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都轮到了早班,见这漆黑一片中两辆马车缓缓驶来,还当是走错了门。
等张堂文缓缓地下来马车,门子这才赶紧吆喝一声,“老爷回来了!”
门子点头哈腰地来伺候着,却见后面那辆马车中下来一个年轻妇人,不由一愣,卖弄着机灵劲儿就跑去搀扶了,却被张堂文怒斥了一顿。
待张柳氏胡乱披了衣裳出来,张堂文才一脸怒气的进了前院,一见身后还跟着杨翠英,不由也是一愣。
天毕竟还黑着,一个个下人也都还迷糊着眼儿呢,张柳氏便不想再多问什么,连忙安排着人把客房收拾了一下,先安排了杨翠英去歇息,顺便嘱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明个先去伺候杨翠英。
张堂文皱着眉头坐在前厅中,下人赶忙倒了一杯温水送上来。
张柳氏示意下人退下了,走到张堂文的身边,“老爷见过夏老三了?”
“嗯!”
“人呢?怎么只有他女人来了?”
张堂文把水一饮而尽了,将南阳城中发生的凶险一幕缓缓道来,听得张柳氏也是失神歪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这般凶险的事,日后不敢再冲动了!枪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当时的情形,不容我分辨局势了!”
“老爷...”张柳氏缓缓地抓住张堂文的手,“如今,你与洋行正在较劲儿,这才是大事,事关张家荣辱的!老三既然已经听了杨先生得,送去从军了,咱们就老实本分着,犯不着再去惹什么谢老道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叮嘱过,商不与官声,无论是合伙还是较劲,最后都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张堂文默默地抿了抿嘴,看向一脸真切的张柳氏。
从张柳氏进门那天起,他张堂文就没有任何事瞒过她。
但与钱枫订下的收棉生意,张堂文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告诉张柳氏。
怕走了风声?张柳氏是发妻,也最是忠贞之人,断然不会。
怕她担惊受怕?这倒确实,本就是提心吊胆之事,何必让她再担忧呢?
怕钱枫...不提也罢,本就是男人...
张堂文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轻声说道:“罢了罢了,够头疼的了,早些歇息吧!明天再说!”
张柳氏起身便要来搀张堂文,张堂文却是摆了摆手,“今晚我宿书房吧!搅得你也睡不好,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急事要处置呢!”
张柳氏看着张堂文晃晃悠悠地走去书房,不由也是愣了。
女人的敏感让她不由心里犯起了嘀咕。
独处,人人都需要,但夜深人静时候,却想要独自入眠。
心烦意乱还是心存他人?
张柳氏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心里似打翻了调味铺一样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