步的行动。这个喘息机会对他太过重要,他的势力扩张虽快,但缺乏根基。三年时间足够他稳住脚步,在宋国扎下根,到时即便黑魔海卷土重来,他也能让他们铩羽而归!

这样优厚的条件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这么答应下来,也太对不起六朝的各位奸商。

“五年!”

程宗扬道:“你们五年不踏入宋国半步,我给你三年的无偿代理权。”

“五年无偿代理,还有购买的优先权,必须保证如数供货。”

双方争执多时,最后敲定:黑魔海无偿获得晴州水泥销售五年的代理权,每年配售额度不低于二十万石;一百万石以内的需求,盘江程氏必须如数供货。每石价格不超过十六银铢——这是按照目前每石两贯的售价计算,如果盘江程氏下调水泥售价,黑魔海同样获得八折优惠。

双方逐项谈妥条款,程宗扬刚松口气便看到剑玉姬取出一份契约,上面的条款与刚才谈定的内容丝毫不差,只剩双方签字画押的位置还留着空白。

程宗扬盯着这份完整无误的契约,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枉自己又是拍桌子又是斗心眼,结果分毫不差,全在这贱人的算计之中。

半晌程宗扬才冷笑道:“不如你连字也替我签好得了,模仿字体这种小事,对你们黑魔海来说还不简单?”

剑玉姬坦然道:“ 公子的笔迹模仿起来并不甚难,画押却是不易。”

程宗扬先提笔签下名字,然后当着剑玉姬的面把毛笔掉转过来,用笔管醮了墨汁,写下英文的花体签名和日期——即使黑魔海能把自己的字迹模仿得一模一样,把日期照抄下来也没用。

双方各留一份契约,然后击掌立约。

程宗扬拿起酒杯,笑眯眯道:“祝大家合作愉快!cheers!”

离开丰乐楼,程宗扬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地,连步履都轻快许多。

自从发觉黑魔海在临安的踪迹,程宗扬的心头始终笼罩一团阴影。如今剑玉姬主动收手,顿时让他感觉到一阵难得的轻松,像憋着一口在暗 无天日的水下游了多时,终于浮出水面,看到满天星光,呼吸到新鲜空气。

用荡星鞭为引子,晴州一地水泥生意的五年代理权,换来游婵和黑魔海五年不踏进宋国的承诺,这笔交易实在很划算。程宗扬禁不住想到,说不定剑玉姬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对象。

“ 奴家觉得这个交易很奇怪。”

李师师皱起蛾眉,“黑魔海为什么要改行做生意呢?”

“缺钱呗。”

程宗扬道:“黑魔海在各处扩张势力,肯定要买房子吧?养手下也要花钱吧?购买房产、培养人手、拉拢各方势力、收买高手,还有交通、住宿、公款吃喝、员工福利……哪样不要钱?黑魔海老本被岳鸟人掏个精光,如今摊子又铺这么大,不缺钱才是怪事。光明观堂好歹有门手艺可以养家,黑魔海难道摆摊卖巫术挣钱?”

李师师偏头道:“ 奴家觉得不这么简单。”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黑魔海这么突然收手,确实有点奇怪……”

李师师道:“如果她们就是做生意,你会按约定卖水泥给她们吗?”

“当然会。”

程宗扬认真道:“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如果只凭个人好恶,觉得是好人就多卖贱卖,觉得是坏人就不卖,这生意做不长。”

李师师仔细品味这句话,程宗扬道:“对了,刚才那一剑没伤到你吧?”

李师师道:“她剑上有道真气护着锋刃,只是吓唬人罢了。”

程宗扬笑道:“好在你给我打个手势,要不我真被吓住了。”

李师师美目露出好奇的神情:“水泥真是用江州水底的泥沙烧成的吗?”

“ 阿弥陀佛。”

程宗扬煞有其事地竖起手掌,“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临安,太尉府。

陈列各式珍玩的书房内,高俅把玩一只三、四寸高的羊脂玉瓶,点头道:“好玉料!好手艺——你倒耐得住性子,隔了一天才来老夫这里。”

程宗扬毫无形象地半靠在太师椅上,没好气地说道:“高爷跑得比兔子还快几分,要不是小弟在后面顶着,黑魔海的妖人恐怕早就杀上门来了。”

高俅倒是毫不脸红:“屠龙刀是岳帅的遗物,怎敢有半点闪失?”

“你若不放心,直接下场替我打啊!干嘛还藏头露尾的?”

高俅放下玉瓶,用丝巾抹了抹手,“老夫若是泄漏身份,只怕坏处远在杀敌之上。”

这倒没错,高俅的身份若是曝光,将是程宗扬和星月湖难以弥补的损失。程宗扬此来不是兴师问罪,他歪着身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有件事要禀知太尉。”

“哦?”

“我刚和黑魔海达成协议,他们承诺五年之内不入宋国半步。”

高俅眼锋犹如刀光闪过,“当真?”

“我刚在丰乐楼和剑玉姬签了契约,”

程宗扬道:“十成不敢说,七、八成可信还是有的。”

高俅第一个反应是:“你们杀了谁,让黑魔海不得不收手?”

程宗扬长叹一声,“只是重伤两个,大概还死不了。”

高俅静道:“如此黑魔海为何要让步?”

程宗扬笑道:“太尉有没有兴趣做生意呢?”

高俅没想到他会拉开话题,“什么生意?”

“水泥专卖。”

程宗扬道:“晋、唐、宋、晴州都定下了,还剩秦、汉和昭南。太尉有兴趣,不妨也参一份股。”

高俅闭目想了片刻,“黑魔海得了晴州?”

程宗扬佩服地竖起拇指,“太尉明察秋毫!”

高俅冷笑道:“黑魔海倒是改了路数——汉国给我留着。”

“汉国生意那么大,太尉自己能吃下吗?”

高俅道:“朝中同列众多,非独老夫一人。”

“我没听错吧?”

程宗扬坐起身,“咱们大宋的官员是准备组团去汉国做生意?”

“挣钱的事,谁不肯做?”

“但你们是宋国的官哎!跑到汉国做生意,合适吗?”

高俅嗤笑道:“少见多怪!我且问你,哪一朝官员准许经商?”

程宗扬皱眉想了半晌,“昭南?”

“不错,”

高俅道:“昭南是封君制,连正经的官员都没有,只有君长和家臣。其余五朝,官员不许经商都是朝廷律例。”

“这和你们去汉国做生意有关系吗?”

“国有国法,官有官策。既然朝廷不许官员在本国经商,在境外置办产业总管不到吧?因此宋国官员在汉国置办产业、汉国官员便在唐国置办产业、唐国官员又在晋国置办产业。至于在晴州有生意的更是车载斗量。”

“这种事朝廷不管?”

“不与本国百姓争利,何必多管?何况朝中官员在他国的产业,谁又管得过来?诸朝官吏对此都心知肚明。论起来,我们在汉国做生意倒比在宋国更方便些。毕竟在本国多少要避嫌,若被人反咬一口更是得不偿失。生意换到汉国,只要透出消息,各级官吏能帮则帮,即便帮了也不会被人揪出错——毕竟他们在我们宋国也有生意。”

程宗扬呆了半晌,“天下官吏一般黑啊!干!六朝各自为政,下面的官吏倒是先联手组成统一政府。在我听来效率恐怕比正牌官府还高。”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关系自家生意,谁能不尽心呢?”

程宗扬摇了摇头,官员们不愧都是聪明人,硬让他们摸出一条新路。

“那么就是汉国。太尉挑几个人,把生意先做起来。”

高俅一口答应,“好说。”

“还有,”

程宗扬道:“我是认真的——这趟生意,把高智商带上。”

高俅道:“老夫已经给商儿请了恩荫,如今有官职在身。若说历练,商儿 年纪尚小,再过几年不迟。”

“再过几年就晚了。”

程宗扬道:“我知道太尉是怕衙内有什么长短,但恩荫又吃不了一辈子,把他放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高俅犹豫半晌,摇手道:“不妥不妥,此去汉国关山千里,万一有事,老夫鞭长莫及。若要历练,唔……去太学如何?”

程宗扬脸都黑了,“去太学?难道太尉准备让衙内考个状元?”

高俅捋着胡须欣然说道:“商儿为人甚是聪明,只要用心,考个三甲也不甚难。”

程宗扬真见识高俅护犊子的架势,就高衙内那花花太岁,还参加科举,考上三甲?恐怕整个天下只有高俅自己相信干儿子能考上吧。

“得,反正又不是我干儿子。”

程宗扬伸个懒腰,随意道:“听说陛下赐了太尉一壶珍珠?”

高俅收起笑容,手指在椅上轻轻敲着,良久才道:“陛下虽然英明,但老夫终究是个武人,难入中枢。贾太师纵然有百般错处,稳定朝局却少不了他,若真出事,国中必定大乱。因此这份赏赐,老夫已经回绝了。”

程宗扬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扯出这个爆炸性的内幕,顿时吓了一跳:“陛下让你除掉贾太师?”

高俅微微颔首。

程宗扬心头一阵翻腾,太皇太后吩咐此事时,自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赏赐给高俅珍珠,是为了让他意识到宫里对他的信重,好继续为宋主忠心耿耿地控制军队。谁知宋主竟然擅作主张,要借高俅的手除掉贾师宪。

贾师宪又不是董卓、王莽,虽然有些揽权,但没有篡位的心思,这么急切想除掉他就为了掌握权力,这位陛下对权力的 欲望够旺盛,性子也未免太急躁了些。

沉思间,桌上忽然一沉,多了一柄长刀。

屠龙刀比寻常刀剑重了许多,单手放在桌上虽然不是难事,但像高俅这样随手一放,数十斤的刀身撞在木头上而没有半点响动,却不 容易。

程宗扬道:“原样奉还!我说借来用用吧!瞧,连毛都没少一根。”

高俅道:“此刀虽然锋锐如常,却已少了神韵。”

程宗扬有些心虚地干笑道:“太尉这番话好玄妙……”

“老夫与这屠龙刀相伴十数年,旁人看不出来,老夫再不知晓其中变化,岂不成了瞎子?”

程宗扬只好道:“其实我这会儿赖着不走,也是想问问这事,就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但说无妨。”

程宗扬把自己与名为剑玉姬、实为齐羽仙交手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略去生死根的变化。

高饿沉默多时,道:“你竟然能得此机缘,难怪八骏肯视你如手足。”

“你别兜圈子了,我一直提着心。乱吃东西,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你可知此刀是以珊瑚寒铁制成?”

“知道。听说珊瑚铁是海底出的奇铁。”

“不错。”

高俅道:“珊瑚铁除了锋锐异常,传言还有桩神异之处——以此为兵刃与人交手,每次挡格都可以将对方的力道纳入其中。”

这难道是岳鸟人所向无敌的秘密?程宗扬脱口道:“岳帅当年纵横沙场,愈战愈勇,是不是因为这把屠龙刀能吸收碰撞的能量?太尉有没有试过?”

“老夫收藏屠龙刀已有十六年,对此传言试过无数遍,但从未能从刀中汲取一星半点的力量。据老夫所知,能从刀中汲取力量的除了岳帅,只有你一人而已。”

这究竟是 穿越者的异能,还是岳鸟人和他一样也有生死根?每次挡格都可以吸收力量,难怪岳鸟人要用珊瑚铁做成一把刀;如果换作他的匕首,储能空间恐怕只有屠龙刀的百分之一。

但这些仍然无法解释丹田的异变。除了珊瑚铁的神异,至少还有一个可能性——他同时修习的九阳神功和太一经!

这两门绝学都是程宗扬不能说的秘密,即便说出来,高俅也未必能帮得了自己,好在他丹田的气轮还算稳定,等见到殇侯问他更有用一些。

高俅摩挲刀鞘,一向城府深严的他竟然流露出几许不舍,低叹道:“也许你才是它命定的主人。”

程宗扬笑道:“不如给我好了。”

高俅坚决地摇摇头,“高某不敢负岳帅所托。”

“岳帅……是不是说他会回来取这把刀?”

高俅微微颔首。

程宗扬心想:我就知道!岳鸟人把充能完毕的屠龙刀放在高俅这里,与布下太皇太后这枚棋子一样,都是给他自己安排的后路!

第八章

回到翠微园,秦桧、林清浦、匡仲玉和冯源正在临湖的花厅聊天,听到程宗扬与剑玉姬谈妥的条件,冯源讶道:“黑魔海全面撤出宋国?程头儿,水泥有这么赚钱吗?”

“不对!”

匡仲玉激烈地说道:“你和黑魔海打的交道太少!她们绝不会平白无故这么慷慨!”

林清浦沉吟道:“剑玉姬虽然智计百出,黑魔海人手不足的缺陷却难以弥补。如今黑魔海在宋国的布局已经失败,收缩势力也在情理之中。”

秦桧道:“剑玉姬绝不会因为一个理由而放弃全盘布局,肯定还有一个甚至两个以上的缘由。”

冯源道:“让我说,黑魔海八成在宋国根本没几个人,现在收手花不了几个钱,倒省了一大笔代理费。”

“黑魔海单在临安就有凝玉姬、陆虞侯等人,西门庆还拜蔡元长做干爹,势力绝不会小。”

李师师鼓足勇气道:“即便剑玉姬承诺撤离,肯定会留下几个暗桩。”

程宗扬道:“留些暗桩是情理之中。但剑玉姬既然放出话,肯定不会让咱们抓到 把柄。不然咱们找到证据,翻脸收回代理权,她们无话可讲。奸臣兄,你在想什么呢?”

“以属下之见,剑玉姬肯让出宋国的原因虽然难明,但反过来想呢?”

秦桧道:“也许剑玉姬的用意正是让 公子留在宋国,专心经营生意而无暇他顾。”

秦桧一番话让众人都深思起来。

良久,林清浦道:“会之兄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公子在南荒便坏了鬼巫王的事; 公子在建康便坏了晋宫的事; 公子在晴州便坏了晴州分舵的事; 公子在宋国,又坏了林教头的事。也许剑玉姬正是以退为进,把 公子留在宋国,或者是云水以南。”

匡仲玉忽然道:“属下从江州赶来时,洛都消息已有月余未曾传来。”

众人都朝匡仲玉看去。

匡仲玉看了一圈,发现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才道:“岳帅有位故交在汉国多年,身居高位,与我星月湖关系极深,一直有人往来传递消息,近来消息却中断了。”

林清浦皱眉道:“没有派人联系吗?”

“江州战事方殷,抽不出人手。宋国撤军之后,孟上校便派人赶往洛都,从江州到洛都,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月。如果找不到设斋的影月宗法师传讯,只怕两个月后才能传讯回来。”

沉默片刻,程宗扬缓缓道:“剑玉姬不是想把我留在宋国,事实上,她在席间故意露出口风,引我到汉国去。”

程宗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剑玉姬透出云如瑶的下落时,除了暗含威胁,还给他设了一个圈套。云如瑶的事,他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带足人手上门去挨云家几位爷的臭骂,而且剑玉姬的退让肯定会使他在宋国境内竭力扩张,单是五处钱庄就要留足够的得力人手。黑魔海人手不足,他能用的人又有几个?

如果不是秦桧一语点破,匡仲玉又道出洛都信息中断的事,他很可能连秦桧都留在临安, 一个人偷偷溜到舞都,先磕头认错再任打任骂。到时用不着黑魔海精英尽出,只要剑玉姬出面,他也许就回不来了。

这贱人算盘打得好精,简简单单一句话,包含利诱、威胁、圈套,可恨的是他明知道这贱人设下陷阱,不怀好意,但又忍不住不跳。

“任她诡计百出,我就一招!”

程宗扬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她既然让出宋国,我就先占住!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 行三年,她们老实做生意便罢,如果想玩什么花样,反正宋国禁军都被打跑了,惹急了索性把星月湖兄弟们拉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如释重负,都道:“正该如此!”

程宗扬还有一个猜测没说出口——剑玉姬肯退出宋国,多半还有一个原因:郭槐。剑玉姬眼光过人,郭槐的身份瞒得过别人,绝瞒不过她。这种局面下,他随时可能不按江湖规矩,暗中动用官府的力量打击对手。黑魔海先手已失,在宋国的局势全面陷入被动,这是黑魔海必须撤出宋国的第四个理由。也许还有更多原因,但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众人集思广义推测出黑魔海这笔交易背后的真实目的,程宗扬随即安排对策。

“会之,你找一下姓孙的,透过皇城司的路子摸摸黑魔海的底。我猜测皇城司的线索不少,但他们的心思没放在黑魔海上,大多数都忽略了。你找找有没有蛛丝马迹,如果能挖出哪个暗桩没撤,就是她们不遵守约定,翻脸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

“清浦,你联络孟老大问一下洛都的事。顺便问问花和尚和林教头有没有到江州。”

“是。”

“老匡,临安你比我们几个都熟,听说城里有专门售卖符箓、法器的地方,你是行家,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护身防御之类的好东西,价钱不是问题。”

“是。”

“冯大法,把你的手雷再做小一点,威力再大一点。”

“不成啊!”

冯源道:“那东西太费钱了!我试过,要是不用龙睛玉,只用火捻,威力只有十分之一,勉强能把铁壳炸碎。龙睛玉越大,威力越大。”

程宗扬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不是冯大法水准不够,主要是这个时代的火药威力差得太远,用来放鞭炮还行,当武器只就像岳鸟人那门吓人的大炮或不可靠的地雷一样,用来对付普通人还凑合。如果不用龙睛玉当引子,单纯靠火药的力量,炸开的铁壳就像几只黑乎乎乱飞的屎壳螂,随便来个高手,顺手拍飞还不会耽误赶路。

用了龙睛玉之后,手雷的威力立刻狂升,但相应的,大规模装备军队成了 幻想,毕竟谁都没阔到拿一堆龙睛玉砸人的程度。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被炸死的士兵恐怕还没有龙睛玉值钱,把龙睛玉换成银铢直接收买,说不定还更快。

“不用太多,给我做十个就行,”

程宗扬交代道:“最多念珠那么大。”

冯源虽然肉痛也答应下来。

李师师道:“我呢?”

“你好好养伤。”

程宗扬道:“养好伤,我还有件要紧的事交给你。”

“什么事?”

程宗扬笑道:“先不告诉你。”

李师师没有再追问,“好啊。”

众人各自离开,分别去办事。匡仲玉却缓了一步,等众人走后才道:“那人并非高官。”

程宗扬打断他,“是孟老大让你告诉我的吗?”

匡仲玉点了点头,“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我恰巧是一个。不知 公子在晴州时是否听 说书人提到岳帅留有宝藏?”

“难道是真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

匡仲玉道:“岳帅出事前,曾往洛都运送一批东西,随行的就有匡某。”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匡仲玉道:“但接收的人是洛都书院一位山长。按照约定,他每月会报一次平安,用的暗语是《易经》的句子,每月一句。”

山长是书院主持的称号,也许没有人能想到岳鹏举会私下结交一位文人。

“如果传来的暗语是‘日出东方’,意味着时候已到,他将把这批物资交还给我们。”

匡仲玉道:“但孟上校刚得到消息,这次的平安信没有传来。按时间推算,如果出现意外,当在这一、两个月间。”

“江州起事,他也没有把这批东西交给你们?”

匡仲玉摇了摇头。

程宗扬暗自诧异。岳鸟人搞什么鬼?那批东西不会是他的 穿越 日记吧?

“孟上校说,既然没有这些物资,我们也守住江州,能不能拿到倒在其次,要紧的是岳帅那位故交的下落。程少校忙于宋国事务,无暇分身,已由斯中校动身赶赴洛都。只是程少校身为校官,需要将此事知会少校一声。”

程宗扬放下心来。有斯明信在,这件事用不着他操心。况且再珍贵的宝藏,如果用不上就和没有一样。

匡仲玉说完,从身后拿出一根竹竿,竹竿上挑着一幅卦旗,上面写著“铁口神算”配合他的须发,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样。

程宗扬笑道:“老匡这身行头不错啊。”

“无量天尊。”

匡仲玉稽首一礼,煞有其事地说道:“客官印堂发亮,已是红鸾星动。天缘在北,红线相牵。天予不取,必受其殃。切记切记。”

“匡大骗,你这唱的哪一出啊?”

“天机不可泄漏, 公子只须往北一看便知。”

匡仲玉说罢飘然而去。

“匡大骗,你这唱的哪一出啊?”

程宗扬琢磨半晌也没弄明白匡仲玉是什么意思,左右无事,索性往北走去,看看这老骗子玩什么花样。

翠微园临湖而建,北面是后花园。像高俅这样的大贪官,能被他看中的 园子当然不差。花园内古木参天,花树相映,还有座七、八丈高的假山,全用玲珑奇秀的太湖石堆叠而成。程宗扬虽然在园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整日奔忙,还是头一次来花园赏玩。

由于整个内院都被他占据,原来高府的家丁仆人都在前院,此时花园内空无一人,只有高树蝉鸣,流水淙淙声不绝于耳。

虽然对剑玉姬的目的难知根详,但黑魔海退出宋国,至少是不公开活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论剑玉姬有什么手段,她既然退出,在宋国境内就没有黑魔海的威胁。这个巨大阴影一消失,程宗扬只觉浑身轻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杯,为自己庆祝一下。

背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道声音娇媚地说道:“程爷……”

程宗扬一个激零,难道让老匡那大忽悠说准了?真的是天降艳福?等他转过身看清身后的女子,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妇人打扮媚艳,举止妖冶,除了黄氏还能是谁?都是被人啃过多少次的烂桃了,也能叫艳福?老匡太能糊弄人了吧?

如果是平常,程宗扬也许有心情和她乐上一场,但如今房里除了凝美人儿,还有卓大美人儿,哪个不比她强上几倍?偶尔尝个新鲜就罢了,送上门就用,他没那个心情。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说过了,药在师师姑娘那儿。”

黄氏娇滴滴地依过来,抱着他的手臂,用丰满的胸部摩擦着央求道:“师师小姐说药有毒性,不肯让 奴家用……”

“瞎说!有那么好的毒药吗?肯定是你敲门的方式不对!那 丫头耳根子软,好好求她,她磨不过你自然就肯给了。”

“程爷……”

“再来磨我,小心你往后连园门都进不来。”

黄氏只好乖乖闭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程宗扬无奈,只好道:“就说我说的,给你好了。”

“多谢程爷!”

黄氏得了这句话,立刻欢天喜地自去寻李师师。

程宗扬摇了摇头,像黄氏这种拿身体当本钱的浮浪妇人,在他眼里和游婵没得比。 逢场作戏的勾当,她不在乎,自己就当闲暇时散散心,要是认真反而错了。

打发黄氏,程宗扬对那座假山来了兴趣,他穿过竹径,刚转过弯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沿着小径缓缓走着,她穿着薄薄夏衫,身材纤柔,腰肢不盈一握,丰满的臀部却浑圆肥翘,在白色丝绸长裙里柔柔扭动,显露出诱人曲线。她脚步舒缓,腰臀的扭动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韵律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艳态横生,充满成熟妇人媚致入骨的风情。

看到那个背影,程宗扬心里一热,随即又冷静下来——那女子不是外人,正是李师师的生母、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夫人,阮香琳阮女侠。

想必阮香琳还不知道李师师刚回来,否则依她的性子,正该趁这机会跟女儿说高衙内的好处,让她早日嫁过去光宗耀祖,哪里有闲情到花园散心?

花园?程宗扬忽然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遍。

风过树梢,枝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整个后花园除了自己和眼前的美妇,再无旁人。程宗扬心头一阵狂跳,莫非这是老匡说的桃花运?但阮香琳满门心思都在高衙内身上,从不把他这个小商人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和设计好一样,特别在这里等自己?如果一厢情愿地凑过去,却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可糗大了。

程宗扬把拳头放在嘴边低咳一声。两人相距尚远,平常女子也许听不到,但以阮香琳的耳力,听不到才见鬼了。

阮香琳却像是真的没听到,仍是缓步走着,但仔细看时,她腰臀的摆动有点微妙变化,风情更显秾难。

程宗扬再不明白其中蕴藏的意味就真是个傻瓜了。虽然不明白阮香琳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一开始连女儿都不肯嫁给他,到现在主动显露风情,但这些不妨碍程宗扬改变念头。

平心而论,阮香琳着实是出众的美妇人,难怪高智商那小崽子一见她就动心思。当日在野猪林,他把她从头到脚看个精光,那身美肉白花花的耀人眼目,若不是念着李师师的体面,他早就把这颗大白菜拱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翠微园他就见过一次,野猪林又是一次,现在她主动送上门来,他再推三阻四就太虚伪了。

不过阮香琳虽然有意卖弄风情来引诱他,他却不好直接把这棵白菜拱了。这就好比你突然交了桃花运,遇到一个美女请你帮忙,帮完忙发现大家谈得很投机,接着邀请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酒吧喝一杯,喝完大家还意犹未尽,于是去酒店开房,水到渠成给双方留下一个美好的 回忆。

如果帮完忙,你直接说:不用谢,大家打一炮吧!这场识遇有九成可能会以一记耳光而告终——虽然原因和目的一样,但过程决定最终结果。毕竟阮香琳不是主动求上门来的梁夫人,也不是被当成礼物送上门来的凝美人儿,而是李师师的娘。

程宗扬琢磨着该怎么进入这个过程——对于这种半推半就的戏码,他完全是个门外汉。但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种勾引良家妇女的大行家,他也不是没见过——宋朝、偷情、土财主、美妇人——这简直是为西门大官人量身打造的啊!

忽然阮香琳脚下一滑,却是踩到石上青苔,不小心跌倒。她屈膝一手按着脚踝,似乎是扭伤了脚。

程宗扬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起阮香琳:“夫人可是跌伤了?”

阮香琳扭过头,风韵犹存的娇艳玉脸上满是痛楚,“原来是程 公子。”

她吃力地想站起来,一边忍痛道:“ 奴家只是扭伤脚,不妨事的。哎呀!”

刚勉强站起身,阮香琳又低叫一声,却是脚下无法用力,又跌下来。这次有程宗扬在旁边,她幸运地没跌到地上,倒是全便宜程宗扬,整个人都摔到他的臂间,让他温香软玉抱个满怀。

阮香琳与阮香凝是嫡亲姊妹,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 年纪大了几岁,身子更加丰腴柔滑。充满弹性的大圆屁股压在程宗扬腿上,隔着衣物还能清楚感觉到她肌肤的柔腻和香滑。

程宗扬满心绮念,说道:“夫人多半是扭到脚踝,走不得路,不如让在下看看。”

“多谢 公子,不用了。”

阮香琳仍在推辞,但她 挣扎几下,脚上终究使不上力气,只好颦着眉,无奈地说道:“ 奴家来时,看到那边有座山洞,尚能落脚。”

程宗扬扶着阮香琳的手臂,美妇的半边身体都依在他臂间,忍着痛楚,一瘸一拐地折回来。

这段路总共不过三、四十步,两人却走了差不多一刻钟。阮香琳那具熟艳胴体依在他臂间,无意识地与他的身体摩擦,不时展露出肉体诱人的曲线和迷人的弹。

她穿着一件淡红薄衫,虽然不是新衣却洗得干干净净,无论衣带、香囊还是凤钗珠履,都有种看似不刻意的精致。隔着衣衫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体香的柔媚气息,充满女性的诱惑。

阮香琳用眼角瞟着旁边的男子,心下不免时喜时忧,忐忑不安。起初她没有把这个外地商人放在眼里,一门心思都在太尉府的小衙内身上,后来接触渐多才慢慢留意这个年轻人。

当得知这个年轻人还有两个客卿的官职,阮香琳已经有些心动,虽然他品秩不高,其中一个是虚职,宝钞局主事又是新设的,但女儿嫁给他也不算差,若能当个正室也比得过小衙内的侍妾。

等到撞破黄氏和他的私情,阮香琳才发现自己小看他。留心打听之下,越来越觉得这年轻人来历不凡,不仅家底雄厚,与各方的交情也不是一般深厚,贾太师、高太尉、王宰相、蔡侍郎、吏部、工部、户部……当权的官员们处处都和他有来往。

难怪连黄氏这等官宦家的娘子也毫无廉耻地投怀送抱。

李师师一直没有告诉程宗扬,自从阮香琳看中这个新女婿后,早把高衙内抛到脑后,这些日子说的无非是让她早早嫁入程家,做个正房。

李师师自是不肯,阮香琳却越来越着急。她与那帮纨绔子弟厮混时,耳闻众人说起程 公子曾带来艳妇与众人荒淫,眼见又有黄氏的例子,认定这年轻人是个好色之徒。师师若再拖延下去,万一被人占先就悔之莫及了。

丈夫 年纪渐长,自从失了太尉府的镖,镖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阮香琳忧心似焚,正彷徨间,谁知天上掉下来一个活神仙,让她又遇上铁口神算的匡仙长。

看过女儿的生辰八字,匡神仙掐指一算顿时大皱眉头,说此女十八岁当遇贵人,若是一念之差,失此良机,不仅己身难保,还将祸延父母——与当年的测算一字不差,果然是真神仙。

即使是真神仙也没办法硬逼着自家女儿嫁人,阮香琳只好求问是否有破解之法?

匡神仙掐指算了半晌,只说了一个字:“有。”

便不再多言。

阮香琳恳求多时,又送份厚厚的谢礼,匡神仙才惜字如金地说道:“以母代女,未尝不可。”

匡神仙的指点使阮香琳芳心大动,女儿既然不肯,她若是能先攀上这个高枝,倒给女儿铺路。等师师过门,她再和他断了来往,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位姓程的员外正是血气方刚的 年纪,又是好色的性子,连黄氏那种姿色都能巴结他,以自己的容貌,只要肯牺牲色相还怕他不上钩?

阮香琳不是三贞九烈的妇人,当初为了讨好高衙内早已弃了名节,何况这年轻人看来比花花太岁好应付得多!

好不 容易走到山洞处,那山洞也是太湖石叠成,洞内已经铺了一片一人宽的芭蕉叶。阮香琳扶着程宗扬的手臂坐在叶上,然后背过身除下鞋袜,一手抚着脚踝。

阮香琳脚上的伤倒不是假的,她故意在山石上滑倒,这会儿脚踝处红肿一块,但远没有她显露出来的那么严重。

阮香琳一点一点揉摸脚踝,玉趾吃痛地并起绷紧。她一双纤足原本生得甚美,此时被翠绿的蕉叶一映更显得洁白如玉,不用回头,她就能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目光。

这年轻人的反应让阮香琳心下暗笑,她暗暗盘算:这样的小馋猫切不能轻易喂饱,第一次只让他尝些趣味,吊足他的胃口方好。

阮香琳柔声道:“多谢 公子, 奴家歇息片刻便是, 公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不行、不行,我去叫师师姑娘,”

程宗扬道:“万一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如果被师师看到,以女儿的聪明,她的这点心思就大白于天下。阮香琳当然不肯冒这个险,叹口气道:“师师这些天好生辛苦, 奴家的伤又不甚重,何必再让她担心?”

“要不我送夫人回师师姑娘的住处?”

程宗扬关切地说道:“这山洞又湿又潮,多坐一会儿恐怕会生病。”

“别打扰师师, 奴家坐一会儿便是。”

阮香琳道:“这山洞倒还好,纵然凉一些也无妨的。”

程宗扬抓了抓头,一脸憨厚地说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倒挺近,夫人如果怕打扰师师姑娘,要不到舍下休息一会儿?”

阮香琳低头道:“那怎么好?”

“没关系,反正我 一个人住,地方很宽敞。”

阮香琳推辞几句,最后柔声道:“那便有劳 公子了。”

程宗扬扶起她,笑眯眯地道:“夫人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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