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
郡守府。
弥尺正在陪着一个白发老人聊天,若是郦王在此,便会认得,这白发老人正是前不久才传旨于他的宫中大太监,魏墨。
皇帝内侍,司礼监秉笔,任何一个身份都足以让弥尺必须以礼且需小心相待。
弥氏在北阳郡是地头蛇,平日里如何腹中诋毁这个国家和帝王都可以,但一定不能在别人面前道出半个字。
不然,即便再无能,宋朱皇室想灭掉弥氏,举手而已!
“弥郡守,咱家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弥氏家库中有余粮五万担不止。今中原大旱,朝廷所有赋税和售卖官爵所得,尽皆支应到了四边,作补充军资之用。
如今到了你我向陛下昭显忠心的时候了,再藏着掖着,就不美了。”
弥尺大吐苦水,拱手回道:“秉笔明鉴啊!弥氏向来由家祖做主,我虽为弥家家老,上仍有家主和家祖,家仓之内粮食再多,我是半点做不了主啊。”
弥氏老祖,高寿九旬近百,被先帝封为北阳夫人,论爵位,高于魏墨,弥尺可不信这魏秉笔真会到弥氏祖地去和一个老妪谈什么效忠和政治。
魏墨眯眼看着脸色愁苦的弥尺,心里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
这些世家子弟,一边拿着陛下给予的官职俸禄,一边却为自家氏族中饱私囊,都是国家蛀虫,按魏墨所想,都该杀了才好。
“咕咕~咕咕~”
屋外,有母鸡轻鸣。
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肥大的老母鸡,小脸上满是脏污,正太抬手朝弥尺和魏墨咯咯笑。
“老爷爷,这个山羊胡爷爷不听话,揍他,我兄长说的,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挨揍。”
岳灵很是想念兄长和仲兄,奈何那些人总是不让他离开这个有很大院子的地方半步。如今,除了老母鸡,她也就只能和几个小姐姐说说话解闷,实在无聊。
魏墨闻言哈哈一笑。
“弥郡守,此女是你孙女?”
“非也。”
“不若交于咱家如何?”
“秉笔尽管带走。”
弥尺扣押着岳灵,本就是待秋季皇帝选秀之时进献宫中掖庭为备,好以此挟制住夜鹞子为自己效力。
如今,魏墨提前开口,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得还能在这个皇帝内侍心中讨个人情。
“我不去!除非我兄长,仲兄,妹妹也去!”岳灵费劲的抱着老母鸡,撇嘴看着魏墨。
“她兄长是?”
“不入流匪贼耳。”
“此女姓名?”
“应是岳灵无错。”
魏墨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怀抱母鸡的小闺女。如今太子殿下也不过八岁却性格羸弱,正缺开朗胆大玩伴,此女倒是可以送入东宫,也算是自己对太子和陛下一片忠心。
“你兄长在呢,去了就能见到。”
“那我就去,不过咕咕鸡也得去。”岳灵抱着怀里老母鸡,凑近了魏墨身边,给他看自己怀里的咕咕鸡。
魏墨放声大笑。
“去!一起去!”
“弥郡守,一万担粮食,三日之内充入北阳仓中,不然咱家说不得就要动用陛下金牌了。”
才得了便宜就翻脸,弥尺愈加厌恶这些腌货了。
“放心吧,不独是你弥氏。
中原五郡,北境十二郡,东南八郡,其余各地,所有大小世家!
都有宫中侍臣驾临,谁也别想藏着掖着!
北方长城,必须建成!
谁敢掣肘,杀无赦!”
弥尺可以预见,经此一回,所有世家必然愈加不满宋朱当国。
乱世,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