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一阵发凉,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说,还是不说?
说了,自己也不用留在宫里了,不说,自己也同样不好过。
“公主当时随便说了个顺口的名字,是什么,奴婢也不记得了,说得是已故文将军之女……”她战战兢兢,只好如此回答,但愿糊弄过去吧。
“那也不重要,你来是做什么?看看我的记性好不好?”泠滢看向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也不太高兴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那位公子真的去找您了,去文将军府上,找您了。”雨霏索性一口气说完。
“哦?很有趣啊,居然真的去找了?文将军的儿子是怎么说得?”
“他还能说什么,无非是一头雾水的阻拦着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那男子知道我骗了他,也不会久留在那里。”
“不会倒是不会,只是事情闹得有些大了,皇上也是惊动了,一会儿皇帝要见您的啊公主。”
“父皇怎么会在意这件事的,这件事又是怎么捅到父皇身边的?”
“那是因为皇帝向来器重故去的文将军,文将军府每一件事都必然过问,所以……”雨霏只好如实回答着。
“备车,咱们去文府。”思量许久,泠滢这样说到,眉头紧锁,脸色难看的很。
“哎!”雨霏赶紧应着去备车,泠滢则是重新沐浴。
淡妆初成,弱态含娇。
在雨霏的伴随下上了马车,一直向着文将军府行去,本以为一切顺遂,却没想到马车绊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唯一不太对劲儿的是,石头想是故意放上去的,车夫苦笑着下车想要搬走石头,却没留意谢云天已经闪进了车厢中。
“是你?”泠滢看见来者,本能的微微惊讶了,那日那个男子,自己还是记得的。
“没错啊,是我。”谢云天耸耸肩。
“你知道了吧,我是什么人。”
“知道了,当朝蕙芷公主,若璇。和文将军一比,还更甚。”
“对不起。”泠滢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并不是有意骗你的,名字也是我胡乱编的,当时说出身份也的确不好,希望你能理解。”她垂了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我能理解。”云天笑着:“但是你也要赔偿我一下吧……”
“赔偿,赔偿什么?公子看起来也不是金银打发的走的吧?”泠滢挑眉。
“给在下吹只曲子女吧,在下特意,带来箫来的,希望公主可以赏光。”
吹曲子,听起来也的确无伤大雅,泠滢便应下了:“好,那公子想听什么呢?”
“就吹《雨霖铃》吧,那是我姐姐喜欢的,她,似乎爱而不得正难过着呢。”
“那公子姐姐,想来也是痴情之人了。”她接过云天的过来的箫,轻轻的吹起隐隐有些呜咽却动人的声音。
“公主这曲子,很有意思。”云天听着陌生的旋律,笑了笑。
是,她今天并没有选择柳永的《雨霖铃》,她心里,没了凌寒,也就没了这份离别伤感。
“有些东西,听多了乏味的很,不如换个新鲜一些的吧。”知道云天所指,泠滢淡淡笑着回答了他。
“马车现在是在往哪里走了?”云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问。
“文将军府,总要说说明白的。”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文府,文府里,一片安宁,刚刚云天带来的闹剧似乎已经化的烟消云散了。
“文公子,很抱歉叨扰了,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人了。”云天笑着先解释,文将军的儿子却似乎无动于衷。
“既然话说到了,那我们还是先走了。”泠滢不耐烦的别过了身子。
“你们,自求多福吧。”文将军的儿子很奇怪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向一边侍女:“送客!”
就这样下了逐客令,让两人心中都不爽快,悻悻的退了出文府。
“公主回哪里?皇宫?”
“那是自然了,皇宫是我的家嘛……”
云天扶着泠滢上了马车,笑着叮嘱她多多小心,然后转身不再去看那马车一眼,走了三米开外,才缓缓而有力的说了一句:“我是残月国丞相之子谢云天,有机会,必然再来找寻公主。”
听见身后泠滢轻轻的答应,云天又向远处走着,一直不曾回头,泠滢的马车也就向皇宫而去。
蔚蓝的天空上,飞过一只羽毛洁白的信鸽。
信鸽飞得越来越慢,遥远的路途早已使它劳累,慢慢的,降落在谢云天暂居的屋子,咕咕的叫着。
谢云天取出装信的竹筒,又倒出其中的两封信,上面冷冽不失娟秀的字迹写着:
主子:
文清澄意识到自己身世,与皇室已经相认成了长公主,请主子决断。
疏影至上
云天:
此行一路可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遇见麻烦的事情,我们都很挂念你,早些回来,清澄的事,待你回来便细细商议。
第二封,并没有落款,也许,她不敢落款,也许,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落上自己的名字,直接的表达自己对云天的挂念。
而一向冷峻无情惯了的他,怎会在乎她是否关心自己,怎会在乎她说得,自己怎么想,该怎么做,清又怎么需要她来同意来过问?
清澄,也是个不省心的啊,居然是长公主?可笑,一向被当作敌人的皇室,现在成了自己的家,不知道清澄做何感想啊,不管她如何想,这个人,自己杀定了,不留祸患,是自己很小就知道的。
只是,这边这个随便一说都能说出文泠滢名字的蕙芷公主,又该如何?
罢了,先回残月,除掉该除掉的人,祸患,自己绝对不留,只是如果,她还有价值,他又怎么能这么快的丢掉?需好好利用才是,如今的皇室身份,才更方便自己利用她做事情。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骑马,一向野性的他,马车实在吃不消,一日功夫,回到了残月国帝都,神出鬼没的潜入皇宫,潜入清澄宫宇,皇上寝宫他进不去,区区一个公主宫殿,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现在正是夜里,清澄正睡得熟,云天跳窗而入,带进落在身上的雪花。
清澄显然是被吵醒了的,摸出枕下的匕首,用自己那花拳秀腿的招数,想要制服云天,而云天也抽出长剑,直接横在了清澄的脖颈上,清澄便闭了眼睛,等着剑锋划过洁白优美的脖颈。
“不自量力。”云天嘲讽的看着她,冷了声音,“你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功夫,还不都是我教的,如今竟也敢拿出来对付我?”
清澄睁眼一看,发觉是自己的主上谢云天,垂了头低声到:“主上,怎么是你,我……”
“嗬,原来我们的公主殿下,还记得我这个主上,我可实在担当不起啊。怎么样,是不是这宫殿住得舒服多了?你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了?”云天半自嘲到,眸子里充斥着不屑。
“清澄不敢,主上对清澄恩重如山,清澄怎么敢……”她愈发恭顺。
“不用说了,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你这么聪明,想一想。”云天横在清澄脖颈前的剑,又加重了力道,清澄脖颈旁边已经沁出了血珠。
“清澄知道,只是清澄不想就这么死了,清澄应该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主上这么快,就要费了清澄这步棋?”自比棋子,受人利用而理所应当无怨无悔,她不想这样,唯今之际只得如此,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主上向来不会留着,只有自己还有用,自己就还能活着!
“你很聪明,知道自己还有点用处。”云天又冷了声音,松了松剑锋的力度,“那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清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对上云天冷峻的眸子,她有些小小的失落与难过,自己喜欢的主上,拿着剑,架在自己脖颈之上,跟她谈着如何活下来的条件与筹码,这,自己以前,又怎么想过?
细细思索了一下,深深闭了眼眸,她轻启朱唇,话说得轻绵没有力度和底气:“凭我这个人。”
“凭你自己?”云天嘲讽的笑笑:“你没有资本说这话,至少,你身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了。”
“我把自己给你,够不够。”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信任,自己也愿意。
“你以为我会想要你么。”云天放下了横在她脖颈上的剑,显然是卸下了防备,对于清澄用自己做筹码,他颇为信任。
“如果你想要,今晚就可以拿走。”她的笑有些无奈,有些苍凉,她的身子,她自己什么时候心疼过,什么时候在乎过,什么时候属于过她自己。
“我想要随时都可以。”云天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枝,使她坐在自己身上,脖颈扣在清澄的右肩上。
两多红云轻轻的飞到了清澄脸颊上,今晚,他不会真的要吧……
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将她平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倾身上去,目光打量着她,清澄紧闭眼眸,别过脸去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情。
云天已经解开了她衣服的纽扣,褪下她的下裳,光洁白皙如羊脂玉的身体已经尽露人前,她不自在的轻微晃动希望遮拦一些她不着寸缕的身体。
“很听话嘛……”云天对着清澄轻轻呵气。
清澄红着脸轻轻动着,只得默默的流着泪,这是她自己说得,自己愿意的,她不应该哭的。
云天忽地站了起来,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冷冷沉吟:“我,不稀得碰。”
“不是要证明我的忠诚吗?不是要我用身体证明我自己的忠诚吗?你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这样来羞辱我!”她有些歇斯底里了。
“你早点睡吧,我,信!”他狠狠的咬住那个信字,似乎想让它更加可信一些,也似乎为了蒙骗自己。
为了得到他一个信字,为了让自己还能活下来,她得付出多大的代价,牺牲自己多少?
“谢谢……”她低声,不再去看他。
云天从窗闪略出去,带进丝丝寒气,清澄慢慢的穿回寝衣,抱住被子轻声哭了起来。
梧桐夜,三更雨,不道此心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