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娆轻笑着点了下头,看着他不再留恋地转身,开门和关门之间没有任何停顿,快到风雪还未来得及呼啸而入。
盛娆收回视线,静静地望着两扇窗之间的缝隙,即使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出薛崇迈入风雪的修长英姿。
在出垂花门时,他已雪染白头了吧,会稍稍停顿一下,而后就头也不回地茫茫不可见。
在茶杯中的氤氲热气消了下去后,盛娆才动了动身子,她稍微推开点窗户,捧着茶杯轻啜了口。
院子里的脚印已经微不可见了,新雪飘摇遮盖在上头,细看才能看出点轮廓。
冷冽的风顺着窗缝而入,寒意逐渐蔓延至全身,盛娆拽了拽贵妃榻上的毯子,换了个舒适的姿态。
人在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以为自己能从容以对,但人走后,冷清泛滥。
除此之外,还有挥之不去的失落,在薛樊山和她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薛樊山。
她的确是一个人便可,不需要他站在身前,但他真走了,倒是难受起来了。
初尝这等郁结的心思,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
盛娆懒洋洋地放下茶杯,房门恰好被推开,姜荷端着盆绿梅进来,喜气洋洋。
“奴婢寻思着这寒冬腊月的,主卧里少了点生机,这株绿梅清雅宜人,正巧适合。”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绿梅摆放在窗边的架子上,在背对着盛娆时,欢喜的神情黯了些。
这大过年的,驸马来去匆匆,她想宽慰长公主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荷很快就敛了心思,回头又是一脸欢笑:“外头雪景不错,要是从凤凰阁俯瞰,想必极为壮阔。”
盛娆眨了眨滟滟的凤眸,娇婉道:“所以?”
“所以您要不要去瞧瞧?奴婢不介意再给您温壶清酒,叫几个人热闹热闹。”
盛娆捏了捏姜荷的脸,轻轻一笑:“本宫还以为是个假的呢。”
姜荷娇哼:“奴婢可就这一次好说话哦。”
盛娆懒洋洋地“嗯”了声,没有一下子就回应,她不太想出去,但又不想拂了姜荷的心意。
这么多年了,她家小荷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善解人意。
“不必叫人了,本宫只想小荷儿陪着。”盛娆故作娇媚。
姜荷脸色一红,俏生生地瞪了盛娆一眼,正要去拿披风就听盛娆道:“要那件黑狐裘。”
姜荷一顿,轻点了下头,心中涩涩的,难受得厉害。
现在再劝着,未免太晚了,何况若早知今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早些拦着了。
毕竟除了这些酸酸涩涩的不尽意,驸马带来的还有光怪陆离的绚烂。
姜荷没有深想下去,取来黑狐裘给盛娆披上,两人踏着酥松的积雪出了府,马车在宽阔寂寥的街道上慢行而过。
登上凤凰阁之后,银装素裹的归凤城乍然映入眼帘,茫茫的雪色一望无际,直连湛蓝的天宇。
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衣摆猎猎,铜铃叮咚,消散了盛娆心中的郁气。
她放眼望去,满城素裹之中,被雪打湿的高墙更显黝黑,黑与白交错间,一串串红彤彤的灯笼艳色横生。
盛娆手肘支在窗户上,抬手接了丝丝缕缕被风吹拂而下的雪霰,晶莹的细霰折射出斑斓的光彩,落在手心上留下细微的凉意。
“从前本宫要来,你百般拦着,错过了两年盛景,可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