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着面色发白的孔俭,刘緈暗暗冷笑。
倘若孔俭为官清廉,那他倒是还可以出面为其求求情——当然,倘若如此,那位二公子也不会报复这孔俭——但孔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对鲁阳乡侯的怨恨牵连到鲁阳县,试图搞垮鲁阳县,这对于刘緈来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无论是前任县令尹颂临行前的嘱托,还是县内无数乡民口口声声唤他刘公,亦或是作为国臣的职责,刘緈都不能坐视孔俭这等败类身居高职。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前一刻还面如死灰的孔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后一刻拱手对王尚德说道:“将军,对于您的决定,孔某绝不敢有丝毫不满,不过有件事孔某认为需提醒将军。”
说着,他也不等王尚德询问,便自顾自说道:“既然将军只许他一个承诺,且这小子选择报复孔某,那么,向鲁阳县征收二十万钱、二十粮一事便不能免除!……否则,将军便是许了他两个承诺,孔某不服!”
这家伙……直到如今还不肯放过我鲁阳县?
刘緈恨地咬牙切齿。
而此时在孔俭身旁,赵虞则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孔俭,惊讶于孔俭居然还能想出自救的办法。
“唔。”
王尚德捋着胡须琢磨了片刻,看看赵虞又看看孔俭,旋即,他对赵虞说道:“这倒是……小子,你怎么说?让一介郡守丢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纵使是王某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王某言出必行,只要你坚持,我就照办。不过作为风险的代价,你鲁阳县必须借我一部分钱粮。莫以为我袒护孔俭,毕竟他是堂堂郡守,值得这个价。……你怎么说?”
这位王将军,还真是挖空心思想弄钱粮啊……
赵虞心中有些无语。
他倒是不觉得王尚德袒护孔俭,毕竟王尚德方才喝骂孔俭的过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只能说,这个孔俭还真有几分才智。
他转头看了一眼孔俭。
“你可以选择报复孔某。”注意到赵虞的目光,孔俭故作镇定。
听到这话,赵虞冷笑讥讽道:“呵,得了吧,你以为我不敢选当你丢官?想想也知道,你这家伙对我父、对我鲁阳恨之入骨,让你继续担任郡守,日后势必处处针对我鲁阳,与其如此,宁可付出二十万钱粮的代价,也要免了你的官职!……再说了,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办法让王将军再免除那二十万钱粮?”
一听这话,孔俭再难故作镇静,见赵虞向王尚德躬身施礼、似乎正准备开口,他心中一惊,当即说道:“小子,你教唆王将军免去孔某官职,此乃卑鄙伎俩,算不得本事。……哼,仔细想想,当年你父也是借力于叶县县令毛珏,设下诡计害我,不愧是父子,实在卑鄙!”
“啊?”
赵虞有些忍俊不禁地转过头来,看着孔俭讥笑道:“卑鄙?你居然还有脸这么说?”
此时,屋内众人亦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孔俭,包括王尚德。
讥笑孔俭半响后,赵虞冲着孔俭点点头,说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说着,不等孔俭反应过来,他朝着王尚德拱手说道:“王将军,我选择免除将军向我鲁阳征收钱粮一事。”
“可以。不过……”
王尚德的语气中仿佛带着几许遗憾:“就这样放过你家的仇人么?你方才也说了,他继续担任郡守,势必会针对你鲁阳。”
“当然不是。”赵虞摇摇头,正色说道:“接下来,小子会竭力劝说王将军,说服王将军自行免除这孔俭的郡守之职。”
见赵虞没有选择报复自己的孔俭才松一口气,就被赵虞这话说得再次提起了心神。
而此时,赵虞亦瞥了一眼孔俭,学着他父亲鲁阳乡侯平日里的语气,平静说道:“好好看着,纵然是堂堂正正,我也能把你身上的官职,撸下来!”
“……”
孔俭张了张嘴,有一瞬间,他感觉仿佛看到了曾经年幼时的鲁阳乡侯。
不!
这小子比他老子……
更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