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客套,直起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帅帐,翻身上了帅帐外的烈马,一扬马鞭,骤然离弦。
但他才到大营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拦下他的是门口正中的一道红衣纤影。
马蹄在宋琬身前高高扬起,溅起细碎的飞雪,薛崇心中一紧,急忙停下。
“宋琬?”他带着火气叫了宋琬一声,眉宇紧紧地皱起。
宋琬不惧地和他对视:“你要去哪?”
“归凤城,三五日就回。”
薛崇松开了点眉头,没好气地回道,他当是他没提前和宋琬说,让宋琬生气了。
“长公主才刚走,你……”
“都走半个月了啊,她一离开视线我就想了。”薛崇强打起精神,不正经地回道,“小孩子就别操心了,我走了啊。”
他玩世不恭的模样让宋琬气急,竟忘了要说什么,而薛崇连这点时间都没有给她,说完就从宋琬身侧越了过去。
宋琬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气得跺了跺脚,想追又无可奈何。
寒寂的夜色落在她身上,平添清冷,凛冽的北风徐徐入体,让她打了个寒颤。
宋琬缓缓地低下了头,想起了她要说什么,她想问他和长公主的关系。
长公主能为他不远千里而来,她也见过他们的相处,情是真情,并非假意。
或许她做错了事……
长公主走后,她和薛崇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机会问,今日听说他在营中待了一整日,因而她匆匆赶回来,却还是错过了。
宋琬兀地生起了点不安,她还没来得及理清,远处跑来一个传话的士兵,言薛樊山令所有将领去帅帐议事。
宋琬遥遥地朝营外看了眼,敛了心事往帅帐而去,徒留冷月当空,月华如洗。
***
薛崇到归凤城的那日正值凌晨,归凤城中万籁俱寂,天色昏沉,他踏着月光进了主卧。
主卧中一支红烛已快燃到了尽头,摇曳的烛光洒下一团温暖,在见到睡得深沉的人时,薛崇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如释重负地倚在架子床的支柱上,身体虚脱到支撑不住,差点滑坐在地。
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缓了口气起身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回来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拥着盛娆倒头就睡。
盛娆一无所觉地睡到了自然醒,睁眼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熟悉的温度和怀抱让她犹在梦中。
她轻轻地睁开眼,入目就是薛崇带着胡茬的侧脸,他比除夕时更瘦削了点,脸上的线条更为凌厉。
下巴上的胡茬看得出来是刮过,但刮的时候三心二意,留下了这样滑稽的样子。
笼罩着盛娆的温暖让她无需确认就知这不是梦境,而是薛崇真的回来了。
她是猜过他会回来,但仔细想想还是不回来的可能更大,谁料他这样“不争气”。
盛娆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不免地柔软起来,仿佛是在糖酥中浸了很久,甜腻腻的。
她灼灼似火的视线都没有惊醒薛崇,他眼底的青色浓郁到让人忽视不了,配上稀稀疏疏的青须,透着股子颓废。
盛娆弯了弯唇角,伸手环住薛崇,放任自己又睡了个回笼觉。
她是被薛崇起来的动静吵醒的,他已放轻了手脚,但她睡得不算熟,而且离了那个宽阔的怀抱,空虚之感顿时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