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方叛乱的消息在咸阳城传播以来,居住在这里的六国宗室贵胄们整日都心怀忐忑之情,他们既希望叛军可以破咸阳复故国,又担心秦人随时会举起屠刀以绝后患。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这一日,客居在咸阳城的各国宗室皆接到来自华阳宫的诏令,要他们前来参加大射礼。
射礼,当下重要的传统礼仪之一,始于宗周而盛行于春秋战国。
《礼记·射义》中有言:“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也。”
尽管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诏令不可违,各国宗室满腹疑虑地穿好冠弁服纷纷至华阳宫宁安殿外等候。
虽同为亡国之后却也有远近之分,比如荣升至国丈,因女而封侯的熊负刍此刻就被众星捧月般环绕着。
“魏假见过君侯。”说话的是一名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卑礼中带有几分倨傲,毕竟亦曾是一国之君。
“魏君别来无恙。”熊负刍客气地回礼,笑吟吟地脸上露着嘲弄之情,不为别的,当初魏假的女儿姬央可是少公子夫人的有力竞争者。
当年的龌龊彼此心照不宣,往深了说,魏、楚两国的矛盾大了去了,只不过此刻不好细论而已。
“君侯可否借一步说话?”魏假压低声音道。
“可。”熊负刍点点头,他环顾四周,突兀高声道:“魏君年老而色心不减,负刍佩服,来,与吾说说,那女子有何曼妙?竟得魏君以姬少比之?难不成也知采补之术乎?”
两个年过半百的亡国之君在当今皇后殿前肆无忌惮地探讨男女之事,这车开的让一众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还在和各国遗老们侃侃而谈的任倪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君侯与魏君好雅兴。”燕喜朝熊负刍二人拱拱手道:“吾等不如啊。”
刚刚他就站在熊负刍身侧不远,哪里还不知道二人的目的,只不过此刻卖熊负刍一个人情,借故捧哏一下罢了。
“燕君同否?”熊负刍大方地发出邀请道。
“吾就算了,吾一俗人,实不知这其中雅趣,就不打扰君侯与魏君了。”说着,燕喜叫住了距离熊负刍比较近的几个宗室子弟道:“汝等好生不知趣,此事也是可以窥探的吗?”
有了燕喜的话,熊负刍和魏假身侧顿时空旷起来,对着燕喜报以一笑后,熊负刍凑近魏假,二人开始低声窃窃私语。
没了旁人打扰,魏假苦笑道:“君侯刚刚一言,可是尽毁假一世之名。”
同来的不仅有魏假的妻妾,还有其子其孙,遗老大臣等等,熊负刍的一嗓子,让魏假顿时名声大跌,节操掉了一地。
摆摆手,熊负刍却是不以为意,什么一世之名,有了亡国之君的污点,平时就算装成圣人又如何?难道还能掩盖吗?
“魏君。”熊负刍道:“唤吾来言何事?莫不是闲谈?难不成数月不见,魏君对吾思之甚念?”
“非也。”魏假摇了摇头,不在意熊负刍的调侃之言,他正色道:“不知君侯可晓知韩人良先生?”
“有所耳闻。”熊负刍实话实说道:“不过昔日新郑狂徒耳,怎么?魏君有结交之意?”
“不敢不敢。”魏假被熊负刍的话吓得连连摆手,他忙说道:“此獠不敬皇帝,妄图复辟,实乃逆天违命之举,假为陛下臣子,忠心可比子干,日月可鉴,又怎会结交此等之人。”
“魏君如此心向大秦,昔日又缘何宁困于大梁,泛舟屋檐之上也不主动请降呢?”熊负刍揶揄道:“大梁,天下坚城也,所以秦军久攻不破,所以……”
“君侯莫要再笑吾。”魏假悻悻,他道:“假昔日不识皇帝天威,逆于大势,实是九死不足以抵过,然先帝仁慈使假得以沐于君恩之下,假每日三省吾身,今早已与他日不同。”
“这话。”熊负刍轻哼道:“还是留给陛下回銮时再说吧,吾只想知,魏君与吾提起那韩人作甚?”
“秦有律法:‘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今得知韩人此事,假惶惶不安啊。”魏假解释道:“于关中起事,谋逆取祸之道也!”