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继续劝解,点出事情的关键。当年她捡回了希丫头,就是当童养媳养的,这事,村里的人都知道。如果休妻再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是要被说闲话的!
“娘,不说这些,儿子只想休妻,你帮儿子拿拿主意。”
许鸿主意已决,执意道。
“你们无媒无聘,也不用休书,直接就可以赶了人走,可是,儿啊,你真要这样做吗,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李寡妇心里惴惴,她潜意识里还是不认同休妻的。
“娘,你去和她说,毕竟我们家对她有养育之恩,顾念着恩情,她还不至于闹开。”
在许鸿看来,就林希那软糯胆怯的性子,也不敢把事情闹开。
“儿啊,你……哎……”
李寡妇看许鸿已不欲再多言,唉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找林希。
两人的争论,林希都已经听在了耳里,令她不解的是,原身的秀才相公竟然提前回来了,而且他娘也没有卧病在床。
林希推算了一下,发现原来还是自己造成的。她修炼的时候会有灵气汇聚,而且她功德加身,同住屋檐下,李寡妇多少都沾得一点光。
林希来了以后,并没有将家里的活大包大揽,惹得李寡妇早就看不过眼,让他儿子提前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通过母子二人的交谈来看,李寡妇算不得罪大恶极,但也难辞其咎。
而许鸿则以一己之私,断然舍弃糟糠之妻,于几年间相处的情分全然不顾。也不管一个弱质女流又如何在乱世得以生存。更有甚者,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能连同幼女一并舍弃。端的是冷心冷肺,生性凉薄!
林希无意与此人过多纠缠,但也不会让其好过。她看向面色愧疚的李寡妇,眼神深邃淡漠。
“休妻不行,只能和离!他许鸿需要给我写‘放妻书’,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林希顿了顿,看着李寡妇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置可否地接着又道。
“此为其一。其二,我从五六岁开始就为你们家做牛做马,操持家务。为了让他读书,我更是起早贪黑,拼了命地赶着绣活。你们又是怎么待我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还要将我赶走?这怕不是寻了高枝吧,让我这个旧人给新人挪位置?走可以,拿五十两银子,否则休想,就是撞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林希本意是和离,但是直接卷铺盖走人不是她的风格,至少也要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皮。
她冰冷的语气,恐吓的话语彻底让李寡妇给惊着了,只见她吭哧吭哧半天才又吞吞吐吐道。
“你们……无媒无聘……算不得……算不得……结亲,这……这……也没法……没法和离啊?”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让你那好儿子写好放妻书,落上款,其他我自行解决。”
林希淡淡地回应。她已经筹划好了,届时,放妻书到手,请里正和一些村民做个见证,到县衙里换个和离证明,并申明自立门户。在县衙一做好备案,就带着孩子去县城生活。
“不行,”只听一低沉男音突然开口,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如果没有我娘捡了你回来,你早死在大山里了,你怎能恩将仇报?勒索财物?”
五十两银子对于许鸿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无异于从他身上割块肉,所以,他是万万不肯的。
“哼”,林希冷声轻哼,不管他愿不愿意,这钱她林希还就是要定了。
“看来你们家莫不是真的找好了下家吧?怎么,攀了高枝,连打发的银钱也不舍得给嘛?行,不给,我们就去见官,我就不相信,还没有王法了?我为你们家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五十两对于我这么些年费心费力的付出,根本就不值一提。”
林希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她豁出脸了闹一闹看他怎么收场?
许鸿一时语塞,这样的林希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有着破釜沉舟的气势,而且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要说这五十两银子他还真有,是知府夫人傅氏遣人送来的谢银,用以感谢他对其女儿的救命之恩。
如果就这样给了林希,他怎么都觉得如鲠在喉。可倘若不给,以林希现在的性子,有可能真的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他损失的就不是这点钱了,他以往努力塑造的形象就都白费了。
思忖再三,许鸿咬牙答应了。但是他有条件:自此两人各不相干,林希不能因为休妻的事情再做纠缠,另外,孩子也归林希所有,由其一并带走。
林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接过放妻书抱着女儿,收拾了简单的行礼,潇潇洒洒地走了!
她先去了吴婶家,吴婶和小吴氏拉着她的手,为她惋惜和不忿,至于去县衙备案的事情也都表示同意证明。
于是林希又去了里正家,让其安排几个村民一同前往县衙。她给了里正一两银子,每户村民100文钱。到了县衙,又给了县丞二十两银子。
林希知情识趣,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这既有村民证明林希和许鸿的婚嫁关系,也有许鸿亲自书写的放妻书,虽然没有聘书,也算事实婚姻了,关键人情打理到位,县丞乐呵呵地就给开了证明,也让其立了女户。
林希谢过一众人等,轻装简行地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