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和钱玥娥站在一旁的三顾亭中,正在与杨鹤汀攀谈。
杨鹤汀虽是衣衫破烂,但好歹还有棉衣保暖,看脸色,显然也没受什么严刑拷打,除了额上由于许久不曾打理,有些泛青,别的倒都还好。
谢宝胜缓缓地走入亭中,冷冷地扫视着三人,侧脸吩咐道:“去了此囚的镣铐,厅外侍候!”
杨鹤汀下了刑具,朝着谢宝胜拱了拱手,“谢总兵...多谢!”
“无须谢我...今日请你来着卧龙岗,是想要借君一样东西!”
“何物?”
“项上人头!”
张堂文和钱玥娥都是一愣,杨鹤汀却是微微一笑,看了谢宝胜一眼,“原来如此,总兵大人取了去便是,无须犹豫!”
谢宝胜眯着眼睛,花白的胡子被微风吹得随风摇曳,“你...不怕死...”
“怕死...谁不怕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含辛茹苦养育成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就这么轻飘飘地离了人世,谁会甘心?”杨鹤汀伸手抚了抚额边的碎发,笑盈盈地看向谢宝胜,“但是...谢总兵,我死之前,有些话,还希望总兵大人能够审慎对待!”
谢宝胜冷冷地看着杨鹤汀,轻声说道:“你愿借我项上人头,没道理我不让你说遗言...至于听不听得进去,要看你准备说些什么了!”
“大人...此地卧龙岗,供奉的,乃是西汉诸葛武侯。大人在兵临城下之际来此拜谒,想必心中怀揣的,该是鞠躬尽瘁之心!”
“这个...自然!”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鹤汀看着这岗上的卧龙十景,长舒了一口气,“诸葛孔明忠心汉室,助刘备延续汉室血脉,为刘姓天下又延续了数十年光景,其心可谓忠贞不二!”
“千古佳话,人尽皆知,你贵为一方名士,临死之际,难道不想说点别的么?”
“谢总兵勿急...”杨鹤汀轻声笑了笑,“对于这卧龙岗,谢总兵有所知,恐怕,也有所不知吧!”
“哦?”谢宝胜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杨鹤汀,“说来听听,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南阳卧龙岗,相传,是蜀汉降魏之臣黄权所建!”
“人云亦云,无可指证,还有什么?”
“黄权乃魏臣,在魏境中树敌国丞相生祠,谢总兵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
“上至魏王下至百姓,无一人质疑,反倒香火繁盛至今,总兵大人以为,凭什么?”
“武侯用兵如神,算无遗策,明德于世,大公无私,堪称千古完人!”
“谢总兵错了!”
“错了?”谢宝胜被杨鹤汀这一声断喝惊住了,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刀。
杨鹤汀却是毫不畏惧,直勾勾地看着谢宝胜的双眼,缓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