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现在,皇姐也不肯说实话?”
“结局如此,其余的有何所谓。”盛娆淡淡地道。
“朕知道了。”盛齐轻轻地点了下头,拾了几次才拾起桌上的笔,嘶哑地道:“朕尚有事,就不送皇姐了。”
盛娆颔首:“本宫告退。”
她不带留恋地转过身,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盛齐叫住了:“皇姐。”
盛娆没有回头,身子微顿,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盛齐的下文,便径直出了乾元殿。
盛齐目视她的身影消失在朱红的殿门之外,风雪呼啸而入,吹淡了些殿内的暖气。
在寒凉的冷气被温暖吞噬殆尽时,盛齐凝视着紧闭的殿门,整个人笼罩在阴郁之中。
他不由地忆起了幼时有宫人在御书房檐下养的一只金丝雀,养熟之后,宫人逐渐放松起来,金丝雀的胆子也大起来。
宫人后来常常开着笼子让金丝雀出去透风,每回金丝雀都会自己反巢。
直到有一日,没有任何征兆地,金丝雀就一去不回了,徒留一个空荡荡的金丝笼。
他也忆起了当初在东宫当值的几个宫人,他自认待他们不薄,却一个个地被人策反。
后来那只金丝雀在御花园被他见到,折了羽翼,而那几个宫人不声不响地成了野兽的口粮。
他一向知道没有什么是永久的,靠感情的东西最不可靠。
因而他始终害怕他的皇姐有一日也会离他而去,那双宁静温和的凤眸再不会看着他,柔婉的笑颜也不会为他而绽。
他承认是他阴暗,但一点点窥探着皇姐舒展风姿,再无当初的影子,见到他时眼中也无烁烁华彩,有多心慌就只有他一个人明白。
他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皇姐时,皇姐那双倾世绝伦的眼眸,里头熠熠的耀光深深地映照在他心底,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希冀。
是有人期待着他的。
往后每次他偷偷往宁梧殿中跑,迎接他的都是那双眼眸,那张笑颜,以及温柔如风的轻语,就只给他一个人。
即使回回都要被父皇罚一顿,他也不长记性。
可惜,终于他还是一个人了。
早知如此,他宁可五岁那年的嫉妒再深一些,九岁那年的偏执再疯狂一些,只要皇姐留在最好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抛弃他了。
盛齐低低地轻喃了一声:“皇姐会后悔的。”
***
盛娆才出乾元殿的宫门,一抬头就见到了对面回廊下站着的人,她静若雪山的面容上倏地露出了抹笑。
薛崇眉眼舒活地回了她一个笑,仿佛夹着满园的腊梅香,沁人肺腑。
他踩着蓬松的积雪走到盛娆面前,给她拢了拢氅衣,接过福瑞手中的伞:“有劳瑞公公。”
福瑞往后退了两步:“奴才分内之事,既然驸马来了,奴才就告退了。”
薛崇颔首,不避讳地将盛娆往怀中揽了揽,掏出个暖手炉让她握着:“暖暖手。”
盛娆黛眉微挑,音中带笑:“哪来的?”
“找宫人要的,还能哪来的?”薛崇近乎将她纳在怀中,替她遮挡了多数风雪,“这下满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