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顿时没话说了,他回头望着省监那阴森的大门和里面深邃的一片漆黑,不由攥紧了张春福的手。
高德宽看着张春福,轻笑道:“小娃娃家的,好好上你的学,少掺和这些腌臜事儿...”
“那是救国救民的大事...”
“嗨!别听他们瞎说,这年月,谁拳头硬谁说了算!袁大总统兵强马壮的,光凭他们在下面吆喝就想夺权?甭想!”
“启发民智,维护共和,刻不容缓!”
张堂文心头一揪,这小子,果然还是接触了这些...
高德宽讪笑着摇了摇头,冲着张堂文说道:“你这小子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高某要多嘴一句,咱们商贾之家,犯不着跟世道较真。”
“是...高老板说的是!”
高德宽冷哼了一声,就要走,张堂文却又拉住他,小声说道:“高老板,还有一事相求...今日,能不能让我再见一见内人?”
高德宽一愣,看了一眼张堂文,“张老板,我想奉劝你一下,有些事,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那夫人在牢里可是把你撇得一干二净,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不会受到连累么?我帮你去见她,都没敢说她是你夫人,因为她可是自称独身的!张老板,天下女子万万千,你有必要在我面前装的如此钟情么?”
张堂文咬了咬嘴唇,却仍是不放高德宽走,“高老板,我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了,可她毕竟与我有夫妻之实,对我张家又有大恩,我必当竭尽全力救她...”
“张堂文!”高德宽有些嗔怒了,他瞪视着张堂文,歪着脑袋低吼道:“你别痴心妄想了!连我都没办法捞出来的人,你竭尽全力又如何?她是张都督亲笔划出的乱党成员,你有本事让张都督放人去,我该做的我都做了,亲生儿子我都帮你给捞出来了,为个女人你在这喋喋不休的,张堂文,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张堂文虽说也是动了怒,但毕竟一来还有求于高德宽,二来张春福还在身旁,不好当面撕破脸,只能缓了缓了情绪,轻声说道:“高老板,这里面实在是有我的苦衷,我随身还带有几件张家家传的宝贝...”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是跟张都督翻脸的事儿!张都督刚定的性,你就想把它翻了,漫说我没这本事,就说我行,为你这点东西以身犯险?我犯不着!”
“高德宽!”张堂文还是忍不住抬高了一些声音,“若不是此事没有旁的门路,我张堂文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就凭你我之间的仇怨,我至于苦苦相求么!此事但凡有一丝转圜,我破尽家财又如何!”
“你我之间的仇怨?哼!”高德宽冷冷地瞥了一眼张堂文,“我还道是张老板自己想开了,原来还在心中怀的好好的!对,我曾经与杆子勾结差点坏了你们性命,可终究不还是没成么?你们也玩的我好难堪啊!我广丰号在赊旗镇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老招牌了,逼得我灰溜溜地离开了故土,这还不算一了百了?我戳你一下,你还我一刀,这不两清了?我高德宽还帮你捞了儿子呢!利息我也还了!怎么着?我活该欠你?”
“你还欠我一命!”
“放屁!我什么时候欠你一命了?”
“我儿子的命!”
高德宽和一旁的张春福都愣住了,诧异地看向了张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