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场缓缓走着，不时弯腰抓起几颗谷粒放到嘴里轻轻咬着，感觉着干湿程度，计
算着还需几个日头才可以进仓。
六叔皱着眉：&ldqu;今年的田税又提了，咱们这边有当年的老底顶着，这些年也
算风调雨顺。&rdqu;摇摇头说：&ldqu;真不知那些欠收地方的姓还怎么活。&rdqu;二叔笑笑，
嚼着谷粒说：&ldqu;这样才好，官逼民反， 天下大乱咱们才有机会！&rdqu;
两人走到谷场中央的时候，红衣少女与年少少年并肩也出了谷仓，看到他们
两人，少年远远的低头行礼，刚行到一半，便被红衣少女拖着远去了。
六叔盯着自己女儿与少年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说：&ldqu;二哥，真改不过来
了么？&rdqu;
顿了顿又说：&ldqu;要知道，很难再遇到象沐风这样天分的苗子了。&rdqu;二叔不作
声，眼神里也透着些失落，摇摇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淡淡说：&ldqu;他习武太晚
了，即使从一开始咱们就按正道里教，也应该达不到咱们师父当年的高度。六，
你要知道，内功光靠天分可是不行的，这孩子练功底子打的太晚了，如果按正常
的路数修练内气，他现在远不会是云秋的对手。&rdqu;
六叔摇摇头，说：&ldqu;如果那样，即使内力不足，按沐风临战时的定力、反应，
尤其是他出剑的狠、准、稳，只需稍微指点一下，不用几年便会压过云秋，也用
不着那种搏命的打法。&rdqu;叹了口气，又说：&ldqu;超过我们当年也用不着几年的。&rdqu;
二叔不作声，六叔摇摇头接着说：&ldqu;这孩子只知道攻，不会守，破绽出，遇到
真正的高手&rdqu;
二叔微微笑着，并不以为然。
过了会儿，六叔说：&ldqu;即使是云秋，如果他能静下心，想清楚沐风的路数，
哪怕放下自尊心，与沐风多纠缠几个，击败沐风也不是难事的。&rdqu;二叔缓缓
摇摇头：&ldqu;只要有你那闺女在下面看着，让云秋放下身段与沐风磨难！&rdqu;
沉默片刻，二叔微微一笑，说：&ldqu;六，你说如果沐风那一剑是刺向赵狗，
即使有防备，他能躲得过么？&rdqu;六叔想了想，摇摇头。
二叔淡淡说：&ldqu;沐风用不着跟高手过招，他只需能杀了赵狗就行了！&rdqu;看了
眼六叔，皱了皱眉，缓缓说：&ldqu;六，咱们应该把精力用在云秋身上的。&rdqu;六叔
不语，二叔又说：&ldqu;云秋的内功修为，在他那年龄层上其实已经是拔尖的了，只
需循序渐进的练下去，以他对战时的沉稳，我想，不用几年便会出人头地的。&rdqu;
六叔仍是不语。
午后的阳光燎着谷场，两人半晌无话，二叔转身迎向太阳，眯着眼，面色惬
意。
这时，年长少年也出了谷仓，也不看这边，低着头默向山上走去，二叔看着
他的背影，脸上慢慢展出淡淡微笑，全然一幅慈父的神色，缓缓摇摇头，喃喃说：
&ldqu;云秋不是没想明白，他是有心结。&rdqu;过了会儿淡淡又说：&ldqu;沐风聚气的法门跟
他们都不一样，这不到两年，沐风的内力便超过了他，云秋肯定会认为我在藏私。
云秋会认为我会有什么绝杀的招数也只暗中教给了沐风，所以比武的时候心里难
免会有顾虑，怕沐风会有后招。&rdqu;
二叔摇摇头，又说：&ldqu;云秋作人办事，总是想要周全，要做到完美，有这个
心总是好的，可生命相搏之际这却是大忌这武学里哪里有什么十全的致胜招
数，这世上又何曾有什么十全的事情。&rdqu;不知想到什么，二叔良久不语，叹了口
气说：&ldqu;六，师傅当年的修为，咱们是达不到了，只希望云秋有达到的那一
天。&rdqu;过了会儿，又叹了口气，说：&ldqu;云秋有时想的过多了。&rdqu;六叔不语。
二叔盯着那年长少年，又说：&ldqu;云秋不知道，除了内功心法，我并未指导沐
风什么沐风克他的招法全是自己领会的。&rdqu;摇摇头，轻轻一笑：&ldqu;我可真不是
个称职的师傅，沐风握剑的姿势也还是六你徒云航教的。&rdqu;顿了顿说：&ldqu;沐
风明白按正常路数他远不是云秋的对手，他克云秋唯一的法子便是用最原始最简
单的方法与对手对搏，好把他剑气上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仅此而已。&rdqu;又摇摇头：
&ldqu;可云秋过于中规中矩、患得患失了。&rdqu;
&ldqu;二哥，&rdqu;六叔皱皱眉说：&ldqu;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云秋了，有些心事老压在心
里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rdqu;二叔摇摇头：&ldqu;没必要！这点小事他都不能自己解开，
将来怎么会有出息？！&rdqu;
二叔冲六叔再摇摇头，又说：&ldqu;六，你不用再劝我，我心里自是有数再
说，这样也能激励云秋。&rdqu;顿了顿叹了口气说：&ldqu;六，你我都不比当年了，咱
们门派要光大，只能靠云秋了。&rdqu;看了眼谷仓方向，又说：&ldqu;那些孩子，咱们当
年也是费尽了心思从各地挑来的，可天分和领悟力跟云秋比还是差的很远，这好
苗子太难遇了。&rdqu;
六叔说：&ldqu;二哥，所谓勤能补拙，也不能只讲天份的，我觉的忠清这孩子就
不错，虽说领悟力稍差了些，可贵在底子打的实，一步一脚印，每段日子都能见
着进步。&rdqu;二叔摇摇头：&ldqu;忠清确实是少年老成，肯学苦练，性子却是过于木讷
了，领悟力也是太差，哪里还会有什么出息？&rdqu;摇着头喃喃又说：&ldqu;这什么事情
都需要讲天分的&rdqu;
不知想到了什么，二叔忽的止了话，轻&ldqu;哼&rdqu;一声，说：&ldqu;什么狗屁至尊心
法，他们沧浪剑阁能多年一家独大，还不是因为有朝廷支持，收徒门路广，能得
着有天分的子？&rdqu;又轻轻&ldqu;操&rdqu;了一声，喃喃说：&ldqu;一群伪君子！&rdqu;
六叔说：&ldqu;二哥，可沐风&rdqu;
二叔摇摇头：&ldqu;晚了六，你难道忘了当年师傅的话了么？&rdq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