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俩大汉便立即退到了一边去站着。
美妇人继而右手习惯性的一转,却是空空展示了一番她那双骨肉匀称的美手,并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
尺素回转身来,将怀里的小楠竹烟杆递了出去。女人轻笑一声,媚意天成,偏又带丝冷意,接过了那支烟杆。
掌心酥红,烟嘴碧玉,碧玉之下,和烟杆嵌在一起交接的地方,镌刻了两个娟秀如簪的小字。
寒烟。
一笑月寒烟暝,人间万事都休。
索寒烟。
孩子一句带着哭声的“娘”打断了尺素的回忆。
但见二楼之上,一面如圆盘年约三十许的婆子拎了个小豆丁在手里,一边两三个健壮的婆子还摁着一个跪倒在地正默默低泣的小娘子。
二楼的回廊上,每隔十步就站了一个小丫鬟,每一个小丫鬟靠着柱子的那一侧、齐眉高的地方都钉有一盏青鸟铜灯,小丫头的身后全都是闭着的一扇扇雕花木门,唯独小娘子和几个婆子身后面的那几扇门是大开着的。
尺素蹙了眉,没有说话,只见索寒烟手拿烟杆,轻柔的抚摸了两下,慢吞吞的开了口:
“阿娴,你怎的又哭了?莫不是忘了规矩。”
尺素看到,只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吓得二楼那位被擒住的小娘子发起抖来,呜咽着不敢出声。
几息之后,令人心痛的声音响起:
“妈妈,我求你,他是我儿子啊,我就想看看他……您别伤了他……”
“住口,”索寒烟轻轻一句便叫这小娘子收了声,扭头别有深意的又瞥了尺素一眼,“人家娘在这儿站着呢!”
二楼的小娘子闻言早已垂头泣不成声,有旁边的几个婆子把她拽着才不至于趴伏在地上。
尺素也已经木着了,但耳朵里还是传来索寒烟那听起来软软的偏又割人心窝肉疼的声音: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小鬼头闯进来惹的祸事我正好找着人来接了,别起那闲工夫的去胡思乱想……艳桐、荣娘,押她回去,晚上钱掌柜几个还要来谈生意呢……”
“住手。”
尺素听不下去了,喉咙里好似梗了一大坨冰,还是醋冻成的冰,又酸又冰沁人,冰刀子割得喉咙疼。
终于,她忍着疼开口了。
其实敞开了口子让那凉气冒出来她也没有好受多少。
只是她怕自己忍不住,这是她当凡人以来,第一次,有些忍不住想哭。
尺素不去看楼上,单盯着索寒烟瞧。
索寒烟冷笑一声,这个时候,她甜腻娇软的声音才是真的沁了冷意:
“住手?荣娘,按规矩,打。”
短短几个字,稀松平常的语调,这后面的残酷尺素早已不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