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在意这种威胁,但是眼前的赵虞……
不可否认,他此前南阳郡守的职位,就是被这赵虞硬生生撸掉的。
咽了咽唾沫,孔俭低声说道:“二公子,在下只是为王将军的利益考虑……”
“少来这套!”
赵虞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孔俭的话,冷冷说道:“王将军草创军市,现如今正缺商贾入驻,纵然溢价吸引商贾那也是值得,然而你却故意压价,试图以贱价收购这批货物,我父常说你有才无德,虽德行有亏,但却有几分才能,我不信你不明白其中道理,说到底,你还是想为难我……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不足以让你印象深刻。”
“不、不是。”孔俭连忙否认。
“……”赵虞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孔俭,看的孔俭额头没来由地冒出一层冷汗。
他舔了舔嘴唇,拱手告罪道:“二公子恕罪,在下决计不敢再冒犯您父子,事实上王将军当日便警告过在下,在下……在下……”
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赵虞的面色,压低声音说道:“那就按照二公子的意思,以市价收购……在下方才只是无心之失,二公子千万莫与在下计较。”
无心之失?哼!
赵虞暗自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市价溢价两成,且日后我‘鲁叶共济会’与贵方军市的交易,皆按照这个标准,我可以装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一听这话,孔俭惊得双眼瞪直。
以市价溢价两成?!
咽了咽唾沫,孔俭满脸为难地说道:“二公子,非是在下故意为难,实在是这个条件,在下真的无法答应……倘若我答应了这种条件,恐怕王将军会一剑将在下劈了……二公子这个条件,在下无法做主,倘若二公子执意如此,还请二公子亲自与王将军交涉。”
赵虞当然知道孔俭做不了主,闻言冷哼道:“领我去见王将军!”
“……是。”
在一众叶县商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孔俭低声下气地领着赵虞走向城中深处。
“曹管事。”
以魏普为首的几名叶县商贾偷偷靠近曹举,低声问道:“贵府与王将军……莫非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何以那位孔主簿,在二公子面前那般……低声下气?”
而事实上,亲眼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曹举,他心中其实也倍感惊诧。
没听说乡侯与那位王将军有什么交情呀。
他心中暗暗想道。
但想归想,曹举也明白不可在这些叶县商贾面前弱了气势,毕竟他也看得出来,他家二公子似乎有心收服这批人为己用。
于是,他也不回答,只是故作高深地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魏普等叶县商贾面面相觑,一个个若有所思。
而此时,赵虞已带着静女、张季、马成三人,跟着孔俭来到了王尚德所居住的豪邸。
与前两日不同的是,今日王尚德并未呆在书房内,而是在落满积雪的内院练剑。
不得不说,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天气,然而这位王将军却赤着膀子挥舞手中的利剑,仿佛丝毫都不感觉寒冷。
仔细再看这位王将军的身上,只见他身上布满一道道伤痕,可见这位将军其实并非那种稳坐于后方指挥军队的类型。
眼角余光瞥见赵虞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王尚德收了招,站在原地长长吐了口气,旋即笑着揶揄赵虞道:“小子,你很闲啊,今日也是来送酒的么?”
赵虞拱了拱手笑道:“此次小子还确实是带来了十几车的酒水,不过这些酒水,却是要花钱的……”
王尚德一听就懂了,随手将利剑放回剑鞘,笑着说道:“你动作倒是快。”
说着,他瞥了孔俭几眼。
见此,孔俭遂上前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王尚德,听得王尚德皱起了眉头:“以市价溢价两成?小子,你很贪啊。……你说服那些叶县的商贾前来王某的军市,想必你也有不少好处吧。”
赵虞亦不隐瞒,如实说道:“不敢隐瞒王将军,小子拉动叶县商贾前来将军的军市,交易之后会抽取一成作为报酬。……将军您知道的,汝水诸县断了给予我鲁阳的资助,我鲁阳只能靠自己筹钱了。”
“呵,你还真是实诚。”王尚德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赵虞,对于赵虞老老实实将所得好处如实相告感到非常满意。
他想了想说道:“王某很欣赏你父子为鲁阳出力的做法,但你也别指望王某会帮你什么。……以市价平价购入,这已经是王某的极限了,溢价两成……”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可。
见此,赵虞拱手说道:“将军切莫因小失大。昔日有国君欲以千金购千里马,然寻访数年未能如愿,后其仆臣用五百金购入千里马之骨,待此事传开后,天下人纷纷送千里马至其国,此即千金买骨。……今将军草创军市,天下商贾或不知情,或在观望,倘若将军以溢价善待这些商贾,不出数年,天下商贾便皆汇聚于将军处,到那时,将军便可以反过来借军市谋利,充当军资!……天下商事,无不是先出而后入,倘若将军今日吝啬这两成溢价,又如何能吸引那些趋利的商人,使他们皆汇聚于将军的军市呢?更何况,这些货物最终是售于将军麾下的军卒,只要军卒们乐意,愿意用到手的军饷去换取酒水等物,对于将军又有什么损害呢?”
王尚德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旋即饶有兴致地看向赵虞:“你这小子……还真是每回都有说辞。罢了,就如你所言!”
“将军英明!”
当日,宛城军市以市价溢价两成的价格购入叶县商贾们运至的货物,这让叶县商贾们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立刻就意识到,能拿到这样的价格,那位年幼的二公子,着实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