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有和大殿中每一个人谈条件的资本。

“周掌司，侦监司会是你的。”梁寻豫神色肃然，目光直视着周从说道。

“会是老奴的？只怕老奴一放下剑，陛下就会赐死我吧？这么多人，老奴确实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啊……”周从浅笑，幽幽说道。

殿内静极，夜晚的凉风习习入殿，吹得人身上心上都是一寒。

梁寻豫一双眸子微冷，此刻心绪却有些乱，指尖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老奴知道自己迟早会伏法，想必殿下也传信给了成一太师，皇城中这样多的人，任老奴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老奴只想求一道旨意。”周从没有理会众人的沉默，语气淡淡，微微抬眸说道。

“周掌司讲便是。”梁寻豫直视着他开口道。

他说的没错，江然前来不过是时间早晚，周从无论如何都逃不得。

周从眸色晦明难测，开口道：“侦监司里都是老奴的人，如今多半被殿下所扣押，老奴斗胆求一道旨意，愿陛下肯饶他们一命。”

梁寻豫怔然。

为别人求的旨意？

他明明可以开口替自己求！

求一道不死之身的圣旨护身符。

可他如今穷途末路，竟是为侦监司众人求旨。

这是为什么？

侦监司众人她本也不想赶尽杀绝，毕竟都是任人指挥的可怜人罢了，今朝围了皇城，有些人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做了谋逆之举。

可这话从周从口中说出，却实在让人心生奇怪。

和周从斗争了这样多年，周从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

他是那种就算走了败棋也要绝处逢生的人，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种似乎连抵抗都不想抵抗的样子了呢？

把事情闹了这么大，却这般潦草地收了一个烂尾。

实在不像是周从的作风。

可被周从青锋所胁迫的皇帝显然没有那样多的心思来想这到底是否合理。

皇帝只是听得这个条件，恨声道：“允！”

梁寻豫微微回过神来，走到殿内的一处案几旁，泼了半杯冷茶化了墨，手腕微动，提笔舔墨，下笔如飞，边写边道：“臣妹代皇兄拟旨。”

皇帝此刻心神不宁，只是仓促地应下，又告知她印玺在何处，看样子如今也确实是一心想保命，除了这大安江山仍必须在自己手中，旁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梁寻豫拟好了旨，又印过皇帝的玺章，将这圣旨拿到周从面前，开口道：“侦监司众人会被分散六部，全赦是律法所不容，也不可能，但可以谋个普通的劳役职位，平稳一生。”

周从眸色深沉，似笑非笑，“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